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歌手的聖誕歌會重生術（１）

我與平時無異的時間抵達教室門前，然後將撥放著音樂的耳機收了起來。

「甚麼狀況？」

教室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我雖然感到遲疑但還是推開前門走了進去。

一走進教室一股熱浪傳來，我切身體會到大家高昂的情緒，目光突然聚焦在滿頭問號的我身上。

原先吵鬧的班級獲得了片刻的寧靜，緊接而來的是同學七嘴八舌的提問轟炸。

「聽說聖誕歌會是林誠你籌備的喔？」

「難怪最近教室都見不到你，原來是在籌備歌會嗎？」

「你身後怎麼背著吉他，最近在練？」

「真的假的，秀一段秀一段！」

「難道那個林誠要上台表演的傳言是真的？」

接二連三的提問直接灌入我的耳膜，我輕輕嘆了口氣，但班上的情緒不減反增。

「現在是.....甚麼狀況？」

整間教室好像只有我不清楚狀況一樣，大家各自開心的討論起來。

「呦——早啊！林誠」

黃宇晨笑嘻嘻的向我打招呼，直覺上認為這件是跟他脫離不了關係。

「聽說你要上台表演啊，真是有才華呢」

「果然就是你這傢伙講出去的吧！」

「等等等等！我才不是那種嘴巴不老實的人呢」

黃宇晨雙手舉起表示投降，一貫令人看不穿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

「除了你沒有人會說出去了啊......」

「有呀，那個......舍妹」

黃靖萱說的......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妳們知道學長要上台表演嗎？對對對！就是那個沒甚麼朋友然後坐在角落聽音樂的那個人」

我完全能想到黃靖萱會這樣開心的跟班上同學分享。

「對呀，那個邊緣人要上台演奏吉他誒，看不出來吧」

現在和剛剛的話並不是我腦補出來的，而是黃宇晨在一旁用著假音講的。

「你不要趁機偷嗆我！你才邊緣人啦」

「嘛嘛——別氣嘛，我準備了一個算是補償的東西」

※

上課鐘聲響起，現在是開始第一節上課。

而我揹著吉他緩緩走向走廊盡頭，與身旁那些匆忙趕回教室的學生走著不同的方向，這就是黃宇晨所謂的補償。

「既然大家都知道你要上台了，那我就直接跟老師說你要去準備表演就好，這樣不就可以撬掉上課時間去練習了嗎？」

黃宇晨講得頭頭是道的，難不成從一開始就預想好了？

我並沒有繼續深想他背後的動機，而是默默接受他的補償。

左手邊就是見慣的社團教室，熟練的打開門鎖，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望向窗外的黑髮少女。

見她似乎沒有發現我走進教室，我緩緩的移動腳步到她身後，不要讓她察覺到我的存在。

忽然她恰巧轉身過來，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到似乎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吐息。

「哈！」

雖然跟我設想的計畫有些出入，但我還是一樣發出聲音去嚇毫無防備的賴萱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後來我才知道，毫無防備的其實是我的耳膜。

賴萱瑜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我有一瞬間甚至產生耳鳴聽不到任何聲音，我還以為我的耳膜居然毀在這種奇怪的理由上。

※

「痛......痛痛」

我一邊摀住耳朵一邊等待聽力的回復，我的耳膜在經歷了近距離的高分貝攻擊轟炸後短時間失去了功用。

「對不起啦.....林誠。你的耳朵還好吧」

聽力逐漸回復後我聽到了賴萱瑜正在關心我，看上去十分愧疚而且慌張地四處張望。

「沒事啦，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妳在我房間不是也這樣亂叫」

我告訴賴萱瑜不需要太過擔心，但她的反應卻不如我的預期。

「你真的是......不該擔心你的。而且上次、上次只是意外」

賴萱瑜的臉上染上了緋紅，看來她也想起上次她積極的向我懇求陪她上台伴奏吉他的事情了。

「而、而且說到底！本來就是你的問題吧，你、你不要來嚇我不就沒事了！！！」

誒......話題好像逐漸往不利於我的方向傾斜了。

「那個呀......那是有原因的，該說是不可抗力呢、或說是一時鬼迷心竅」

「是嘛......那就沒辦法了吧」

這、這樣的理由既然通過了？！

總感覺今天賴萱瑜的吐槽力道不夠啊，真無趣。

她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剛剛一直望著窗外，現在跟我講完後也是東張西望，好像也不是在注視著什麼，就只是單純的放空。

「對了，切西亞人呢，她沒跟你在一起嗎？」

「她喔......」

賴萱瑜突如其來的問題確實戳中我的軟肋。

確實我今天並沒有跟切西亞一起上學，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我感覺我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改變。

還沒適應與切西亞之間的距離感，所以今天並沒有一起上學。

「因為她去表演場地幫忙了，有些東西需要測試」

我隨口扯了一個不完全是謊言的說法，因為切西亞確實有東西需要事前去表演場地測試準備，但我並沒有向賴萱瑜說昨天海邊的事情。

原因就只是有點尷尬而已，我不太想要那麼早公布。

「原來是這樣啊，我想說今天怎麼沒見到你跟切西亞一起行動」

賴萱瑜並沒有做過多的追問，話題就到此結束。

接下來我們就開始進行表演前的最後練習，確保表演不會有任何失誤。

※

聖誕歌會的時間是在下午１點，我們準時前往舞台後方的準備室進行預備。

我、賴萱瑜、切西亞三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側耳傾聽校長、主任進行歌會開始前的開場宣導，等待自己上場的時機。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表演人員上台」

是黃宇晨的聲音，那傢伙還真是多才多藝呢。

想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與切西亞一前一後走上舞台。

現場一片寂靜。

叩叩叩叩。

踏在木質舞台上的聲響因為這寂靜被放大了無數倍，響徹雲霄。

撲通撲通。

我的心跳瘋狂跳動，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我只能緊緊握著吉他的琴頸，讓自己顫抖的雙手停停下。

忽然，刺眼的白光打在我的臉上，剛剛有些昏暗的後台已被我拋置身後，白光散去後我看到的是........

一望無際的人海。

寬廣的活動中心現在擠滿了人潮，台下的學生不斷推擠身旁的人翹首盼望，像是為了爭奪飼料而探出水面的錦鯉。

我們學校原來有那麼多的學生嗎？

「左方坐在鋼琴前的是——二年三班的切西亞！！！」

黃宇晨的聲音透過喇叭放大傳出，他語氣高昂的開始進行介紹。

切西亞雙手輕輕拉起裙子向台下鞠躬。

「大家好，我是今天負責演奏鋼琴的切西亞」

「神秘的轉學生，擁有出眾的樣貌、親近的個性，轉學至今僅僅一個月便斬獲超高人氣。擁有著眾多死忠粉絲，是急起直追的超級黑馬，唯一危及急墜王賴萱瑜不敗人氣地位的新興勢力！！！」

「喔喔喔喔喔！！！」

「切西亞！切西亞！切西亞！」

台下的觀眾激動地開始歡呼，原來切西亞有那麼高的知名度嗎？

「還沒完還沒完，各位請看正前方」

我與切西亞的身後有著一巨大的顯示屏幕，隨著黃宇晨的話語被點亮起來，裡面出現的是。

「我們的主唱是最近網路上赫赫有名的網路歌姬——Eris！！！」

一位擁有粉色長髮的2D美少女出現在螢幕上，一邊揮手向大家打招呼。

「大、大家好，我、我是今天負責擔任主、主唱的Eris」

「在極高的人氣下卻是滿滿的神祕感，沒人知道她是誰，長甚麼樣、叫甚麼名字。但她卻能僅僅依靠自身天籟的嗓音、富有巧思的編曲、身臨其境的作詞，霸佔聽眾的腦袋無法忘懷，一次次擄獲每一位觀眾的耳膜」

「喔喔喔喔喔！！！」

「我有聽過她的歌誒，真的超好聽的」

「沒想到學校竟然能請到這樣的歌手來到現場」

雖然不像剛剛一樣呼喊著切西亞的名字，但還是引起了十分熱烈的回應。

「緊接著第三位就是我們負責吉他的——二年三班的林誠！！！」

我向前兩位一樣一邊揮揮手向台下打招呼。

「一位男高中生」

「結束我們的開場介紹後，表演就要正式開始了啊！！！」

※

「首先請欣賞由Eris為我們帶來的第一首歌曲」

開頭是由一段吉他的solo帶進歌曲，我的手指按照記憶中、練習中、樂譜中的方式按壓琴弦。

在一片漆黑中，以琴音要帶領聽眾前行，以我的音符探明前路；以我的吉他披荊斬棘，帶領每個人穿越這片迷霧。

我的任務達成後，逐漸放緩我的步伐、降低我的音量，退居為輔助的位置不要搶了主唱的風彩。

　　「渴望　貫穿了我的心靈」
　　「抱歉　我早已無能為力」
　　「痛楚　即使能互相分擔」
　　「那人　你希望的人也不會是我」

然後一道聲音悄悄切入，隨著我的退場，Eris不斷向前邁步，吸引住大家的目光。

　　「為了不停止前行　不再猶豫」
　　「我將會背對著你　離你而去」

Eris向前伸出右手漸漸握住，全場的燈光驟然關閉，只有螢光幕中的Eris綻放光芒，看上去有些孤獨，卻十分動人。

　　「但是我　無法甘心退場」

隨著音樂速度漸增，歌曲也要進入副歌。

我握緊手中的吉他，不斷的演奏，將我這些時間所累積的成果一次展現出來。

在這進入副歌前的短短間隙，我看向了螢幕上的Eris、鋼琴前的切西亞，互相輕輕點了頭。

我的意識被拉回到練習歌曲的時候，那時我一直會在進入副歌時出錯，常常手忙腳亂的。

「不是這樣啦，錯了錯了錯了！在進入副歌前的這裡」

賴萱瑜指著眼前的樂譜向我說明。

「有一個小小的空檔，你要在這裡調整節奏。副歌前後的速度不太一樣，如果直接談過去當然會出錯啊」

「像這樣嗎？」

我再次拿起吉他嘗試演奏。

「不對你這個蠢貨」

賴萱瑜直接拿起樂譜捲成棒狀敲擊我的頭部。

「痛痛痛......妳這個暴力傲嬌女」

「誰叫你這個蠢貨完全聽不懂人話，這裡這裡！」賴萱瑜不斷用手在樂譜上畫圈圈，力道大到都快要押出壓痕了：「這裡要停下來調整速度啦！」

「好......」

我就這樣一邊被賴萱瑜敲，一邊將其記憶成肌肉記憶。

兩側碩大的聚光燈再次打開與舞台的地燈一同點亮整個舞台，將我的意識從過去拉回。

　　「我依然　會義無反顧的跟著你前行」
　　「無論多少困難」
　　「即便在這黑暗的世界」
　　「你的光芒依舊如此耀眼」

她用了一己之力照亮了整個活動中心、照亮人每個人的內心，現在的Eris如此閃耀動人，沒有任何人可以蓋過她的光芒。

　　「我依然　會義無反顧的跟著你前行」
　　「就算多麼弱小」
　　「即便是這黯淡的光芒」
　　「只要和你就不至於被吞噬」

如果是現在的她，肯定不會有人說她的光芒黯淡吧。

　　「黑暗若有了光芒，想必會變成美麗的星空吧！」

Eris的演唱結束了，但我的手還不能停，持續撥動吉他的琴弦，不停地向觀眾丟出一個個音符，我是這首歌曲的引路人，所以我也要負責歌曲的結束，在我的吉他聲漸漸變小，這場演奏總算是結束了。

音樂結束後現場陷入一片寧靜，黃宇晨沒有放過任何冷場的機會，開啟廣播。

「謝謝Eris為我們帶來的表演。喂喂喂——台下的人啊！！！到只聽一首就夠了嗎？」

「太好聽了吧！」

「Eris好可愛！」

「切西亞好正！」

「安可——！安可——！安可——！」

台下的聽眾經過黃宇晨的提醒後回過神來，開始進行歡呼。

「氣氛起來了啊，那準備好給我迎接第二首啊！！！」

舞台燈光頓時切換成紫色，為整個場地增添一股迷幻的色彩，舞台噴出大量白色的乾冰氣體瞬間覆蓋整個場地。

「喂喂，那是什麼呀？」

台下的觀眾對眼前的景象感到詫異。

全場的燈光都打在身後的巨大螢幕，上面的Eris向前伸手，穿過螢幕的阻隔，從平面的2D圖像變成了3D的人物出現在舞台上。

　　「Oh　yeah——！！！」

還沒等到觀眾反應過來，一道天籟般的聲音劃破了整個現場。

映入所有人眼簾的是一位擁有粉色長髮的美少女。

「是、是Eris！」

「她真的來到現場了！」

當然Eris是動漫人物，不可能真的來到現實世界，那隻不過是立體投影，不過是用CAI所運算處理，世界上最真實的立體投影。

Eris穿著一件寬大的灰色連身外套，下半身微微露出一件牛仔熱褲，頭上再戴一頂棒球帽，專門為了這首歌配了一套街頭服裝。

觀眾還在驚訝但舞台兩旁的大型重低音喇叭並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咚咚咚的讓整個場地陷入節奏的震動。

　　「Baby讓我們參加這場party」
　　「你的心要為我顫抖」
　　「你的人要歸我所有」

Eris莞爾一笑，在紫色燈光的照耀下那再平常不過的笑容顯得有些邪媚，右手高舉像是要碰到天花板一樣，聚光燈呈現光現狀的形式從舞台中央散射出去。

　　「如果擅自離去　我可——不會放過你喔」

右手向前伸直，然後彷彿要將眼前的觀眾抓住般攥緊右手。

同時，我屏氣凝神的開始演奏，這是我們的第二首，也是最後一首的表演了。

趁著音樂的空檔，Eris向前邁步跑過我和切西亞，跑到舞台的盡頭，然後用腳使勁一蹬，前方延伸出一道架在觀眾席上方的彩虹橋梁。

　　「我會盡情在這橋上揮灑聲音　Cause i believe you」
　　「就算沒人期待歌聲」

Eris站在懸空的彩虹橋上盡情張開雙手奔跑，隨著橋梁底端的旋轉樓梯慢慢向上爬，身後還撒下點點星光點亮黑暗的觀眾席。

　　「我會成為實現你願望的流星　Cause i love you」
　　「就算只是白費力氣」

Eris走在彩虹橋上，不知不覺已經距離觀眾席有了5公尺的高度，但她不畏高的繼續往舞台奔跑，身後落下的點點星光從高空滑落，就像是流星雨一樣將黑漆漆的天花板變為一片銀河。

　　「可能性趨近於零」
　　「那就賭一把吧　不要去思考失敗性」

Eris到達了舞台上方5公尺的地方，然後用右手輕輕碰觸自己的胸口，隨後一躍而下。

　　「想要回應心中的這份悸動」
　　「那就用我的歌聲　Bring you to me」

但她並沒有受到地心引力的快速拉扯，而是慢慢緩降，然後用右手往空氣中抓住某物，將其拉到自己的懷裡。

　　「Baby讓我們參加這場party」
　　「你的心要為我顫抖」
　　「不然我會擊碎你的靈魂」

Eris舉起右手，手中憑空出現一把粉紅色的手槍，臉上掛著邪媚的笑容輕輕扣下板機，從槍口冒出的不是一般的火花，而是彩色的、閃閃發光的亮點，撒在了每一個人身上。

　　「你的人要歸我所有」
　　「不然我會奪走你的肉體」

Eris紫色的瞳孔染上了淡淡的粉紅色，吸引住在場的每一位人，好像要將魂魄奪走一樣。

　　「Baby讓我們參加這場party」
　　「把手錶給丟棄吧」
　　「在這派對高潮之際　就別去惦記時間了」

Eris用腳往地面蹬了一下，她全身由下至上就被白色的光芒包裹住，光芒散去後她換上了截然不同的裝扮。

她換上一件白色的偶像服，上面有著粉色和金色的花邊裝飾，看上去閃閃發光，下身則是穿了件白色絲襪。

　　「我不希望今晚有人虛度光陰」
　　「我會為你高歌一曲　讓你置身如夢似幻的體驗」
　　「無法享受是多麼的無趣」

Eris盡情歌唱，她早已沒有在管周圍的情況，就只是單純的、直接的展現自我。

　　「你就在我的眼前　我會盡力告訴你」
　　「將這一切　Even show you my soul」

要把真實的一面透過全部表現出來不虞保留，甚至是自己的靈魂。

　　「在這美好的時刻　我可不打算讓你離席」
　　「如果擅自離去的話　我可——不會放過你」

紫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觀眾，然後將自己指著台下的右手緩緩縮回，是要留下印記般輕輕碰觸嘴唇。

「好了——謝謝Eris為我們帶來精彩的表演」

黃宇晨喚醒還陶醉於剛才表演的觀眾，隨後響起熱烈的掌聲。

此時，全身放鬆，疲憊感爬上全身。

這短短兩個禮拜大概時我經歷過最充實的時光了，生活不斷地被練習塞滿。

但這一切終歸是有收穫的，我相信我可以自豪地說，我辦了一場精採的演唱會。

雖然最辛苦的應該是賴萱瑜，但要兼任編曲還要主唱，工作量應該比我多很多，但我能親身參與如此難忘的演唱會，我感到十分滿足。

「安可——安可——安可——」

台下的觀眾依然憶猶未盡。

真是的，沒有下一首歌了啦！

我忍住將對他們的吐槽憋在心裡。

正當我要拿起吉他轉身離去前往後臺，但是整個活動中心還是一片漆黑。

「既然觀眾那麼熱烈，那我們繼續下一首歌啦！！！」

黃宇晨的廣播搞得我一臉問號。

可沒有安排下一首歌了阿？

像是要打臉我的想法般，現場再次響起下一首音樂。

那是首我完全沒練習過，十分陌生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