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魔獸入侵

本章節 7765 字
更新於: 2022-09-16
「有一支商隊正在過來。嘿!油水來了!」
站在瞭望塔上的衛兵向地面的其他人吼了起來。聽到這些吼聲的關卡衛兵們一個個摩拳擦掌,像是等候著獵物掉進陷阱里似的。
此處是〈布里拉歌墨〉的邊境關口,建立在半山腰上。這是因為〈布里拉歌墨〉處于山嶺地帶,有連綿的山脈,類似的山嶺到處都是。所有進入〈布里拉歌墨〉的人和商隊都要從這裡經過才能正式進入〈布里拉歌墨〉。
由於帝國將土地分封給不同的貴族,因此不同領地之間存在著邊境關係,其他地方的人來到這裡要根據攜帶物品的種類和重量來收取「過境稅」。這對於四處旅行做生意的商隊來說是筆不菲的額外開支。
所以,懂行的商隊都會事先準備好一些「小禮物」,在通過關口的時候送給檢查貨物的衛兵們。這些「小禮物」通常都是一些不值錢的玩意,像小孩的玩具,最低等的飾物,隨處可見的工具等等。收了「小禮物」的衛兵就會剛好數漏幾件貨物,或者稱重工具出了點問題。
然後這些衛兵會拿著這些「小禮物」找專門的商人組織,那裡的人就會以各種名義高價收購衛兵手中的「小禮物」。靠著這個人人都知道卻又誰都不說破的秘密,不少關卡衛兵的口袋都充實了許多。
也因此當有一支商隊要經過的時候,一眾關卡衛兵都會興奮起來。這是無聊的一天工作中最讓人激動的時刻。
可是這一次,情況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通常來說,一般的商隊都是慢悠悠向關口駛來的。畢竟他們的貨物多,想要快也快不到那裡。可是從瞭望塔看到的這支商隊卻像趕集一樣快馬加鞭,使勁朝著關口這邊奔來,彷彿要趕著進城做生意似的。
衛兵調整單眼望遠鏡的焦距,把商隊看得更加清楚了。沒有錯,馬車和旗號表明著這是一支商隊,但他們卻缺乏最重要的東西——貨物。
這支商隊沒有拉任何貨物,只有一輛馬車以及零星幾個騎著馬的人。
再仔細一看,他們的著裝狼藉,有些人的身上甚至反射著紅色的塊狀。
「這什麼鬼……」
衛兵一邊嘟噥著一邊調整望遠鏡,試圖再看清這支商隊究竟發生了什麼。
接著他看到的東西令他倒抽一口涼氣。
黑壓壓的一片事物在商隊的後面緊緊追著,這一片黑色的波浪掀起陣陣塵埃。衛兵內心一下就升起了不祥的念頭。那是他有過想象,卻不打算真的面對的景象。
他端著望遠鏡愣神了好一陣,才放下望遠鏡。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好。
那片黑色的波浪終於傳來陣陣的轟鳴聲。而遠處正奔來的商隊成員全都使勁向這邊回收,嘴裡一張一閉的,像是在呼喊什麼。可惜的是他們的聲音全被轟鳴聲蓋住了。
他知道瞞不住了。
「呃……兄弟們……我有個壞消息……」
「啊?」
衛兵用前所未有的軟弱口氣喊道:「是〈魔獸〉……有〈魔獸〉追著商隊!」
地面的衛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齊刷刷望了過來,一臉狐疑地回道:「〈魔獸〉?!那些冒險者不是有定期去清理嗎?!」
「我不知道!看上去它們正在襲擊商隊!現在那支商隊正沖著這邊來!」
一個氣質硬朗,隊長模樣的衛兵箭步衝上了瞭望塔。他奪過望遠鏡,朝著那片黑色波浪望去。
「我的天父地母呀……」
「怎麼了隊長?!」身邊的衛兵們不安地盯著隊長。
「是灰級的〈裂骨荒狼〉(Gulo Wolv)……!數量……數不過來!」
一眾衛兵全身都緊繃起來,有的人還開始喘起粗氣。
「天殺的別愣在這裡!敲響警告鍾通知屯所!傳令兵向城裡發一級警報,現在!」
衛兵們這才慌忙地動起身來。
「一級警報?!」傳令兵驚呼,「那不是有外敵發動戰爭才會發起的嗎?!」
「現在的情況也已經沒差了。」隊長憂心忡忡道。

宴會廳上悠揚的音樂反而讓阿格羅斯心生煩躁。
這裡是英普魯斯少爺的莊園,位於遠離城區的郊外,以其路途遙遠宣示著莊園主人的權勢。廣袤的莊園中間蓋了一間豪華的宴會廳,英普魯斯就在這裡接待他的那些飲食朋友。
阿格羅斯對這種地方本來毫無興趣,連踏進去一步的想法都沒有。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他是以總督府行政署的副署長的身份前來,而不是私人身份。
他既然決定讓自己的官員身份真正起效,那他就不得不去應酬那些原本討厭的人。
比如英普魯斯。
英普魯斯這傢伙其實不是壞人。至少沒壞到骨子裡。他只是有著紈絝子弟都有的那些缺點而已。阿格羅斯討厭他,但不至於恨他。
因此英普魯斯突然找他去參加宴會,並且是以貴族的正式身份邀請,他也不好意思推脫。百般無奈之下,阿格羅斯還是來到了莊園。
他對宴會廳上流淌的庸俗音樂沒有興趣,對衣著奢侈華麗的男男女女沒有興趣,對桌子上放涼了的美食沒有興趣。他恨不得快點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多看幾本法典。
當他看到那三個奇形怪狀的人忘乎所以地在宴會廳上玩樂的時候,他就更加覺得煩悶了。
緊要的事情永遠不知藏到哪裡去,而無聊的瑣碎事情卻總是不情願也會輕易得知。這三個怪傢伙——之前英普魯斯帶去鳴麟館挑戰的三人——他們的底細已經翻了個底朝天。
那個獵人打扮的男人名為森佐爾(Senzor),曾經當過雇傭兵,但水平太次,沒有什麼成績,慢慢就沒人雇傭他了。但他耍得一手好短劍,實戰不行但演的倒好看,漸漸就成了一些貴族宴會上的常客。英普魯斯也是這樣發掘了他。
那個滿身肌肉,看上去腦袋不夠靈光的男人名為特梅納(Temera),是個街頭藝人,有些本事,但因為沒經過正規訓練,也只堪欺負一些沒練過武術的人。
那個老頭法師倒是有真本事。他叫阿羅剛(Arogan),據說從某個學院出身,是有正規魔法知識的人。可惜他為人傲慢,樹敵眾多。最重要的是他還因此去學了些邪法,想要報復那些與他為敵的人,最終遭到學界驅逐。
「我在這裡到底是要浪費多少時間……。」
阿格羅斯看著那三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心中不禁感嘆起來。上次英普魯斯挑戰失敗,居然沒趕走那三人,還留在自己的身邊,也真是「黃鼠狼和狐狸結親——臭味相投」了。
「噢!阿格羅斯少爺,別這麼無精打採的嘛。」
英普魯斯不知道什麼時候捧著酒杯湊了過來。他一邊打著趣,一邊笑眯眯地望著阿格羅斯。
阿格羅斯沒好氣道:「斯維利吉老爺,你究竟是有什麼事情非得請我來這裡不可。」
英普魯斯啜了一口紅酒,一臉享受地回道:「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來嗎?我親愛的阿格羅斯少爺。咱們的友好關係還是得多多建立才是。」
「我就直說了,斯維利吉老爺。你是貴族子弟,不用去考慮別人的死活。但我不一樣,我的工作對大家都很重要。我沒時間浪費在這種應酬的場面上……」
英普魯斯倒也不生氣。他「嘻」地一聲嗤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緩慢且戲謔說道:「親愛的,別把我想得那麼混帳。我是貴族,但也不是個只會耍樂的貴族。你要跟你父親學學,這種社交場合可是展現政治手腕的絕佳舞台。跟這裡的貴族打好關係,你以後的工作不就無往而不利嗎。」
「別拿我父親出來說事。」
「噢!是嗎?那可就怪了。這場宴會可是總督大人提議召開的。」
「等等……什麼?!」
阿格羅斯驚訝地望向英普魯斯。英普魯斯不徐不慢地又啜了一口紅酒。
「不過剛才總督大人傳了個口信,說有重要工作要辦,要晚一點才到。嘿,阿格羅斯少爺,來都來了,不如盡興一番,怎麼樣?」
阿格羅斯沒有理英普魯斯。他心中升起一個疑惑:如果說這是他要折磨自己的伎倆,那他完全可以用命令的方式讓自己去。這樣他的心中才會更多憤懣。為什麼阿奎拉斯會繞這麼一個圈子,讓他來到英普魯斯的莊園?
阿格羅斯一時之間沒琢磨出到底是為什麼。

正在上課的莉薇婭突然讓一陣騷動打斷了。
「主、主人!不好了……〈魔獸〉攻進城裡來了!」
女僕不顧儀態,跌跌撞撞地闖進教室喊道。這一句話讓教室里上課的小孩一下子炸開了鍋。
「天吶!是〈魔獸〉!」
「不是有冒險者定期接任務去清除嗎?」
「糟了我家在下城外圍!〈魔獸〉肯定會把我家拆了!」
大家七嘴八舌說開去了,讓教室變得吵鬧起來。莉薇婭先安撫住孩子,然後跟女僕說:「先帶大家去衛兵屯所那邊,那裡有士兵守衛應該會安全。」
女僕隨即照辦。莉薇婭也吩咐蜥蜴人守衛們護送學生前去。
等事情辦妥,她立馬催動魔力,朝著約定好的碰頭點,酒館「溫柔鄉」那邊飛去。
剛進「溫柔鄉」,她就看到了瑟芙已經在那裡等待著她了。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瑟芙一臉緊張又疑惑的樣子,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挺家裡的其他員工說〈魔獸〉打進來了,我家裡也亂成一團……」
「〈魔獸〉怎麼可能打進來……平時不是有冒險者定期去清理嗎?就算是小規模的〈魔獸〉部隊,關卡衛兵也應該能擋下來……」
「據說闖進來的是支大部隊,倖存下來的人說那群〈魔獸〉黑壓壓的一片,他從來就沒見過這個數量的〈魔獸〉……」
「艾格跟魯珀呢?」
「阿格羅斯少爺早些時候去了斯維利吉的莊園去了。魯珀應該是在麥爾福塔那裡待著。」
「唔……好,瑟芙,你先回家跟家人一起避難。我要先回領主府邸跟儒勒斯商量對策。」
瑟芙使勁點頭。莉薇婭也跟老闆馬特羅打了招呼后迅速往家裡趕去。
緊急關頭,莉薇婭也不顧那麼多了,催動魔力將自己推到城鎮的房屋頂上,然後利用制高點作為錨點將自己拋向領主府邸。看上去還有那麼一點那套漫畫改編電影《蜘蛛○》里在城市飛盪的感覺。
半空之中她看到很多市民在慌亂逃離,像極了戰爭到來。莉薇婭還看到遠處有些房屋忽然燒了起來,正冒著濃濃黑煙。
(「〈魔獸〉……就是字面意義的怪物,是這個魔法世界存在的特殊生物。雖然它們還沒有全數消滅,但一千多年前初代皇帝,也就是勇者已經把它們的王打敗了,活到現在的也會遭到冒險者的追擊。怎麼可能有那麼龐大的數量?難道是……教團搞的鬼?」)
可是莉薇婭轉念一想,又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可如果是教團在搞鬼,那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毫無意義的日子?最近既沒發現有教團的人潛入,也沒有特別的活動……不像〈金星大祭典〉那次那樣有著明確的目的。」)
正當莉薇婭思索著的時候,前方的一團黑色事物打斷了她。她看見那些黑色的事物是由一只只外形奇特荒謬的怪物所組成。驟眼看去,這些怪物有著灰狼一樣的外貌,但是身上卻多了許多骨刺。這些骨刺以扭曲和不合理的方式組合在一起,或延伸出身體,使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它們。最噁心的是它們的骨刺上還沾滿著凝固血液一般的黏液,看著就覺得像是有毒一樣。
這些怪物雙眼通紅,朝著任何非同類的生物攻擊。它們的尖牙冒出嘴巴,根本就合不攏,彷彿這嘴巴是為了啃咬而存在的。它們的唾液流得滿地都是,混合著莫名來源的血漿,所到之處皆染上它們的腐臭氣息。
這些褻瀆神明一般的怪物,現在正從城外如洪水一般湧進來。即便有些衛兵頑強抵抗,殺了幾隻,其他怪物也很快一擁而上,將其撕成碎片。它們幾乎所向披靡。
「〈裂骨荒狼〉……我在圖鑑上見過它。但它們也只不過是灰級的危險程度,怎麼連衛兵都擋不下……」
帝國將所有〈魔獸〉按照其危險程度分成「白、灰、青、黃、紅、紫、黑」幾個級別。灰級〈魔獸〉的危險程度一般冒險者和衛兵都能應付。可是當它們以龐大的數量湧進來的時候,量變引起質變,它們的危險程度驟然升到了至少紅級……
莉薇婭很想下去幫衛兵抵擋〈魔獸〉。但她此刻有著更重要的職責,耽誤在這裡顯然弊大於利。莉薇婭忍不住攢緊了拳頭,朝著自己府邸的方向飛去。
「等著我……我會回來救大家的!」

領主府邸的城牆上,一眾衛兵向著下方的〈魔獸〉持續射箭。還好這些〈魔獸〉並非刀槍不入,箭射到身上還是會流血受傷的。
而在城牆拐角處的哨塔上,幾個拿著魔杖的衛兵正站在〈魔陣板〉上發射各式魔法。有了〈魔陣板〉的幫助,即使是普通的衛兵也能使出強力的魔法。
然而即便如此,在潮水一樣的〈魔獸〉攻勢下,還是會有漏網之魚。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裂骨荒狼〉爬上了城牆,躥到了城牆上的過道之中。它嘶吼著難聽的叫聲,向附近的一個衛兵飛襲而去。
「啪嘰——」
一個身影如閃電般出現在〈裂骨荒狼〉的跟前,並用拳頭招呼了〈裂骨荒狼〉的下巴。剛才的聲音便是〈裂骨荒狼〉下巴骨頭碎掉的響聲。
緊接著,那個身影扭動手腕的環形裝置,頓時環形裝置亮起光芒,像是有能量充盈其中。那人隨即揮舞著拳頭,向還在半空中的〈裂骨荒狼〉出拳。
拳頭如雨點般轟出。每一次揮拳都伴隨著令人感覺生疼的暴風,〈裂骨荒狼〉的就像有無數烈風形成的刀片切割身體一樣逐漸撕裂。那人最終用手刀把〈裂骨荒狼〉劈開兩半。
「光攻擊它們的肉體是沒用的,最重要是打碎它們的〈魔核〉。這樣它們才不會重生。」
一個白衣少年在那人的身後喊道。
「我當然知道,儒勒斯。」
那人伸手在〈裂骨荒狼〉的屍體中掏出了一枚拇指長短,形狀像棗核的黑色晶體。然後用力一握,晶體化為齏粉。
這個人披著一襲披風,深色皮膚,身材高大的女性。
她便是安珍。
「這些〈裂骨荒狼〉無窮無盡似的,我們撐不了多久。」安珍扭動一下手腕的環形裝置,使其光芒退去。「我的魔法道具能量有限,用完之後我就是個無魔力者,光用武術可對付不了這些〈裂骨荒狼〉。」
儒勒斯少見的有些著急和慌張:「就算是這樣也要死守這裡!要是領主府邸也給〈魔獸〉攻陷了,軍心一定會潰散的!」
安珍看到儒勒斯這樣子,不僅對他多了幾分尊敬。她拍了拍儒勒斯的肩膀,安慰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的命是小姐給的,就算死在這裡我也不會有一絲害怕。」
儒勒斯感覺好了一些。他也開始覺得安珍是自己的同伴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然而就在此時,衛兵們的喊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有狀況……!那些〈裂骨荒狼〉停止了進攻!」
儒勒斯和安珍趕緊趴在城牆邊沿往下看。那些〈裂骨荒狼〉果然全都停在了原地,身體扭來扭去,似乎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樣子。
「它們是要撤退了嗎?」安珍問道。
儒勒斯搖搖頭:「不知道。按道理〈魔獸〉的活動時間也應該不是無限的,它們需要補充魔力。但如此多的〈裂骨荒狼〉進攻人類城市還是第一次,我也不清楚它們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秘密……」
安珍仔細觀察著那些動作怪異的〈裂骨荒狼〉。其中一只〈裂骨荒狼〉趴在地上,背部在不停地扭動,身上的骨刺隨著扭動而擺來擺去。起初安珍也以為這些動作沒有意義,可是看著看著她發現有些不對勁。
她看到那些擺動身體的〈裂骨荒狼〉身上的骨刺好像變少了。要麼就是變短了。總之,這不停的擺動,是因為〈裂骨荒狼〉的身體起了變化。
不祥的念頭立即湧上安珍的大腦,她本能地吼了一聲:「不好!」緊接著便一個閃身,將身邊的一個衛兵扯倒在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僅僅是她某種戰士般的直覺。
當那個衛兵倒在地上的瞬間,他原本腦袋的位置有一道黑色的陰影略過。
與此同時,有好幾個衛兵的腦袋瞬間開了花。
「……!!!」
是骨刺。
那些〈裂骨荒狼〉將身上的骨刺集中起來,如箭一般向城牆上的衛兵射出。那幾個腦袋開了花的衛兵就是來不及躲閃,才成為了刺下亡魂。
安珍也沒想到〈裂骨荒狼〉居然會臨陣變化自己的攻擊方式。這一下變化之快,安珍如果不是出於警覺的本能,可能自己也要腦袋開花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猛然發現身邊的儒勒斯。他來不及把頭縮回去。
安珍立馬轉身試圖去拉住儒勒斯。但這已經太晚了,她的眼角餘光發現有一條黑色的陰影朝著儒勒斯的腦袋飛去。就算自己抓到儒勒斯,也僅僅只能讓他的頭部偏離大約幾厘米。骨刺最終還是會穿過他的腦袋。
「喔————!!!」
儒勒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有一根沾滿黏液和骯髒骨刺停在自己的眉心前。
僅僅只有幾毫米而已,骨刺就要碰到他的皮膚。
骨刺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然後無力地掉落地面。
「什……嗯?!」
眼前的狀況令儒勒斯和安珍都困惑不已。他們腦子裡一片混亂,已經來不及去思考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他們只知道,儒勒斯剛才在鬼門關旁擦肩而過。
「〈Elek Fajr Nengo peco injekto EL0〉(極大廣域電擊殲滅魔法)——!!」
儒勒斯和安珍隨即聽到一陣雷響的轟鳴聲,以及電流的強光從天上驟然降下。這畫面就好比有條雷電化身的巨龍從天而降,砸在地面的一眾〈裂骨荒狼〉。
雷電帶著閃光吞沒了地面的〈裂骨荒狼〉。就好像有道聖光淹沒了無窮無盡的〈裂骨荒狼〉似的。這光芒強到大家不得已遮住或閉上眼睛。
耀目的閃光過後,大家才睜開眼睛瞧向地面。只見原本綠意盎然的草地成為了光禿禿的焦黑地面,冒著燃燒過後的濃烈焦味。植被全部燒沒了。
所有〈裂骨荒狼〉也都在電擊的瞬間蒸發了,連屍體都沒留下。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天空落在城牆過道上。她不是別人,正是莉薇婭。
剛才的施法令她的額頭多了幾滴汗水,雙頰潮紅。
「大家沒事吧?」
儒勒斯道:「我們……還好。」
當莉薇婭掃了一眼,看見幾個衛兵慘死的屍體之後,臉色更是變得更加通紅了。
「該死!」莉薇婭一拳打在城牆上。她的小手立馬出現一個紅印。
「至少你救了儒勒斯,小姐。」安珍握著莉薇婭的手說道。
「還是遲了……明明本來能讓大家都安然無恙的!」
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沉重。不過有個衛兵用激昂的聲音說道:「領主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怕直說,之前我一直覺得你只是個靠關係當上領主的……卑鄙貴族。但剛才的那一擊魔法讓我改觀了!是你救下了我們。你比我見過的貴族都要高貴。」
「是啊是啊!」
「果然是帝國的〈第七賢者〉,剛才那一下真不是蓋的!」
其他衛兵也在附和。
莉薇婭的表情這才變得舒緩了許多。她向眾人點了點頭。
「辛苦大家了。接下來可能還有〈魔獸〉出現,請大家多多警戒。」
一眾衛兵領命。莉薇婭轉身跟儒勒斯說話。
「賽比他們還好嗎?」
「賽維烏斯大人跟其他僕人已經躲到地下室避難去了。〈魔獸〉沒攻進來,他們現在很安全。」
莉薇婭他們幾個下了城牆,一邊往房屋裡走去一邊商討了起來。
「很好,接下來府邸可能要成為對策大本營了。有人手的話派斥候探出一條安全通道來,讓城裡的倖存者全都轉移到這裡。」
「可這裡是領主府邸……」
「沒時間計較這些了!府邸的防禦工事是最好的,至少能抵抗住〈魔獸〉的入侵一陣子。趁這個時間我們去找出〈原種魔獸〉,只要消滅了它其他〈魔獸〉也不攻自破。」
「不用通知帝國軍或者其他騎士團嗎?」
「遠水難救近火,等他們的途中我們就得損失一半的人民了。而且這種混亂的局面最缺的就是人手,我不想人力過於分散。等局勢穩定之後再派人去也不遲。」
儒勒斯心中一凜。他看著這個嬌小的身影,臉上卻掛著堅毅的表情的女孩。莉薇婭有著同齡人所沒有的成熟,彷彿小小的身體內裝著的是一個成熟的大人。
當他們進入接見大廳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令他們嚇了一跳。
只見幾個衛兵倒在血泊之中,手無寸鐵的僕人在旁邊驚得花容失色。領主專座倒在地上,一頭〈裂骨荒狼〉竟踩著專座,一副宣示權威的樣子。
這頭〈裂骨荒狼〉跟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樣,它的身形巨大,足足有一頭成年公獅子的體型。不過最其他的地方是它背上的骨刺竟然是軟的,像觸手一樣捆著一個人,高高舉起。
遭到捆著的人,正是莉薇婭的親弟弟賽維烏斯。
「……賽比!!」
莉薇婭全身激蕩,不自覺催動魔力,朝著那頭〈裂骨荒狼〉沖了過去。
那頭〈裂骨荒狼〉怪叫一聲,突然全身冒出了好比燃燒時的黑氣,將它與捆著的賽維烏斯包裹起來。
莉薇婭用魔力去撕扯那頭〈裂骨荒狼〉。但魔力一觸碰到〈裂骨荒狼〉,就傳來了一陣噁心、冰冷刺骨的錐心寒意。莉薇婭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快速收起了魔力。
那團黑氣一個閃動,便已經閃到門外。其速度之快讓在場的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一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氣中閃爍不定。緊接著,這頭〈裂骨荒狼〉竟然低語了起來:「想要救他……就跟上來吧……!」
黑氣再度閃動。三下五除二,黑氣就像流星一樣劃過天空,朝著城區奔騰而去。
「賽比……!唔……」
莉薇婭完全不顧儀態,拔腿就往門外奔去。
儒勒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讓她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主公!你要是追上去,可能就會上了那些〈魔獸〉的當!」
「那你是要我對賽比見死不救嗎!!」
莉薇婭激動地眼角都有些許淚光了。
「身為領主,你應該坐鎮在這裡,指揮大家。」
「……那我情願不要做這個什麼領主!」
儒勒斯啞口無言。莉薇婭掙脫開了儒勒斯的手,衝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