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本章節 1475 字
更新於: 2022-09-01
  「是嗎……爸爸他……」
  「非常抱歉,是屬下無能。」
  「沒關係,妳盡力了。我們的時間本來就不夠,爸爸的判斷很正確。」
  山洞外下著大雨。
  女子僅有纖細的背影對著奧莉維亞,沒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
  唯獨劈下的閃電將她慘白的長髮照得通亮。
  「妳把這些東西平安帶回來,就是已經是無上功勞了。」
  「是……另外還有一件事。」
  嗯?
  奧莉維亞如實交代了和郁鴻戰鬥的過程。
  「兩個……能力?」
  「確定沒有搞錯嗎?」
  「屬下不清楚,不過確實不像單一能力造成的。」
  「去休息吧。」
  「是。」
  本來以為要沒希望了,居然又出現這種絕大的轉機
  女子從桌上拿起一管裝滿鮮血的針筒,緩緩將鮮血滴入。
  燒瓶中,一坨小小的人形物體正扭動著。
  接觸到鮮血的瞬間,人形物體劇烈扭動起來,但約五秒後又恢復先前平穩的扭動。
  女子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拿起軟木塞輕輕將燒瓶蓋上。隨後起身將燒瓶安放置放滿了同樣燒瓶的洞穴角落。
  無數燒瓶堆積在牆邊,其中的人形扭動著,彷若一群巨大化的蛆蟲。
  女子臉上卻不見半點反感,甚至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從三年前,這份執念就一直刻在心中。
  明明是三年前的記憶,痛苦卻讓這段時間像經歷了一百年般漫長。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
  求求您了。一次、一次就好,求求您就這一次,回應我的祈願吧。
  我願意獻出所有,就算要剝奪我的生命也沒有關係!
  「喔!帕那刻亞,請垂憐此傷者,使其完全獲得治癒……咳!」
  用上全身所剩無幾的力量;一股燥熱隨之自喉中湧上,我痛苦地吐出大片腥紅。
  「……喔!伊阿所,請悲憫此傷者,使其康復如初。」
  但我仍沒有收回發著微弱光芒的雙掌,不願意放棄黑暗中僅剩的最後一條蜘蛛之絲。
  「喔!許癸厄亞,請驅走所有不潔,使傷者不致走入黃泉。」
  這是對我的懲罰嗎?
  用這份力量奪取生命的懲罰。
  「喔!阿斯克勒庇俄斯,汝恪守為病家謀福之信條,並責罰一切墮落害人之敗行。」
  在變得狹隘的視野中,恐懼的蛛網綿延著,漸漸盤據我的內心。
  神啊──,這是我一生一世的請求!
  模糊的視線中,我虔誠卑微地祈願。
  如果是因錯用這份力量,必須遭受反噬作為懲罰……那麼,請您收走我這汙穢的生命,放過無罪的他。
  「……願汝的權柄和蛇杖降臨於此,令傷者沐浴汝之光榮!」
  求求您。
  請懲罰我就好!

  掌心的光芒緩緩熄滅。
  ……
  杳無人煙的深山中,唯一的光源只剩天邊劈下的那道閃電。
  片刻,遙遠天際傳來了雷聲。
  仿若翩然離去的神留下一抹訕笑。
  神……終究沒有回應我的祈願。
  跟著神遠去的輕笑,在眼前頹然落下的是我染滿鮮紅的顫抖雙手。
  遍野腥紅,如叢生彼岸花般,在雙掌緩緩綻放開來,浸染整個世界。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做錯了什麼!」
  充滿憤怒的我放聲嘶吼,回應的盡是空蕩昏灰的夜晚,與地氣瀰漫的山林。
  雷電轟然驟落於近處山腰,滂沱大雨緊隨掩蓋包圍整座山。
  神再再一次對我祭上祂的嘲諷。
  笑我就像一隻錯踩進自己編織出的亂網中的蜘蛛。
  用盡力量仍無從擺脫註定的結局。
  「哈哈哈哈……」
  我不禁笑了出來。
  如果都如此誠心獻出所有……仍沒有神回應。
  那會不會……也許……這個世界,根本自始至終沒有神存在……?
  曾相信的一切,根本就像笑話。
  僅剩手中盛開的嫣紅沒有褪去,擁抱著我掉入漩渦中撕扯,將曾有的一切都輾成碎葉殘花。
  ■■■■
  不知過了多久,我低垂著頭,拖著濕透的冰冷雙腿緩緩起身。
  我圓睜的眼前只剩無邊無際的紅。
  如果這世界其實沒有神……
  那……,就由我 來 主 宰 命 運!
  我倏然怒視天空。
  就算編織這縷希望要將恆河沙數盡……
  就算喚回你必須吞噬六道間一切輪迴……!
  「──就算要毀掉整個世界!」
  更勝鬼神的淒厲嘶吼迴盪在大雨滂沱的山林間。
  我也一定會救你。
  我向你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