Ⅵ、上流

學校那邊，羅斌已經跟校領導打過招呼。只要寧蕗將該交的課程報告和畢業設計，按時提交上去，即可提前畢業。反正還有那熱在杭州幫襯。
羅斌又讓留學機構幫忙，向法國巴黎美術學院遞交申請，順利的話，明年就可以去那兒留學了。
那是寧蕗一直以來的夢想。

寧蕗如今跟隨羅斌長駐在上海。他們住在羅氏集團的另一套房產——九間堂中，那裡離世紀公園近。寧蕗貪戀那裡清新的空氣。別墅之中，還安了游泳池，寧蕗有時會在那裡，泡上一個下午。望著別墅的中式建築園林，與藍天白雲，相映成趣。
她本來想把母親也從無錫接過來，她母親卻怪古板，不領她這份情。
寧蕗的母親用法語一字一頓說，無錫有寧蕗父親生活的影子。
寧蕗不得已，只得婉轉向羅斌提出，想讓她母親搬離原先嘈雜簡陋、還需要自己爬樓梯的老屋，住進一個稍好一點的環境。羅斌自然一口同意，第二日便聯系了無錫的江南中介。幾日之內，便購下了太湖錦園的宅子，讓寧母住進去。宅子簽的，是寧蕗的名字。

回了上海後，羅斌便開始忙於應酬了。雖然公司的事他暫且緩了緩，但集團還是有千絲萬縷的人脈圈，需要維持。助理見他與寧蕗已然訂婚，塵埃落定，便給他排了密密麻麻的酒局。寧蕗也隨之同行。一來鞏固感情，二來也算正式昭告一下歐羅集團未來的總裁夫人。
那些酒局上，有各色各樣的大老闆，有政府高官、亦有企業老總，有搞房地產、搞建築的、還有做網際網路、珠寶的，身家均是幾十個億。
每個老闆身邊都帶著女朋友。那些女孩子，完全可以做他們女兒了。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化著最明艷的裝，穿著最盛麗的華服，她們還有些飄飄然：在同齡人還在為這些大老闆打雜、乾苦力時，她們已經被帶出來，享夠了繁華，見慣了市面。
人與人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那些大佬，談論的，都是生意場上的事，幾百萬的大項目。只是當那些大佬，看到羅斌身邊的寧蕗，眼睛就轉不開了。但是礙於羅斌，不敢表示什麼。他們誇贊羅總好福氣，有這麼漂亮的未婚妻。一面頻頻向寧蕗敬酒。
羅斌替她擋掉了一些，倒是把自己喝得臉紅紅的。也有擋不掉的，寧蕗一飲而盡。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木偶，戴著精緻的面具，穿梭於人群之中。
這邊一圈，那邊一輪。看誰把誰先灌醉。
寧蕗不勝酒力，她跑出來透氣，倚在闌乾上。她覺得悲哀而疲倦。她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她沒有家、沒有父親，她只想要一個小小的、溫馨的家。她會把家佈置成一個有許多明亮色彩的天地。她會給自己的小孩畫花紋看，並告訴他每一道紋路的寓意。如今，她不會再有小孩了。因為小孩應當閉上眼睛，不應該看到這個世界的復雜與黑暗。
也不是說羅斌不好，但是他不懂，也不想懂。在他的世界里，如果能用錢辦到的事，又何必花時間。他和那些位高權重、財大氣粗的大老闆，本質上是一類人。
他們不會明白那些瑣碎的火花。
羅斌追出來，見到她的疲憊，問：「蕗蕗，為什麼你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