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來的意外 （中）
本章節 3964 字
更新於: 2022-09-09
何強飛在前兩天的晚上便提到，他們已經得到第五燐的母親同意，所以第一批拍攝的地點就定在高雄的觀音山、英國領事館、十八王公廟和洋人墓園遺址。
李亞弘覺得這個安排很合理，先利用暑假去比較遠的地方，這樣開學後再去北部的靈異景點也比較方便。
而且，他和程雨嫣曾在高雄的旗津有很好的回憶。他們一起搭船吹海風，在海邊看夕陽，接著在民宿中發生了美妙的肉體關係。翌日在海產店拍照打卡的照片，更是引發仍遠在北部的海鮮饕客黃肖莉一陣嫉妒哀號，現今回想起來都還覺得很好笑。
所以當時何強飛第一次在電話裡提到觀音山、十八王公廟和洋人墓園這三個地點時，他就迫不及待地一邊粗略瀏覽相關資料，一邊想著或許能藉由這次的高雄之行，順便與程雨嫣故地重遊，以挽回這段感情。
只是，這些景點儘管都距離旗津不遠，他們卻都未曾去過，也不熟悉。
經一番資料搜索和查詢可得知，位在大社的觀音山是有一些零星的撞鬼經驗分享，加上山中的氣氛原本就很足夠，附近還有墓園，觀眾應該多少會有興趣，或許光是在黑暗中搖曳的樹影都能令他們大驚小怪；而又名「靈興殿」的十八王公廟在這方面似乎要有名得多，幾年前居然有電視臺報導此廟在深夜會出現無臉男的傳說；可英國領事館和洋人墓園就有些問題了。
全名「打狗英國領事館文化園區」的領事館，如今已被列為古蹟。「打狗」正是高雄市的舊名。園內可大致分為山下的辦公處及山上的官邸兩個部分，山上的出入口旁邊即是十八王公廟，整個園區本身卻是沒有發生過什麼靈異故事。
至於位在哈瑪星的洋人墓園遺址，會說是遺址，自然是因為這座墓園已不復存在。那片土地早在數十年前便陸續被清理出售，改建成住宅區，僅剩兩、三座墓碑被遺留在民宅旁。在這樣的地方夜遊，無異於三更半夜在普通民眾的住家周圍閒逛，可看性是大打折扣的，弄不好還會被當地居民當成可疑人士報警處理。
當李亞弘提出這些疑慮，何強飛擺擺手，道：「這些都不是問題。墓園遺址附近不是有一片空地嗎？看看這個。」
說著，他拿起手機，出示幾張不知道從哪裡搜尋到的照片。
墓園遺址位在山坡上，更上方的區域仍保有清代以來的部分歷史遺蹟，經政府重新規畫整復後，現名為「登山街六十巷歷史場域」。
何強飛所說的空地，包括公廁與防空壕中間的廣場，以及再上去的哈瑪星溜滑梯出口那一帶。那座滾輪溜滑梯，是近幾年才建成的，長度足以穿越清領、日治及戰後這三個時期的古道與水道交會的歷史場域，算是一項寓教於樂的設施，不過這並非李亞弘他們關注的重點。
從何強飛搜尋到的照片中可發現，正是在溜滑梯出口附近的某個角落處，有一座用水泥砌成的紅色小屋，外型有點像是廟，門口處也供奉有燒過的線香，高度看上去卻只到成人的腿部，而且裡面沒有神像，只有五根不知道是竹子還是木頭材質的牌子，因年代久遠，上頭的字跡全都模糊難辨。
「哇，這是在祭拜孤魂野鬼嗎？」黃肖莉讓何強飛將照片傳進群組後，視線便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螢幕。
「會不會是地基主？」程雨嫣想了一下，印象中地基主沒有神像，且身形矮小，所以一般拜地基主的時候，供桌都不能太高。
已被拉進群組的第五燐看了何強飛一眼，半晌才說：「神龕式的，可能是外五營。」
「什麼？」李亞弘一頭霧水。
「以前常蓋在村子外圍，或是廟的五個方位，拜五位將帥。」第五燐說，「高度不會超過膝蓋，最小間的。」
李亞弘愣住，這小子儘管是講中文，他一時間竟是聽不太懂，但是讓對方重講一次又頗失禮，不得已，他只好自行上網搜尋這幾個關鍵字，果然很快就找到相關資訊。
第五燐方才所說的五營，屬民間信仰的一種，拜的是五位神將，傳說能保護廟宇或村莊。五營又分為內五營和外五營，內五營是安奉在廟宇中，外五營則是鎮守在廟宇或村莊的外圍，有的會按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分別設置營座，甚至也有廟宇設立的營座多達八營，有的則是把五位神將集中在一處奉祀。
而外五營用以祭祀的象徵物，有神將的畫像、令旗或令牌等等，也有所謂的神位或是青竹符，若是這兩者就會用到竹子。至於外在建築的形式，就包含露天式、神龕式、小祠式和寶塔式等等。不同於小祠式是用磚瓦蓋得像一座小型的廟宇，神龕式的規模更小，如小神龕一般，最小的高度甚至不及成人的膝蓋。
照片中的紅色小屋，果真很符合上面的描述。
再回顧這片場域的歷史，這裡自二戰結束後的數年便形成簡單的山城聚落，所以它如果真的是集中供奉五位神將用以保佑村落的外五營，就有可能是當時遺留下來的產物，抑或是後來才設置的也說不定。
「不過，這裡面拜的到底是什麼，還是要問當地人才能找到正確答案吧。」何強飛和黃肖莉不知何時開始聊天嬉鬧，李亞弘直接出聲打斷：「重點是，如果拜的真的是神明，那就不恐怖了。」
「那我們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何強飛回瞪第五燐一眼，頗有些責怪他多事的意味，「反正等影片放上去，自然會有知道實情的人浮出水面告訴我們答案。」
「我覺得就算是拜神明也沒關係。」黃肖莉跟著說：「反過來看，搞不好這裡的居民就是擔心墓園有鬼魂作祟，才會特地請神明保佑，而且這裡面那五根像竹子的東西都這麼舊了，說神明已經不在裡面，也會有人信吧。」
她這話的意思，便是他們屆時到現場就算裝神弄鬼，也有充分的理由令觀眾信以為真。
「好吧，我大概理解你們兩個的想法了。」李亞弘說。英國領事館的部分，他們八成也是準備自行製造一些娛樂效果。反正就領事館本身的歷史以及園區內的陳設來看，這並非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尚未被大眾注意到的靈異景點固然難尋，李亞弘也早知道他們把造假當成必要的手段，但是要做得這麼徹底，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轉頭見程雨嫣、張家文、第五燐都沒作聲，李亞弘又問：「那打烊時間怎麼辦？」
十八王公廟還好，即便夜半廟門深鎖，他們還是可以在附近晃晃，或者想辦法偷拍裡面的狀況，反正它的佔地不大，能讓觀眾大略看過即算是有個交代，而且新聞報導的無臉男傳說，應該也不是發生在廟裡，而是在廟門外附近。
英國領事館則不同。開放參觀的時間只到晚上七點，偏偏整個園區佔地不小，若是他們宣稱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對勁，卻沒有辦法自行帶領觀眾深入了解，恐怕只會引來噓聲一片。
「放心，我畢業的直系學姊最近要拍片，我已經說服他們到那裡取景，申請拍片的許可應該過陣子就會下來。」何強飛笑說。
「你是說小柚學姊？可是……」李亞弘仍舊有些擔心。畢竟要借古蹟取景拍片，按規定在提出申請文件的時候，得把使用範圍和演職員人數等資訊標示清楚，拍攝過程中還得接受維護管理機關的監督。借人家拍片的名義進去做別的事情，姑且不提能否順利執行，萬一被「抓包」，都不知會否連累小柚學姊他們受罰。
「你不要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看出他的疑慮，何強飛終於開始感到不耐煩，「就算出事也沒關係，就當作小柚把欠我的東西還清吧！」
其後，何強飛在此事上便不願再多談，李亞弘也只得閉上嘴巴。
大夥兒接著討論南下的事宜，包括正式拍攝前的勘景行程，兩個多小時後方才散會。
「肖莉，等影片拍完，要不要約雨嫣一起去旗津？我可以帶你們去之前提過的海產店，或是去別間也可以。」剛到樓下，李亞弘連忙追上黃肖莉。如果只約程雨嫣舊地重遊，以他倆現在的感情狀態，程雨嫣肯定不會去，所以他才想叫上黃肖莉充當和事佬。
然而，黃肖莉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不要吧！我最討厭吃海鮮了！」說完，她還皺著眉頭，給他一個表示無法理解的眼神。
李亞弘不由愕然。一個人的口味改變，他可以理解，但是最喜歡吃的東西變成最討厭的，是發生過什麼不好的回憶嗎？還是程雨嫣說了什麼，讓黃肖莉也對他心生反感？又或者是黃肖莉她……懷孕了？
對於自己後面的猜測，他自己都覺得好笑。正想著要不要追問清楚，第五燐剛好從他身邊走過。
「阿燐，你還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關心問道。
「事……沒……」
這下李亞弘更加困惑了。
「李亞弘，我有話跟你說。」整場會議幾乎都沒出聲的張家文忽然出現在他身後，低聲道。
李亞弘沒辦法，只能目送黃肖莉和第五燐離開，耐心聽完對方所要講的事情。
但是張家文的訴求讓他有些為難。
「你剛剛也看到阿飛的態度了，這幾天他怕是沒耐心再聽我的意見，我再找時間跟他溝通吧。」他對張家文道。
張家文嘆一口氣，頭也不回離開了。
「我的壓力也很大啊……」李亞弘喃喃自語。程雨嫣的背叛、張家文的嫌疑，還有何強飛強硬的領導作風，都讓他不知所措，結果現在還得關心留意大家的個別狀況。
啊對了，由於這陣子都忙著找景點的相關資料，因此先前那些玩遊戲的影片，他都還沒有開始剪接呢。他甫出院時，何強飛即把影片檔案交給他，小小記憶卡滿載著沉重的任務。
網紅計畫剛開始便已經出現疲憊感，他是不是承攬太多責任，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剪接的工作對他來說是不難，他天生就對影片的節奏感有一定的敏銳度，主要就是把大家ＮＧ、沉默、停頓或其他冷場的地方，以及一些無意義的語助詞剪掉，讓影片更流暢緊湊，並把時間控制在觀眾能接受的長度即可。
自然，像是上字幕、找配樂、做特效等後製項目，也是他負責處理。
還有，等影片上傳平臺，寫文案、Tag關鍵字、回覆評論留言等許多要注意的繁瑣事項，主要也都是他來執行。
據何強飛的說法是，他ＥＱ高、有耐心，所以負責人非他莫屬。
也確實，這些工作是很適合他的，簡言之就是做最後的收尾，集合大家的努力呈現出一個和諧的結果。就像何強飛兼任攝影和導演，要拍什麼、怎麼取景、鏡頭轉向誰，均隨他高興，也很符合他的強勢主導風格。
李亞弘只是忍不住想像，如果他沒有和程雨嫣鬧不愉快，程雨嫣一定會幫他說話。
「何強飛是不是覺得你太好說話，才把一堆工作都丟給你？不過，你也真是個濫好人，拍片過程要參與，後製也要做，你當自己有幾個分身？」
「想成為記者或主播的話，還是得把握機會多在鏡頭前練習吧。」
「李亞弘，你不用練習的，已經做得夠好了。」
「可是……」
「你對我的眼光沒有信心嗎？」
有的，很有信心。
獨自站在街上，李亞弘垂下眼眸，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他深信，如若事情是發生在他倆熱戀的時候，她一定是這般回應。
李亞弘覺得這個安排很合理，先利用暑假去比較遠的地方，這樣開學後再去北部的靈異景點也比較方便。
而且，他和程雨嫣曾在高雄的旗津有很好的回憶。他們一起搭船吹海風，在海邊看夕陽，接著在民宿中發生了美妙的肉體關係。翌日在海產店拍照打卡的照片，更是引發仍遠在北部的海鮮饕客黃肖莉一陣嫉妒哀號，現今回想起來都還覺得很好笑。
所以當時何強飛第一次在電話裡提到觀音山、十八王公廟和洋人墓園這三個地點時，他就迫不及待地一邊粗略瀏覽相關資料，一邊想著或許能藉由這次的高雄之行，順便與程雨嫣故地重遊，以挽回這段感情。
只是，這些景點儘管都距離旗津不遠，他們卻都未曾去過，也不熟悉。
經一番資料搜索和查詢可得知，位在大社的觀音山是有一些零星的撞鬼經驗分享，加上山中的氣氛原本就很足夠，附近還有墓園，觀眾應該多少會有興趣，或許光是在黑暗中搖曳的樹影都能令他們大驚小怪；而又名「靈興殿」的十八王公廟在這方面似乎要有名得多，幾年前居然有電視臺報導此廟在深夜會出現無臉男的傳說；可英國領事館和洋人墓園就有些問題了。
全名「打狗英國領事館文化園區」的領事館，如今已被列為古蹟。「打狗」正是高雄市的舊名。園內可大致分為山下的辦公處及山上的官邸兩個部分，山上的出入口旁邊即是十八王公廟，整個園區本身卻是沒有發生過什麼靈異故事。
至於位在哈瑪星的洋人墓園遺址，會說是遺址，自然是因為這座墓園已不復存在。那片土地早在數十年前便陸續被清理出售，改建成住宅區，僅剩兩、三座墓碑被遺留在民宅旁。在這樣的地方夜遊，無異於三更半夜在普通民眾的住家周圍閒逛，可看性是大打折扣的，弄不好還會被當地居民當成可疑人士報警處理。
當李亞弘提出這些疑慮，何強飛擺擺手，道：「這些都不是問題。墓園遺址附近不是有一片空地嗎？看看這個。」
說著，他拿起手機，出示幾張不知道從哪裡搜尋到的照片。
墓園遺址位在山坡上，更上方的區域仍保有清代以來的部分歷史遺蹟，經政府重新規畫整復後，現名為「登山街六十巷歷史場域」。
何強飛所說的空地，包括公廁與防空壕中間的廣場，以及再上去的哈瑪星溜滑梯出口那一帶。那座滾輪溜滑梯，是近幾年才建成的，長度足以穿越清領、日治及戰後這三個時期的古道與水道交會的歷史場域，算是一項寓教於樂的設施，不過這並非李亞弘他們關注的重點。
從何強飛搜尋到的照片中可發現，正是在溜滑梯出口附近的某個角落處，有一座用水泥砌成的紅色小屋，外型有點像是廟，門口處也供奉有燒過的線香，高度看上去卻只到成人的腿部，而且裡面沒有神像，只有五根不知道是竹子還是木頭材質的牌子，因年代久遠，上頭的字跡全都模糊難辨。
「哇，這是在祭拜孤魂野鬼嗎？」黃肖莉讓何強飛將照片傳進群組後，視線便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螢幕。
「會不會是地基主？」程雨嫣想了一下，印象中地基主沒有神像，且身形矮小，所以一般拜地基主的時候，供桌都不能太高。
已被拉進群組的第五燐看了何強飛一眼，半晌才說：「神龕式的，可能是外五營。」
「什麼？」李亞弘一頭霧水。
「以前常蓋在村子外圍，或是廟的五個方位，拜五位將帥。」第五燐說，「高度不會超過膝蓋，最小間的。」
李亞弘愣住，這小子儘管是講中文，他一時間竟是聽不太懂，但是讓對方重講一次又頗失禮，不得已，他只好自行上網搜尋這幾個關鍵字，果然很快就找到相關資訊。
第五燐方才所說的五營，屬民間信仰的一種，拜的是五位神將，傳說能保護廟宇或村莊。五營又分為內五營和外五營，內五營是安奉在廟宇中，外五營則是鎮守在廟宇或村莊的外圍，有的會按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分別設置營座，甚至也有廟宇設立的營座多達八營，有的則是把五位神將集中在一處奉祀。
而外五營用以祭祀的象徵物，有神將的畫像、令旗或令牌等等，也有所謂的神位或是青竹符，若是這兩者就會用到竹子。至於外在建築的形式，就包含露天式、神龕式、小祠式和寶塔式等等。不同於小祠式是用磚瓦蓋得像一座小型的廟宇，神龕式的規模更小，如小神龕一般，最小的高度甚至不及成人的膝蓋。
照片中的紅色小屋，果真很符合上面的描述。
再回顧這片場域的歷史，這裡自二戰結束後的數年便形成簡單的山城聚落，所以它如果真的是集中供奉五位神將用以保佑村落的外五營，就有可能是當時遺留下來的產物，抑或是後來才設置的也說不定。
「不過，這裡面拜的到底是什麼，還是要問當地人才能找到正確答案吧。」何強飛和黃肖莉不知何時開始聊天嬉鬧，李亞弘直接出聲打斷：「重點是，如果拜的真的是神明，那就不恐怖了。」
「那我們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何強飛回瞪第五燐一眼，頗有些責怪他多事的意味，「反正等影片放上去，自然會有知道實情的人浮出水面告訴我們答案。」
「我覺得就算是拜神明也沒關係。」黃肖莉跟著說：「反過來看，搞不好這裡的居民就是擔心墓園有鬼魂作祟，才會特地請神明保佑，而且這裡面那五根像竹子的東西都這麼舊了，說神明已經不在裡面，也會有人信吧。」
她這話的意思，便是他們屆時到現場就算裝神弄鬼，也有充分的理由令觀眾信以為真。
「好吧，我大概理解你們兩個的想法了。」李亞弘說。英國領事館的部分，他們八成也是準備自行製造一些娛樂效果。反正就領事館本身的歷史以及園區內的陳設來看，這並非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尚未被大眾注意到的靈異景點固然難尋，李亞弘也早知道他們把造假當成必要的手段，但是要做得這麼徹底，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轉頭見程雨嫣、張家文、第五燐都沒作聲，李亞弘又問：「那打烊時間怎麼辦？」
十八王公廟還好，即便夜半廟門深鎖，他們還是可以在附近晃晃，或者想辦法偷拍裡面的狀況，反正它的佔地不大，能讓觀眾大略看過即算是有個交代，而且新聞報導的無臉男傳說，應該也不是發生在廟裡，而是在廟門外附近。
英國領事館則不同。開放參觀的時間只到晚上七點，偏偏整個園區佔地不小，若是他們宣稱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對勁，卻沒有辦法自行帶領觀眾深入了解，恐怕只會引來噓聲一片。
「放心，我畢業的直系學姊最近要拍片，我已經說服他們到那裡取景，申請拍片的許可應該過陣子就會下來。」何強飛笑說。
「你是說小柚學姊？可是……」李亞弘仍舊有些擔心。畢竟要借古蹟取景拍片，按規定在提出申請文件的時候，得把使用範圍和演職員人數等資訊標示清楚，拍攝過程中還得接受維護管理機關的監督。借人家拍片的名義進去做別的事情，姑且不提能否順利執行，萬一被「抓包」，都不知會否連累小柚學姊他們受罰。
「你不要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看出他的疑慮，何強飛終於開始感到不耐煩，「就算出事也沒關係，就當作小柚把欠我的東西還清吧！」
其後，何強飛在此事上便不願再多談，李亞弘也只得閉上嘴巴。
大夥兒接著討論南下的事宜，包括正式拍攝前的勘景行程，兩個多小時後方才散會。
「肖莉，等影片拍完，要不要約雨嫣一起去旗津？我可以帶你們去之前提過的海產店，或是去別間也可以。」剛到樓下，李亞弘連忙追上黃肖莉。如果只約程雨嫣舊地重遊，以他倆現在的感情狀態，程雨嫣肯定不會去，所以他才想叫上黃肖莉充當和事佬。
然而，黃肖莉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不要吧！我最討厭吃海鮮了！」說完，她還皺著眉頭，給他一個表示無法理解的眼神。
李亞弘不由愕然。一個人的口味改變，他可以理解，但是最喜歡吃的東西變成最討厭的，是發生過什麼不好的回憶嗎？還是程雨嫣說了什麼，讓黃肖莉也對他心生反感？又或者是黃肖莉她……懷孕了？
對於自己後面的猜測，他自己都覺得好笑。正想著要不要追問清楚，第五燐剛好從他身邊走過。
「阿燐，你還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關心問道。
「事……沒……」
這下李亞弘更加困惑了。
「李亞弘，我有話跟你說。」整場會議幾乎都沒出聲的張家文忽然出現在他身後，低聲道。
李亞弘沒辦法，只能目送黃肖莉和第五燐離開，耐心聽完對方所要講的事情。
但是張家文的訴求讓他有些為難。
「你剛剛也看到阿飛的態度了，這幾天他怕是沒耐心再聽我的意見，我再找時間跟他溝通吧。」他對張家文道。
張家文嘆一口氣，頭也不回離開了。
「我的壓力也很大啊……」李亞弘喃喃自語。程雨嫣的背叛、張家文的嫌疑，還有何強飛強硬的領導作風，都讓他不知所措，結果現在還得關心留意大家的個別狀況。
啊對了，由於這陣子都忙著找景點的相關資料，因此先前那些玩遊戲的影片，他都還沒有開始剪接呢。他甫出院時，何強飛即把影片檔案交給他，小小記憶卡滿載著沉重的任務。
網紅計畫剛開始便已經出現疲憊感，他是不是承攬太多責任，把自己搞得太累了？
剪接的工作對他來說是不難，他天生就對影片的節奏感有一定的敏銳度，主要就是把大家ＮＧ、沉默、停頓或其他冷場的地方，以及一些無意義的語助詞剪掉，讓影片更流暢緊湊，並把時間控制在觀眾能接受的長度即可。
自然，像是上字幕、找配樂、做特效等後製項目，也是他負責處理。
還有，等影片上傳平臺，寫文案、Tag關鍵字、回覆評論留言等許多要注意的繁瑣事項，主要也都是他來執行。
據何強飛的說法是，他ＥＱ高、有耐心，所以負責人非他莫屬。
也確實，這些工作是很適合他的，簡言之就是做最後的收尾，集合大家的努力呈現出一個和諧的結果。就像何強飛兼任攝影和導演，要拍什麼、怎麼取景、鏡頭轉向誰，均隨他高興，也很符合他的強勢主導風格。
李亞弘只是忍不住想像，如果他沒有和程雨嫣鬧不愉快，程雨嫣一定會幫他說話。
「何強飛是不是覺得你太好說話，才把一堆工作都丟給你？不過，你也真是個濫好人，拍片過程要參與，後製也要做，你當自己有幾個分身？」
「想成為記者或主播的話，還是得把握機會多在鏡頭前練習吧。」
「李亞弘，你不用練習的，已經做得夠好了。」
「可是……」
「你對我的眼光沒有信心嗎？」
有的，很有信心。
獨自站在街上，李亞弘垂下眼眸，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他深信，如若事情是發生在他倆熱戀的時候，她一定是這般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