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往真相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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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26
當左瀚重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陌生的巷子裡,老舊的紅磚攀爬綠枝,古樸中點綴新生,巷子的寬度足以容納車輛來回,這裡是新舊建築交錯的住宅區,除了公寓,也有獨棟透天厝。
想起剛才差點被車撞的驚險畫面,左瀚欲要找尋林煦洋,卻發現這裡只有他一人。
「這裡是……?」
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打開手機,鎖頻畫面卻抖動不停,他試圖解鎖,但手機對於他的操作毫無反應。
想想自己剛才還在馬路,現在睜開眼卻獨自出現在陌生的地方,既視感讓他腦海浮現某種可能。
「不會是進到故事裡了吧。」
指引者可以開啟迷路者的自身故事,而他則負責進入故事,找到損壞的位置並修復,以前當迷路者的故事開啟後,他也會像這樣,上一秒還跟對方坐在溫室,下一秒就發現自己出現在另一個地方,有時候是荒郊野嶺,有時候是墓地,有時候是某所學校,有時候是百貨公司,地點不一定,全看當事人的記憶──故事,是迷路者的記憶生成,他所前往的地方,跳脫不了與對方記憶相關的地點。
但就算進入故事,也不會馬上就找到修復點,有所抗拒才會成為迷路者,故事當然也不會馬上暴露傷口,所以他必須全然了解當事人,才能在進入故事時找到問題核心,也確保自己不會迷失在他人的故事中。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雖然對「林行洋」還不夠了解,但既然都進入故事了,也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總得想辦法找到修復點,何況他也不能長時間沉浸於他人的故事世界。
左瀚往前走,試圖找尋一絲線索,可惜這裡除了人,連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安靜地就像排擠所有空氣的真空世界一樣。
某種物體剷動砂土的聲音打破這層寧靜,左瀚朝源頭找尋,來到一座小公園,公園範圍不大,與活動中相相依而建,遊樂區設立幾座簡單的遊樂設施,翹翹板、盪鞦韆、搖搖椅,還有由樹幹堆砌圍起的砂土遊戲區,一名男孩正拿著塑膠鏟子有一下沒一下的鏟著沙。
「爸爸和媽媽最近好常吵架,要是他們分開住要怎麼辦。」
「不會的。」
明明前方空無一人,卻傳出稚嫩的童音。
「小饒的爸爸媽媽就是一直吵架,結果最後分開住,行洋,我覺得好不安,如果到最後爸爸媽媽真的分開、要是他們要我們選擇他們其中一個人,該怎麼辦?我選不出來。」
──行洋……會是林行洋嗎?
左瀚仔細觀察男孩注視的方向,突然,砂土陷出腳印般的凹洞,明明看不見人,卻像有人起身走動一樣。
那腳印停在男孩前方。
樹葉湧動,傾斜的陽光照出一道模糊的透明輪廓,與男孩身形相似的透明的身軀蹲在男孩面前,伸手觸摸男孩髮。
「他們不會分開,我們也會永遠在一起。」
「真的?」
「當然,你那麼弱,看到蜥蜴都能嚇到哭,沒有我該怎麼辦,我們從出生就在一起,以後當然也要在一起。」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看到蜘蛛就哇哇叫,上次還是我幫你把蜘蛛扔出去的。」
「我哪有!」
「明明就有!」
原本的安慰大會變成的吵架大賽,男孩拿起鏟子挖了一坨砂子朝前甩,而地上的沙子也像被人挖起來似的朝男孩飛去。
沙子飛竄,最後砸到左瀚的臉。
「噢!」
當左瀚把眼臉的沙子拍乾淨,再度睜開眼時,公園已消失不見,他又回到了那條住宅區的巷子裡。
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吸引他的注意力,朝聲音來源望去,卻看不見任何人,但他確實聽見了聲音──略快的奔跑聲。
淺淺的鞋印出現在灰樸的路上,一步一步,隨著越來越清晰的聲音從他面前經過,光線的曲折讓他可以看到那名只見身型的透明男孩,男孩的身形和在公園時看到的不同,抽高了一點,清晰的鞋印一個接一個,彎進前方的獨棟住宅。
左瀚企圖追上,但當他拐進住宅門口時,大片蒲公英迎面撲來,遮蔽他所有視線,好不容易把那些擾人的遮蔽物給揮開,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清澈的海水中。
沖刷鞋子的海浪濺出網狀般的白沫,白砂上的海星緩慢爬動,石縫中的海膽蠕動尖刺,遠方的夕陽透出一種朦朧的夢幻色調,一隻鯨魚躍出海面,展開比身體還要寬廣的薄鰭,水珠波光粼粼,彷彿注入生命的音符,一顆顆盤旋於鯨魚身側,鯨魚鑽入水中,撞擊出劇烈又優美的水花。
天空是薄荷綠的色調,海水清澈得不可思議,沙灘上還有幾個看起來長相奇怪的小動物奔跑而過,看起來像是長角的無機生物,這些動物都有個特點,小巧、可愛,顏色也粉嫩粉嫩,給人一種放鬆的感覺。
這個場景看起來並不像現實世界,真奇怪,為什麼這個「記憶」會有如此奇幻的場景?
「嗶──!」
不管是水中生物還是沙灘上的奇怪動物,全都豎起耳朵,聽著那規律的哨鳴,一窩蜂的往聲音來源前進。
「快跑、快跑!」
「嘿呦、嘿呦!」
左瀚的腳跟被一隻螃蟹推了推,思考了下,左瀚跟在隊伍後方一路前進,直到眼前出現一座巨大的沙堡,跟隨動物們的目光仰望,左瀚也看到坐在沙堡頂端吹著哨子的透明男孩。
「謝謝大家前來集合,我們的世界面臨了魔王來襲,那個魔王企圖搗毀這個快樂的世界,各位,戰鬥吧!為了守護這個世界,舉起武器奮戰吧!」
男孩講得慷慨激昂,動物聽得眼中不停轉著崇拜的星星光,左瀚則是一臉懵逼。
──什麼!?
這是一座幻想般的世界,發號司令的是一名全身透明的男孩,動物是他的子民,那麼魔王……是誰呢?
「轟巄巄!」
劇烈的震盪擴散至腳下的土地,動物們驚慌失措,男孩則是拿著哨子變成的長劍跳下沙堡,來到動物們的前方,劍尖直指遠處拔山倒樹而來的龐然大影,隨後他轉頭朝左瀚說:「法師,還不快點架起防護罩守護城堡!」
「蛤?」
「蛤什麼,要是魔王進攻到我們的城堡一切就完了,快架起防護罩啊!」
什麼防護罩法師的,這裡不過是他人故事的場景,他才……嗯?
左瀚看著自己手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法杖,瞬間凝滯了。
「碰、碰、碰!」
大火球從遠處飛來,砸上沙堡,尖塔因衝擊而崩落,動物們四處逃竄。
男孩著急催促:「法師!」
左瀚覺得很不對勁,故事內的腳色和他互動已經超出他的認知範圍,他的身分理應是旁觀者才對,為什麼卻變成配角了?
身體不受控的舉起法杖落下防護罩,再次襲來的火球被擋在防護罩外,沙堡終於避免二次重創。
「真不愧是法師大人,有你在我們這次一定能獲得勝利!各位,讓我們一舉擊敗魔王吧!」
在男孩的吶喊下,動物們紛紛舉起武器沖出防護罩的範圍,直往龐然大物的方向而去,左瀚想喊,卻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大火降臨,燃燒整片森林,吞噬有所奔向前的身軀,並朝男孩兇猛湧去。
即便是他人的記憶,心頭卻受到觸動,他想前往男孩的身邊,將對方拉回,但當他跨出的腳步踩下時,原本燃燒成火海的森林卻突然消失不見,眼見之處是一片漆黑。
「啪。」
前方亮起一盞舞台燈,燈光之下的身影坐在高腳椅上,背對著他,那人轉過頭來,熟悉的面孔令左瀚感到驚訝。
「林行洋?」
少年微微一笑,闔上手裡的書,書面破舊,封面的燙金花紋勾勒出一支羽毛沾水筆。
「看來我安排的幕間劇你並不喜歡。」
左瀚正要回話,卻突然意識到,記憶的核心竟然主動和他搭話,這未免也太奇怪了,而且他竟然說,剛才那個夢幻的經歷是他安排的?
「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指引者的媒介,為迷路者修補故事,也是沒有故事、屬於「無」的存在。」
只有捨棄自己故事的存在,才能成為修補他人故事的媒介,因為沒有故事,所以不必擔心自己的故事會和他人的故事產生衝突。
「你……不是林行洋吧?如果你是林行洋,不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
少年眼中閃過一瞬悲傷,卻在下一秒用溫柔笑意掩蓋。
「你該修補的,本來就不是『林行洋』的故事。」
「你說什麼?」
他該修補的就是林行洋的故事,蘭陽選擇了他,老鐘也出聲了,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他是迷路者,他的職責就是修補迷路者的故事,結果眼前這個跟林行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卻說他該修補的不是林行洋的故事,如果不是林行洋,那麼他該修補的又是誰的故事?
「小子,在警局你還敢填假資料,填假資料就算了,還是拿死人的資料來填,你是欠修理啊,快說!你到底是誰!」
突然想起的話語讓左瀚身子一震,他難以置信的抬頭望向前方的少年,與林行洋如出一轍的面孔,相似的身形,還有陳添財的話,難道……
「他,不是林行洋,你才是,他是……林煦洋對嗎?」
長相相同的少年,不同的才華。
奇幻世界是小說才會出現的場景,是擁有筆名Sunshine的林行洋才能創造出的世界,是熱愛攝影的Shine──林煦洋無法創造出的世界。
真正的迷路者並不是林行洋,而是深陷於謊言中的林煦洋。
「只有明白我的故事,才能看見另一個真相。」
清瘦的身影逐漸縮小,變成那名透明的男孩,男孩將書本夾在身側,伸手握住左瀚的手,拉著他走向黑暗的盡頭。
「看清我這短暫一生所經歷的故事,然後,拯救另一個真相吧。」
腳步踏出,蒲公英從鞋底向上蔓延,白色毛花驅走所有黑暗,轉而出現的是被浩瀚星空覆蓋的山野。
李小昭提著洗好的衣服來到陽台晾曬,衣服掛在曬衣架上,隨風晃動,洗淨的衣物總是能驅走一片煩躁,讓人心情也跟著變好。
從口袋拿出手機,李小昭查看先前傳給左瀚的訊息,發現對方還未讀,她看了眼手機上的顯示時間,發現距離左瀚出門已經過了一小時。
──只是出門去買個日常用品,過了一小時還不回來,該不會他又溜去什麼玉石市集閒晃了吧?
想想,極度有可能,為了守護左瀚不理智的荷包,李小昭決定外出去抓人,剛穿好外套下樓,就聽見溫室傳來混亂的鳥叫聲。
「聲音怎麼那麼吵?」
李小昭推開溫室的門,從她眼前飛過的翅膀讓她嚇到往後一躲,數隻鸚鵡在溫室裡亂飛,樹上的鸚鵡也不安分的狂叫,仔細一看,中央的大樹前漂浮著一個巨大光球,光球包裹兩道沉睡的身影。
「阿瀚!?」
李小昭快步上前,見左瀚和林煦洋的胸口微微透出的亮光,她有些錯愕。
「難道現在是在修復故事,怎麼那麼突然……」
李小昭抬頭大喊:「蘭陽,你在這裡嗎?」
光球內部閃爍了下,蘭陽出現在光球內,看起來單調的黑眼如今卻有些深不可測。
「阿瀚都還沒搞清楚這個人的故事,你怎麼就突然開啟修復,要是阿瀚被困在故事中怎麼辦?」
「不會的。」
陌生的聲音從蘭陽嘴裡傳出,那是道凌駕於人聲之上的純粹音調。
「會有人引導他,找到真相。」
「誰?」
蘭陽沒有回答李小昭的問題,這樣的沉默反而讓李小昭更著急,她伸手觸碰光球,一股力量從中反彈,李小昭被震得後退一步,免強才站穩,她抬起手,白皙的五指已布滿嚴重燒傷痕跡。
「蘭陽,我要進入故事裡。」
蘭陽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搖搖頭,正在修復的故事從沒有外人進入打擾的先例,要是讓李小昭莽撞進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李小昭瞇起眼,漆黑的髮突然變成雪白,她的眼中充滿銳利。
「我不是在求你,這是命令,而你,也只能服從於我。」
從李小昭身上瞬間爆發的力量震到光球瞬間裂了縫,所有的鸚鵡都知道李小昭身分不尋常,平常的氣壓足以令人畏懼,但卻沒想到,李小昭之前根本含蓄了,連指引者的結界都能打裂,那該有多大的力量。
但,光是力量大就能打破由「神」構築的結界嗎?
牠們指引者是世界的一部分,不可能有力量能壓過牠們才對,除非……
李小昭觸碰裂縫,堅硬的光球突然變成像是泡砲般柔軟,將李小昭包裹進內部。
──除非對方也是世界的一部分,只有世界才能打破世界的規則,只有指引者才能突破指引者的結界。
蘭陽咕嚕的吞了下喉嚨。
「要是不想變成鳥仔巴,就帶我去找阿瀚。」
翅膀噗哧噗哧的慌張拍打,蘭陽示弱的咬下自己一根羽毛,恭敬的遞給李小昭,隨後咻的鑽進左瀚胸前的光芒裡。
李小昭將羽毛放進口袋,將手放上左瀚的胸口,下一秒,她的身形化為白羽,追隨蘭陽進入正在被閱讀的故事裡。
左瀚站在礁岩上,冰涼的海水沖刷石頭濺出白沫水花,蛙叫蟲鳴襯托郊野生機,尤其是夜空中那片銀粉般的星河,璀璨炫爛。
他小心翼翼的爬下礁岩,沿著淺灘一路走上岸。
雖然站在水中,但褲管並沒有任何潮濕,相當乾爽,所有的回憶都是投影,他不會涉入其中,只是原本帶領他的林行洋卻不見蹤影。
他沿著岸邊找尋,突然,眼角閃過一絲光亮,他爬上生長攀藤的沙坡,俯瞰全景,發現另一頭的海岸出現了相機的閃光與快門聲響,他小心翼翼的步下沙坡,朝遠處的人影走去。
兩名少年拉開一段距離,一名少年站在夜景之下擺出各種姿勢,一名少年則拿著相機專注將畫面記錄下來。
「煦洋,行了沒?」
被當成模特兒的林行洋揮甩了下酸澀的四肢,跑向林煦洋身旁,拿起水壺喝水解渴。
「總覺得還差一點點,你再去擺姿勢,快去。」
「誒,哪有弟弟這樣使喚哥哥的。」
「你不過比我早出生一分鐘好嘛,說不定本來是我要先出來,但卻被你一腳踹到下面去。」林煦洋瞪了眼,「你到底要不要幫我啦,快去擺姿勢。」
林行洋吐了吐舌頭,雖然諸多抱怨,但最後還是跑回原位。
對於林煦洋的要求,他總是難以拒絕,或許是作為哥哥對弟弟的疼愛,又或許他們是同個生命體分裂出來的個體,有著濃郁的羈絆,他不知道。
他仰望星空,浩瀚無際的夜色包容不同差異的星星,那些星星有不同的形狀、光芒、大小,有的星星是獨立的個體,也有多顆星星連結成為星座,還有那條讓眾多星星依附的星流長河。
人類在星空下變得渺小,經歷的悲傷與痛苦似乎也無關緊要了,上億萬年才形成的星流,與不過幾十年的生命體,差太多了。
「如果我能成為星星就好了。」
林行洋張開雙臂,猶如擁抱夜空的姿態透露拋下所有的渴望。
「只要成為星星,這些傷害就能裝作沒看見了。」
「喀嚓。」
鏡頭記錄眼前星空下的背影,完美的光景讓林煦洋歡呼了聲:「哇!這張照片超讚,我要拿這張去參加比賽!行洋,我拍到我想要的照片了!」
林行洋緩緩垂下雙手,回頭望向興高采烈跑來的林煦洋,背光的表情透露掙扎:「但,如果我變成星星,煦洋會傷心吧。」
「行洋,你看,我是不是把你拍得很帥。」
林行洋收起難看的表情,換成以往的笑臉,接過林煦洋遞來的相機──一望無際的浩瀚星空有條銀河,夜景之下,是一道張手擁抱夜空的背影。
「連臉都看不到,只有黑黑的手腳哪裡帥。」
林煦洋豎起拇指,一臉認真道:「這叫背影殺!」
林行洋直接送上白眼和中指:「殺你個頭。」
「拜託,這是稱讚,光是背景就能看出帥,正面就更不用說了。」
「你這是藉機稱讚你自己吧。」
他們兩個是雙胞胎,除了家人,其他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們的差異,林煦洋說他帥,不是就是在暗喻與他有相同樣貌的自己帥。
「嘻嘻,被發現啦。」林煦洋彈了下手指,裝可愛的眨了下眼睛,「不過我剛才的誇獎是真心的,學校的作文比賽你每次都拿第一名,連載的文章也有很多讀者,最近不是還有編輯寄信給你說想要跟你簽約,啊,我們班好像有女生也暗戀你,光是一個背影就能看出才華洋溢,背影殺,實至名歸。」
「你確定那些女生暗戀的不是你?」
「呃……」
「還有,說要和我簽約編輯被我拒絕了。」
「誒!?」林煦洋瞪大眼,急匆匆的勸:「為什麼要拒絕,那是很好的機會耶,你不也是一直都想要讓自己寫的作品有機會出版嗎?」
「是啊,好作品如果出版,大家都會開心吧……」林行洋仰望星空,隱忍著嘆息般地說:「不過我寫的故事並不是好作品。」
「你寫的故事明明有那麼多讀者,幹嘛那麼沒自信。」
如果不是好作品,就不會有人去翻閱,他搞不懂林行洋為什麼突然間變得那麼憂鬱。
「在某些人眼中也許我的故事創造了意義,但在某些人眼中,我故事的存在就像扎在指尖的刺。」
「你是說那幾個胡亂留言的傢伙吧,我不是說你就不要理他們就好,他們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不把時間拿來創作,而是在網路上隨便罵人,只有沒才華的人才會去忌妒有才華的人,自以為能主導他人創作故事,對作者情勒來滿足自己扭曲的心理。」林煦洋雙手握拳,激動不已:「林行洋,你應該要多看看自己有多優秀,不要一直去在意那些蒙面鍵盤手的鬼話。」
「真難得看見你這麼認真的安慰別人。」
「因為是你,我才認真安慰,如果是別人,我管他哭去。」
林行洋噗哧的笑著搖搖頭,他伸手抱住林煦洋,與自己一同出生、一起成長的兄弟,「行洋,有你真好。」
林煦洋胡亂的拍了下林行洋的背,略抱怨的道:「你現在才知道,沒有我該怎麼辦?」
「我會過得很好。」
「你良心不痛嗎?」
「我的心就像鋼鐵一樣硬,不痛,但你的心太軟了,讓我很擔心。」
他的心已經破破爛爛,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所以根本不擔心,但林煦洋不一樣,他是在開心的環境下成長,沒有經歷被奪去生存意義、每天被壓著頭努力追趕他人期望、聽著母親扭曲又憤怒的叫罵的生活,沒體會過殘酷,就依然保有柔軟的心。
──要是失去他,他能承受嗎?
「擔心什麼?」林煦洋詢問似的望向林行洋。
──擔心如果他選擇離開這個世界,被遺留下來的他會無法承受。
──擔心他過於重視他,而忽視自己原本的生活。
──擔心他因為心軟,被人欺騙,受到傷害。
他有很多說不出口的擔心,全是對他的弟弟的擔憂。
林行洋沉默地注視林煦洋,對方清澈的眼中倒映著他的身影。
「怕你被詐騙集團騙。」
最後他還是沒能把心裡的想法告訴林煦洋,他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都幾歲了,絕對不會被詐騙集團騙。」
「希望如此……現在也很晚了,東西收一收,我們該回民宿了。」
「你幫我拿這些。」
林煦洋把水壺和雜物塞進背包裡遞給林行洋,隨後拿起相機與腳架,兩人一起走上連接內陸的白色鐵橋。
依稀可聽見逐漸遠去的交談與笑鬧。
站在旁邊將一切看進眼裡的左瀚,望向身旁突然出現的透明男孩。
「應該還有其他的片段吧。」
故事的主軸,是由眾多段落所架構,所有的結局,都是片段細節烘托的結果,他得明白造就結局的細節才行。
「帶我去看吧。」
男孩握住左瀚的手,走向另一個場景,帶他來到造就悲傷結局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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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個禮拜因家人住院開刀,除了要處理自身的工作與課業之外,還需幫忙處理家中事業與家務,忙到沒時間寫文,本周繼續更新,但因最近身體狀況不佳,不確定下周能不能如期更新,再次感謝大家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