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2 墜落高塔 (下)
本章節 6836 字
更新於: 2022-08-30
那是某個跟今天一樣下著大雨的日子,冷色調的灰白雲層,無可預料地遮住了九天之外那和煦的陽光,顫抖著下起雨來。瀑布從懸崖上傾瀉而下,水聲震耳欲聾。
16歲的葉雨航躺在湖畔邊的草堆裡,雨水有如千萬隻針頭往自己身上砸落,一旁的野花開得相當茂盛。但他現在沒有閒情逸致欣賞這美景,只因為身體疼痛到動彈不得,呼吸極其困難。
好痛,好想大叫。
現在要是有人要對自己不利,肯定跟捏死一隻小蟲一樣簡單吧?
一個身影彎著腰出現在葉雨航身旁,順便幫他擋住了雨水。
那人是一名雖然相貌平平,卻給人一股神秘氣質的年輕男人。
「深呼吸,吸跟吐之間慢一點,把氣好好地吸進肺裡。」那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控制你的呼吸。」
「哈呼…哈呼….。」儘管還是疼痛的面容扭曲,但葉雨航還是很乖巧的照著那人的話調整呼吸。
「雨航,我說過什麼?」男人直接在他身邊坐下,摘下了手邊的野花,在手中把玩。
葉雨航看了看那男人的衣物,明顯泡過水,上面還有許多泥土的痕跡。他也不感到奇怪,因為對方是剛剛跟自己一起從瀑布上跳下來的人。
葉雨航沒有馬上回答,因為說話對現在的他來說相當吃力,而那男人像是知道這一點一樣,靜靜的坐在他身旁,盯著手中的花朵。
樹上避雨的鳥兒叫聲及雨聲成了兩人之間唯一的聯繫。
「不要跟小自己超過3歲的女人交往。」花了數秒稍微恢復體力至能夠講話的狀態,葉雨航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回答道。
男人嘴角微微上揚,並持續玩著手中的花朵,沒有對他這番刻意耍白癡言論做出負面反應。
「你說的對,但不是用在這裡。」男人笑道。
「吃火鍋的時候不要加芋頭。」葉雨航說。
「這也對,記得看到有人這樣做的時候,必要的話我允許你動用武力。」男人將花瓣放入口中,看著他說,「遇到不可避免的攻擊或是失去重心將要倒地時,利用慣性調整姿勢,減少衝擊,不致在石塊,坎坷的地面上受重傷,而且藉此迅速地恢復自己動作的體勢。這就是受身。」
「說這麼長誰記的住…。」葉雨航喃喃道。
「多多練習,就能達到我….一半的程度了,加油。」男人笑著說。
「真是立志喔…。」葉雨航嘖了一聲,試圖抬起手臂。
「話說,為什麼不能跟小自己三歲以上的女人交往?」葉雨航問。
「不是不能啦,就是…盡量不要。」像是沒有預料到他這番提問一樣,男人表現出些許震驚,
「心愛的人只會傷你的心、影響你拔刀的速度,當然,男女都一樣。」男人苦笑,在葉雨航眼裡他看起來像是在哭,「當然,有存在例外,可是你千萬別認為例外會在你身邊。」
「你這樣有點厭世喔。」葉雨航說。
「是嗎?」男人將花朵捏碎,揉成一團,「人類,是相當惡劣的生物啊。」
最後這番話或許有些過分沉重,導致葉雨航沒有再作回應。
良久,男人清晰又帶有磁性的聲音像是接力一樣在雨停的寂靜瞬間響起。
「今天我教你的…。」他說到一半欲言又止,抬頭看看從烏雲裡害羞地露臉的陽光。
葉雨航在想,他似乎從沒真正看穿過這男人的心思。
「我今天教你的所有東西,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用到。」男人微笑著跳起來,看向瀑布頂端,「休息好了就來訓練骨頭硬度……練完帶你去吃飯!」
看著那男人的身影,葉雨航相當勉強地坐起身,苦笑道。
「是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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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地面好遠…會受傷吧?
受身?有用嗎?
抓、扯,忍受四肢快脫臼的痛苦,想辦法抓住牆面將自己拉回大樓這個支撐點。
感謝建築師的設計,讓他有個約60度角的傾斜可以像顆球一樣往下滾。
踢擊大樓突出處及對面的建築物緩衝….。
再透過逃生鐵梯及對面房子的遮雨棚,他像彈珠一樣在不會死人的高度重摔好幾次後跌落。
但最後的三層樓高度完全沒有支撐點,只能任由重力往下。
要不是從大樓後方摔落,他肯定死了,還好大樓正後方有一棟十幾層樓左右並且相當靠近的樓,剛好可以讓他緩衝。
極限了…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了!
葉雨航倒中央大樓後方的防火巷裡。
小巷內大部分的老鼠都被他墜落造成的衝擊給嚇跑了。
葉雨航倒在水漥中。
因為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了,所以….。
(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一段有三層樓高度的墜落,沒有任何緩衝,導致葉雨航全身像是快裂開般的痛苦。
極限了。
像是小時候從很高的遊樂設施上跌落一樣,呼吸超級困難!
衝擊引起了內臟的大混亂,橫膈膜整個往上提,擠壓著肺部,影響氧氣的供給。
必須調整呼吸,想辦法回復體力。
「唔!!噁噁嘔嘔嘔!!」
口中全是鐵鏽的味道...是血…。
我會死嗎?
看不清自己吐出的血,因為自己連脖子都動不了。
最後下墜的姿勢太差了…。
鮮血從他身上緩緩湧出。
好冷…又好溫暖,好像泡澡…,原來自己有這麼多血可以流嗎?
他想起了剛才幫她算命的神祕少女,原來她算出結果後那麼悲傷是因為我等等會死嗎?
不過…也挺好的,死前有人會為你難過。
有人為你難過,代表對在這世界上的某人來說,你是有價值的。
而且還是個善良的可愛女孩。
就在葉雨航大量吐血的同時隱約看見了一條長形的粉色生物從他袖子裡緩緩爬出,這時的他沒有餘力多想什麼,只是看著。
(蛇…?)
那條粉色的小蛇爬到了葉雨航滿目瘡痍的左手,纏繞上他的無名指。
一時之間有一股溫暖的力量至無名指流入葉雨航體內,身體的疼痛也開始大量緩解。
傷口的血開始止住,原本感受不到的手腳跟軀幹也開始與腦袋回復連結。
(發生什麼事?這蛇哪來的?)
莫約5分鐘,在這小蛇的幫助下他的體力慢慢恢復到已經可以坐起身子。葉雨航翻了個身,看著天空,心想著現在的畫面就有如與師父相處的那些日子。
「沒想到真的用到了…受身...。」葉雨航用沙啞的聲音喃喃道。
(好痛…還是先不要講話好了…。)
剎那間,一道雷打在了中央大樓的避雷針上,發出轟隆巨響,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彷彿整個世界除了雨聲之外都都靜悄悄的。烏雲漸漸扭曲成漩渦狀,彷彿一顆大大的眼睛注視著大地。
freddy發生暴力入侵事件,歹徒以疑似催淚彈的爆裂物製造混亂,蔚城青雲下落未知,受傷人數不明。這件事很快在網路論壇「AFD」(After Dark)傳開,許多喜歡看好戲的群眾紛紛討論起來,還有附近的人用手機拍下頂樓冒出的白煙。
現在中央大樓大門前的格蘭大道已經聚集了大量蔚城重工的人,誓死要將襲擊他們總裁金孫的人千刀萬剮。基本上警察的作用就只是幫忙交通管制疏散平民,以便他們大開殺戒。不過在Freddy的地盤鬧事,副店長手下的墮鬼眾理論上不會坐視不管,但是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動作。
忽然間,手上的小蛇忽然從他的無名指上鬆開了,小蛇爬到了一旁,捲曲成一團,之後便再也沒有動作。葉雨航判斷小蛇應該是死了,這對他的打擊有點大。就算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似乎是小蛇稍微治癒自己的身體並減緩疼痛。牠就這樣死去讓葉雨航很過意不去。
葉雨航坐起身子,輕輕活動了一下上半身筋骨,接著把小蛇小心翼翼地收進胸前口袋。
「謝謝你,小傢伙。」
「腳沒問題,那麼…。」他緩緩地站起身子,決定先確認顏佩淳的位置,但手機剛才已經被一槍轟爆了,無從聯絡對方。
「總之先回正門看看吧。」不確定身體有沒有隱藏的損傷因此盡量避免奔跑,葉雨航快步走出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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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店長辦公室裡,鸚鵡螺音響正在放著最新的動漫音樂,數百萬的家庭劇院搭甚至必須搭上特製的隔音牆才能烘托出他的音色,藍色調的LED燈讓整個房間充滿了放鬆的氣氛,與其說這是辦公室,不如說是個超級舒適的房間,只是放了個辦公桌。
一個看起來非常宅的年輕的男子坐在他辦公桌前舒適的人體工學椅上滑著平板,髮型是相當簡約的平頭,身上也沒有過多的裝飾,衣物甚至還是他一旁的液晶電視正在撥放的虛擬主播發售的周邊商品。
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剛過二十五歲的年輕宅男,看來保養得相當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坐在工學椅上轉圈的男人,看著「AFD」裡網友們的看戲發言哈哈大笑。「幹這留言,超級機車。」
Freddy副店長汪仕勛,一副店內的事情事不關己一般,持續待在辦公室裡,並未對墮鬼眾發出指示。
畢竟剛才的「結界」已經確實施放,範圍內所有汪仕勛想排除的物質或生物都無法靠近,連蚊子都進不來。
「副店,樓下的狀況…真的不需要管嗎?」坐在魚缸旁沙發的短髮女子憂心地問,「放任漫遊者這樣亂來…。」
「沒事沒事,問題不大。」汪仕勛毫不猶豫的回答,要是不熟悉他作風的人肯定會認為他是個不擅治理的昏君,「別說這個了謝佳純,你快看我傳給妳得那篇文,超好笑。」
身為副店長秘書的謝佳純無話可說地拿打開手機裡的公司公用群組,查看汪仕勛分享的貼文。並且時不時的觀看筆記型電腦裡的大樓監控。
「順帶一提,今天蔚城重工的小鬼進來時有帶女人?」汪仕勛隨口問了問,他身後牆上的一大片水冷設備發出令人著迷的光芒。
「呃?是的,怎麼了嗎?」謝佳純疑惑道。
「還記得【劇本】的預言嗎?」雖然說的話是相當重要的事,但不見汪仕勛的眼神或語氣有任何變化,手指還是不停刷著論壇,「天空哭泣的夜晚,戴著面具的異教徒入侵,千萬別愛上黑髮的女人,因為他的懷抱會是愚者的墓地。」
他唸著像是詩詞一般的文字,這時謝佳純才想起他們去年在某處得知的預言。
「會是指今天嗎?!」謝佳純快速翻看著手機記事本,「可是這預言也太模糊了吧,怎麼能確定事今天。」
「你感覺不到是正常的,剛剛爆炸發生時那毛骨悚然的視線,我猜墮鬼眾們應該也都察覺到了。」汪仕勛打開氣泡水,發出「嘶」的氣體放出聲,大口大口地飲用,「嗝…,讓他們搞吧,反正我們那三個保鑣都在現場吧,活下來的那個就是了。」
謝佳純對自己老闆的做事方針已經很習慣了,但她還是憂心的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底下的街道。
「看來今天沒辦法準時下班了…。」秘書嘆了口氣,哀怨地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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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樣…?」回到正門口前的葉雨航望著格蘭大道,整條道路都被警車封鎖,一群穿著與剛才的面具人一樣的傢伙與蔚城重工的人在互相開火。蔚城青雲被兩個面具人架住當做人質,他們躲在台廂型車後方,而蔚城重工的人好像不怕誤傷他們少爺一樣不斷對著他們開槍。
這些葉雨航都不在意,因他的位置關係看不見整個戰場,他無視身上傷口的痛楚,跳上一台停在街道旁交通管制的警車,試圖在混亂中尋找顏佩淳的身影。
「喂!你在幹什麼?」在警車內吃甜甜圈的肥胖警察立刻下車對他咆嘯,可以很明顯看到他開口時噴出的麵包屑。
而葉雨航沒有回應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眼睛繼續掃視衝突現場,並把口袋裡的Freddy的員工證拿出來往胖警察臉上貼。
胖警察看了他的員工證以後略感驚訝,態度突然變得相當友善。
「…Freddy的維安?抱歉打擾您執行公務,還請不要對警車造成損傷。」他稍微道了個歉之後便躲回警車裡繼續吃他的甜甜圈。
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奇異到炩葉雨航難以置信,遇到奇怪的通靈少女、被從頂樓踹下去、某種神秘力量幫助了自己、被經理找碴…不對,被經理找碴很正常。但身體的痛苦時刻提醒他,這不是夢,是現實世界。
「你們今天別想活著回去!!」
「他嗎的給我從車上下來!」
目前的狀況卡在蔚城的人一直單方面攻擊跟叫囂,而那數十個面具人有八個分別坐在兩台防彈車內,另外兩名抓著蔚城青雲躲在車子後方,像是故意在等待什麼。
蔚城重工某方面來說根本就是神濱的黑道組織,雖然是在北艾格林,但他們的勢力也不小。神濱擁有的科技絕大部分也是蔚城重工製造,不知道這些面具人背後是有多大的後盾才敢對他們出手。
不過看來就算是蔚城重工也奈何不了Freddy,畢竟連上個廁所都會帶保鑣的蔚城青雲竟然沒有帶任何一名保鑣就進入酒吧,代表Freddy並不是他們可以掌控的地方。
在葉雨航思考這些事的時候,其中一輛車有了動靜。
某個面具人將一名女子帶下車,其他人也全都從車上下來踏上懸浮滑板,十個人就這樣像是流星一樣飛到三層樓的高度,不斷對地面丟出微型炸彈。整個街道被炸的塵土飛揚。
葉雨航一眼就認出那名女子就是顏佩淳,他焦急的握緊拳頭。
「操!」
「拿步槍過來!」
蔚城重工的人有好幾個直接被炸飛炸暈,而被晾在車外的顏佩淳只能蜷縮在車子旁不敢動彈。
「媽的!」見狀,葉雨航立刻跳出去,並隨手撿了地上的垃圾桶蓋,也不顧身體的傷勢立刻一個滑鏟飛奔到顏佩淳身邊,此時有一顆炸彈滾落到他們身旁,他立刻撲向炸彈將他撿起後遠遠拋出,而炸彈也自被丟出後的零點幾秒內爆裂,所幸沒有傷到他們。
45年研發的自動計時型炸彈,體積小殺傷力也不大,有製造混亂的作用,在遊行或鎮暴時常使用。
(看來對方沒有希望引起太大傷亡??)
可儘管殺傷力不大,近距離爆炸使人受重傷也綽綽有餘。
葉雨航短暫在腦類分析了炸彈種類,再藉由垃圾桶蓋抵擋炸彈餘波,他伸手搖了搖抱頭哭泣的顏佩淳。
「你沒事!!?」顏佩淳看見他時大驚失色,一開始還很華麗的禮服與剛才相比更加破爛,雨水及煙硝痕跡遍佈,她眼角泛著的淚痕不知道是不是喜極而泣。
「這說來話長,我們現在快走吧!」葉雨航用手擦了擦她臉上的髒污,看著心愛女孩如此狼狽,使他倍感憤怒。
不過這時蔚城重工的人已經將步槍拿出來,開始對空中掃射。
也不知道是槍法太差還是什麼原因,面具人們沒有任何一個被擊落,他們懸浮滑板上的七彩燈光,使他們就像許多不同顏色的螢火蟲在夜空中飛舞。不過是會丟土製炸彈的螢火蟲。
開始有流彈擊中了路邊正在錄影的群眾手機,他們終於懂得要逃竄,這使得現場更加混亂不堪。有幾個民眾已經被誤傷,幸好救護車就在附近待命。
葉雨航太過於關注其他地方,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有一顆炸彈就在他們上方準備落下,在注意到時炸彈已經掉落在他們身邊幾秒鐘,依照時間點來看是來不及撿起來丟回去了,他立刻臨機應變擋到了顏佩淳面前做好用肉身及垃圾桶蓋當作她的盾牌的心理準備。
(!!!)
這時一名面具人用及快的速度踩著滑板帥氣地飛到離地面只剩數公分的距離,用手中未拔出的武士刀將炸彈用一刀掃開。
炸彈的爆炸聲立刻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響起,所幸剛才的炸彈沒有傷害到他們。
葉雨航茫然地看向那名出手相救的面具人,而那面具人也對他回以一個大拇指,便快速飛回空中。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也太離奇,不過他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先脫離險境再去想其他的事。
「你跑回來幹嘛!?快點走啊!」顏佩淳一邊哭泣一邊說。
「我不是說好會保護妳一輩子嗎?」葉雨航沒有看她,只是一隻手抱她另一隻手拿著垃圾桶蓋,快步走向外面。
台詞是挺浪漫的,但拿著個垃圾桶蓋就相當出戲。
「可是我說過要嫁給你我也沒做到啊!」
見她哭得更大聲,葉雨航也下意識將她抱得更緊。
「妳沒做到不代表我就要食言。」雖然表上說這種帥氣的台詞,但葉雨航心裡是在想(媽的這傢伙,老子冒生命危險來救妳,妳就乖一點安靜一點可不可以啊?!)
說完這話的瞬間他感到寒毛直豎,眼神開始掃視四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葉雨航又有一種被注視著的感覺,跟剛才在緊急逃生門時的目光是不同人。
這時他才想到,蔚城青雲好像直接被他無視掉,完全忘記他也在戰火中心。
(他們這樣開槍不會打到自家少爺嗎?)
幾個流彈在葉雨航眼前經過,他感到一陣腹部一陣痛楚,但沒有多在意便忍著痛苦將顏佩淳帶到警察們的封鎖線旁。
幾個還算有在做事的警察立刻將他們兩人帶出封鎖線至安全區域,這時他才鬆了一口氣。
「妳們先到旁邊休息,救護人員馬上過來。」一名警察說。
「誒?我的健保有辦法給付嗎?」葉雨航開了個垃圾玩笑後隨即靠著牆坐了下來。
他一隻手還牽著顏佩淳的小手,欣慰地看著平安無事的他,不過就在他身體放鬆的那一刻,他立刻感到全身無力。
「啊!」顏佩淳驚叫出聲,其他警察也全都開始大聲呼叫救護人員。
「奇怪…?」剛剛也有一樣的感覺,像是忽然從在大熱天被帶到冷氣房一樣,瞬間的寒冷。
他用沒有牽著愛人的那隻手摸了摸腹部,發現有黑色的液體不斷從手部湧出。
真假?又要死了?我麼說「又」呢?
「這位小姐…他有家人還是什麼親密的人嗎?還是您就是?」趕到現場的醫生看著顏佩淳,神情遺憾地說,「他已經…建議有什麼話快點對他說吧。」
「我!我是他家屬!」顏佩淳的眼睛哭的紅腫,並緊咬著下唇。
葉雨航的手漸漸沒有力氣握住顏佩淳的手,而顏佩淳察覺這點後用力地將他的手反握回去,對他大喊。
「我不准你死!」顏佩淳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葉雨航身上。
「我們還沒決定以後的小孩名字不是嗎?!」
我會死嗎?
葉雨航什麼都聽不見,但他能感覺到血液從他腹部涔涔流下,愛人的臉孔開始模糊不清。
我還沒想好要刻在墓碑上的笑話啊…。
...。
是誰在那裡?
「你說要帶我去神濱玩,也是騙我的嗎!?」
誰在那邊?
葉雨航看見一名身穿斗篷及長靴的的男人站在顏佩淳身後。
死神嗎??
「你快回答我!眼睛不準閉起來!」顏佩淳持續對他喊叫。
還是天使?
「不想死?」斗篷男對他開口,寂靜的空間裡,他只聽得見斗篷男的聲音。
對啊,不想死…好不甘心啊,我還有好多事沒做。
顏佩淳…會為我難過嗎?
「誰知道。」斗篷男聳聳肩。
好不想死啊…。
無從聽取顏佩淳的要求,葉雨航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想死。
「這麼不想死啊…那麼…。」
葉雨航隱約聽見了斗篷男調皮的笑聲。
你感覺挺有趣的。
不想死的話我幫你。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葉雨航感受到一陣帶有鹹味的海風向他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