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月黑風高，繁榮的城市在夜幕的包圍下，悄悄的沉睡。

一條清冷的小巷中，水銀色的燈光將地面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少女筆直地站在一隅，手裡拿著一部相機。

她正在看照片。

若有人從少女的視角去看相機裡的畫面，大概會被嚇到魂飛魄散。

相機裡所呈現的畫面，是一隻手。

對，一隻手臂。

一隻包括肩頭都相當完整，看斷面是被人用電鋸慢慢切下來的手。

那隻手相當白皙，看起來像是花季少女的手，五片指甲都塗著亮晶晶的指甲油。

少女面無表情地繼續看照片。

下一張，是大腿。

小腿、膝蓋、牙齒、耳朵、舌頭、眼睛….

然後，最後一張是

一顆頭。

一顆刻著精緻五官，沒有眼珠，但仍凝固著驚恐神情的頭。

少女收起相機，拍了拍手。

她偏了偏頭，看著仍然濃稠的彷彿要滴下墨的天空。

「還沒白天呢…」少女喃喃的說著，細微的嗓音被夜晚的風吹散的無影無蹤。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戴著白色手套，乾淨無暇。

但她從自己的指尖中，看到了鮮血。

「妳想出來嗎？」少女喃喃的說，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和誰對話。

「可是…現在還是晚上呢…」

「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少女倏然笑得很開心，宛如孩童般欣喜歡快。

「所以，妳還是先好好睡覺吧。」她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袋子。

「明天妳還有事情要忙呢，不是嗎？」伴隨這道喃喃的話語，少女的身影緩緩沒入巷子的暗處。

滴答滴答滴答，滴-------

凌晨3：49，場面淨空。

*

滕維旬站在陽台，雙手插著口袋，望著遠方。

又下雨了。

好煩啊。

「你站在這裡幹嘛？」熟悉的嗓音自他背後響起。

滕維旬回過頭，不怎麼意外地看著穿著白襯衫的容湛羲半倚著身子，修長的指尖夾著一根菸。

滕維旬敢發誓容湛羲絕對沒抽過那根菸。

感覺是幼稚的比較，只要滕維旬做過的，容湛羲都會想做。

例如抽菸、例如上床。

「你還待在這裡幹嘛？」滕維旬反問。

容湛羲聳聳肩，不打算回答。

「每天早上你不是都會在門口遇到蔚琦，有和她說到話嗎？」

容湛羲咬著下唇，搖搖頭。

「你知道，蔚琦的心理醫生是孟昱蕎。」沉默片刻，滕維旬開口。

容湛羲的動作明顯一頓，半晌後他才低聲回答：「我知道。」

「過這麼久，你還不肯去找她嗎？」滕維旬問。

「你明明很在意她，為什麼不去找她？」

容湛羲沉默。

滕維旬直直地盯著他，彷彿要將他的靈魂看穿。

容湛羲撇過眼睛，他討厭滕維旬一直看著他，他總是習慣避開他的視線，就算是上床的時候，他也會別過頭，要不就是閉著眼睛。

那雙眼睛太過銳利，彷彿是鏟子一樣，將他埋在心中的爛泥一一挖出來。

明明自己也是一坨泥，為什麼他還能這般透徹？

見到容湛羲又想逃避，滕維旬沒說什麼，只是走上前，伸手拿過那根菸，放進嘴裡吸了一口。

然後，將菸全部吐在容湛羲的臉上。

容湛羲嘴角一抽，卻沒有閃開。

「不會抽還想抽，你以為菸很便宜嗎？」

聞言，容湛羲有些賭氣的搶過他的菸，含入口中。

不知為何，他這樣的動作，讓滕維旬想起一些關於床笫的事情。

不是他色慾薰心，而是容湛羲這樣的舉止和神情讓他不小心聯想到一塊。

「幹嘛？」容湛羲皺了皺眉，抽出菸，就要扔在地上，不料被滕維旬抓住手臂。

無視容湛羲疑惑的眼神，他奪走容湛羲的菸，抽了一口，然後抓住容湛羲的後頸不由分說的吻上。

「嗚嗚嗚嗚…」情況轉換得太快，容湛羲還來不及反應，下意識想要掙扎說些什麼，卻被氣和吻堵得無法開口。

他們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第一次含著煙接吻，容湛羲被嗆得眼角泛紅，肺部的氧氣隨著時間被緩慢地掠奪殆盡，容湛羲無力地舉起手，似是推拒又像還迎的抵著滕維旬的肩膀。

這個舉動似乎刺激滕維旬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引爆點。

他幾近粗暴地扯開容湛羲身上那件廉價的白色襯衫，露出藏在衣服底下那充滿刀痕的肌膚。

「XXX！我的衣服…你…你賠我一件…」眼見自己唯一一件襯衫被撕壞，容湛羲控制不住的爆出髒話。

滕維旬沒有理會他，逕自伸手解開他的褲頭。

「等…等…你要在這裡做？」容湛羲見情形的走向越來越偏離，連忙抓住滕維旬的手。

滕維旬抬起眼，輕飄飄地問了句：「不行嗎？」

「不…不是…這裡是陽台…」

「你在意？」滕維旬有些好笑的看著容湛羲。

「我…」容湛羲尚未吐出話，滕維旬就快一步打斷：「這次，換你在上面」

「欸？」

「既然不想去找她，那就來做愛吧！」滕維旬對著他，輕鬆得彷彿毫無負擔與煩惱。

對此，容湛羲只有一個想法：

好突如其來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