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口頭禪是會傳染的，就跟●你○味一樣

　　第八魔將馬卡斯奧這番話，等於把王重陽之前的推論徹底推翻掉──或者該說，王重陽根本沒想到律輪界的貴族領主們，真正的目標居然是希達。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希達也算是成功瞞過了王重陽。畢竟希達所告知給王重陽的情報全部都是實話，只是隱瞞了『自己是無鼎賢者』這類相關情報，王重陽也以為無鼎賢者是律輪界的某個名人因而沒有追問下去。

　　不然的話，一但知道希達是無鼎賢者，配合上希達言談裡對禁天鎖地以及各種魔法知識的瞭解程度，王重陽有不小的機率猜出她才是律輪界其他勢力的真正目標。

　　而這，也是希達一直避免被王重陽所知道的事情。

　　「那名人類呢？」

　　希達面無表情地說著，語氣也冷淡到像是隨口問起般。

　　似乎是看出什麼，馬卡斯奧那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了淺薄笑容。

　　「無需擔憂，我只是威脅他透露您的下落。不過，我用的手段比較粗暴，或許會在心靈上留下一些陰影。」

　　【不，以王重陽他的個性來看，我覺得不太可能留下陰影。】

　　希達在內心裡腹誹著，同時也察覺到馬卡斯奧已經看出自己在擔憂王重陽的安危，於是不解地反問著。

　　「我還以為你會試圖用那名人類的安危，來動搖我的意志呢。」

　　「很抱歉讓無鼎賢者您失望了，我的尊嚴可不允許我撒這種無意義的謊言。徒有力量卻無與其匹配的自尊心，不過是與野獸沒兩樣的生物。」

　　「況且，無鼎賢者您也沒打算把那名人類牽扯進來。沒有告知他『真名』這一點，就是最好的證據。」馬卡斯奧道出了希達沒向王重陽說出真名的理由：「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您親自將『真名』告知給他，那麼即使是毫無魔力的普通人也能夠順利施展魔法。」

　　西格莉妲．那維亞這名字雖然長了點，但要說長到不適合寫在房屋契約書上，卻也太過誇張。

　　『真名傳頌』，在自願的前提之下，將自身的真名親自告知給他人，建立起『施名者』與『受名者』的關係。在這之後，受名者就能夠通過傳頌施名者的名號，進而施展法術與魔法。

　　受名者以這種方式能夠施展的法術與魔法，取決於施名者的實力與力量，而且跟施名者親自使用比起來，受名者的魔法威力和效果最多只有施名者百分之一，要是雙方在不同世界裡還會進一步被禁天鎖地的力量壓制。

　　但是，即便是無能力或毫無天賦，只要建立起關係受名者就能夠施展魔法，以及不會給施名者造成負擔，正是『真名傳頌』最大的優點。

　　最重要的是，律輪界裡能夠辦到『真名傳頌』這件事情的存在，連十人都不到。在這個前提之下，希達能在年僅二十八歲時便達到此一壯舉，未來前途可說是不可限量。

　　即使希達僅僅只是子爵之女──倒不如說這種權低位輕的身分更好──但只要能夠拉攏她，絕對是一本萬利的事情，更別提希達還是被認為是最有可能分析理解，並且拆解掉禁天鎖地的魔導師。

　　……因此，希達就連告知自己的本名，都會給王重陽帶來危險。

　　至於慕蓉恕在魔法上的造詣只能說是半調子，雖然知道不能隨便報出真名，可並不知道真名傳頌的意義與重要性。再加上慕蓉恕一開始也是想報上假名，只是由於假名太過刻意而被王重陽看穿，不像希達是用暱稱敷衍過去。

　　「所以，您的意思呢？」

　　馬卡斯奧姿態恭敬地詢問著，但暗中也做好了談判破局被迫動手的準備。

　　在律輪界的傳聞中，西格莉妲一直被其父那維亞子爵保護得相當妥當，極少出外或出面交涉，因此在待人處事上還略嫌青澀。然而其在魔法的知識與造詣上卻是一點就通、舉一反三，除了戰鬥經驗可能稍有不足以外，在純魔法戰的情況下就連馬卡斯奧自己都只能保證不敗。

　　況且，西格莉妲的真正實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以及在源界能發揮出多少水準，這些事情馬卡斯奧完全無從判斷。

　　「為什麼不是老師親自前來勸說？」

　　「第六魔將尚有要務在身難以前來，因此就由我代勞。」

　　希達與馬卡斯奧的對話，再度爆出了如果讓王重陽得知後，絕對會全面更新其推論的訊息。

　　畢竟希達與王重陽的交談裡，多次表現出對平道公與仁義公的仰慕與敬佩，王重陽原先是認為這是因為那維亞子爵隸屬於仁義公麾下所導致。可是加上這情報後，反而會得出希達是被第六魔將教育並潛移默化觀念的結論。

　　「代勞？」希達轉了一下手中的長杖：「是你自作主張吧？」

　　馬卡斯奧沒有回答希達這個問題，但藏於背後的右手卻緩緩握緊。

　　「我實話實說吧。」希達將手中長杖尖端指向馬卡斯奧：「我信不過你。」

　　《誠實。》

　　這份答案讓馬卡斯奧的眉頭皺起，而希達也繼續說下去。

　　「你剛剛也說了，你的尊嚴可不允許你說無意義的謊言。那有意義的謊言，你就會說了嗎？」

　　「……我拒絕回答。」

　　「拒絕回答，跟默認沒什麼兩樣唷。而且能夠辨別謊言的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為了所謂的大義，在別人的實話裡參雜虛假的言論嗎？」

　　聽到希達這種發言，馬卡斯奧當下就想反駁，但卻在言語說出口的瞬間遲疑了。

　　因為……被希達點出來測謊能力的另類用途後，馬卡斯奧的心裡確實冒出了『這種用法似乎不錯』的念頭。

　　「來到源界後從某人身上學到的。」看出馬卡斯奧的動搖，希達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以『對方立場的最有利解』進行推論，這樣即便對方以前或當時沒有這份念頭，也無法斷言自己將來不會這麼做。」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能說善道呢。」

　　「不否定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說謊，還是因為連你自己都無法判斷呢？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沒辦法立即否定這可能性的你，無法讓人信賴。」

　　希達一邊說著，一邊擺出了應戰姿態。

　　「百年之前，平道公只冊封到了第六魔將，之後便在各個世界裡流浪，所以你的『第八魔將』這名號，並沒有經過平道公的認可。再加上你近期在律輪界裡的聲名與傳言……所以我無法相信你真的是以『幫助平道公』作為你行動的出發點。」

　　《誠實。》

　　望著已經進入警戒狀態的希達，再想起自己為了盡快找到希達下落，而使用過的各種粗暴手段。對此，馬卡斯奧不禁感到些許後悔。

　　然而，也只有『些許』罷了。

　　對馬卡斯奧來說，要是能早一日迎回平道公，哪怕自己後半生全是罵名與唾棄也在所不惜。

　　況且……希達也確實說中了馬卡斯奧心中的痛。

　　能夠擁有『平道公麾下第八魔將』這一稱呼，對馬卡斯奧而言是一種光榮。但是百年前受到平道公與第一魔將的幫助時，馬卡斯奧還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孩童，面對平道公等人的困境只能束手無策、無能為力。

　　即便再怎麼努力變強，即便再怎麼尋找平道公的下落，馬卡斯奧卻始終認為百年前什麼事都沒做的自己，配不上這種稱呼。

　　所以──馬卡斯奧渴望著證明這一點，證明自己能夠抬頭挺胸地擁有『第八魔將』這稱呼。

　　「看起來，談判破裂了呢。」

　　「很高興我們有共識了。」希達模仿著某人語氣，瞇著眼笑著說道。

　　「那麼──即使用暴力，我也要把你拖回律輪界！」

　　不等希達詠唱咒文，馬卡斯奧立刻發動了『卸理崩法』，試圖封殺掉希達的法術與魔法。

　　但是在發動的剎那間，馬卡斯奧心中閃過了一絲危機感，同時周圍地底傳來了魔力波動。馬卡斯奧選擇順從直覺，不加思索地解除卸理崩法並且閃離原地。

　　下個瞬間，馬卡斯奧原先所處的空間遭到了由地底冒出的砲擊。

　　三道帶有不同屬性的魔力從地底冒出，打在了同一個空間中，爆發了足以震響大氣的巨大雷炎團。

　　【如果是『卸理崩法』的狀態下被這招命中……】

　　看著散去的火花與碎電，馬卡斯奧確信著，一旦自己在沒有魔法護身的狀況下被擊中，絕對會被這招轟到身受重傷、體無完膚。

　　「破殼地雷。」希達面無表情地說著：「這種由魔力製成的地雷被高密度壓縮，極難被外力引爆，就連我想主動引爆都需要一點時間。但如果是你的『卸理崩法』，就能輕而易舉地破開外殼的封印。」

　　「被壓縮的魔力一旦出現缺口，自然會朝著該方向噴發，而你的『卸理崩法』是以你為中心擴散出去。這樣一來，專門針對你的地雷就完成了。」

　　《誠實。》

　　【西格莉妲為何要特地說明？】

　　這份疑惑才剛在心中冒出頭，馬卡斯奧便明白了希達這麼做的理由：魔法默示、認知借代。

　　正如同與慕蓉恕一戰時使用中文詠唱的理由，希達刻意把破殼地雷的原理告知給馬卡斯奧，就是為了要借取馬卡斯奧的認知。

　　讓對方相信魔法的威力與效果，進而利用對方的潛意識精神強化魔法。但要是誇大或低貶威力導致認知與現實出現落差，反而會削弱自身魔法的威力。

　　偏偏……馬卡斯奧擁有測謊天賦，這讓馬卡斯奧連說服自己『西格莉妲誇大了魔法效果』都辦不到。

　　換句話說：希達在解釋完破殼地雷的原理後，破殼地雷便自動獲得了馬卡斯奧的認知強化。

　　「該說不愧是無鼎賢者嘛……即使是在源界這種惡劣環境，都能找到方法強化魔法。」

　　「老師──不，第六魔將應該有跟你提過吧？」

　　希達的架勢緩緩變動著，直到馬卡斯奧再也找不出破綻。身上也開始散發出魔力，流露出了無愧於『無鼎賢者』這一名號的氣勢。

　　「千萬不要跟準備妥當的魔導師為敵，即便對方遠弱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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