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紅月亮
本章節 2877 字
更新於: 2022-09-06
【別逃喔……我的美麗新娘，這次是黑髮的新娘，嘻……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
入夜的雨城，偶而急嘯而過的車鳴、三兩酣醉的夜歸人，在稍離雨城熱鬧的中央大道街頭，昏暗的巷口沒人在意的某一處角落靜悄悄的傳來無聲尖叫、嘶吼。
夜風飄散著淡淡腥甜……
＊＊
『……嗚……呼……喝……喝呼……』
沉睡的午夜裏，整個空間是一片黑暗，黑暗中躺臥的人，輕輕顫了顫眼簾。
她醒了過來。
忽然醒來的女孩，猛然反射式坐起，在一陣噁心的暈眩後，她像是剛溺水獲救般，貪婪的吸著空氣，然後睜大無神的眼睛，先是迷茫著、困惑著，而後雙眼裡滿滿是驚恐，驚恐著自己為什麼如此害怕著，猛然抖動的身體怎麼也停不了，像是魚兒離了水翻白肚子的只能啪打著無助掙扎。淚水或是汗水吧，早沾濕了一向愛乾淨的頭髮、身體……粘溚溚的令她很不舒服。
四周是一片無聲，只有自己害怕的巨大心跳，鼓動聲充斥著。
女孩記得自己叫做＂美子＂，是在晚間和朋友逛完了百貨公司在回去時，在取車的時候失去知覺的，然後彷彿是睡了好久，一直反覆做著惡夢的昏沉著，直到一切知覺遠離，雙眼一陣冰冷過後又莫名醒了過來。
美子恍惚著幾分、或幾秒吧，這才驚覺要放聲尖叫……
『奇怪？自己不是逃離了嗎？』美子忽而憶起。
剛放下心頭的害怕，下一秒卻又迷糊的問著自己：
『自己……是在逃離著什麼呢？』
望向四周一片黑暗，戰慄的胸口猛然又竄動起，這是她完全陌生的漆黑空間，不知為何令她深感恐懼。
她只能放聲尖叫、用力嘶吼，但是咽喉裡的聲音卻沒有知覺，扯不出一絲聲音。
『嗚……嗚……嗚嗚』
她急切的將手摸索著四周，一切皆是空無，只有手上沾著不知是什麼的黏稠東西，美子只能努力睜大雙眼……漸漸等著適應這黑暗，終於發現黑暗周圍的一頭似乎透來遠遠的微光，藉著一絲光源，這才知道這裡似乎是像貨櫃式的鐵皮屋，沒有窗口，是密閉的，但空間很大，似乎是長型的，前方的深處黑暗裡，彷彿是沒有盡頭，活體般翻滾著，像猛洪般要將人吞食。
在最黑暗的儘頭背後似乎漫著淡淡小光點，那光源灰濛著，混在暗黑裡看不真切。
美子緊盯著黑暗中的那一絲光源，如此才能不迷失黑潮裡，似乎是直覺上的本能，在她觸及冰冷鐵皮後，她用力拍打著鐵皮，刺耳的聲響在封閉的黑暗中很快傳開，但，美子卻什麼也聽不見……
『啊……』
還是無法叫出聲音，什麼也聽不見，這讓美子更是害怕，心想著是不是一會也會看不見呢，只好將自己縮著角落裡尋求一點安全。
時間流逝著，卻靜的連自己的呼息也沒有，美子越是害怕無助，似乎就只能打開顫抖的唇齒，再次尖叫著、一再喊著，直到喉裡全是血腥味，卻依舊無聲著。
無力癱坐著，迷茫著，然後慢慢美子感覺一陣耳鳴，尖銳的嗚鳴過後，似乎可以聽見某種急促的呼息聲吐息在耳邊，微動了喉，喉間生硬響起＂咕嚕＂聲，美子發現自己能發出虛弱聲了，這才感覺好些。
她試著緩緩從角落裡爬起，慢慢向著光源走去，每走著一步背後的黑暗似乎更是罩向她，要將她淹沒，美子慢慢的、悄悄的在昏暗的長廊緩慢往前走著，腳上傳來的熟悉感是和方才一樣的黏膩，而且似乎有著很濃的腥臭味，越來越重，直到忽然閃起的亮白燈光＂啪、啪、啪＂連續響起像是開關聲又像是前陣子她在拍婚紗時的快門聲，四周一下子被照清，像是忽然跳進另一個場景，黑暗退散了，眼前出現的是一整片牆的鏡子，玻璃鏡映出的影像，在強烈白光下由模糊至清晰，入眼全是一片鮮紅、花白和粗喘聲。
『呼……呼……兮……呼……』
美子後悔了，如果看不見就好，希望此刻真的是可以看不見、聽不見，甚至是昏倒，但精神卻是異常的好，甚至一切感覺更是敏感，精神清醒著，但身體、四肢卻都是空無的，像是早已消失般，連因害怕而急速跳動的巨大心跳聲也感覺不到。
她正看見眼前的玻璃鏡裡，一個女孩穿著潔白的婚紗，赤腳安靜的坐在花房得玫瑰鞦韆上，雙足是彩繪著和自已一樣的美甲，她最愛的東方花卉圖騰，花心的小水鑚正美麗閃動著。
她的嘴角、眉頭是像每個新人一樣的美麗、開心的幸福笑容。
就像自己昨日的幸福笑容。
只是一雙眼卻是黑暗的空洞，臉色是比婚紗還白的蒼白。
『啊……』美子只能喊著，在有限的空間裡淒厲的回盪著。
美子凝視著鏡中的女孩，是穿著純白的婚紗安祥恬靜，只是鮮紅的液體正慢慢流盡，染著白紗，然後早已空無一物的眼孔被細心清理著，此時正慢慢鑲進一雙，她一直羨慕的、精緻的像洋娃娃般的大眼睛，黑燿般的雙瞳，美子一直凝望著鏡子裡的女孩……如此熟悉，直到忽然驚覺著，渾沌的意識忽明，在無盡驚恐中她終於沉重的抬起自己的雙手，慢慢覆上自己的雙眼，在指尖傳來冰冷的特殊玻璃感，滑過臉頰沾在雙手上的是黏稠的腥臭、是將乾未乾的血。鮮血正由腳下漫向她……慢慢吞蝕她。
『啊…………………………』淒厲的嘶吼聲炸開著。
美子聽見了自己絕望、驚恐、無助的聲音，聚焦凝映在眼前、那鏡中一雙黑寶石的眼珠襯的細細梳理過的黑色長髮，那個微笑著的自己……正回望著自己。
一切記憶回籠般川流著，死亡似乎是沒一絲痛苦般的睡著，只是明明被挖空的雙眼此刻卻能清楚看清自己流完最後一滴血，目光最後是落在那唯一的光源，血一般鮮紅的月亮。
『啊！』美子終於記起，在最後看到的是自己穿著一身染紅的美麗白紗恬靜的凝視著庭院裡座落的新屋，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理想新房，屋旁大花園裡一顆不知名的大樹，有著她最喜歡的樹屋，不大正好容納她和未來的孩子，一個她和孩子的秘密基地，樹屋裡唯一窗檯，在紅色月光下還有一具正在腐敗的血新娘，那早已腐敗的詭譎笑容彷彿是在說」歡迎妳的加入」。
美子不由想著，自己最後也會像那人那樣慢慢腐壞，然後一直都沒有人會知道……
『不……不要……嗚……啊……』
＊＊
這午夜……
明明是安靜的半夜，黑暗中卻湧來絕望的哭吼聲。
『呼……天殺的……那來遊蕩的意念？呵……竟是死亡時釋放的絕望、害怕……還是新鮮的……多久沒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死亡之境。』我呼著氣平息自己，看著牆壁上的掛鐘。
『果然又是……凌晨三點一刻。』這陣子的驚醒時間，我不由的思索著。
『這意念很強勢，還是新鮮的……不甘心……怨恨是嗎？』竟是如此赤裸裸硬是撞入我的意識裡，我不悅的皺起眉頭，腦袋還是不由自主的思尋著。
是最近附近發生了什麼兇殺大案子嗎？嗯，該是跟之前來的警員查案有關，我不得不如此想著。
『可惡，這次的意念很深，是遭遇慘死的淒厲嘶喊，很不甘、很怨，若不處理一下，自己怕是是會留有影響。』
我自語著好釐清腦袋裡的殘留影像，那令人極度噁心的腥紅。
『切！真是麻煩。』我非常不悅，只得起身沖澡，將血腥味洗淨。
終於狠狠沖過身後，心情這才平靜些，走回客廳，在夜裡我依舊習慣的放任著未乾的髮絲，只裹著薄被，為自己倒了杯加了白蘭地的熱牛奶，將萊姆酒浸泡過的水果勺上一匙充當點心，然後舒服倚坐在你總愛靠坐著抽菸的窗檯位置，望著遠方山城的夜景，以前我們愛去夜遊的地方。
這是我放鬆自己的最好方式。
此時窗外的紅月亮正放肆著高掛在雨城的夜空。
然後我閉上眼，融入夜，融入紅月亮進入方才意念傳來的死亡之境。
美麗的白紗、鮮彩的指甲、新娘妝的容顏一一漫在腥紅的液體裡，被吞噬著，黑暗裡迴燙著嘶吼的絕望，還有悲傷的淚。
『妳……是……叫美子嗎？離開吧，遠離黑暗。』我滿身冷汗問著空氣中漸漸消散的意念。
入夜的雨城，偶而急嘯而過的車鳴、三兩酣醉的夜歸人，在稍離雨城熱鬧的中央大道街頭，昏暗的巷口沒人在意的某一處角落靜悄悄的傳來無聲尖叫、嘶吼。
夜風飄散著淡淡腥甜……
＊＊
『……嗚……呼……喝……喝呼……』
沉睡的午夜裏，整個空間是一片黑暗，黑暗中躺臥的人，輕輕顫了顫眼簾。
她醒了過來。
忽然醒來的女孩，猛然反射式坐起，在一陣噁心的暈眩後，她像是剛溺水獲救般，貪婪的吸著空氣，然後睜大無神的眼睛，先是迷茫著、困惑著，而後雙眼裡滿滿是驚恐，驚恐著自己為什麼如此害怕著，猛然抖動的身體怎麼也停不了，像是魚兒離了水翻白肚子的只能啪打著無助掙扎。淚水或是汗水吧，早沾濕了一向愛乾淨的頭髮、身體……粘溚溚的令她很不舒服。
四周是一片無聲，只有自己害怕的巨大心跳，鼓動聲充斥著。
女孩記得自己叫做＂美子＂，是在晚間和朋友逛完了百貨公司在回去時，在取車的時候失去知覺的，然後彷彿是睡了好久，一直反覆做著惡夢的昏沉著，直到一切知覺遠離，雙眼一陣冰冷過後又莫名醒了過來。
美子恍惚著幾分、或幾秒吧，這才驚覺要放聲尖叫……
『奇怪？自己不是逃離了嗎？』美子忽而憶起。
剛放下心頭的害怕，下一秒卻又迷糊的問著自己：
『自己……是在逃離著什麼呢？』
望向四周一片黑暗，戰慄的胸口猛然又竄動起，這是她完全陌生的漆黑空間，不知為何令她深感恐懼。
她只能放聲尖叫、用力嘶吼，但是咽喉裡的聲音卻沒有知覺，扯不出一絲聲音。
『嗚……嗚……嗚嗚』
她急切的將手摸索著四周，一切皆是空無，只有手上沾著不知是什麼的黏稠東西，美子只能努力睜大雙眼……漸漸等著適應這黑暗，終於發現黑暗周圍的一頭似乎透來遠遠的微光，藉著一絲光源，這才知道這裡似乎是像貨櫃式的鐵皮屋，沒有窗口，是密閉的，但空間很大，似乎是長型的，前方的深處黑暗裡，彷彿是沒有盡頭，活體般翻滾著，像猛洪般要將人吞食。
在最黑暗的儘頭背後似乎漫著淡淡小光點，那光源灰濛著，混在暗黑裡看不真切。
美子緊盯著黑暗中的那一絲光源，如此才能不迷失黑潮裡，似乎是直覺上的本能，在她觸及冰冷鐵皮後，她用力拍打著鐵皮，刺耳的聲響在封閉的黑暗中很快傳開，但，美子卻什麼也聽不見……
『啊……』
還是無法叫出聲音，什麼也聽不見，這讓美子更是害怕，心想著是不是一會也會看不見呢，只好將自己縮著角落裡尋求一點安全。
時間流逝著，卻靜的連自己的呼息也沒有，美子越是害怕無助，似乎就只能打開顫抖的唇齒，再次尖叫著、一再喊著，直到喉裡全是血腥味，卻依舊無聲著。
無力癱坐著，迷茫著，然後慢慢美子感覺一陣耳鳴，尖銳的嗚鳴過後，似乎可以聽見某種急促的呼息聲吐息在耳邊，微動了喉，喉間生硬響起＂咕嚕＂聲，美子發現自己能發出虛弱聲了，這才感覺好些。
她試著緩緩從角落裡爬起，慢慢向著光源走去，每走著一步背後的黑暗似乎更是罩向她，要將她淹沒，美子慢慢的、悄悄的在昏暗的長廊緩慢往前走著，腳上傳來的熟悉感是和方才一樣的黏膩，而且似乎有著很濃的腥臭味，越來越重，直到忽然閃起的亮白燈光＂啪、啪、啪＂連續響起像是開關聲又像是前陣子她在拍婚紗時的快門聲，四周一下子被照清，像是忽然跳進另一個場景，黑暗退散了，眼前出現的是一整片牆的鏡子，玻璃鏡映出的影像，在強烈白光下由模糊至清晰，入眼全是一片鮮紅、花白和粗喘聲。
『呼……呼……兮……呼……』
美子後悔了，如果看不見就好，希望此刻真的是可以看不見、聽不見，甚至是昏倒，但精神卻是異常的好，甚至一切感覺更是敏感，精神清醒著，但身體、四肢卻都是空無的，像是早已消失般，連因害怕而急速跳動的巨大心跳聲也感覺不到。
她正看見眼前的玻璃鏡裡，一個女孩穿著潔白的婚紗，赤腳安靜的坐在花房得玫瑰鞦韆上，雙足是彩繪著和自已一樣的美甲，她最愛的東方花卉圖騰，花心的小水鑚正美麗閃動著。
她的嘴角、眉頭是像每個新人一樣的美麗、開心的幸福笑容。
就像自己昨日的幸福笑容。
只是一雙眼卻是黑暗的空洞，臉色是比婚紗還白的蒼白。
『啊……』美子只能喊著，在有限的空間裡淒厲的回盪著。
美子凝視著鏡中的女孩，是穿著純白的婚紗安祥恬靜，只是鮮紅的液體正慢慢流盡，染著白紗，然後早已空無一物的眼孔被細心清理著，此時正慢慢鑲進一雙，她一直羨慕的、精緻的像洋娃娃般的大眼睛，黑燿般的雙瞳，美子一直凝望著鏡子裡的女孩……如此熟悉，直到忽然驚覺著，渾沌的意識忽明，在無盡驚恐中她終於沉重的抬起自己的雙手，慢慢覆上自己的雙眼，在指尖傳來冰冷的特殊玻璃感，滑過臉頰沾在雙手上的是黏稠的腥臭、是將乾未乾的血。鮮血正由腳下漫向她……慢慢吞蝕她。
『啊…………………………』淒厲的嘶吼聲炸開著。
美子聽見了自己絕望、驚恐、無助的聲音，聚焦凝映在眼前、那鏡中一雙黑寶石的眼珠襯的細細梳理過的黑色長髮，那個微笑著的自己……正回望著自己。
一切記憶回籠般川流著，死亡似乎是沒一絲痛苦般的睡著，只是明明被挖空的雙眼此刻卻能清楚看清自己流完最後一滴血，目光最後是落在那唯一的光源，血一般鮮紅的月亮。
『啊！』美子終於記起，在最後看到的是自己穿著一身染紅的美麗白紗恬靜的凝視著庭院裡座落的新屋，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理想新房，屋旁大花園裡一顆不知名的大樹，有著她最喜歡的樹屋，不大正好容納她和未來的孩子，一個她和孩子的秘密基地，樹屋裡唯一窗檯，在紅色月光下還有一具正在腐敗的血新娘，那早已腐敗的詭譎笑容彷彿是在說」歡迎妳的加入」。
美子不由想著，自己最後也會像那人那樣慢慢腐壞，然後一直都沒有人會知道……
『不……不要……嗚……啊……』
＊＊
這午夜……
明明是安靜的半夜，黑暗中卻湧來絕望的哭吼聲。
『呼……天殺的……那來遊蕩的意念？呵……竟是死亡時釋放的絕望、害怕……還是新鮮的……多久沒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死亡之境。』我呼著氣平息自己，看著牆壁上的掛鐘。
『果然又是……凌晨三點一刻。』這陣子的驚醒時間，我不由的思索著。
『這意念很強勢，還是新鮮的……不甘心……怨恨是嗎？』竟是如此赤裸裸硬是撞入我的意識裡，我不悅的皺起眉頭，腦袋還是不由自主的思尋著。
是最近附近發生了什麼兇殺大案子嗎？嗯，該是跟之前來的警員查案有關，我不得不如此想著。
『可惡，這次的意念很深，是遭遇慘死的淒厲嘶喊，很不甘、很怨，若不處理一下，自己怕是是會留有影響。』
我自語著好釐清腦袋裡的殘留影像，那令人極度噁心的腥紅。
『切！真是麻煩。』我非常不悅，只得起身沖澡，將血腥味洗淨。
終於狠狠沖過身後，心情這才平靜些，走回客廳，在夜裡我依舊習慣的放任著未乾的髮絲，只裹著薄被，為自己倒了杯加了白蘭地的熱牛奶，將萊姆酒浸泡過的水果勺上一匙充當點心，然後舒服倚坐在你總愛靠坐著抽菸的窗檯位置，望著遠方山城的夜景，以前我們愛去夜遊的地方。
這是我放鬆自己的最好方式。
此時窗外的紅月亮正放肆著高掛在雨城的夜空。
然後我閉上眼，融入夜，融入紅月亮進入方才意念傳來的死亡之境。
美麗的白紗、鮮彩的指甲、新娘妝的容顏一一漫在腥紅的液體裡，被吞噬著，黑暗裡迴燙著嘶吼的絕望，還有悲傷的淚。
『妳……是……叫美子嗎？離開吧，遠離黑暗。』我滿身冷汗問著空氣中漸漸消散的意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