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潘索笛亞II
本章節 3507 字
更新於: 2018-09-26
神是各個種族的大家長，同時也作為埃利西翁最高領導者的身分存在，即使如此，神也不是萬能的，就算再怎麼盡力，也無法照顧到每個角落。
──在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神沒有幫助我。
一旦產生了負面想法，就很容易為自己尋找藉口，於是人們懷抱著憎恨，將人生種種不順遂怪罪給神，找神眷麻煩作為報復。
藍楹鎮發生過好幾起神眷被攻擊的事件。
少女在廣場表演，張揚自己就是神眷。
也就是說，少女的目的打從一開始就是吸引反神分子，依萊恰巧被捲入了這起紛爭中。
依萊瞠目結舌地看著少女，在她的眼神中讀到了「沒告訴你真抱歉呀」的訊息。雖然有種被蒙在鼓底的不悅感，但這也不是能顧及情緒的時候。
「既然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就不用我多費唇舌了。兄弟們上！」
「喝！」
六名肌肉男高呼一聲，從背後抽出鐵撬，兵分兩路包抄少女跟依萊。依萊也沒楞著，憑空出現的法杖穩穩地掉入手中，三名大漢採取三角陣仗，鎖在他的前、右後、左後三個方位，將他團團包圍。
「就算現在投降，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喔。」
「多謝提醒，但我不需要。」
話語才剛落下，三把鐵撬就兇狠地往依萊身上招呼。法杖猛一點地，周圍立即拓出一個大圓，鐵橇擦出火光被反彈出去，依萊將法杖打橫，充當棍棒左右劈砍，殺出重圍。
男人們被張開的結界撞開，鐵橇脫手飛出，框啷落地。依萊煞住腳步，用握劍的姿勢握住法杖，元素自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狹小的巷弄間猛然颳起狂風，碩大的冰礫夾在風中飛射而出，撞上其中一個男人，男人摔個四腳朝天，後腦撞上地面昏死過去。
還有兩個。
呼哈！依萊吐出一口氣，行雲流水地舞著法杖，擦出一道道燦金流光，流光與流光連成一線，變成一幅發光的陣。依萊提杖一點，落雷便鋪天蓋地劈落。
「可惡！老子跟你拚了！」
其中一名男人八成嚇壞了，撿起飛出去的鐵撬，不顧被雷劈中的危險，大吼著朝依萊衝過來。男人還沒能跑到依萊面前，轟隆一聲，落雷劈中了他，全身肌肉失去控制，失足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牆壁，發出悶哼後不醒人事。
還剩一個。
依萊撥開濕漉漉的瀏海，露出一雙毫無畏懼的眼眸。迅雷冷不防地劈落下來，強光蒙蔽視線，除了一片刺白什麼也看不到。待強光散去，就看到依萊高舉著法杖，朝男人迎面痛擊，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雙手一接，硬是將這一記給擋了下來。
男人呸出一口血，嘴角猙獰地扭曲。「小子，你還蠻能打的嘛。」
「就算現在投降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喔。」儘管法杖被人牢牢扣住，依萊仍一派平靜，將這句話奉還回去。
「投降？開什麼玩笑？你當我們是憑什麼擺平魔法師的！」
說時遲那時快，男人猛然收手，依萊因為失去支撐的力道往前栽，有什麼東西藉機纏上法杖，攀附著杖身層層環繞，打成死結。
纏繞上法杖的是條繩子。
依萊急忙穩住身軀，與男人拉開距離，繼續以持劍的姿勢握住法杖，元素反覆聚集又散開──是那條繩子在搞鬼。
「魔法師只要沒辦法聚集元素，就跟廢掉沒兩樣！」
一旦失去作為材料的元素，魔法的運作也會陷入停滯狀態，變得脆弱不堪。男人深知這點，得逞地大笑，從地上抄起鐵撬、朝結界一陣猛打，結界輕而易舉地被敲出裂痕，化為斑駁的光片。
依萊打起杖來阻擋，將鐵撬從頭上撥開，然後橫向劈砍，砸向男人的手腕，哀號聲淒厲地爆起，鐵撬框啷落地。
「你竟敢、你竟敢──！」
「竟敢怎樣？」
男人痛到連淚水都飆了出來，聽到依萊的口吻如此淡漠，怒火驀然燒乾理智，像隻被逼急的野獸撲了過來。依萊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操杖的動作靈巧地不可思議，一連串杖擊分別敲在身體各個關節。
「痛痛痛痛痛痛！」
「竟敢怎樣啊？」
依萊無視哀號，不怒反笑地緊咬著逼問，一杖掃向男人的腳踝，使其摔倒在地。
「你當法師除了魔法以外是沒練過嗎！」
最後一杖擊在男人的脖側，男人雙眼翻白，昏死過去。幾乎同時，依萊看到少女一腳將最後一名壯漢踹倒在地，手上捲著跟法杖上一模一樣的繩子。
少女將繩子一把扯掉，哼了一聲：「以為我是魔法師？一群連魔法系統都分不清的笨蛋！」然後她轉向依萊，「你也被放了這個東西嗎？有沒有怎樣？」
依萊把繩子自法杖上拆下來，隨手一丟，活絡打得有點酸的手腕，「沒事，我不用法杖也能施法，只是想給點教訓。」
「嗯～你比想像中厲害嘛。」
「多謝誇獎。」
依萊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六個人，「要拿這些人怎麼辦？」
「通知公會來收拾囉。」
少女抽出委託單，振筆疾書，寫完後將委託狀捲起，手一拍便無影無蹤。
「任務結束啦。感謝配合。」
直到這時，依萊才想起了一個很根本，卻一直被遺忘的問題。
「對了，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我叫依萊，妳呢？」
少女衝著他甜甜地微笑，可愛的虎牙若隱若現，「我叫潘索笛亞，叫我潘笛就好。」
潘索笛亞？
龍族？
神選者？
這幾個關鍵字跳出腦海，依萊突然當機了，不會這麼巧吧？
「我是龍族待上任的神選者，請多多指教，艾莉西亞的新人。」
＊
公會人員很快就趕到了，六名反神分子被包夾著帶走，似乎要帶去療傷，順便做點偵訊。
回公會的路上，依萊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潘索笛亞輕快地走在前頭，兩條白色長辮拖曳在身後，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動物的尾巴。
「那個，潘索笛亞……潘笛，妳怎麼會知道我是艾莉西亞的神選者？」
「人家好奇你很久了啊。」
潘笛突然停下腳步，哈地一聲，爽朗地露出笑容，豔紅色眼眸就像是兩簇燃燒的火焰。
「打從艾莉西亞透露要收新的神選者，我就興奮得不得了，趁你還在醫護所昏睡時去看過你幾次。」
明明潘笛帶他跑了那麼一大段路途，回程的腳程卻意外得快，不久就看到公會的大門。依萊看到伊修斯站在大門口左顧右盼，一看到他回來神情就鬆懈下來，湊上前問。
「怎麼這麼慢？還跟潘笛在一起。」
「出了一點意外……」
依萊正要開口解釋，潘笛率先搶白：「我在任務中剛好遇到依萊，請他幫忙處理才會這麼慢。對了，我哥還沒過來嗎？」
「還沒，但你們先進來吧，我先解釋，就不等薩格爾了。」
伊修斯跟公會借了討論用的房間，並要人端點茶水上來。潘笛喀滋喀滋地咬著餅乾，依萊則靜靜地等待他解釋。
「這座城市粒子的濃度特別高，大概是隨時會產生荒魂的程度。」
伊修斯彎也不拐，開門見山，將數據掃到他們面前，紙上有用筆圈過的痕跡。依萊拿過資料翻了翻，隨口問了數值的標準值在哪裡，然後發現粒子的濃度何止高而已，根本直接超標了將近兩倍。
「這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公會給的數據是兩週前……不過有可能更早。濃度飆升的原因還沒找到，如果只是單純的突然飆升倒還好，就怕有個萬一。」
「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出原因嗎？」
潘笛迅速地將餅乾掃進嘴裡，將餅乾堆成的小丘殲滅。雖然知道龍族食量本來就比人類大，實際看到食物消失在那具纖細的身軀裡，還是讓依萊難以置信──所以他說，東西到底吃到哪裡去了？
「現階段是這樣，生出荒魂就算了，如果變成報喪主，事情會很麻煩。」
伊修斯邊回答，從依萊手上抽回數據，找出幾個濃度特別高的地點，用筆圈起來。「先去這幾個地點看看吧，搞不好可以找出什麼端倪。」
「就我們三人嗎？」
伊修斯忍不住發起牢騷，「先我們三個。其實應該是我帶你，薩格爾帶潘笛才對。天知道薩格爾怎麼了。」
「我哥喔。」
潘笛有點不好意思地咳一聲，說出薩格爾缺席的原因。
「他被媽媽約談了喔。」
＊
約談結束時已經過了午餐時間，薩格爾悶悶不樂地走下東塔的階梯，到廚房隨便找了點東西吃。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魔法失控被約談。說是約談，但也只不過是母子兩人靜靜地坐著，沒說上幾句話，根本算不上是談。薩格爾自認不是個言詞豐富的人，他母親米希雅也是，每當兩人的氣氛陷入僵局，他總是默默地想著，是不是正因為他遺傳到了神的血派，才遲遲找不到適當的詞彙，將想說的話吐露出來。
簡直像個青少年一樣。
薩格爾嘆了口氣，儘管已經將近成年，他對魔法的控制力還是那麼不穩定，不管是以龍族、神選者還是米希雅兒子的角度來看，都不是可以輕易原諒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問題的癥結點出在哪裡，可是──
「薩格爾。」
思緒中斷，他發楞著看著好幾個飯糰滾進自己懷裡，母親不知何時站到面前，調整他的衣領，雖面無表情，但語帶關切：「跟伊修斯約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吧？」
除了沉默，約談過程中令人難耐的還有時間。秒針滴滴答答地走，時針位移，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卻遲遲脫不了身。米希雅一宣布約談結束，薩格爾如釋重擔，只想快點趕去藍楹鎮。
「趕快過去，別讓人家等太久了，午餐記得要吃，知道嗎？」
米希雅叮嚀得很笨拙，薩格爾也淡淡地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動身前往藍楹鎮與其他神選者會合。
──在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神沒有幫助我。
一旦產生了負面想法，就很容易為自己尋找藉口，於是人們懷抱著憎恨，將人生種種不順遂怪罪給神，找神眷麻煩作為報復。
藍楹鎮發生過好幾起神眷被攻擊的事件。
少女在廣場表演，張揚自己就是神眷。
也就是說，少女的目的打從一開始就是吸引反神分子，依萊恰巧被捲入了這起紛爭中。
依萊瞠目結舌地看著少女，在她的眼神中讀到了「沒告訴你真抱歉呀」的訊息。雖然有種被蒙在鼓底的不悅感，但這也不是能顧及情緒的時候。
「既然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就不用我多費唇舌了。兄弟們上！」
「喝！」
六名肌肉男高呼一聲，從背後抽出鐵撬，兵分兩路包抄少女跟依萊。依萊也沒楞著，憑空出現的法杖穩穩地掉入手中，三名大漢採取三角陣仗，鎖在他的前、右後、左後三個方位，將他團團包圍。
「就算現在投降，我們也不會手下留情喔。」
「多謝提醒，但我不需要。」
話語才剛落下，三把鐵撬就兇狠地往依萊身上招呼。法杖猛一點地，周圍立即拓出一個大圓，鐵橇擦出火光被反彈出去，依萊將法杖打橫，充當棍棒左右劈砍，殺出重圍。
男人們被張開的結界撞開，鐵橇脫手飛出，框啷落地。依萊煞住腳步，用握劍的姿勢握住法杖，元素自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狹小的巷弄間猛然颳起狂風，碩大的冰礫夾在風中飛射而出，撞上其中一個男人，男人摔個四腳朝天，後腦撞上地面昏死過去。
還有兩個。
呼哈！依萊吐出一口氣，行雲流水地舞著法杖，擦出一道道燦金流光，流光與流光連成一線，變成一幅發光的陣。依萊提杖一點，落雷便鋪天蓋地劈落。
「可惡！老子跟你拚了！」
其中一名男人八成嚇壞了，撿起飛出去的鐵撬，不顧被雷劈中的危險，大吼著朝依萊衝過來。男人還沒能跑到依萊面前，轟隆一聲，落雷劈中了他，全身肌肉失去控制，失足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牆壁，發出悶哼後不醒人事。
還剩一個。
依萊撥開濕漉漉的瀏海，露出一雙毫無畏懼的眼眸。迅雷冷不防地劈落下來，強光蒙蔽視線，除了一片刺白什麼也看不到。待強光散去，就看到依萊高舉著法杖，朝男人迎面痛擊，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雙手一接，硬是將這一記給擋了下來。
男人呸出一口血，嘴角猙獰地扭曲。「小子，你還蠻能打的嘛。」
「就算現在投降我也不會手下留情喔。」儘管法杖被人牢牢扣住，依萊仍一派平靜，將這句話奉還回去。
「投降？開什麼玩笑？你當我們是憑什麼擺平魔法師的！」
說時遲那時快，男人猛然收手，依萊因為失去支撐的力道往前栽，有什麼東西藉機纏上法杖，攀附著杖身層層環繞，打成死結。
纏繞上法杖的是條繩子。
依萊急忙穩住身軀，與男人拉開距離，繼續以持劍的姿勢握住法杖，元素反覆聚集又散開──是那條繩子在搞鬼。
「魔法師只要沒辦法聚集元素，就跟廢掉沒兩樣！」
一旦失去作為材料的元素，魔法的運作也會陷入停滯狀態，變得脆弱不堪。男人深知這點，得逞地大笑，從地上抄起鐵撬、朝結界一陣猛打，結界輕而易舉地被敲出裂痕，化為斑駁的光片。
依萊打起杖來阻擋，將鐵撬從頭上撥開，然後橫向劈砍，砸向男人的手腕，哀號聲淒厲地爆起，鐵撬框啷落地。
「你竟敢、你竟敢──！」
「竟敢怎樣？」
男人痛到連淚水都飆了出來，聽到依萊的口吻如此淡漠，怒火驀然燒乾理智，像隻被逼急的野獸撲了過來。依萊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操杖的動作靈巧地不可思議，一連串杖擊分別敲在身體各個關節。
「痛痛痛痛痛痛！」
「竟敢怎樣啊？」
依萊無視哀號，不怒反笑地緊咬著逼問，一杖掃向男人的腳踝，使其摔倒在地。
「你當法師除了魔法以外是沒練過嗎！」
最後一杖擊在男人的脖側，男人雙眼翻白，昏死過去。幾乎同時，依萊看到少女一腳將最後一名壯漢踹倒在地，手上捲著跟法杖上一模一樣的繩子。
少女將繩子一把扯掉，哼了一聲：「以為我是魔法師？一群連魔法系統都分不清的笨蛋！」然後她轉向依萊，「你也被放了這個東西嗎？有沒有怎樣？」
依萊把繩子自法杖上拆下來，隨手一丟，活絡打得有點酸的手腕，「沒事，我不用法杖也能施法，只是想給點教訓。」
「嗯～你比想像中厲害嘛。」
「多謝誇獎。」
依萊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六個人，「要拿這些人怎麼辦？」
「通知公會來收拾囉。」
少女抽出委託單，振筆疾書，寫完後將委託狀捲起，手一拍便無影無蹤。
「任務結束啦。感謝配合。」
直到這時，依萊才想起了一個很根本，卻一直被遺忘的問題。
「對了，我還不知道妳的名字。我叫依萊，妳呢？」
少女衝著他甜甜地微笑，可愛的虎牙若隱若現，「我叫潘索笛亞，叫我潘笛就好。」
潘索笛亞？
龍族？
神選者？
這幾個關鍵字跳出腦海，依萊突然當機了，不會這麼巧吧？
「我是龍族待上任的神選者，請多多指教，艾莉西亞的新人。」
＊
公會人員很快就趕到了，六名反神分子被包夾著帶走，似乎要帶去療傷，順便做點偵訊。
回公會的路上，依萊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潘索笛亞輕快地走在前頭，兩條白色長辮拖曳在身後，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動物的尾巴。
「那個，潘索笛亞……潘笛，妳怎麼會知道我是艾莉西亞的神選者？」
「人家好奇你很久了啊。」
潘笛突然停下腳步，哈地一聲，爽朗地露出笑容，豔紅色眼眸就像是兩簇燃燒的火焰。
「打從艾莉西亞透露要收新的神選者，我就興奮得不得了，趁你還在醫護所昏睡時去看過你幾次。」
明明潘笛帶他跑了那麼一大段路途，回程的腳程卻意外得快，不久就看到公會的大門。依萊看到伊修斯站在大門口左顧右盼，一看到他回來神情就鬆懈下來，湊上前問。
「怎麼這麼慢？還跟潘笛在一起。」
「出了一點意外……」
依萊正要開口解釋，潘笛率先搶白：「我在任務中剛好遇到依萊，請他幫忙處理才會這麼慢。對了，我哥還沒過來嗎？」
「還沒，但你們先進來吧，我先解釋，就不等薩格爾了。」
伊修斯跟公會借了討論用的房間，並要人端點茶水上來。潘笛喀滋喀滋地咬著餅乾，依萊則靜靜地等待他解釋。
「這座城市粒子的濃度特別高，大概是隨時會產生荒魂的程度。」
伊修斯彎也不拐，開門見山，將數據掃到他們面前，紙上有用筆圈過的痕跡。依萊拿過資料翻了翻，隨口問了數值的標準值在哪裡，然後發現粒子的濃度何止高而已，根本直接超標了將近兩倍。
「這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公會給的數據是兩週前……不過有可能更早。濃度飆升的原因還沒找到，如果只是單純的突然飆升倒還好，就怕有個萬一。」
「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找出原因嗎？」
潘笛迅速地將餅乾掃進嘴裡，將餅乾堆成的小丘殲滅。雖然知道龍族食量本來就比人類大，實際看到食物消失在那具纖細的身軀裡，還是讓依萊難以置信──所以他說，東西到底吃到哪裡去了？
「現階段是這樣，生出荒魂就算了，如果變成報喪主，事情會很麻煩。」
伊修斯邊回答，從依萊手上抽回數據，找出幾個濃度特別高的地點，用筆圈起來。「先去這幾個地點看看吧，搞不好可以找出什麼端倪。」
「就我們三人嗎？」
伊修斯忍不住發起牢騷，「先我們三個。其實應該是我帶你，薩格爾帶潘笛才對。天知道薩格爾怎麼了。」
「我哥喔。」
潘笛有點不好意思地咳一聲，說出薩格爾缺席的原因。
「他被媽媽約談了喔。」
＊
約談結束時已經過了午餐時間，薩格爾悶悶不樂地走下東塔的階梯，到廚房隨便找了點東西吃。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魔法失控被約談。說是約談，但也只不過是母子兩人靜靜地坐著，沒說上幾句話，根本算不上是談。薩格爾自認不是個言詞豐富的人，他母親米希雅也是，每當兩人的氣氛陷入僵局，他總是默默地想著，是不是正因為他遺傳到了神的血派，才遲遲找不到適當的詞彙，將想說的話吐露出來。
簡直像個青少年一樣。
薩格爾嘆了口氣，儘管已經將近成年，他對魔法的控制力還是那麼不穩定，不管是以龍族、神選者還是米希雅兒子的角度來看，都不是可以輕易原諒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問題的癥結點出在哪裡，可是──
「薩格爾。」
思緒中斷，他發楞著看著好幾個飯糰滾進自己懷裡，母親不知何時站到面前，調整他的衣領，雖面無表情，但語帶關切：「跟伊修斯約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吧？」
除了沉默，約談過程中令人難耐的還有時間。秒針滴滴答答地走，時針位移，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卻遲遲脫不了身。米希雅一宣布約談結束，薩格爾如釋重擔，只想快點趕去藍楹鎮。
「趕快過去，別讓人家等太久了，午餐記得要吃，知道嗎？」
米希雅叮嚀得很笨拙，薩格爾也淡淡地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動身前往藍楹鎮與其他神選者會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