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A long long day-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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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9-29
  「喂,你幹麼一直瞪著我?以為我會怕你這種眼鏡弱雞嗎?別開玩笑了。就連你旁邊那個傢伙我都不怕了,我還會怕你嗎?」大概是我瞪他瞪得太久了吧,學長不悅的對我叫囂了幾聲,又拿著折凳揮舞了幾下。
  這樣一看,他跟老師果然有血緣關係,現在這不耐煩的模樣,還有因不悅而壓低的聲音,跟那一天被我們鎖門質問的老師還真是相像啊,令人討厭的部份尤其的像──
  這時,一道靈光閃過我的腦袋。
  對、對了,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為什麼這麼明確的證據就擺在我面前了,我卻從未想過要將他們組合成「事實」呢?
  就算只是無稽的妄想也好,畢竟人說要大膽的推理,小心的求證,假如不先進行大膽的推理,後續又該如何求證呢?

  明明是長相跟聲音都十分相似的親戚,姓氏卻不一樣。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兩人其實是親戚,卻連本人都不願意說出口。
  還有學長的態度,就算是被對方抓到小辮子,而被要求發生關係的人,也不會在對方面前顯得如此親密吧?
  在對方面前故做親暱,在背後卻是源源不絕的憎恨。

  「……對了,答案,就是這樣吧。」
  「啥?」
  「──你是私生子吧。」
  聽到我說出這個詞,學長美麗的臉龐頓時變得扭曲。他的表情印證了我的想法,讓我能更有把握的說出接下來的話:
  「其實你是劉德傑老師的親弟弟吧?雖然不知道是同父異母還是同母異父就是了……不過我想應該是同父異母吧。」
  「你在說什麼蠢話,誰跟那種傢伙是兄弟啊!」他對我咆哮著,接著就像動物進行威嚇行為般,用折凳狠狠的撞起樓梯間的牆壁,將水泥牆撞出一個一個小小的凹洞。
  但他這樣的行為並不會讓我退卻,反而讓我的信心更加堅定。
  「哦?可是學姐先前已經跟我們證實了,你確實是老師的親戚。」我回應道。
  「學校這種地方雖然會避免親屬之間互相照應,但其實也只要不讓老師教到你,甚至不讓他教你的年級就好了,但老師卻有你們班的課。可見你們的親屬關係一開始是真的沒有對外公開的,就算現在有,大概也是在謠言傳出去之後才不得不向老師們公開的吧。至於被發現的時間點,以及為什麼老師還是能當你們班的數學老師,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回到重點,如果你們兩人是表兄弟、遠親,或是單純的父親再娶或是母親再嫁,根本沒有必要隱藏你們是兄弟的關係吧?但你們卻拚命的隱瞞了這件事情,就連對提出不名譽的懷疑的我們,都還是堅持要隱瞞,這表示後面一定有更需要隱瞞的事實。就上述幾點綜合起來,我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結論了。請問這是正確答案嗎?」
  我冷靜的說出我的推理。
  而他看著我,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看著我,用那雙我已經讀不出情緒的眼睛看著我。
  接著,承認了這個事實──
  「那又怎樣?知道這種事情有什麼意義嗎?沒錯,我就是那渾球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也是私生子沒錯!是被遺棄在老家,偷偷摸摸的請人照顧長大,受盡委屈,好不容易快撐到成年,卻必須要對有實質繼承權的那傢伙搖尾乞憐的私生子!但你以為這時候提出這件事情就會打擊到我嗎?會傷害到我嗎?會讓我就此退讓嗎?你未免想得太美了吧?提到這件事只會讓我更想殺了他而已吧?而且那個禽獸,竟然還在玩弄完我喜歡的女孩子後對她始亂終棄!他已經擁有了所有東西,卻連她也不放過,不覺得這樣的他更該死嗎?就算讓他被人用鈍器毆打用腳踩踏到肚破腸流然後用刀刺穿他身體每個部位將他的身體浸到屎尿裡最後再將他從樓上丟下去致死也不足以消除我心頭之恨啊!」
  他的嘶吼幾近瘋狂,金屬折凳與水泥之間的衝擊波刺傷了我的耳朵。
  在一陣陣的撞擊下,那張椅子甚至已經無法看出原型,而他的雙手也已滿是傷口與血痕。
  看著他背後的那片黑暗,我的身體顫抖著。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假如下一刻他就崩潰得朝我衝來的話我該怎麼辦?
  但我不能在這裡停下來,我一定要說,接下來的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說出來才行。
  雖然我們大概已經來不及拯救老師跟學姊了,但是,也不能讓事實就這樣被隱藏在謊言之下。
  「那……那也要是你說的話是事實才行。」我朗聲對他說道,聲音安定的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雖然我現在還是覺得局勢非常渾沌難解,但我有一個猜測。而這個猜測必須要經由你承認你們是兄弟這件事後才能成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接著以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否有點過頭了,宛如朗讀選手一般的清晰音色與音量,對他說道:
  「學姊她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你的吧?」
  聽到我的結論,水三眨了眨眼,然後對我伸出了大拇指。
  「啊,原來如此,是這樣啊。小楨楨,GJ。」
  「……不客氣。」
  雖然水三搞懂情況了,但一旁的小櫻依舊臉色慘白,不知所措。不過她這樣就可以了,只要能夠在學長發飆朝我衝來時,能夠幫我阻止那頭惡犬的行動就可以了。光是想起她還在我身邊,就令我湧起了勇氣。
  可以對抗眼前那比鬼魂還要恐怖的人類。
  「你、你在說些什麼東西啊!」學長的聲音明顯的跟剛才的瘋狂不同,多了一絲不安與恐懼。也讓我明白,只要繼續推理下去,我就能贏過這個怪物。
  「也就是說,那個晚上,將她約到黑漆漆的書庫裡,並且侵犯了學姊的人,其實是你吧?」我伸出食指,指著他的臉。
  「因為,你們是擁有相近基因的親兄弟,所以,雖然還是有些差別,但你們的聲音其實非常像。學長你只要刻意的把聲音壓低後,聽起來就會像是老師在說話了。而且你們兩個身高也差不多,雖然學長感覺還是比老師瘦弱了點,但如果是在黑暗的室內,就不是那麼容易辨認了。」
  我回想起老師跟學長站在一起莫名和諧的畫面,看起來會那麼協調,其實是因為他們的長相相似、聲音相似、身材也相似。只因為他們的外表氣質實在很不相像,才不會讓人直接聯想到是兄弟。
  「而且學長你剛剛不是親口承認了嗎,學姊是你喜歡的女孩子。」聽我這麼一提,他猛然全身一顫。
  「我不知道你是因為受不了喜歡的女孩子消沉下去,還是因為想要跟她有過一場美好的回憶,但總之你就冒充是自己的哥哥,對她犯下了罪行,但她卻在那時懷孕了。沒有想過她會一次就懷孕的你,無論如何都想要脫罪,最後就決定以同伴的身分,叫唆一心認為腹裡懷的是老師的孩子的她,跟你最討厭的哥哥一起赴死。想必只要造成既定事實,就可以讓她以復仇的女性角色帶著孩子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而罪過全都會留到老師的頭上,一次剷除兩大問題。不過,我是不覺得有那麼簡單啦……現在的警方搜查有這麼隨便嗎,就算小孩流產了應該還是會進行DNA檢驗吧?還是你覺得因為你們是兄弟,所以遺傳因子也會很接近呢?這樣是不是太天真了?」
  我說到這裡,水三突然冷笑了起來。
  「哼,要親手送喜歡的女孩去死,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也是,對於期許自己能成為不讓心愛的女人哭泣的他來說,學長根本就是連糞便都不如的傢伙吧。
  聽完我的推理跟水三的補槍,天真又愚昧的學長乾笑了幾聲。
  「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麼啊,不要妄自做這種猜測好嗎?聽得我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呢。」
  但我完全不打算理會他那低劣得可笑的叫囂,只是悲傷的看著他背後的那股黑暗。
  「妳覺得我的推理如何呢,學姊?」然後,呼喚了那股黑暗的正體。
  下一秒,學長以萬分驚恐的神情轉頭。
  而站在他背後的人,正是虹螢學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