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獵物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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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17
隨著雷塞特帶著安其爾離開,伊姆伯特舒了一口氣。在付出失去一條手臂的代價後,他終於弄清楚了霏暗影形態的機制:只有在霏完全進入暗影形態時她才會對任何類型的物理攻擊免疫,但如果她想發起攻擊或與任何東西互動,她必須退出暗影形態,這使得她容易受到攻擊。

「你以為你很懂我是吧?」伴隨著惱羞成怒的叫囂,霏的身體再次變得支離破碎並消散在濃濃暗霧之中飛速移動,捲起陣陣狂風。

伊姆伯特手心中抓著了前臂轉輪發射出的一個手榴彈並拉動了銷釘,把它丟在地板上並用力地踩了踩,手榴彈炸裂成無數閃閃發光的粉末並散佈在暗霧中。

「騙過我一次……」伊姆伯特再次轉動轉輪,高舉右手,射出了一個標有火焰符號的紅色鐵罐。就在她的爪子即將刺穿伊姆伯特之前,他頭也不抬便抽起左輪手槍把在空中旋轉著的紅色鐵罐用子彈擊穿。「就再也騙不過我。」

無數星星之火在被擊破的鐵罐中逆發而出,火苗在接觸充滿白色粉末的暗霧時,整團暗霧開始燃燒,形成一團巨大的火焰風暴。處於風暴之中,沾滿白色粉末的霏也被熊熊烈火淹沒。

「啊!!!這是什麼?」突然大增的亮度和身上揮之不去的烈火使霏痛苦的大叫著,粗魯地胡亂揮動著她那雙大手嘗試撲熄火焰,同時不分青紅皂白地不斷射出廣域鎖鏈掃蕩。但因狂暴的烈焰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不僅一下都沒打中伊姆伯特,還因為傷害而被迫實體化,從而被伊姆伯特的凝膠地雷固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烈焰風暴繼續增長,她的尖叫也變得更加歇斯底里,彷彿就像地獄裡受折磨的靈魂一般。伊姆伯特也把腰間和轉輪裡面各種尺寸和顏色不一的鐵罐全部扔到霏的身旁,隨後默默轉頭穿過大火離開。「給我燒毀殆盡吧。」

再也承受不住灼傷的霏大手一掃並喊道:「展,展開……水術式零七,巨浪潮汐!」而在風暴之外,空港周圍的管道開始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似乎霏想用周圍的水資源來滅火,但風暴並沒有被巨大的潮汐撲滅,風暴周圍反而出現無數散發著萬丈光芒的小光點。「你這小──」霏剩下的句子被爆炸所發出的一連串巨響淹沒。

劇烈的爆炸響徹空港,衝擊波震碎了無數玻璃窗,伊姆伯特也被爆炸轟飛,像一顆炮彈一樣飛進了一家紅酒店的櫥窗並撞碎了滿滿的一櫃紅酒,周圍凌亂不堪地散落著玻璃片、碎酒瓶和酒液。

原來那個罐子裡不僅有極度易燃的白磷粉,還有無數對魔法敏感的微型炸彈,一感受到突然上升的魔力濃度便會啟動,一觸即爆。

跌坐在地的伊姆伯特搖了搖頭並站了起來,不同紅酒的香氣混雜在他身上,讓他稍微變得頭目暈眩。

承受了這麼大的爆炸,通常爆炸範圍內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但伊姆伯特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他明白,白磷燃燒彈和爆炸戰術只是一種拖延手段,他唯一的勝利方法只能用「滅絕薔薇」狠狠地在霏身上打出一個洞。可惜目前唯一兼容滅絕薔薇的狼嚎已經被霏握碎,儘管伊姆伯特不想承認,可是他的敗北已經是無可置疑的事。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用自己的生命進行一場豪賭。

他知道活體暗影不能那樣被殺死。活體暗影體內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式機制用於防止他們承受過量傷害,這種屏障只能透過滅絕薔薇內指定的艾塔基姆素序列來擊破。但他別無他法,只能嘗試透過各種炸彈的高密度過量傷害來穿過屏障強行殺死她。

他也知道無論如何都必須在此時此地打敗霏,因為他深知雷塞特不可能贏得過她,就算再次叫出蕾伊希望也十分渺茫。因此他才決定賭下這場豪賭──雖然他連為什麼自己會為了一個女孩如此拚命都不知道。

此時他望向一旁被折斷的狼嚎,卻發現膛室處仍在不斷的溢出深紅色的氣焰。

「『災厄板機』的效果還在!」帶著這股念頭,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的伊姆伯特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驅動腿部肌肉,踉蹌、跌跌撞撞地一步一步走向狼嚎。

兩者的距離越縮越短,伊姆伯特也感受到自己快要抓住了希望。但正當他的機械手指剛碰到槍的時候,他卻頓了頓。一根從背後貫穿他胸膛的藍火黑鏈狠狠地粉碎了他那股垂死的希望之火。

伊姆伯特無力地回頭一看,凝固的目光中除了不甘之外別無其他情緒。霏那陰森詭異的面孔從爆炸的黑煙中出現,並逐漸露出全貌。原來霏在爆炸在即之際將自己的左臂變為一層覆蓋著自己的卵狀薄膜。雖然薄膜在承受了爆炸後灰飛煙滅,但本體只是受了輕傷。

局勢瞬間逆轉,越來越多的鎖鏈刺穿了他的身體,他也慢慢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他倒在地上,生命之火開始慢慢消散……

他賭輸了。

-數分鐘前,空港東翼段入口-

「該死!我失去了她的蹤跡。」放慢了腳步的艾希拉喃喃自語道。

「也許那根本就不是她。」嵐回覆道。

突然,伴隨著一連串的輕哼聲,空港的東翼入口處出現了一個兩手插著袋的男人。他的一頭銀灰色短髮和披著的深色大衣被空港外的猛烈狂風吹著,讓兩人下意識地提高了他們的危機意識。

這個人周遭散發著的凶惡氣息勾起了艾希拉和嵐的警戒心。「你是誰!」艾希拉警惕地問道,一旁的嵐也把手指疊在弓弦上附和:「表明自己的身份。」

男人沒有停下腳步,無視了兩人後徑直往南翼段走去。如此目中無人的態度讓嵐鬆開了弓弦,一道綠光也以極快的速度射向了他的頭頂。

只見他抽出右手僅用兩根手指就接下了嵐射向他後腦、速度近乎亞音速的光束箭。「配角就別來擋我的路。」他隨即打了一發響指,嵐也應聲倒地。「抱歉,但我沒心情看叛國劇。」

「你怎麼敢!」看到嵐輕易倒下的艾希拉憑空做出一把冰錘並衝向那個男人。

但是這個男人只是回頭瞪了他一眼,就讓她也無力地倒下了。「認清自己的地位。」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遠處傳來的爆炸巨響,衝擊波讓這個男人的外套隨風飄揚,露出內裏的灰白西裝內襯和前臂上的龍頭紋身。

「嗯……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準時趕上謝幕。」男人一邊慢條斯理地走著,一邊自言自語。

「你……到底是誰?」一旁倒下的艾希拉無力地向他問道。

「我是這齣戲的導演,你這個配角。」男人託了托他那因爆風而錯了位的圓框眼鏡,隨即頭也不回地悠閒離開。每走一步,他的腳底都開始散發出一絲絲黑色的火焰。

-空港東翼段,K7區-

走遠的雷塞特和安其爾聽到了遠處的爆炸,安其爾的擔憂也變得越來越大,以致她放下了拖著她的手,通知了頭也不回的雷塞特。「那,那個……」

「什麼?」

「雷塞特小姐,我們必須回去,伊姆伯特先生有危險!」

「不行,你給我留在這裡,那邊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那雷塞特小姐回去幫他,我能照顧好自己。」

「我拒絕,那個影子的眼線很可能潛伏在身邊,我可不想你再次被抓住。」

「我可以保護自己──」

「用什麼,那隻孱弱的馴化種嗎?他告訴過你,你只是個拖油瓶!」雷塞特的突然的大吼大叫讓安其爾沉默了。

「他讓你離開,這樣你才不會被殺……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雷塞特無力地低語著,似乎對她的不理解感到失望。

「我,我只是想幫助伊姆伯特先生而已……」安其爾咽哽地低語道,淚水也開始匯聚在眼眶中。

「放棄吧,實話實說,連光環都沒有的你現在毫無用處。」

「那你就甘願讓伊姆伯特先生陷入危險之中嗎?你不是他的搭檔嗎?」出於感性,安其爾質問著雷塞特。

「不,我的任務就是帶你離開這裡,不管你喜歡與否。」雷塞特再次握著安其爾的手腕,但今次的力度大了許多。「那傢伙簡直固執得死不了,相信我。」

突然,安其爾聽到一段尖銳的噪音,迫使她掙脫了雷塞特。隨後她聽到一段像由信號不好的收音機發出的雜音在腦海中迴盪著。被噪音嚇壞了的安其爾趕忙閉上了雙眼和耳朵,但卻發現無濟於事,彷彿噪音是從她的腦海本身發出的。

再次睜開雙眼,安其爾發現他出現在一所裝飾典雅但無比幽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之中,噪音沒有停止,但相對地減緩了許多。

「這……這裡是?『我』的房間?」安其爾低語道,但她剛才的「我」字聲音和自己截然不同,不但相對地成熟,口音也對不上,彷彿是另一個人在說話。

突然,房間被一片以安其爾為中心無限向外延伸的蠟燭之海照亮了,每根蠟燭都像熾熱的恆星一樣明亮地閃耀,但隨著蠟燭蠟耗盡而迅速變暗。不久後在熔化的蠟水中升起了一根燃燒著的新蠟燭,周而復始。

但是安其爾的興趣被離她最近的一根蠟燭吸引了,這根蠟燭更短、光芒也比其他蠟燭更暗。但只有這根屹立不倒,從未有融化的跡象。

安其爾在打量四周時不經意地揮了揮手,未熔化的蠟燭隨後在空中發出兩道火花,落在另外兩根蠟燭上。那兩根蠟燭也立即熄滅,變成一堆熔化的熱蠟。

沒看懂的的安其爾不自覺的眨了眨眼,眼前卻再次出現了空港的景色,和在一旁的雷塞特。

「凶兆……凶兆……」腦海裡的聲音也從雜亂無章的噪音逐漸轉化為她聽得懂的單詞。「凶……凶兆?」她低聲呢喃著聲音一直在重複的詞語。

「你也聽到了,對吧?」了解情況的雷塞特隨即鬆了一口氣,似乎她也有一些過來人的經驗。當年她的光環被激活時,也有一股聲音在她腦海中迴盪著。

「聽到什麼?」

「那個自稱『起源之聲』的傢伙。」

「我只能聽到『凶兆』這個詞──」安其爾話音未落,雷塞特就抓著她的手。「這很可能是你光環的名字。沒事就繼續走,我們時間可不充裕。」

突然,安其爾奮力掙脫了雷塞特,並義正言辭地向她說道:「雷塞特小姐,現在我有光環了,拜託讓我回去幫助伊姆伯特先生,請不要阻止我。」隨即轉頭開始一路小跑回到伊姆伯特處。

「天吶天吶天吶……他絕對會把我殺掉。」雷塞特用手捂著頭無奈地嘆氣,隨即追上安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