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夏夜蟲鳴，暮色垂簾，本是清爽好眠的一晚，兩人卻因往事困於心頭，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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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尚未亮，凌天宗的弟子就在靶場上整理場地了。

　　角落，一名少年身著紅色勁服在練箭，搭箭、拉弓，姿勢可謂是身端體直、弓滿式成。

　　這時，又有一名身著象牙白常服的少年走進靶場，眾弟子看見皆行了禮：「宗主。」

　　凌御天向他們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後，抬眼掃了一下靶場，深深嘆了口氣，這麼大的地、這麼盛大的比試，到頭來，竟然只有寥寥十幾位星者參賽。仔細想來，還真有些不值。

　　掃視一圈後，忽然瞥見角落有一道身影，凌御天想都沒想，徑直走過去。誰知，他愈走，眉頭愈加深鎖。

　　那人前方的靶子上插著一支又一支的箭，可那箭頭不是落在八環，就是落在外圍的四環、三環，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會如此！

　　豈料，凌御天竟是又嘆了口氣，怒道：「你是吃錯藥還是沒睡醒？！射這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

　　南宮冽沒料到凌御天會來，突然聽見他的聲音，手上的箭滑了一下，手也抖了一下，箭不偏不倚的脫靶了！本來陰沉的臉色此刻愈發難看，南宮冽回頭瞪了凌御天一眼，似是不滿他的出現。

　　可凌御天根本不把他的脾氣當一回事，繼續道：「平時有什麼事不都揮袖一過，辦得穩穩妥妥的嗎？怎麼今日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

　　南宮冽兀自拔出靶上的箭，並沒有理會凌御天的問題。但凌御天卻不在意，只是靜靜觀察著他，半晌後，道：「讓我猜：你昨日已經把當年的事告訴藍雨雪了，但是，她不諒解你，你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我說的對嗎？」

　　南宮冽身形猛地一頓，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昨日他向藍雨雪道出當年的真相後，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她的眼睛，他一直認為，若是當時勇敢一點，把自己當成籌碼交出去，或許藍雨雪至少能和她母親在一起享天倫之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失去親人的愛護。

　　沉默良久，南宮冽才悠悠道：「你說得……對，但也錯了。」

　　凌御天見南宮冽肯開口說話，馬上來了興致，道：「哦？此話怎講？」

　　南宮冽道：「我的確向她說明了當年的事，她不諒解我、我也不知所措，都是事實，但是最後的導火線卻是我無心的一句話…………」

　　昨晚，南宮冽將五大家族的興衰講完之後，藍雨雪兀自苦笑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反應。沉默了好一陣子後，她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沒來由問了句話：「報名會當天，你是故意留下來等我的嗎？」

　　南宮冽當時心有點煩，被她突來的一句問得一愣，半晌後才道：「妳為什麼這麼問？」

　　「請南宮宗主回答我的問題！」

　　沒想到藍雨雪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她的心竟是比他還亂，態度還這麼強硬，她這是……在懷疑那天的刺殺是出自他手？

　　南宮冽沉默不語，只是面無表情盯著她看，目光裡盡是對藍雨雪的失望，還有一絲的怒意。

　　藍雨雪也捕捉到南宮冽眼中的情緒，瞬間讓她的心更亂了。她不是故意要質疑他的，難道她這樣懷疑，自己的心不痛？不絕望嗎？只是那天的種種太過巧合，她急於求證，又因聽到南宮家和藍家之間的事，不得不想到一塊兒去。

　　藍雨雪低頭心想，這次終歸是她太衝動了，應該……藍雨雪正要啟唇向他道歉時，南宮冽搶在她前面開口了，道：「不是。」

　　不是？他說不是？藍雨雪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還好，不是便好！可下一秒，南宮冽說的話卻讓她的心顫了一下，他道：「雖然冽某說事不是自己做的，但——信，與不信，還是得由藍宗主的心去定奪。若藍宗主不信，冽某解釋再多也無用，不是嗎？」

　　藍雨雪猛地抬頭，他怎麼會……說這種話呢？他應該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才對啊！她只是……這時南宮冽又拋出一句話，徹底讓藍雨雪心碎：「請藍宗主不要這麼看冽某，若您知道會是這般答案的話…………」

　　「然後——就一路僵持到今天早上？」凌御天問。

　　南宮冽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那你當時為何不讓她解釋清楚？你又為何不向她解釋清楚呢？」凌御天揶揄道：「連女人都搞不定！」

　　南宮冽無奈道：「我……」

　　這時，外面一人匆匆跑進靶場。

　　凌御天先注意到動靜轉頭看去，片刻後，卻聽他低聲道：「都說過幾次了，刀劍不長眼，練武的地方不準跑，怎麼就不聽呢？！」

　　南宮冽聽後，覺得有趣的搖了搖頭，他不用回頭都知道來人是誰，會令凌御天這麼生氣又這麼在意的人，只有他弟弟——凌傲天了。

　　凌傲天用著前所未有的速度衝進靶場，面帶不可思議、氣喘吁吁的說：「兄……兄長，賀……賀……賀蘭嫣小姐找您！」

　　「什麼？！賀蘭嫣？！」聞言，凌御天驚呼出聲，開幕前夕她跑過來找他做什麼？不會是賀蘭家出什麼夭蛾子了吧？

　　這邊凌御天還在沉思其中，另一邊卻聽南宮冽也不甘示弱譏諷道：「老情人來找囉！」

　　凌御天聞言瞟了南宮冽一眼，只見後者安安靜靜練著箭，一副不關他的事一般。隨後凌御天轉向凌傲天問：「她人呢？」

　　凌傲天回道：「在書房。」

　　凌御天點頭，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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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

　　一名少女身著淡粉色襦裙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茶杯，思緒雲遊。她的臉上完全沒施粉黛，容貌卻是比昨天那時更為驚艷。

　　此情此景——如詩，亦如畫。

　　凌御天一踏進書房便是看到這般場景，他不覺得她坐在這裡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反而還覺得理所當然。

　　賀蘭嫣察覺到門口有動靜便轉身看去，待看見來人後，微微一笑行了禮：「凌宗主，叨擾了。」

　　凌御天也回道：「賀蘭小姐別來無恙。賀蘭小姐今日來找凌某，所為何事？」

　　他們雖然都是面帶笑容打的招呼，可這皮笑肉不笑的，語氣還有些不善，不禁讓人懷疑他們倆是仇家相見，分外眼紅！凌傲天在旁邊看了，後背竟冒出一絲絲寒意。

　　為了安撫二位，凌傲天連忙道：「那……那啥？兄長，賀蘭小姐並無惡意找麻煩，只是郡主她出了點兒事，需要您幫忙。」

　　凌御天疑道：「出了事？妳那妹妹又幹了什麼？什麼事兒需要找上我？」

　　賀蘭嫣穩定心神道：「阿沁她不能參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