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總該有一、兩個人察覺到這些事情吧？

　　幾乎是在一瞬間，王重陽就想通了為何哈士奇脖子上會綁著醒輝，以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以醒輝的稀有跟危險度而言，哈士奇不可能在自家附近荒地跑上一圈就撿到醒輝還戴到脖子上，所以必然是有人刻意綁在牠脖子上。】

　　【特地綁在脖子上的原因，極有可能是因為知道哈士奇會忍不住偷吃，加上哈士奇會乖乖配合讓對方的行動而不反抗。持有醒輝、知道哈士奇會吃醒輝，以及是王旺旺見過的熟人，符合這三個條件的人只有希達。】

　　【問題是這麼做的理由。希達已經知道我跟哈士奇都吃過醒輝，配合上醒輝多吃無用的情況，再給我跟哈士奇一枚醒輝意義不大。若說是要拿給家人使用也太過牽強附會，希達根本無法確定我的家人是否有才能。】

　　【因此關鍵點並不是『我收到了醒輝』這件事，而是『希達給出了醒輝』這個行動的背後含義，以及它所帶來的影響！】

　　「那個笨蛋！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蹤，是打算主動引走第八魔將嗎？！」王重陽咬著牙，略帶不悅地說著。

　　王重陽在破爛的客廳裡來回踱步，試著推測出希達這麼做的目的。

　　「是因為信不過我嘛……如果從最卑劣的角度想，她確實有可能會擔心我背叛她，可是現在的我完全不知道希達的所在地，根本沒有出賣她的機會跟可能性……難道是她沒察覺到這麼做可能會帶來的後果？這樣也不對，能夠跟上我那亂七八糟、隨時離題思維的人，怎麼想都不可能是慕蓉恕那種笨蛋……」

　　猛然抬起頭來，王重陽猜出了希達這麼做的理由。

　　「……希達她知道第八魔將有看穿謊言的天賦。她沒在慕蓉恕面前說，是知道那個笨蛋瞞不過第八魔將，所以乾脆不跟他說。至於我的話──」

　　想到這裡，王重陽的腦袋突然當機了一陣子：因為他推不出來希達在這件事情上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是相信自己能瞞過第八魔將？還是認為自己會露出馬腳？亦或是覺得自己會跟第八魔將合作？王重陽得承認，最後一個可能性挺吸引人，如果對方沒有毀了自家公寓還掐著自己脖子的話。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性，希達都選擇了暴露行蹤。這一行為背後代表著──

　　「她覺得，我沒辦法應付第八魔將嗎……」

　　──所以希達把醒輝綁在哈士奇脖子上，刻意留下了明確的行蹤。而如果第八魔將錯過這條線索，代表第八魔將的實力不過是空有虛名。

　　「這樣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啊？」

　　手握著醒輝，王重陽無力地靠在牆上，緩緩地坐倒在地上。

　　明明都計畫好了全盤措施，盡可能地安排與排除變數。即使慕蓉恕無法勝過第八魔將，還可以利用地球上那七名能夠無視禁天鎖地的人類名聲，讓第八魔將投鼠忌器不敢任意出手。

　　但是現在，這些策劃都毫無意義了。

　　長嘆了一口氣，王重陽不禁反思起自己所做的一切。

　　自己是為了幫助希達才跟第八魔將對上的嗎？王重陽不否認希達是一部份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王重陽希望做出能夠證明自己存在的驚人事蹟。

　　『就算是做為自己曾經存在的證據，我也希望留下些什麼，證明我曾經存在過這個世界上。』

　　王重陽曾跟希達如此說過。這句話，才是王重陽不惜自身安危也要跟第八魔將作對的原因。

　　講白一點，這就是一種『不甘平凡』。

　　如果給王重陽更多時間，或許他會選擇從基礎與根本做起，慢慢規劃著能夠改變世界的壯舉或偉業。憑靠著『不惜己命』的異常執著，這種事情並非不可能。

　　但是，王重陽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正如王重陽曾經說過的，他設想與留下了許多計畫與方案，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死後，這些留下的計畫是否能夠派上用場。就算能派上用場，王重陽自己也絕對沒機會看到那份成果。

　　然而如今，第八魔將的出現給了王重陽一個機會。

　　一個『凡人依靠著外力跟智力，與魔族高手交鋒而不敗』的機會。

　　「終究，人算不如天算啊……諸多算計，最後卻是敗給了一份善意啊。」

　　像是想把醒輝捏碎般緊緊握住，王重陽雙眼迷茫地望著自家天花板，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

　　．．．

　　．．．

　　順著希達留下的蹤跡與魔力反應，第八魔將來到了位於這座城市西方的森林外圍。

　　在森林外的荒原上，希達正手持著金屬長杖，仰望著高掛於天上的滿月。

　　但是明明希達滿身破綻，第八魔將卻沒有急著出手，反倒是在距離她有著一段距離的位置站定不動。

　　「果然來了呢，第八魔將──馬卡斯奧（Marcusio）。」

　　希達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再無與王重陽相處時曾露出的慌亂與羞澀──倒不如說，希達如今對待第八魔將馬卡斯奧的態度，更接近是一種上對下的態度。

　　「能夠被『無鼎賢者』西格莉妲小姐記住名號，這是我的榮幸。」

　　馬卡斯奧微施一禮，道出了足夠讓王重陽推翻許多猜測的訊息。

　　「說出你的來意──雖然你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出一點。」

　　希達淡然地回應著。然而在場的兩人並沒有察覺到，希達如今的說話方式與王重陽有著相當程度的類似。

　　「那我就直言了：我希望西格莉妲小姐能跟我們合作。要迎回平道公的話，西格莉妲小姐的天賦與才能是必需的。」馬卡斯奧神情認真地說道：「畢竟西格莉妲小姐您是被律輪界公認為，最有可能分析並拆解掉『禁天鎖地』的賢者級大魔導師。」

　　「我還沒有可以賦名的『鼎』，不能算是賢者級魔導師。」

　　「那只是時間問題。」馬卡斯奧果斷地回應著：「相信西格莉妲小姐您也明白，那維亞子爵的領地會被盯上，不光是因為律輪界的人口承受度接近上限，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您身上。只要佔領那維亞子爵的領地，甚至是擄獲了那維亞子爵本人，就有更多資本和話語權跟您談判。」

　　希達聞言沉默不語。

　　「您父親領地附近的貴族只能算是馬前卒罷了。即使您擊退了其他貴族的侵略，幕後之人也會不斷地投入籌碼與資源，也會派出更為強大的貴族，只因為您有那個價值。」

　　「所以您才獨自一人來到了源界，不光是為了尋找可能擁有才能的幫手，同時也是讓其他貴族暫時沒有對那維亞子爵下手的理由。畢竟要威脅人的最重要條件，就是當事人必須知道有這件事情。」

　　「源界的禁天鎖地壓制力是其他世界的十倍，非源界居民來到源界後力量只會剩下百分之一，要躲藏起來的話源界自然是最好選擇。只要聯絡不上您那威脅就沒意義，提前出手反而還會暴露自己的打算，成為一致攻擊的目標，說不定還要面對您的偷襲與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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