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打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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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18
今天,是第二次返校日。
早上,我打開衣櫥要換衣服,結果那個學人鯨竟然躲在裡面對著我笑。
我嚇了一跳,但祂看起來沒有要過來的意思,我才鬆了一口氣。
「嗨,早安。」我對祂說。
祂嘿嘿笑了幾聲,躲進衣櫥的最裡面。
兇殺案遲遲沒有報導,爸爸也還在沉睡。
今天去學校只有打掃和發課本,九點就放學了。
放學時,天空很暗,感覺等下會下大雨。
我和碟仙群裡的大家說好,放學時在三樓樓梯口集合,再一起去7-11。
等到所有人都到齊,三樓幾乎沒有人了。
我們有說有笑地走下樓梯,男生們在聊昨天遊戲打得怎麼樣、誰牌位又掉下去了,我拉著王以年問暑假作業的答案,他不會,於是把洪柒帆也拉來。
走著走著,前面幾人忽然停下來,我們走在後面,差點把他們撞下樓梯。
「幹嘛停下來?」洪柒帆問。
季延轉過來看了看我們,又轉回去看著一直往下的樓梯,樓梯間烏漆嘛黑的,幾乎要看不到底。
「我們走多久了?」他問。
「很久。」我看了眼手錶,九點半放學,現在已經十點多了,這樣應該算久了吧。
我們看來看去,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鬼打牆。
「哇啊!」一旁的洪柒帆突然尖叫一聲,身體往前跌去。
我嚇傻了,也沒想到要先接住她。
幸好她自己抓住旁邊的扶手,轉身就往後面踢去。
差點忘了,洪柒帆是真正的文武雙全,會讀書又會打架,聽說她是跆拳道黑帶。
後面的王以年連忙往上跑,才沒落得無法傳宗接代的下場。
「手印,洪柒帆,妳背上有手印!」陳詠天叫道。
王以年怕洪柒帆做出什麼危險的事,馬上大叫:「那我拍的!」
洪柒帆怒氣沖沖地瞪著王以年,吳清仴馬上跑上來,站到兩人中間。
「冷靜、冷靜。」吳清仴對著洪柒帆說,「這裡是樓梯間。」
我也拉住洪柒帆,她剛剛那個迴旋踢,看得我冷汗直流,就怕她滾下樓梯。
見洪柒帆不再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吳清仴才轉過去問王以年:「你幹嘛打她?」
王以年一臉無辜的說:「人家不是都說鬼打牆是背上有鬼嗎?鬼就在她背上,我要把鬼趕走啊!」
「趕走了嗎?」
「嗯,你們每個人都來讓我拍一下。」王以年說。
聽到這句話,我本想反對,但命還是比制服重要,只好乖乖地轉過去。
給王以年拍完後,每個人的背上都一個灰灰的手印,看著還有點搞笑。
王以年把裝著香灰的帶子給我,我剛接過袋子,就看到他背上有個透明的身影,手一抖,半袋香灰都撒在我身上和地上。
我把袋子拿給其他人,季延接過袋子就往王以年身上倒。
香灰飛滿天,他被香灰嗆到,不停的打噴嚏,我們也都摀住鼻子,避免被嗆到。
等香灰散去,樓梯間登時變的亮一點,我們試探性地走下樓梯,當採到一樓地板時,我第一次覺得,能踩在地上真好。
「喂——」
聽到後面有人呼喚,我轉過身,卻不見任何人,我再轉回去,所有人都消失了。
我在學校裡晃來晃去,到處找他們,天空越來越黑,感覺真的要下雨了。
身後傳來喘氣聲,回頭一看,一個人正往後山跑去。
「等一下——」我追著他跑進後山,才發現,我迷路了,那個人也不見了。
一滴水滴下來,下雨了,山裡開始起霧。
霧中彷彿有個身影,但我不敢進去霧裡。
那個人影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笑聲中還摻雜著一些低語。
「咯咯咯……可以吃嗎……姊姊……咯咯咯……姊姊……」
我聽的寒毛直豎,雞皮疙瘩紛紛立正站好。
我有點後悔我沒帶桃木劍了。
我盯著黑影,發現它好像在變大。
那不就代表它在往我這裡走來?
我嚇得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我喘不過氣了,我才停下來。
我打量四周,看到樹與樹之間似乎有間房子。
我好奇地走近查看,發現是間小木屋。
我敲了敲門,門卻開了。
小木屋裡很冷清,角落放著好幾條繩子,桌上有幾張照片。
我把照片拿起來,一看,是劉欲如。
她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刀,鮮血染紅了制服。
照片左下角寫著「7∕29 21:00」。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冷,我的手不自覺地顫抖。
七月二十九,我們玩碟仙的那天。
二十一點,晚上九點,那時是季延和吳清仴帶著劉欲如離開之後,他們去了好久都沒回來。
不會吧?跟著他們回來的劉欲如是鬼?他倆是殺人兇手?
我走進裡面的房間,那裡放著幾個黑色垃圾袋。
袋子旁邊,放著幾把沾血的短刀和錄音帶。
我把錄音帶拿起來,播放一次。
「我,吳清仴在此發誓,我是季延的夥伴,決不會公開他殺人的事。」
我手一滑,錄音帶掉到地上,發出聲響。
「林似?」
「季……季延?」我戰戰兢兢地轉頭,季延站在房間門口,吳清仴站在他後面。
吳清仴的手在空中比劃,要我趕快離開。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季延對我笑了笑,問我怎麼了。
「沒……沒事。」我緩緩地往窗戶移動腳步。
他發現我的企圖,朝我走來,我趕緊抓起地上散落的錄音機砸向窗戶。
窗戶碎裂,我跳出窗外,開始奔跑。
跑了一會,我發現我又繞回小木屋了,季延正站在門口對我微笑。
雪上加霜的是,那笑聲又出現了。
不是吧?一天到晚碰到鬼打牆?
「咯咯咯……可以吃嗎……姊姊……咯咯咯……姊姊……」
季延對笑聲置若罔聞,拿著刀走向我。
我害怕的直後退,他忽然加快速度朝我衝來。
我閉上眼,準備等死,但他遲遲沒有碰到我。
我睜開眼,看到他不知所措的瞪著我旁邊,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個灰色皮膚、穿著紅色衣服的長髮女孩站在那裡對他笑。
「咯咯咯……可以吃嗎……姊姊……咯咯咯……姊姊……我可以吃嗎……」
季延身後不遠處出現一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她穿著紅色衣服,皮膚是灰色的。
笑聲正是她發出來的。
紅衣小女孩?還兩個?
「可以。」長髮女孩說。
綁雙馬尾的女孩邊笑邊往季延走去。
季延好像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情況,還呆呆的站在那裡。
雙馬尾女孩伸手觸摸季延的肩膀,季延驚覺身後有人,正想轉頭,手臂卻被硬生生地拔下來。
他痛的大叫,另一隻手也被拔下來。
雙馬尾女孩把季延的手放進嘴哩,三兩下就吃掉了。
接著她把手伸向季延的脖子,我大概知道她接下來要幹嘛,連忙閉上眼,等沒動靜後才張開眼睛,此時季延原本站的位置已經剩下一灘鮮血了。
雙馬尾小女孩露出滿足的笑容,身影慢慢變淡,最後消失。
此時霧已經散了,我正要下山,就聽到音樂聲。
我朝聲音來源看去,長髮女孩正看著我。
一眨眼,她已經到我面前了。
她在我眼前揮手,我的意識變得模糊。
回過神,我發現我居然走到後山的另一邊了。
那裡有個步道,我正走在步道上。
「林似。」有人叫我。
「林似。」聲音是在後面。
我轉身,看到季延朝我衝來,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用滾的下山。
醒來時,我才知道睜開眼睛原來這麼累。
「林似!」媽媽緊緊抱著我,這次我沒有再推開她。
「妳爸爸醒了。」她說。
我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媽媽先去叫醫生哦!」媽媽摸摸我的頭,轉身離開病房。
醫生來幫我檢查,給我換藥,告訴我如果沒狀況,幾天後應該就可以回家了。
醫生離開後,我打開手機想看新聞。
先是一大堆訊息跳出來,都是在問我還好嗎。
我看到有一條特別的訊息,是一個連結,我點進去,發現是兇殺案。
報導上說,死者是多年前的縱火犯,那時燒掉的是一棟補習班。
而我的兩個哥哥就在那棟補習班裡。
我現在才知道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叫林弍,一個叫林三,真的都是數字。
我總覺得我好像聽過。
「林似小妹,兇手找到了嗎?」白無常突然出現在窗邊。
我回頭,媽媽還坐在那裡,我想了想,拜託媽媽去幫我拿水。
媽媽離開後,我拿出口袋裡的照片給白無常,他看了很驚訝,「哇,原來他也是,還有他也是,他、他、他都是同一個人殺的。」
「等等、等等、等等,你說季延殺了這麼多人?」我把照片拿回來一張一張看。
每個人的死法都不一樣,有人是被強迫上吊,有人是被一刀捅死,有人是頭被強壓在水裡活活溺死。
我真沒想到季延這麼恐怖。
但是……我不是才剛找到兇手嗎?
「白無常,我爸什麼時候醒的?」我問。
「啊……差不多是早上十點多。」他說。
早上十點多?那時候我應該在學校裡吧?
「哎呀!醒了就好,問那麼多做什麼。」白無常說。
「好,我不問,但你還沒告訴我林依是誰。」我看著他。
「妳姊。」他說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又說:「妳還有個妹妹,林午。」
為什麼都是數字,還都這麼耳熟?
「我妹呢?」我問。
白無常聳聳肩說:「死了,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我沒見過她。」
嗯……好吧,但是為什麼我的四個兄弟姊妹都死了啊?
好恐怖。
「林似,妳在跟誰說話?」媽媽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杯水。
「啊……沒有啊。」我為了轉移媽媽的注意力,想都沒想就問了我不可能知道的事:「媽媽,林午是誰啊?」
媽媽本來要把水拿給我,聽到這個問題,直接把杯子摔在地上。
她把杯子撿起來,拿了幾張衛生紙把水擦乾。
她顫抖著聲音問:「妳怎麼知道林午?」
喔,完了,我又問錯問題了。
「喔,沒有啊,妳聽錯了。」我裝作沒這回事,試圖矇混過關。
媽媽看了我好久,才說:「林午是妳妹妹,她在出生之前……就死了。」
媽媽說著說著,竟然流下眼淚。
出生之前就死了?
我看著媽媽,頓時想通。
她曾經流產過,而那個孩子,正是林午。
當時,媽媽在得知自己又懷孕時,便決定第五個孩子要叫林午,知道孩子是女孩後,她拿出自己小時候最愛的娃娃——Lily,想讓它繼續陪著林午。
但林午沒來得及出生就離開了。
等等,我知道我在哪聽過了,不只聽過,我還見過,就在夢裡。
可是林午不是沒出生?
我安慰媽媽,跟她說林午一定過得很好,別哭了。
她把眼淚擦掉,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娃娃,說希望我幫她保存好。
我把娃娃的腳抬起來,看到鞋底寫著「L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