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工序·靈魂悲慟 08
本章節 2761 字
更新於: 2018-09-23
翎夜歌人如其名，邊走路邊哼歌，還要時不時地停下來觀察店鋪裏的東西，或是張望向有小造物的地方，隨後嘴角露出微笑，蹲下身子探出手，彷彿在逗一只溫柔可人的流浪倉鼠。
這稍微逗留了一下，她在懷裏抱了一小堆小造物，個個都是柔軟的小團子。要說之前看到繁光和琉鷙簽約過的大型夢魘造物，她有點對這類存在有些恐慌，現在再一看，其實它們聳人聽聞的地方只不過是故意猙獰的自保外表而已，實則它們都是富有情感的另外一種「人類」。
因此，在夢境師的世界裏，是沒有絕對意義上的正邪之分，美夢與噩夢共生共存，如何選擇是個人的自由。
就算是噩夢師，也是能夠拯救別人性命的職業。
她抱緊了手上的小造物，不急著讓它們住到身體裏去，只不過在外人看來，她就是個懷抱著空氣在下雨的路上快走的神經病。
雨沒有停的意思，即使雨傘丟在了翎挽棠的車上，不過遭遇這種大滴的毛毛雨她是從來不打傘的，淋得渾身清爽是她最喜歡的經歷，畢竟淋雨和被露水打濕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其實要不是過路人的目光，她也許不會去注意到下雨的問題，她的錯覺告訴她的是雨已經停了。
無所謂，她聳聳肩，拐入社區的大門，不禁小跑起來。她的心裡有點糾結，應該怎樣敲門、在開門後應該怎樣說第一句話，她都沒有想好。
這可怎麼辦……
她在樓底下緊急剎車，差點把懷抱裏的小造物們閃出去，扒拉了好幾下，才確保一只不少。
然後，她看到了聞聲而來的繁光，正挑起一邊眉毛神色複雜地瞄向自己，明亮的藍綠色眼眸宛若天空皓月。
「晚上好……」翎夜歌尷尬地打招呼，她勉強地笑幾聲，要不是懷抱裏都是小造物大概還會更尷尬的抬手揮一揮，「吃完晚飯出來散步嗎……」
「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間。」繁光抱起手臂，目光從翎夜歌的臉上轉移到她的懷裏，並且更狐疑了一些，「你準備給這些小傢伙當保姆？它們非常的幼小，簡直就是小毛球，照顧它們很……等等……」
繁光指著翎夜歌，拋去距離來看，似乎指的是翎夜歌的懷裏，驚訝得瞳孔收縮，她透過翎夜歌懷抱裏那一群小造物看到了其內心裡的一些東西。
不明白的翎夜歌一頭霧水，繁光的「等等」二字讓她心生恐懼，聽到繁光說話有停頓真是頭一遭。
「——你到底把多少小型夢魘造物放到了身體裏？」繁光收起了手指，繼續把手臂抱起來，有點困惑，甚至不可思議的樣子。她感到燥熱，便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隨後皺起眉頭，唯一剩下的情感只有擔憂，「你知不知道，同時把這麼多的小型造物裝進身體裏，會造成怎樣的糟糕後果嗎？」
「呃，我好像還沒有讀到那一章……」翎夜歌沒有意識到嚴重性，因為到目前為止她仍舊棒棒噠什麼事情都沒有，「可是，你看你看，我不僅僅沒有事情，而且能用出最純正的夢魘了！」
面對翎夜歌的迷之興奮，繁光搖搖頭，然後歎氣扶額，像翎夜歌這種基本上只懂皮毛卻什麼都想做的傢伙，她深感頭疼。
此行此景讓繁光別無選擇，她不能把翎夜歌趕走，為了預防萬一必須把翎夜歌放在身邊——和之前沒有把其趕走時一樣。
「帶上你身上的那群傢伙，跟我回家吧。」繁光轉身，不讓翎夜歌看到她哭笑不得的臉，因為此刻她極其痛恨為何要出來扔垃圾的自己。
「哎？真的可以嘛？我甚至都還沒有道歉，哦，要不然我現在先道個歉？那個，對於上次的任性和不信任我深感歉意，對不起，我應該……」翎夜歌絮絮叨叨的，邏輯混亂且沒有任何組織性，小跑到繁光的身邊聲音漸大。
「閉嘴，翎夜歌——」繁光實在不想聽翎夜歌的道歉，簡直是一種直截了當的轟炸折磨，「你再說下去，我會把你丟進永遠爬不出的噩夢裏。」
翎夜歌嘎吱閉嘴，她乖乖跟在繁光的身旁，有一種離開多年終於回到家中的熱淚盈眶感，家門之內的每一個東西都是原來的樣子，一點變化都沒有。她手一松，懷抱中的小造物滾了一地，蹦蹦跳跳地到處亂跑。
她坐到沙發上，將抱枕用力抱在懷裏，聞著上面久違的柔順劑的味道，渾身放鬆地陷入墊子中。
而小造物們滿屋子亂跑，很難想像它們生前是怎樣的成熟人類，反正現在完全是七八歲狗都嫌的狀態。要不是其中幾只，把剛從廚房裏忙活出來的琉鷙絆倒，結結實實地摔個嘴啃泥，不然翎夜歌都不知道琉鷙在家裏。
「啊，原來姐夫在家裏啊！」翎夜歌從沙發上彈起來，完全不顧反光在一旁被水嗆到的樣子，直接跑上前試圖拉琉鷙起來。
「夜歌你回來了……」琉鷙被一堆小造物壓著動彈不得，再加上翎夜歌拽手臂，身體快要被撕成兩部分，「那個，麻煩不要這麼用力……」
「好的，這就鬆手。」翎夜歌立刻放手，結果琉鷙又趴到了地上，後背上的小造物順勢滾到了他的頭上，嘰嘰喳喳的很開心的樣子，「你看，它們很喜歡住在這裡呢，我能留著它們嗎？」
「養造物好比養孩子，付不起責任時可不要輕易許諾，當然，你要是做好了準備，我建議多修身養性，免得某日按捺不住後，變成了大惡人。」繁光在一旁插嘴，雖然翎夜歌的那一句「姐夫」差點嗆死她，但是看到琉鷙被壓，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暢快的。
「關於和造物共生這方面，我能跟著你學習嗎？」翎夜歌蹲在琉鷙的一旁，抬頭看著繁光，眼睛裏亮著光，特別地期待。
「別對我露出這種小鹿般的眼神，我尚未答應你回到黑霆。」繁光剛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然後轉回頭，端著茶杯走遠一些。
翎夜歌失望地低下頭，繁光的話明顯是不原諒她的意思，即使小造物的事情並未再惹惱繁光，但是的確是讓其再次擔心了一點。她不是故意的，畢竟與小造物和諧相處的樣子會給人一種將受到誇獎的錯覺，誰知道反而引起了擔憂。
琉鷙強行爬起來，導致身上的小造物基本全滾到了地上，他不得不把自己身體裏的夢魘造物放出來，讓它縮小身形，好照顧小造物們。
他摸了摸翎夜歌的頭，然後按住其額頭，強迫抬頭的同時以看到這雙微微泛紅的眼睛，「你已經足夠強壯，並做好和大型夢魘造物簽約的準備了。」
「我在一個大概是廢棄的停車場內留下了噩夢，似乎吸引到了什麼，但是它沒興趣。」翎夜歌的雙腿開始發麻，她索性坐到了地上，向一旁伸直雙腿防止踢到琉鷙，「所以我想來給繁光道個歉，回不回黑霆倒是不介意，只要繁光能原諒我就好，不然會糾結一輩子的。」
「哈哈——」琉鷙一拍大腿，笑得特別爽朗，「你不知道，繁光這種傲嬌是不會當面原諒你的，她能帶你回家，便足以說明她早已原諒你。」
「……讓我先緩一下。」翎夜歌抬手制止琉鷙繼續說下去，繁光的高傲眾人皆知，不談判不道歉不後悔的「三不」原則一向貫徹地很好，所以，稍微的發散下思維，大概「不原諒」也在其中的範圍內。
翎夜歌「哦」了一聲，恍然大悟的，她動了動腳，看向繁光的方向，而後者的注意力全在窗外，茶杯中的熱氣呼在了窗戶上，一片白茫茫。
琉鷙示意翎夜歌不要去打攪繁光，這時的繁光看起來是走神的狀態，實則正全神貫注地注意著窗外的每一處地方，排除掉任何一種會出現的危險。
——似乎，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這稍微逗留了一下，她在懷裏抱了一小堆小造物，個個都是柔軟的小團子。要說之前看到繁光和琉鷙簽約過的大型夢魘造物，她有點對這類存在有些恐慌，現在再一看，其實它們聳人聽聞的地方只不過是故意猙獰的自保外表而已，實則它們都是富有情感的另外一種「人類」。
因此，在夢境師的世界裏，是沒有絕對意義上的正邪之分，美夢與噩夢共生共存，如何選擇是個人的自由。
就算是噩夢師，也是能夠拯救別人性命的職業。
她抱緊了手上的小造物，不急著讓它們住到身體裏去，只不過在外人看來，她就是個懷抱著空氣在下雨的路上快走的神經病。
雨沒有停的意思，即使雨傘丟在了翎挽棠的車上，不過遭遇這種大滴的毛毛雨她是從來不打傘的，淋得渾身清爽是她最喜歡的經歷，畢竟淋雨和被露水打濕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其實要不是過路人的目光，她也許不會去注意到下雨的問題，她的錯覺告訴她的是雨已經停了。
無所謂，她聳聳肩，拐入社區的大門，不禁小跑起來。她的心裡有點糾結，應該怎樣敲門、在開門後應該怎樣說第一句話，她都沒有想好。
這可怎麼辦……
她在樓底下緊急剎車，差點把懷抱裏的小造物們閃出去，扒拉了好幾下，才確保一只不少。
然後，她看到了聞聲而來的繁光，正挑起一邊眉毛神色複雜地瞄向自己，明亮的藍綠色眼眸宛若天空皓月。
「晚上好……」翎夜歌尷尬地打招呼，她勉強地笑幾聲，要不是懷抱裏都是小造物大概還會更尷尬的抬手揮一揮，「吃完晚飯出來散步嗎……」
「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間。」繁光抱起手臂，目光從翎夜歌的臉上轉移到她的懷裏，並且更狐疑了一些，「你準備給這些小傢伙當保姆？它們非常的幼小，簡直就是小毛球，照顧它們很……等等……」
繁光指著翎夜歌，拋去距離來看，似乎指的是翎夜歌的懷裏，驚訝得瞳孔收縮，她透過翎夜歌懷抱裏那一群小造物看到了其內心裡的一些東西。
不明白的翎夜歌一頭霧水，繁光的「等等」二字讓她心生恐懼，聽到繁光說話有停頓真是頭一遭。
「——你到底把多少小型夢魘造物放到了身體裏？」繁光收起了手指，繼續把手臂抱起來，有點困惑，甚至不可思議的樣子。她感到燥熱，便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隨後皺起眉頭，唯一剩下的情感只有擔憂，「你知不知道，同時把這麼多的小型造物裝進身體裏，會造成怎樣的糟糕後果嗎？」
「呃，我好像還沒有讀到那一章……」翎夜歌沒有意識到嚴重性，因為到目前為止她仍舊棒棒噠什麼事情都沒有，「可是，你看你看，我不僅僅沒有事情，而且能用出最純正的夢魘了！」
面對翎夜歌的迷之興奮，繁光搖搖頭，然後歎氣扶額，像翎夜歌這種基本上只懂皮毛卻什麼都想做的傢伙，她深感頭疼。
此行此景讓繁光別無選擇，她不能把翎夜歌趕走，為了預防萬一必須把翎夜歌放在身邊——和之前沒有把其趕走時一樣。
「帶上你身上的那群傢伙，跟我回家吧。」繁光轉身，不讓翎夜歌看到她哭笑不得的臉，因為此刻她極其痛恨為何要出來扔垃圾的自己。
「哎？真的可以嘛？我甚至都還沒有道歉，哦，要不然我現在先道個歉？那個，對於上次的任性和不信任我深感歉意，對不起，我應該……」翎夜歌絮絮叨叨的，邏輯混亂且沒有任何組織性，小跑到繁光的身邊聲音漸大。
「閉嘴，翎夜歌——」繁光實在不想聽翎夜歌的道歉，簡直是一種直截了當的轟炸折磨，「你再說下去，我會把你丟進永遠爬不出的噩夢裏。」
翎夜歌嘎吱閉嘴，她乖乖跟在繁光的身旁，有一種離開多年終於回到家中的熱淚盈眶感，家門之內的每一個東西都是原來的樣子，一點變化都沒有。她手一松，懷抱中的小造物滾了一地，蹦蹦跳跳地到處亂跑。
她坐到沙發上，將抱枕用力抱在懷裏，聞著上面久違的柔順劑的味道，渾身放鬆地陷入墊子中。
而小造物們滿屋子亂跑，很難想像它們生前是怎樣的成熟人類，反正現在完全是七八歲狗都嫌的狀態。要不是其中幾只，把剛從廚房裏忙活出來的琉鷙絆倒，結結實實地摔個嘴啃泥，不然翎夜歌都不知道琉鷙在家裏。
「啊，原來姐夫在家裏啊！」翎夜歌從沙發上彈起來，完全不顧反光在一旁被水嗆到的樣子，直接跑上前試圖拉琉鷙起來。
「夜歌你回來了……」琉鷙被一堆小造物壓著動彈不得，再加上翎夜歌拽手臂，身體快要被撕成兩部分，「那個，麻煩不要這麼用力……」
「好的，這就鬆手。」翎夜歌立刻放手，結果琉鷙又趴到了地上，後背上的小造物順勢滾到了他的頭上，嘰嘰喳喳的很開心的樣子，「你看，它們很喜歡住在這裡呢，我能留著它們嗎？」
「養造物好比養孩子，付不起責任時可不要輕易許諾，當然，你要是做好了準備，我建議多修身養性，免得某日按捺不住後，變成了大惡人。」繁光在一旁插嘴，雖然翎夜歌的那一句「姐夫」差點嗆死她，但是看到琉鷙被壓，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暢快的。
「關於和造物共生這方面，我能跟著你學習嗎？」翎夜歌蹲在琉鷙的一旁，抬頭看著繁光，眼睛裏亮著光，特別地期待。
「別對我露出這種小鹿般的眼神，我尚未答應你回到黑霆。」繁光剛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然後轉回頭，端著茶杯走遠一些。
翎夜歌失望地低下頭，繁光的話明顯是不原諒她的意思，即使小造物的事情並未再惹惱繁光，但是的確是讓其再次擔心了一點。她不是故意的，畢竟與小造物和諧相處的樣子會給人一種將受到誇獎的錯覺，誰知道反而引起了擔憂。
琉鷙強行爬起來，導致身上的小造物基本全滾到了地上，他不得不把自己身體裏的夢魘造物放出來，讓它縮小身形，好照顧小造物們。
他摸了摸翎夜歌的頭，然後按住其額頭，強迫抬頭的同時以看到這雙微微泛紅的眼睛，「你已經足夠強壯，並做好和大型夢魘造物簽約的準備了。」
「我在一個大概是廢棄的停車場內留下了噩夢，似乎吸引到了什麼，但是它沒興趣。」翎夜歌的雙腿開始發麻，她索性坐到了地上，向一旁伸直雙腿防止踢到琉鷙，「所以我想來給繁光道個歉，回不回黑霆倒是不介意，只要繁光能原諒我就好，不然會糾結一輩子的。」
「哈哈——」琉鷙一拍大腿，笑得特別爽朗，「你不知道，繁光這種傲嬌是不會當面原諒你的，她能帶你回家，便足以說明她早已原諒你。」
「……讓我先緩一下。」翎夜歌抬手制止琉鷙繼續說下去，繁光的高傲眾人皆知，不談判不道歉不後悔的「三不」原則一向貫徹地很好，所以，稍微的發散下思維，大概「不原諒」也在其中的範圍內。
翎夜歌「哦」了一聲，恍然大悟的，她動了動腳，看向繁光的方向，而後者的注意力全在窗外，茶杯中的熱氣呼在了窗戶上，一片白茫茫。
琉鷙示意翎夜歌不要去打攪繁光，這時的繁光看起來是走神的狀態，實則正全神貫注地注意著窗外的每一處地方，排除掉任何一種會出現的危險。
——似乎，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