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A long long day-8-2

本章節 4514 字
更新於: 2018-09-27
  根據水三的判斷。
  由於要殺害老師最方便的地點就是學校,所以她必須確保自己能在學校取得足以殺害老師的兇器。但又不可能一直把刀子帶在身上,若是被人發現就糟了。所以她才趁週日的時候潛進學校,把刀子偷偷埋在這裡。
  因為當時小櫻在睡覺,沒有在睡的時候就是在學校裡晃盪,所以才沒有發現她做過這種事情吧。
  而我們中午時也沒有跟學姐提到刀子的事情,由此判定我們雖然知道她想殺害老師,卻不知道她把兇器埋在這裡的情報後,學姊便決定了接下來該怎麼做。
  ──也就是,暫時取得我們的信賴,然後趁我們掉以輕心時,提前殺害老師。
  「我們錯判情勢錯得太離譜了……可惡,我還以為她至少會忌憚小櫻的存在……是我太天真了!」
  作下這個結論後,水三立刻從書包裡翻出三年級的課表單,確認劉德傑老師最後一堂課的時間。
  幸好老師一直到剛剛都有課,而且正好是迅真學長班上的數學課,所以或許我們還來得及阻止事情發生。
  水三立刻撥電話給那一班的學姊,在確認了他們剛剛因為小考檢討不完,延後了一陣子才下課,所以老師並沒有離開很久,而且老師當時是跟迅真學長一起離開,接著應該會回圖書館的情報後,我們跟小櫻立即衝向了圖書館。
  但是,不管是櫃檯還是書庫,都找不到學長跟老師的身影。但是老師的桌面上,確實擺放著剛剛那個班級的作業跟考卷,可以判定他們剛才確實有先回來過圖書館。
  仔細想想,從剛剛到現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不可能去了多遠的地方,所以他們應該還在學校裡吧。
  但是……這個學校很大,我們根本不能確定他們跑去了什麼地方。
  就算想實行地毯性搜尋,我們兩個人加上小櫻也只有三個人,在人手如此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我們真的找得到老師嗎?水三看來也在思考一樣的事情,嘴裡不斷喃喃念著「要去請校隊的人幫忙嗎,他們會願意相信我嗎」之類的話。
  怎麼辦,這時候該怎麼辦才好,多一個人也好,誰來幫幫我們啊!
  這時,就像神諭般,我突然想起了班上那三個人。於是我立刻掏出手機,總之按下通訊錄裡隨便一個名字……
  『嘿!老弟!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耶,找我做什麼?想跟我告白嗎?呀啊──但我還是希望你跟清浩在一起耶,怎麼辦?』
  電話通了的瞬間,我的耳朵就被小姨子毫無緊張感的聲音給貫穿了。
  「我說妳啊……算了,現在事態緊急,別跟我開玩笑了。你們還在學校嗎?」
  『嗯,我們在電腦教室,今天可是漫研社社課日喔,我正在跟社員聊你跟清浩的事情呢~』
  太好了!雖然後面那句很糟糕,但那不重要。
  「雖然打斷你們的社課很抱歉,但我有件攸關人命的急事想要拜託你們!請助我跟水三一臂之力!」
  電話那頭的她沉默了數秒,正當我擔心起在完全不知道前因後果的情況下,她是否會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時,話筒那端卻傳來了椅子落地、以及四周驚呼的聲音。
  接著,則是她興奮的足以刺穿耳膜的爆音:
  『就在等你這句話啦!我們是朋友吧,既然是朋友自當兩肋插刀慷慨赴義在所不辭!所以到底是什麼事情,你快說吧!』
  「請幫我尋找老師,劉德傑老師,或是謝迅真學長,還有陳虹螢學姊……妳知道他們是誰嗎?妳認識他們嗎?」
  『這還用問,一個是被全校知名的清浩追的女生,剩下兩個是全校最閃的BL組合,誰會不知道他們是誰啊,至少我們社團的大家都很熟!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
  她如此說完後,話筒裡就傳來她對其他人喊著「喂喂,大家幫個忙好嗎?」的聲音,以及一大票人回應的聲音。
  「咦?!全漫研社都要出動嗎?!」發覺她作了什麼事情,我不禁驚呼,但這對她來說似乎是理所當然到不需要考慮的事情。
  『當然,要找人的話,人手越多越好吧?放心放心,就交給我們吧!』
  「好、好的,我了解了。嗯……我們現在在圖書館,所以你們可以不用來這邊找,請幫我們問其他學生有沒有看到,發現了他們可能去的地方後,請聯絡我們,並且隨當下情況判斷行事!」
  『好的唷,就交給我們吧,等等再電話連絡!』她說完這段話後,就掛了電話。
  接著,我在跟水三確認好範圍後,就開始分頭找起整個圖書館。
  無論如何,希望還來得及──
  但果不其然,跑遍整個圖書館,都沒有看到他們的人影。剛剛才悠然的從咖啡廳回到崗位上的圖書館阿姨也說她沒有看到那兩個人,實在很想向校方投訴她。
  正當我們跑出圖書館,考慮著該往哪個方向行動時,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老弟!有情報了喔!有人說有看到老師跟迅真學長往學藝大樓的方向過去了!』
  學藝大樓是專門上音樂、家政、美術與工藝課的大樓,坐落在圖書館後方。因為距離一般校舍實在太遠,又太偏僻,所以平常沒有上課時根本不會有學生到那裡去,就連科任老師也不喜歡待在那裡。這是水三說的。
  「我們現在在圖書館,所以我們會先趕過去!」水三朝著我的手機大吼。
  『好~我們等等也會有人過去幫忙!』手機那端也傳來了確認的聲音。
  「謝謝!」
  掛上電話後,我們兩個急忙越過圖書館,跑往學藝大樓。
  由於距離上課時間已久,似乎也沒有社團使用這裡當據點,整棟學藝大樓空空蕩蕩的,毫無人煙。
  如果要一層一層找的話,只靠我們三個人手還是不夠,更何況教室幾乎都是鎖著的,窗戶也都是毛玻璃。如果要確定有沒有人在,就得爬上窗檯,從上方的普通窗戶來確認,雖然這個方式好像會造就視野上的死角,但幸好我們學校的校舍設計幾乎全部採用雙走道式,教室的兩邊都有走廊,只要兩邊都有人查看,就不會產生死角。
  但這麼做實在太花時間了,所以最後我跟水三決定要先爬到樓上,從上面往下找,再請漫研社的人從下面往上找。
  這麼決定除了人手跟時間的考量外,也是因為覺得事件總是會發生在頂樓,所以比較想先上頂樓確認。
  雖然聽來有點蠢,但這是很實際的事情。假如他們在樓下,那麼我們從樓下爬上去時,可能還會撞到他們,但如果我們從下往上進行地毯式搜索,反而有可能來不及抵達樓頂。
  總之,決定後,我們便一邊喊著老師的名字一邊跑上樓梯,爬到新的樓層時,也會稍微留意一下四週有沒有他人的氣息。連續跑了三層樓後,就連飄在身後的小櫻也跟著氣喘吁吁,但我們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時間。
  希望來得及,希望來得及,希望來得及──
  而就在我們即將抵達頂樓時,事情發生了。
  「嗚啊!」
  有人從樓梯的一角衝了出來,用力的將水三從樓梯上往下一撞,而站在他後面的我也被牽連,像骨牌般跟著跌到了階梯下。
  「清浩!小楨楨!」小櫻尖叫著朝我們衝了過來,但她碰不到我們,所以也無法將我們扶起來。
  可惡……好痛,真的好痛。
  不過,大概是因為我們在階梯上翻滾過吧,所以雖然一開始是我站在後面,卻是水三卻比我先跌落地面,成了我的靠墊,因此我並沒有直接撞上地面,頂多只有撞到階梯時的淤傷跟擦傷吧。但水三怎麼樣我就不太清楚了……
  「喂,你們兩個也來得太快了吧,你們是狗嗎?就算只會到處聞來聞去也還挺有效率的嘛。」
  這時,樓梯上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勉強撐起上半身,抬頭一看,那個逆光站在樓梯高處的人,果真是迅真學長,看來剛才衝出來撞上水三的人就是他了。
  而他正帶著滿臉的嫌惡與驕傲的笑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
  「學長……」突然聽到水三的聲音,我連忙轉過頭。
  看到他跟我一樣撐起上半身,瞪向學長的模樣,我才放下了心。
  「你果然在這裡啊,也就是說老師人也在上面嗎,我們果然沒猜錯呢。因為壞人跟笨蛋都喜歡往高處爬嘛。」
  「哼哼,猜錯囉,他人沒有在這裡,在這裡的只有我而已。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嗎?如果你們還想靠近我們,我一定會給你們兩個難看的。你看看,現在不正是個好時機嗎?」他說完後,便從樓梯旁拖出了一把金屬折凳。
  「……這時候還說天下第一兵器的笑話,有點不合時宜耶。」而下一秒,水三精闢的吐槽了。
  「誰在跟你們說笑話了,你們可別小看折凳喔,它以一個鈍器來說,攻擊力其實真的不小喔。而且既容易取得又好使用,你看。」學長用雙手抓住折凳的椅腳,輕鬆的在空中揮動,發出了咻咻的風聲,被那個打到HP看來是真的會減少很多的。
  「身為文學青年的學長竟然想要跟籃球校隊的我憑蠻力對決?而且還先把自己的武器秀給我看,都不怕我有所準備嗎?還真是有勇氣耶。」但水三看來並不害怕天下第一兵器,依舊神色自若的挑釁著學長。
  但學長並沒有被他給挑釁到,一攤手,哈哈笑了幾聲。
  「哈,你以為我會這麼無謀嗎?正是因為我明白這點,才會把你從樓梯上撞下去啊。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喔,你剛剛替你朋友擋住了衝擊對吧?像這樣用力的撞下去,就算是運動員也是會受傷的吧?我看你現在就忍痛忍得很辛苦啊!」
  咦,原來不是他剛好跌在我底下,是他幫了我的忙嗎?
  「水、水三你還好吧?」我緊張的問他,他則用鼻子哼了一聲。
  「不過是摔倒而已,又不是沒摔過,不會怎樣的啦。」說完,他以手撐地,想要站起來,身體卻馬上滑了下去。
  「唔……!」
  就算說自己沒事,但從他吃痛的表情看來,絕對是有哪裡受傷了。
  「清浩!」小櫻看著他,表情看來也一樣的痛。
  「哼哼,你看看,果然是受傷了吧。如果你沒有保護你朋友或許還不會受這麼重的傷,真是美好的友情呢。好啦,既然你們都受傷不能動了,就在那裡靜靜的等待一切結束吧。」
  「……你的台詞還真是陳腐呢,難道你都沒發現自己剛剛說的話就跟兒童動畫裡那些低俗又無聊的犯人差不多嗎?剽竊是不行的啊學長,就不能多點創意嗎?」
  水三一邊回嗆學長,一邊試圖再次把自己給扛起來,但他只要稍稍動到腿部,就會痛得再次坐到地上。
  冷汗大顆大顆的自水三臉上滴落,光看就知道他現在有多麼痛苦,我連忙阻止他繼續亂動。
  「喂,喂,你不要再試了,你這樣隨便動,等等傷勢變得更嚴重了怎麼辦?你可是籃球員耶,你要斷送自己的運動員生命嗎!」
  「可是,如果不快一點……就來不及了啊……」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漫研的人,要他們繼續去別的地方找人,你就在這裡不要亂動,啊啊可惡,是不是應該還要打119請人來載你?啊啊,不對,現在是不是應該要聯絡教官?已經不是拘泥於要不要找大人的時候了!再這樣下去、再這樣下去……」
  我的腦袋一片混亂,下一步到底該做什麼才好,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了。
  又來了嗎?又來了嗎?如果我們早一點請他人幫助,如果我們不要自己逞英雄,是不是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
  我又重蹈覆轍了嗎?我、我、我該怎麼辦才好,我果然不像小櫻說的是那麼好的人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呢,你為什麼可以做出這種……」我崩潰的朝著學長大吼,但這聲嘶吼對他而言還是不痛不癢,他甚至連理都不想理我,只是用充滿惡意的眼神盯著水三,看起來簡直像個有著人類形體的怪物。
  ……等等……
  一瞬間,我的腦裡閃過了一個疑惑。
  對啊,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對我們做這種事情?
  我一直認為,雖然學長是確確實實的恨著老師,但因為不敢自己動手,也不想背負罪名,才會教唆有強烈動機的學姊去殺害老師。但他現在對我們這麼做,已經不只是教唆殺人,還會吃上傷害罪了……如果他只是想要在這裡阻止我們的行動,根本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啊。
  我到底從哪個環節就脫離了?我漏了什麼?
  明明所有情報都在我的腦裡了,為什麼答案就是出不來呢?
  如果老師是無辜的,那他們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但如果老師真的有罪過,他們又為何一定要選擇如此激烈又偏頗的手段?
  他們的所作所為明顯的充滿了許多不必要的、多餘的內容,這太奇怪了。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說謊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