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奎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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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8-22
我從小就不信任他人。
不是那種小孩子青春期跟父母的無聊打鬧(況且我連我父母是誰我都不知道),而是從小到大的經驗以及這個世界教導我們的,千萬不可以隨隨便便就背對別人,因為或許他會因為你身上有一罐寶寶牌肉罐頭就把你宰了,畢竟食物是這麼珍貴的資源,沒人知道下一餐再哪,先搶先贏,弱肉強食是十分稀鬆平常的事。
我也曾經為了喝一瓶酒把人幹掉,哈哈。
不過,說了這麼多,我可還是有些道德的底線的啦,像是我不會因為你有錢就直接強劫並殺了你,我會在遠處狙擊你的頭,把你的頭打成肉泥再在你的屍體上搜刮財物,很給你面子了對吧?讓你沒有經歷死前的恐懼哦~我真是太聰明了吧?哈哈哈哈……
「親愛的!!!」一個高亢的嗓音將我拉回現實,我轉過頭,露西正瞪著我。
「露西?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勉強將被打斷的思緒整理好,尷尬的望向她。
「發生什麼事?你還敢問?」她氣呼呼的說:「上次那群來到家裡說什麼你跟他們有糾紛的人找人來傳話,說我們今天再不搬離這裡就要再來鬧事,你說該怎麼辦?」
「蛤?開什麼玩笑啊?」我說:「就憑那些蠢貨也想動妳和鄧肯一根寒毛?我發誓,他們今後敢再來的話,我會爆了他們的頭,保護你們的安全。」我笑笑的把她摟進懷裡,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真是的……」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算了,反正當初我願意跟你在一起就應該要知道有這種風險了吧,誰知道我還是會一直擔心呢?唉……」
「別說了別說了,講講別的事吧。」我拉著她的手走到後院,「鄧肯!」我對坐在草地上玩泥巴的兒子喊道,他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跑了過來,撲到我的懷裡。
「把拔,抱包……」三歲的孩子講起話來模模糊糊的,但卻很可愛。
「只想抱爸爸嗎?媽媽很難過哦?」露西在旁邊開玩笑的說,蹲下來抱住鄧肯,「說什麼傻話,你們兩人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哪有偏愛誰的問題?」我將他們兩人摟進懷中,說道。
「親愛的……」露西看著我,眼神中滿是笑意。
她吻上了我的唇。
真好,我心想。
我想守護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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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夢想很快就破碎了。
那天晚上,那些說要來鬧事的人並沒有來。
我覺得很不對勁,就帶著妻兒先離開家中,因為我明白那些人是不會輕易的就放過我們的,他們說好的事沒做到,那一定事有蹊蹺。
我們一家三口走到了一個廢棄的地鐵站,我想這裡應該是最好的躲藏地點了,畢竟這地方很寬廣,又在地底下,而且又廢棄那麼久了,大概不會有人找到。
我打算在這裡躲個一週到一個月左右,慢慢的觀察情況,再看看我們能不能回家。
安頓好後,露西說她想去旁邊的洗手台接水,我為了安撫因為奔波的疲憊而哇哇大哭的鄧肯,就讓她自己去。
但我想這應該是我這一生中做過最後悔的決定了。
一群皮膚被輻射污染到潰爛的狂屍鬼在她面前出現。
我還來不及反應,牠們就把她團團包圍,她連呼救的聲音都還沒發出來,就在我面前被四分五裂。
我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看到,因為她的頭被其中一隻發光種咬下來,並吞了下去。
剩下的其他隻將她的屍體大卸八塊,瘋狂的啃食著。
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牠們分食她的時候,帶著鄧肯逃離這個鬼地方。
等我們父子二人跑了不知道有多久之後,鄧肯哭鬧著說他腳好痛,我才意識到,我們成功逃走了,但我卻仍然拖著年幼的他漫無目的的亂衝。
我事後回想,我想逃的,或許不是狂屍鬼,而是對於無法拯救心愛之人的愧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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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過了數月,我們四處奔波,也得知舊家早已在我們離開的那天晚上被人放火燒了,我一方面很慶幸我們離開了,但另一方面我又想到,或許我們全家在那天晚上早應該死在一塊,不管是被火燒死還是被狂屍鬼吃了,在一起總會比較好。
但這個世界對我的折磨可還沒完。
鄧肯病倒了。
這是在一天中發生的事,早上他還在新家的後院玩耍,下午卻開始發高燒,全身長滿了藍色的水泡。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了,許多過往跟我有交情的醫生都來看了他,但他們卻完全束手無策。
其中一人還跟我說,他們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建議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很絕望,但我還不想放棄。
於是我把他託付給一個交情不錯的醫生,希望他能在他能力範圍內幫他撐住。
我搭上了商隊的車隊,離開了首都廢土,踏上幫鄧肯尋找解藥的旅程。
來到了聯邦廢土後,我聽說槍手組織在徵人,便加入了他們,因為我需要錢,為了能夠有更多管道和資源能夠增加我找到解藥的機會,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但槍手的行事風格或許並不符合我的邏輯,明明就殺了那麼多人,但獲得的瓶蓋卻不夠多。
一點用處都沒有。
跟他們混了幾個月後,我就離開組織,想自己接殺手的工作,我來到芳鄰鎮,這裡的規則是尊重他人,否則後果自負。
居民都不會過問彼此的事情太多,我覺得很好。
但槍手的那些人不知道是因為忌妒還是怎樣,一直跑來騷擾我,害我的客人都被嚇跑了。
我很不高興,想直接餵他們子彈一勞永逸,但他們人多,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頂多只能殺一兩個人,可是這樣又達不到嚇阻的效果。
媽的。
我在心中暗中咒罵,思索著怎樣才能繼續混下去,但我想我大概也沒時間猶豫了,那群垃圾如果再繼續來亂,我就跟他們拼了,不是他們死就是我死,就是這樣。
一天,我正在酒吧小酌時,槍手又派了兩個廢物來叫囂,他們兩人一人叫溫洛克,一人叫巴恩斯,都是不折不扣的混帳。
「發現你那麼蠢,我其實沒有很驚訝耶,麥奎迪。」溫洛克用戲謔的語氣嘲諷著我。
「所以呢?溫洛克,你想表達什麼?都過了三個月了,你和你的獵犬還再持續糾纏我不放,該不會是你太弱了,不敢殺我吧?」我嗆了回去。
「啊啊,不是的,我只是來傳話。」他說:「你說你已經退出槍手,但你仍然在聯邦接殺手的工作,這個我們可無法接受。」
「我想做什麼可輪不到你指使。你要不要趁現在我還沒對你開槍時帶著你和你的快樂小夥伴趕快滾呢?」我惡狠狠的瞪著他。
「什麼?!溫洛克,我們真的要繼續忍受這傢伙的鬼話嗎?!」巴恩斯在一旁咆哮。
「聽著,麥奎迪,你現在還能這樣肆無忌憚對我們無禮,是因為我們不想跟芳鄰鎮的人交惡。你懂嗎?我們是很懂得尊重人與人之間界線的,但你永遠學不會。」溫洛克的語氣很冰冷。
「屁放夠了沒?」我說。
「對,就是如此,你要逞強是你家的事,但若是以後被我們看到你還出現在我們的地盤,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走吧,巴恩斯。」說罷,兩人便離開了。
他們走後,我一個人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嘆了口氣。
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你好?」一個聲音讓我抬起頭。
是一個年紀約莫20來歲的女性,留著一頭咖啡色的短髮以及琥珀色的眼睛,穿著一套標準的廢土人裝扮,但她手上的嗶嗶小子非常顯眼,是只有避難所居民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
「妳有什麼事情嗎?小姐?如果是想來交朋友的話就免了吧,若是要雇殺手,那我們還有話可說。」我直接了當的告訴她,畢竟我可不想跟不知道目的的人扯上關係。
「或許吧?但我覺得以我剛剛看到的情況,你似乎生意做不下去了?」她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我旁邊,笑著說。
「那不甘妳的事吧。」我語氣很差,「妳到底想幹麻?」
「你總是對所有人講話都這樣嗎?」她說。
「喂,是妳自己來找我的耶,妳難道不懂嗎?在這個世界,殺與被殺都是很常見的事,隨時隨地都要防範他人,隨時隨地都要做好死的準備。」我說,「哼,不過看到妳手上的嗶嗶小子,妳是避難所居民吧?那妳不懂也正常啦,你們這些躲在地底下的溫室花朵怎麼可能會了解地表廢土居民的辛苦呢?笑死人了。」
我承認我講話真的很難聽,但我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就是給我這種感覺,不諳世事的蠢貨,她為什麼還沒被殺掉啊?應該很多人會想搶她的嗶嗶小子吧?
「是嗎?」
她那瞬間降到冰點的語氣讓我不禁轉過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覆上了一層深不可測的陰霾,就像是今天最黑的夜空。
「……」我愣了一下,隨即便回過神來,「算了,總之,我不確定我能不能相信妳,我怎麼知道妳什麼時候會對我背後開槍?」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幹這一行就是這樣,不是嗎?」
我不得不說她的話似乎有點一針見血。
「唉……好吧,那讓我出個價,250枚瓶蓋,不能殺價,成交嗎?」我嘆口氣。
「成交。」她說。
「那好,那就這樣吧……老闆。」我很意外她竟然這麼乾脆,不像是一般會討價還價的顧客。
心中莫名有股奇特的感覺。
但是她長的比露西醜多了,我想我們不會變成那種關係……吧?
等等,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們就只是雇傭的關係而已,還能怎樣啊?
「喂,你要發呆多久啊?走了啦。」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抬頭一看,她已經站在往門口的樓梯前了。
「好啦好啦……」我嘆口氣,跟了上去。
唉,希望這次我做的決定是正確的。
以往那些我曾經發誓想守護的事物,到頭來還是因為我做了錯的決定或各種原因,都沒能守護住。
眼前這個女人,看似開朗,但似乎背負著某些沈重的東西,那種陰沉哀傷的眼神,跟我過往看到的許多陷入絕望境地的人們很相似,但又有點不一樣,大概帶著一點點的……希望,是嗎?
我不確定,但我希望她別讓我想開槍殺她……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我好像對她抱持著某種期望,好像一切事情要開始改變都要靠她,不管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是這個世界的未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