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於我的浮文字小說開場哪有這麼順利這回事(07)

隔天，休息足夠的我們重新回到冰璃面前。

冰璃游刃有餘地伸了伸懶腰「愛麗絲已經告訴你們規則了對吧。那麼直接開始吧。」

霎時，

冰璃身後出現開頭幻化的號角，強大風壓下我們難以站穩。

「等等!Boss戰前不是慣例有個開場動畫嗎?直接攻擊太不講武德了吧!」

「抱歉，我是討厭反派話太多的作家。」冰璃比出「耶!」的手勢回答我，但配合她面癱屬性，只讓人感覺欠打。

「嗚...」

體內的力量逐漸被號角的風壓奪走。

這樣下去我們就輸了。

我伸出手、但仍只能緩慢地匯聚燭光，所幸思思察覺到我的意圖也伸出了手。

「創造的力量!」、「增強的力量!」

創造出足以擋住風壓的大盾—

「欸?」

但大盾還沒有顯現就碎成粉末。

冰璃遙了搖頭「不要忘記我們是『以開頭為主題』進行戰鬥。與開頭無關的文字可是無效的。」

眼見思思就要被吹飛，沁羽連忙創作起開頭。

那是她之前創作過的牛頭人，牛頭人吹響號角製造反向的風壓與冰璃對抗。

「哦?」冰璃瞇起稍稍提起興趣的眼睛，「又比上次進步了，挑不出毛病的合格開頭呢，只是—」

一瞬間，牛頭人在冰璃的風刃下化成粉末。

「—還不夠。」

我們三人被吹飛，接著狠狠摔在地上。

但冰璃並未停止攻擊，她乘著風飛到了我們的上方，高舉右手，在她小小的掌心上方聚集了無比巨大、由風刃構成的球體。

「妳的開頭的確迴避了所有錯誤，但不代表妳就寫的好看了。」冰璃將風球射向我們，「這擊就結束了。」

「—!!?。回朔!」

沁羽氣喘吁吁地變為瑟娜塔的模樣、緊急將時間回朔到我們戰鬥前的一刻。

「原來妳覺醒了這麼麻煩的能力。」儘管冰璃這麼說，但她嘴角卻勾起笑容，「只是妳能回朔多少次呢。」

下一秒，冰璃背後出現了上百顆狂躁的風球。

沒有任何預兆就向我們射出，憑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防守不住。

我終於創造出了開頭的號角，並把它對準了我們。

「吹吧!」

在我們被命中的前一刻擊飛了我們。

「這種用法我倒是沒有想到。」冰璃平鋪直敘地說，｢但要是這樣呢—」

她的指尖輕輕向前點了一下，在我們周圍出現了上下左右都看不見盡頭的風牆。

「—這下就沒處躲了吧。」

四面牆壁飛快地逼近。

「回朔!」沁羽被迫再次發動能力，只是連續用兩次回朔的她已經腳步蹣跚了起來。

「我知道妳會選擇回溯。」冰璃露出得逞的笑容，「而你們就會回到相同的位置。」

沙—

三把奔騰的雷電之槍向我們墜落，注意到時早已沒有反應的時間。

「回朔!」

沁羽再次重置時間好讓我們提前躲開攻擊。

那三枚雷電之槍在我們原本的位置貫穿出深不見底的落穴。

…。

「等等!不是只能用開頭化成號角嗎?」我指著冰璃，「妳的落雷哪來的啊!?」

冰璃的指尖滑過她的筆記本「沒說只有你們能使用覺醒的力量，而我卻不能用吧。這就是我覺醒的能力，幻創，不受約束創造一切幻想的能力。」

那是絕對的強大。

我不禁打起寒顫。

「那麼，你們還能回朔幾次呢?」她一揮筆創造了無數怪物。

完全想不到任何方法，在絕對的實力差距前計謀一點用都沒有。

「師匠!別擔心。」但沁羽的話打醒了我的眩暈，「在師匠完成創作前，無論幾次我都會回朔。」

「哦?還真是自信呢。雖然我不討厭，但是—」

冰璃的雙瞳恢復了一貫的認真「創作不是可以一蹴可幾的，不會因為自信就能突然能寫好。」

冰璃創造出的怪物們發動總攻。

「那不好的地方由我增強吧!」思思舉起了手，「沁羽，再一次創造妳的開頭。」

「嗯!是的!」

牛頭人再次出現。

由思思強化後更加的雄壯威武，牠擋在我們前方承受住一波又一波怪物們的衝撞。

「真不愧是神級編輯。」冰璃讚許著，「但妳也只能做到增強創作者的文字而已，那麼即使妳再強，要是創作者的文字本身就不合格，妳也無法僅憑自己就讓作品抵達完美。」

冰璃重新射出風球，將牛頭人切成碎紙。

「嗚!」沁羽痛苦地踉蹌了一下。

「那麼，沁羽，該回朔了喔。」冰璃飛到我們上方，舉起的小手又匯聚起巨大無比的風球。

「回朔—」

「等等!」我叫停了沁羽，「沁羽，我們一切創作吧!」

「欸!?一起?師匠，可、可是—」沁羽著急地眼淚都流了出來，「師匠，我是不行的!」

「沒事的，沁羽。」

我匯聚著燭光。

「妳不是已經知道開頭的寫法嗎?」

「但、但師、師匠，我做不到，哪怕有師匠跟思思幫助，我、我也—」

「沁羽，這是我的開頭。『——在那之後，被趕出皇宮的邪惡王后終於再次找到魔鏡，她請求魔鏡讓她恢復青春。嫁給國王的她並沒有得到幸福，當她老去就被拋棄。』接下換妳了。」

「可、可是—」

「沁羽，我相信妳，所以請妳相信相信我的妳吧!」

「…嗯!」沁羽懷疑自我的眼神逐漸冷靜了下來，「『過去無權無勢的她僅僅靠容貌獲得國王的心，只是如今國王愛上了更年輕漂亮的公主，所以她希望魔鏡幫她恢復青春，讓她能被國王永遠寵愛。』」

「『魔鏡答應了王后，但要從鏡子裡獲得青春就要在鏡子裡放入另一個人的青春。於是王后開始尋找年輕的少女。』」

「『只是她怎麼找都沒有合適的對象，少女們不是被王子保護、就是住在荊棘的城堡中，王后逐漸地灰心喪志。』」

「『然而此時，她發現一個倒在路邊的賣火柴的女孩，邪惡的念頭出現在王后心中—既然找不到美麗的少女，何不先養著這個小女孩，等到她變成少女時再欺騙她獻上青春。』」

「『於是小女孩被王后收留。儘管王后對她每天頤指氣使，但小女孩仍舊感到幸福，對小女孩而言，王后拯救了她，就如同回憶中慈祥的奶奶一樣。』」

「『王后也在跟小女孩的相處中逐漸地軟化。在過去王后從沒有被人愛過，接近她的人無不是因為她的容貌、權力、財富，這次，她終於理解了什麼是被愛。』」

「『...然後王后慢慢地忘記了，忘記了過去的痛苦、忘記了她失去的一切、忘記了魔鏡。王后已經不想重獲青春了。原來她一直渴望的不是青春而是愛，這間小小的木屋就是王后的王國、女孩就是王后的國王，王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只是幸福總是短暫的，在寒冬到來時，原本身體就十分虛弱的小女孩徹底病倒。』」

「『王后只能不停自責，要是她早點發現倒地的小女孩、要是她不曾將小女孩視為傭人使喚，只是這時再怎麼懊悔都來不及了。王后將她珍視的首飾們全部典當，尋找名醫想要治好小女孩。』」

「『然而王國裡哪怕最好的醫生也束手無策，小女孩的身體逐漸冰冷、最後成為一具屍體，此時王后想起了魔鏡。是啊，她還有一種方法能拯救她最摯愛的存在，那一天得到愛的王后終於明白了何謂去愛。』」

我說完後，沁羽眼睛張得大大看著我「方法?師匠!那個方法難不成是—」

「嗯，沒錯。」我抱歉地對沁羽點頭，「這是一個痛苦的結局，但請妳寫出來吧。」

沁羽悲傷地開口「『王后把小女孩放到了魔鏡前，然後將自己的生命放入了鏡子之中，交換了小女孩的生命。當小女孩醒來後，驚訝自己的病已經完全好了，興奮的想告訴王后時卻發現她的身旁只有一句幸福的笑著的屍體...』」

去吧。

這就是我最喜歡的開頭方法，『故事』。

在主線開始前，放上一個看似與主線無關、卻與主線互為映襯的故事，最後在主線結束時，讀者才會恍然大悟，原來一切的故事早在開頭便說完了。

我的燭火和沁羽的金光匯聚在了一起。

而此時冰璃的風球也墜落了下來。

「思思!麻煩妳了!」

「嗯!交給我吧。」

思思注入增強的力量。

在我們的號角匯聚成型的最後一刻，我看見了沁羽掛在眼角的淚珠。

嘛，果然童話還是該有童話的樣子。

我補上了文字。

「—『但小女孩大哭完後，王后卻奇蹟的復活了，原來魔鏡將小女孩對王后的愛也放入了鏡中，而能實現一切願望的愛即使被放入鏡中也不會消失。相擁而泣的兩人度過了冬天，迎接幸福的春天。』」

「師匠!?」

「就是這樣，使用我們的全力一擊吧!沁羽。」

「嗯!」

我、思思、沁羽同時怒吼了起來，吹響開頭幻化的號角。

那是強烈無比的呼嘯，宛如冬天的寒風中參雜的春天的溫暖，將冰璃的風球吹回。

「!?」冰璃微微地瞪圓了眼。

然後她的風球砸在了她自己身上。

碰!

「師匠，成功了嗎?」

然而瀰漫的煙霧消失後，冰璃卻氣喘吁吁地硬撐在地。

瘦小的身體搖搖晃晃。

她試圖站穩身子，但卻只能露出無奈的笑容「沒想到會這麼被擊敗啊。」

倒地。

「妳沒事吧!?」思思連忙上前扶起冰璃。

「只是筆的力量耗盡了而已，不過你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吧。」冰璃伸出手，一把玻璃鑰匙浮現在她掌心，「拿去吧，這就是開頭之扉的鑰匙。」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冰璃「...妳還真是直率啊，這時不應該死不認輸嗎?」

「畢竟筆力耗盡就是耗盡，我啊被你們擊敗了呢。」冰璃平靜的收回了她的黑色筆記本，「畢竟證明我沒有看走眼。當你們進入幻想鄉時，我們投票表決你們是否能打贏神先生，只有一票認為有可能，我就是投那一票的人。」

「欸!!!?」

「有什麼好驚訝的嗎?」冰璃看著我，「我跟你一樣，寫作的才能也被評價是垃圾呢，但我認為即使是凡人，只要持續地寫下去，我們也能窺伺到那些天才的風景。」

冰璃最後微笑地對我們說「好了，你們該去下一個世界、面對守護『角色之扉』的變態君。小心點，跟我不同，他確實是詭計多端的王呢。」

***

在漆黑一片的空間，唯有一張咖啡桌飄在空中，坐在桌上的愛麗絲翹著腳、看著剛剛的戰鬥。

沒想到，那三人真的能打贏冰璃。

突然身後傳來聲音。

「反正那傢伙也只是我們四傑裡最弱的——身為反派就該這麼說吧。」

愛麗絲回頭「變態君，怎麼來了?」

「來扮演一個合格的壞人呢。」

「是嗎。」

愛麗絲不在意地聳聳肩「話說你的世界創造完了嗎?當他們終結冰璃的世界時，你的世界還是空白一片呢。」

「魔女，妳是不是忘了什麼。」變態君推了推他鼻樑上的眼鏡，「在這個幻想鄉裡，只有我和神是真正的天才啊。」

「別太輕敵，他們可是打敗了冰璃。而冰璃有多強你是知道的吧。」

「魔女，妳似乎沒聽懂我的意思。妳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天才嗎?」

「請說。」

「唯有凡人才會不斷努力，而天才總是一步登天。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像你們一樣花上大把的時間創作，只需要花一天便能創作出困住他們的完美牢籠—」變態君惡劣地勾起嘴角，「開始了，永無止境的三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