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本章節 3660 字
更新於: 2018-09-23
玻璃圍欄前站著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繫上橙色領帶。他有著典型的歐美人長相，看上去大約四十歲上下，已有些許銀絲從褐髮中竄出。圓臉上蓄著落腮鬍，濃密的幾乎和微捲的頭髮連成一塊，見過一次就難以淡忘。
男人倚靠著圍欄，視線由上而下穿過建築物中央的天井，一邊看著地面展示區熱鬧的景況，一邊思考著。
這場展覽，是越辦越盛大了呢，不但參與人流達到史上最多，展品更一年接一年的做出重大突破，這正是全球四十萬神勢學者共同奮鬥的結果！
他眨了眨眼，回想起自己上任以來的種種協商與決策，不禁挺起胸來，感到相當滿意。
只差一步⋯⋯或許再兩年，那時候的神勢大展就可以完成了，千年來無數學者追求的目標⋯⋯
不，或許不，畢竟現在自守派還是有很大的勢力。換個角度想，就算經歷了那麼多的協商，還是只能勉強牽制住他們的勢力。
難道人類的本性就是如此自私？經歷數百年的神學研究，這個問題可以得到解答嗎？
男子微微嘆了口氣，搔了搔被鬍鬚覆蓋的下巴。
他原本想回休息室喝杯咖啡，下方展場中某個人卻吸引了他的目光。
左方的黑色區域——或者說神學展場，有個比展場佈置還要更低調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這麼遠的距離下，他只能隱約看到那人穿著一件連帽斗篷，無法看見任何一寸肌膚。雖然會場隨時開放空調，穿成這樣大概不會太難受，但是在神勢大展還有什麼必須隱藏呢？
他為了看清楚那人的行動，將身子越傾越低，瞇起雙眼，臉幾乎都要貼到欄桿上了。
「注意到他了？你還是一樣敏銳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際響起。
「哎！」男子被嚇著了，他倒退了幾步，眼睛望向那隻坐在欄桿邊緣，只要風輕輕一吹就會墜落天井的黑貓。
「不會不認得我了吧？喬治・米契爾？」那貓有些淘氣地歪過頭，少年的嗓音就算說著流利的英文也一樣動聽。
米契爾眨了眨眼，一時說不出話來。一部分是因為貓悄聲無息的現身，居然令他完全沒注意到；另一部分，則是因為這隻貓他何止認識，更是他一生中難得的好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驚訝中逐漸回復，緩緩張開嘴巴，說出了塵封許久的暱稱：
「⋯⋯小黑？」
「嘿！正是在下。」
語畢，貓轉身向天井一躍而下。
風刮過貓的毛皮，只見地面不斷接近著⋯⋯
他的心中出乎意料的沒有恐懼，只有被回憶淹沒的窒息感。
好久沒聽到這個綽號了，貓暗自回憶著。自從上次在學院聽到這個稱呼，已經過了多久？那是段⋯⋯怎樣的時光呢？
溫暖和歸屬？
又或者，悲傷與悔恨？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十三年前，他還會做那個選擇嗎？
墜落的時間不足以令任何人做出任何反應，但米契爾做到了。就像是種絕妙的默契，他傾身向前，在黑貓即將墜地的最後半秒鐘放出巨大的能量，足以在不可見的神勢場中掀起波瀾。
美麗的光暈湧現，像是彩帶環繞在貓的周圍，一股力道隨著光暈在貓的下方形成。
這種被稱作「神勢暈」的現象，其實不是真正的光線，而是神勢場波動劇烈時，影響腦部產生的幻象。據統計，只有約十分之一的人，能完整的體察其如璧玉般通體流暢、靈活多變的樣貌。
眾多研究已證實，神勢暈不會導致任何健康問題，對於表演者而言，更是製造氣氛的絕佳工具。
那力道迅速增強，瞬間將加速度逆轉。就在離地只有三十公分的距離時，貓像時間暫停般懸浮在空中。隨即，他的身驅開始上浮，速度越來越快，甚至飛過了原本的高度才停下來。趁著相會的間隙，他與米契爾交換了一個眼神。
貓優雅地在空中轉了一兩圈，做出不同逗人發笑的動作。彷彿在底下的不是五層樓的虛空，而是無形的軟墊和觀眾。
過了大約半分鐘，米契爾感到差不多了。他改變力量方向，讓貓飄回他的身旁。
「喲！喬治！太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一時不太習慣呢。近來混的不錯啊？學會主席？沒想到過了幾年，我們倆的默契還是不賴。」貓舔了舔身體，又抖了抖，像要把被風吹亂的毛弄整齊。「只是不夠優雅 。」他補充道。
「還挑剔呢，你該慶幸我的技術沒有退步，不然現在你就躺在一樓地板上一動不動了了。就算你是貓，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是開玩笑的。」這位學會主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暗自喘著氣，對他這個不再青春的人來說，這樣簡單的一場表演已經算是激烈運動了。
他閉上眼睛，做了幾次深呼吸，想把過度用力所產生的頭腦壓迫感給消除。
「我當學會主席有什麼好？整天開會讀報告，行政流程永遠走不完，不知道多少個月沒碰過研究了。」米契爾睜開眼睛，爽朗的笑了幾聲，這點也跟貓記憶中一模一樣。
「呵，是嗎⋯⋯」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這次你那個助手沒有來嗎？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啊，也挺可愛的，真希望他是我女兒，實在⋯⋯」他嘆了口氣。
「別向一隻貓抱怨你的家庭生活。小奈她正在下面帶另一個人逛展覽呢。就是你剛才注意的那個人，穿斗篷的。」
「小奈？居然叫的那麼親密，她跟別的男生在一起？可得小心啊。」米契爾半打趣的說。
「喂喂，別誤會啦，他只是個魔法受害者。而且我是要小心什麼啊？不過就是個暱稱，不要亂聯想。更不用說我是隻貓⋯⋯」貓身上的毛明顯有些膨脹，他慌張地看向底層展場，但無法搜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
「我都知道——不用解釋了，小心越描越黑喔。」米契爾微微一笑，決定暫時放過黑貓。
貓有些不情願的放棄搜尋，將視線轉回他身上，尾巴搖動的速度似乎放慢了點。
「你剛剛說那穿斗篷的人是神勢災損者？他沒有啟神？」
「是啊，如果你一定要用這種專有名詞的話。我今天會來找你，就是因為這件事。說到這，今年的門禁是怎麼回事？就是不放他進來，還要我跟他解釋狀況。難道就不能用你學會主席的力量，換一個比較講理的人嗎？」貓的鬍鬚抖動，顯然有些不悅。
米契爾愣了一下，回想著神勢大展的工作人員名單給他批閱時，編排的守門人是誰。突然，一個熟悉面孔浮現。
「啊⋯⋯他呀，在學院裡實作或筆試成績雖然都普通，但蠻有熱誠的。他是第一次做這份工作，如果有不知變通的部分就不好意思了，總是要給人家練習做事的機會吧。而且，畢竟帶來未啟神者的是大名鼎鼎的魔術師⋯⋯算了，當我沒說。」
「好啦，所以那位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是需要我處理的？」見貓仍有些不高興，他趕緊轉換話題。
「他的名字叫做柴任良，一開始狀況很簡單，魔法生理的實驗出現失誤而沒有完全復原，現在他的身體還是保持在野狼的型態，昨天從我的表演找上門來。」
米契爾等待著貓透露進一步的細節，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靜默。終於他忍不住了，於是緊接著問：
「然後呢？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這世界季軍總不會處理不了。一定有隱情吧？」
隸屬國際神勢學學會的標準評量部，每年舉行兩次測驗，分為筆試和實作兩部分，針對不同方面的神勢學應用能力進行評量。而在大約十年前，一份震驚學界的成績單由測量部核准發出。這位學生只經過三年的學習，第一次參加標準測驗，竟然拿下世界第三名的位子。
最令學界人士感到不屑的，莫過於這名學生在生物學上的分類。沒錯，米契爾眼前的這隻黑貓，是當年的世界季軍，記錄至今沒有被打破。
奇特的是在這之前，動物所具有神勢能力的最高紀錄，由腦部與人類相近的倭黑猩猩獲得。不過百分等級僅有2。
貓有些厭惡的哼了一聲，對這個頭銜不以為然。
「現在還有誰，會承認這個紀錄呢？連我自己也不想。」
米契爾突然想蹲下來摸摸他的頭，開玩笑地說聲「我會」。但他打消了念頭。這個稱號帶給貓的，似乎只有他無法理解的痛苦。即使他沒有特別研究過貓科動物的神勢波判斷法，尖銳的波形帶給他這樣的直覺。
「喬治，我信任你。所以⋯⋯請你答應我：聽完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後，除了告訴我我要的資料外，不要再多做任何事了，最好是立刻忘掉。好嗎？」就像是刻意要表現得自信，他的姿勢挺立了些。
「一定。」幾乎是瞬間，米契爾的聲音脫口而出。
事後，你一定會後悔這麼說的，貓暗想，同時笑了笑。
他看看四周，就像在確認附近是否無人。一切妥當後，他說出了那個關鍵的句子，似乎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這場實驗，發生在一年前。」
再次寂靜。
米契爾試著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無論怎麼解釋，都無法和他的「常理」搭上邊。
「這是玩笑嗎？」他只能這麼問。
「不是。」堅定的反駁。
「但是⋯⋯這不可能。」
「它就是發生了。」
「這件事不成立。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讀過那篇論文。長時間的神勢調整是不可行的，裡面有非常詳細的分析！你沒有聽過熵嗎？熱力學第二定律？」就像觸動了某條敏感神經，他的語氣變得激動。
「讀到爛了，而我理解的程度絕對比你高。讓我告訴你，那破論文是一百年前的東西了，只說明了『發生的機會極低』，但無法證明不可能。而你跟我談熵？這樣的改造完全不會打破現有的定律，我昨天晚上花了四個小時在做計算！需要給你看驗證過程嗎？」
「你用魔法拿筆寫的字實在是⋯⋯有夠醜的，我才不會看⋯⋯該死⋯⋯難道你想說，你的朋友身上出現了⋯⋯」那個禁忌的詞彙卡在喉中，米契爾心中無比掙扎。
「千真萬確，請說吧。」
「系統平衡？」米契爾眨了眨眼，聖杯的光芒在前方閃耀著，觸手可及。
他開始後悔答應貓了。
男人倚靠著圍欄，視線由上而下穿過建築物中央的天井，一邊看著地面展示區熱鬧的景況，一邊思考著。
這場展覽，是越辦越盛大了呢，不但參與人流達到史上最多，展品更一年接一年的做出重大突破，這正是全球四十萬神勢學者共同奮鬥的結果！
他眨了眨眼，回想起自己上任以來的種種協商與決策，不禁挺起胸來，感到相當滿意。
只差一步⋯⋯或許再兩年，那時候的神勢大展就可以完成了，千年來無數學者追求的目標⋯⋯
不，或許不，畢竟現在自守派還是有很大的勢力。換個角度想，就算經歷了那麼多的協商，還是只能勉強牽制住他們的勢力。
難道人類的本性就是如此自私？經歷數百年的神學研究，這個問題可以得到解答嗎？
男子微微嘆了口氣，搔了搔被鬍鬚覆蓋的下巴。
他原本想回休息室喝杯咖啡，下方展場中某個人卻吸引了他的目光。
左方的黑色區域——或者說神學展場，有個比展場佈置還要更低調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這麼遠的距離下，他只能隱約看到那人穿著一件連帽斗篷，無法看見任何一寸肌膚。雖然會場隨時開放空調，穿成這樣大概不會太難受，但是在神勢大展還有什麼必須隱藏呢？
他為了看清楚那人的行動，將身子越傾越低，瞇起雙眼，臉幾乎都要貼到欄桿上了。
「注意到他了？你還是一樣敏銳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際響起。
「哎！」男子被嚇著了，他倒退了幾步，眼睛望向那隻坐在欄桿邊緣，只要風輕輕一吹就會墜落天井的黑貓。
「不會不認得我了吧？喬治・米契爾？」那貓有些淘氣地歪過頭，少年的嗓音就算說著流利的英文也一樣動聽。
米契爾眨了眨眼，一時說不出話來。一部分是因為貓悄聲無息的現身，居然令他完全沒注意到；另一部分，則是因為這隻貓他何止認識，更是他一生中難得的好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驚訝中逐漸回復，緩緩張開嘴巴，說出了塵封許久的暱稱：
「⋯⋯小黑？」
「嘿！正是在下。」
語畢，貓轉身向天井一躍而下。
風刮過貓的毛皮，只見地面不斷接近著⋯⋯
他的心中出乎意料的沒有恐懼，只有被回憶淹沒的窒息感。
好久沒聽到這個綽號了，貓暗自回憶著。自從上次在學院聽到這個稱呼，已經過了多久？那是段⋯⋯怎樣的時光呢？
溫暖和歸屬？
又或者，悲傷與悔恨？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十三年前，他還會做那個選擇嗎？
墜落的時間不足以令任何人做出任何反應，但米契爾做到了。就像是種絕妙的默契，他傾身向前，在黑貓即將墜地的最後半秒鐘放出巨大的能量，足以在不可見的神勢場中掀起波瀾。
美麗的光暈湧現，像是彩帶環繞在貓的周圍，一股力道隨著光暈在貓的下方形成。
這種被稱作「神勢暈」的現象，其實不是真正的光線，而是神勢場波動劇烈時，影響腦部產生的幻象。據統計，只有約十分之一的人，能完整的體察其如璧玉般通體流暢、靈活多變的樣貌。
眾多研究已證實，神勢暈不會導致任何健康問題，對於表演者而言，更是製造氣氛的絕佳工具。
那力道迅速增強，瞬間將加速度逆轉。就在離地只有三十公分的距離時，貓像時間暫停般懸浮在空中。隨即，他的身驅開始上浮，速度越來越快，甚至飛過了原本的高度才停下來。趁著相會的間隙，他與米契爾交換了一個眼神。
貓優雅地在空中轉了一兩圈，做出不同逗人發笑的動作。彷彿在底下的不是五層樓的虛空，而是無形的軟墊和觀眾。
過了大約半分鐘，米契爾感到差不多了。他改變力量方向，讓貓飄回他的身旁。
「喲！喬治！太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一時不太習慣呢。近來混的不錯啊？學會主席？沒想到過了幾年，我們倆的默契還是不賴。」貓舔了舔身體，又抖了抖，像要把被風吹亂的毛弄整齊。「只是不夠優雅 。」他補充道。
「還挑剔呢，你該慶幸我的技術沒有退步，不然現在你就躺在一樓地板上一動不動了了。就算你是貓，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是開玩笑的。」這位學會主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暗自喘著氣，對他這個不再青春的人來說，這樣簡單的一場表演已經算是激烈運動了。
他閉上眼睛，做了幾次深呼吸，想把過度用力所產生的頭腦壓迫感給消除。
「我當學會主席有什麼好？整天開會讀報告，行政流程永遠走不完，不知道多少個月沒碰過研究了。」米契爾睜開眼睛，爽朗的笑了幾聲，這點也跟貓記憶中一模一樣。
「呵，是嗎⋯⋯」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說，這次你那個助手沒有來嗎？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啊，也挺可愛的，真希望他是我女兒，實在⋯⋯」他嘆了口氣。
「別向一隻貓抱怨你的家庭生活。小奈她正在下面帶另一個人逛展覽呢。就是你剛才注意的那個人，穿斗篷的。」
「小奈？居然叫的那麼親密，她跟別的男生在一起？可得小心啊。」米契爾半打趣的說。
「喂喂，別誤會啦，他只是個魔法受害者。而且我是要小心什麼啊？不過就是個暱稱，不要亂聯想。更不用說我是隻貓⋯⋯」貓身上的毛明顯有些膨脹，他慌張地看向底層展場，但無法搜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
「我都知道——不用解釋了，小心越描越黑喔。」米契爾微微一笑，決定暫時放過黑貓。
貓有些不情願的放棄搜尋，將視線轉回他身上，尾巴搖動的速度似乎放慢了點。
「你剛剛說那穿斗篷的人是神勢災損者？他沒有啟神？」
「是啊，如果你一定要用這種專有名詞的話。我今天會來找你，就是因為這件事。說到這，今年的門禁是怎麼回事？就是不放他進來，還要我跟他解釋狀況。難道就不能用你學會主席的力量，換一個比較講理的人嗎？」貓的鬍鬚抖動，顯然有些不悅。
米契爾愣了一下，回想著神勢大展的工作人員名單給他批閱時，編排的守門人是誰。突然，一個熟悉面孔浮現。
「啊⋯⋯他呀，在學院裡實作或筆試成績雖然都普通，但蠻有熱誠的。他是第一次做這份工作，如果有不知變通的部分就不好意思了，總是要給人家練習做事的機會吧。而且，畢竟帶來未啟神者的是大名鼎鼎的魔術師⋯⋯算了，當我沒說。」
「好啦，所以那位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是需要我處理的？」見貓仍有些不高興，他趕緊轉換話題。
「他的名字叫做柴任良，一開始狀況很簡單，魔法生理的實驗出現失誤而沒有完全復原，現在他的身體還是保持在野狼的型態，昨天從我的表演找上門來。」
米契爾等待著貓透露進一步的細節，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靜默。終於他忍不住了，於是緊接著問：
「然後呢？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這世界季軍總不會處理不了。一定有隱情吧？」
隸屬國際神勢學學會的標準評量部，每年舉行兩次測驗，分為筆試和實作兩部分，針對不同方面的神勢學應用能力進行評量。而在大約十年前，一份震驚學界的成績單由測量部核准發出。這位學生只經過三年的學習，第一次參加標準測驗，竟然拿下世界第三名的位子。
最令學界人士感到不屑的，莫過於這名學生在生物學上的分類。沒錯，米契爾眼前的這隻黑貓，是當年的世界季軍，記錄至今沒有被打破。
奇特的是在這之前，動物所具有神勢能力的最高紀錄，由腦部與人類相近的倭黑猩猩獲得。不過百分等級僅有2。
貓有些厭惡的哼了一聲，對這個頭銜不以為然。
「現在還有誰，會承認這個紀錄呢？連我自己也不想。」
米契爾突然想蹲下來摸摸他的頭，開玩笑地說聲「我會」。但他打消了念頭。這個稱號帶給貓的，似乎只有他無法理解的痛苦。即使他沒有特別研究過貓科動物的神勢波判斷法，尖銳的波形帶給他這樣的直覺。
「喬治，我信任你。所以⋯⋯請你答應我：聽完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後，除了告訴我我要的資料外，不要再多做任何事了，最好是立刻忘掉。好嗎？」就像是刻意要表現得自信，他的姿勢挺立了些。
「一定。」幾乎是瞬間，米契爾的聲音脫口而出。
事後，你一定會後悔這麼說的，貓暗想，同時笑了笑。
他看看四周，就像在確認附近是否無人。一切妥當後，他說出了那個關鍵的句子，似乎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
「這場實驗，發生在一年前。」
再次寂靜。
米契爾試著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無論怎麼解釋，都無法和他的「常理」搭上邊。
「這是玩笑嗎？」他只能這麼問。
「不是。」堅定的反駁。
「但是⋯⋯這不可能。」
「它就是發生了。」
「這件事不成立。不要告訴我你沒有讀過那篇論文。長時間的神勢調整是不可行的，裡面有非常詳細的分析！你沒有聽過熵嗎？熱力學第二定律？」就像觸動了某條敏感神經，他的語氣變得激動。
「讀到爛了，而我理解的程度絕對比你高。讓我告訴你，那破論文是一百年前的東西了，只說明了『發生的機會極低』，但無法證明不可能。而你跟我談熵？這樣的改造完全不會打破現有的定律，我昨天晚上花了四個小時在做計算！需要給你看驗證過程嗎？」
「你用魔法拿筆寫的字實在是⋯⋯有夠醜的，我才不會看⋯⋯該死⋯⋯難道你想說，你的朋友身上出現了⋯⋯」那個禁忌的詞彙卡在喉中，米契爾心中無比掙扎。
「千真萬確，請說吧。」
「系統平衡？」米契爾眨了眨眼，聖杯的光芒在前方閃耀著，觸手可及。
他開始後悔答應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