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
本章節 6492 字
更新於: 2022-07-12
巴庫爾太空港，貨船暨物流作業區，第四碼頭 ……
不同於那些富裕、或是著重觀光事業的殖民地，巴庫爾所建造的太空港只能追求功能性的精簡，甚至包含商業消費區這類娛樂性設施也都被設置於太空電梯下方的飛行航站以節省營運成本，因此對於一般旅客來說，在出入境過程所接觸的也只是整個太空站的一小部分。
站內最大的劃分區域，是為物流作業區，或是在口頭上直接簡稱為貨船區，佔太空站將近七成的空間，這裡除了建造有應對貨船規格的巨大裝卸機具以及維護平台，最主要的還是堆放著進出口貨物的倉儲區，在殖民地過去依賴礦石輸出作為主要收益的年代，從巴庫爾行星地下挖出、並且精煉的大量金屬鑄塊通過太空電梯運往站內的倉庫儲放，碼頭上也可見成群的工人在工會幹部的監督下，分頭於盤點、裝載和整備作業的繁忙光景。
然而開礦產業隨著時間而好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由夏柏雷商會所發展的國際貿易，這個新崛起的私人企業開通了連接聯邦與教圈之間的商業路線。雖然在教圈的鎖國主義限制了貿易規模的成長與前景，不過商會藉著獨佔式的交易契約，仍賺取到成為本地商業巨擘的利潤，尤其自從數年前，原屬教圈的陶米特里脫離宗教統治而獨立後，這個人口五倍於巴庫爾的自治領在教義解禁下，轉而貪婪似的吸收來自聯邦的商品，成為商會目前成長最快速的業務市場。
然而這些只是夏柏雷商會在表面上的成功形象。在已故市長老拉薩諾斯的獨斷下，以舒緩財政壓力的理由將面臨縮減的港區承租給商會，導致具有礦工黨背景的礦業工會被一步步擠出原有的地盤，直到連在地表的總部都被收購成為商會的旗下組織，在獨攬巴庫爾的進出口行業後，可以說整個貨船區已經嚴然成為商會的私有設施。這裡在名義上仍屬於政府機構，但是相關的管理法條卻是在商會發揮政治影響力之下所量身打造而產生，結果官方對於商會在港區內的舉動只能採取形式上的監督。海關人員對於那些被商會特別『 知會 』過的貨櫃，就算是基於操守而拒絕收賄，也沒人膽敢去採取實地的稽查檢驗。
這是個被稱作畸形也不為過的現象，商會就猶如一支無形之手，箝著殖民地賴以維生的呼吸氣管。雖然在某個程度上，商會扶植的眾多子公司舒緩了因礦業沒落而產生的失業潮問題，同時也成為支持本地財政的頭號繳稅大戶，但是在另一方面，商會卻是基於操控政府為目的所創立的組織，特別是在失去了既是共犯、也是制衡者的老拉薩諾斯後，作為商會幕後首腦的奧萊格更是肆無忌憚的加速侵佔著這個殖民地。
奧萊格˙羅斯，這位古摩瑞結社的情報站長，原是個庸庸碌碌的無名之輩，卻因為在巴庫爾取得的成功，激發了他醉心於權勢的追逐生涯，而且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甚至開始覬覦在結社中樞–九首議會–中的一席之位。在如此強烈的野心驅使下，他和自稱是九首成員之一的女子斐形成合作關係，自過去數月以來採取更甚以往的激烈手段來構築自己在巴庫爾的地下皇帝寶座，企圖成為這個行星真正的支配者。
這樣的野心並非遙不可及，過去經營夏柏雷商會所累積的龐大資源和影響力，是他攻略巴庫爾的基石，首先藉由破壞基礎建設來重創自治政府的信譽，加上從背後指使媒體散播具有偏見和煽動性的報導，強調居民對於官方處理作為的無能印象，同時也挑撥聯邦與教圈族群之間的對立情節，這些不滿終於在被信眾視為精神領袖的巴利斯坦主教遭到刺殺而引爆，連帶的將聯邦駐紮於本地的軍隊也牽連進來，將城市化為硝煙四起的戰區。
按照奧萊格的原訂計畫，這就是商會正式躍上政治舞台的完美時刻，由第一代移民所組織的自治政府此時名聲已經蕩至谷底，更缺乏重建工作所需的人才和資本，至於空有蠻力的軍隊也會在殖民自治法的約束下黯然退場，被迫縮回他們的小基地內裡舔舐傷口。同時，因為商會具有長期支持聖民黨的背景，只要透過教士階級的聖職者來管理基層教徒，就可以保證不再發生暴力抗爭行為，接著商會將在自家媒體的形象塑造下展現於巴庫爾市民的面前，取代自治政府來重建城市，當殖民地終於回歸平靜，作為統治機關的實權便會在行政議會的施壓下轉移到商會手上，而聯邦政府對此將完全沒有置啄的餘地。
然而這個如意算盤卻在步入最後環節的此時出了差錯，而且可能還是無可彌補的災難式紕漏。
設置在巴庫爾市2100公裡外，用來推動計畫的大本營在這個節骨眼曝了光，而且遭到聯邦軍隊大舉剿滅，人員和物資的損失倒不在話下，畢竟只要商會仍控制著太空港，靠著走私偷渡來重建戰力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真正造成麻煩的是保存在大本營的文件和資料，只要軍方從中搜出任何證據能夠指出夏柏雷正是操作這一連串恐怖攻擊的幕後真兇，屆時商會不只在殖民地失去立足之地，聯邦政府也能名正言順的出動軍隊討伐，身為主謀的他將無處可逃，若是回到教圈，結社絕不可能放過他這個反抗主席的成員，至於落到聯邦手中也得面對叛國或是顛覆罪名的判決，差別只是在於聯邦的調查人員能將他的身分挖掘到甚麼程度。不論最終逮住他的是結社行刑隊還是聯邦軍事情報特務，現在更為迫切的是要維持與斐的合作關係，對於只懂得算計功利的九首委員來說，夏柏雷商會握有的資源就是讓斐拉攏他作為盟友的唯一籌碼，若是失去商會這手牌，不僅表示沒有利價值的他將在結社內失去斐的庇護，甚至這女人還會在撇清關係後第一個跳出來舉報他違逆主席的變節行為。
現在，奧萊格來到太空港，為的不是別的，而是受到斐的召喚，至於其中原因，不用猜想也知道定是為了大本營被摧毀的事情，地方媒體已經開始對軍方近期在市區外的活動情形捕風捉影，這些小道消息當然無法瞞過斐的耳目，就算她只躲在自己的太空船內，也能透過截聽電波來掌握殖民地所發生的事情。
打從來到巴庫爾，斐就不曾踏出船外半步，數月以來兩人之間的所有聯繫都是透過加密通訊進行，就算是討論繁瑣的計畫細節也不例外。只要是結社成員都深知九首委員執著於自身安全的傳統習性，因此連邀請斐到自己的地盤接受招待這種客套也省了，他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打點這艘太空船的安置，反正依商會的勢力，很容易就能瞞著港務機關在貨船區藏匿一艘小船。
然而他現在卻必須擔心自己所享受、甚至已經習以為常的遊戲規則，是否即將在彈指間崩潰的一無所有？突然認知到花費數十年所建立的一切，居然脆弱得隨時可能毀於一旦，這份憂慮強烈動搖著他的自尊，並且反彈成為一種牽怒的防衛心態，他詛咒著時運不濟，卻沒有想過這是自己將賭注下得太大所導致的結果。
奧萊格領著幾名身穿商會制服的護衛，循著最短的路徑朝停在第四碼頭的太空船前進，一行人浩浩蕩蕩如同刀切般直直穿過堆放資材的作業區，在這裡值班的工人不少，見狀紛紛迴避，他們不全認識奧萊格，但只要看過已故的博吉斯會長對這位老人畢恭畢敬的態度就一定會有所印象，至於沒見識過那種場面的人，也知道別去招惹老人身邊的保鑣。在負責監督作業的當班主管喘吁吁的趕來了解狀況時，奧萊格已經隻身走進斐的居所。
奧萊格以前從未有殊榮獲准進入九首委員的專用船，若是在其他的情況下，他一定會留意船內裝設的品味，並且和自己的私用船作一番比較，但是此行是為了傳達並解釋噩耗，他可沒有如此閒情逸致去留意眼前所見的，大概都是用錢所能買到的最高級品，然而這非指那種奢華無當的裝飾，而是以實用性為考量所追求的極致，在進入氣匣室接受安全掃描，檢測裝置的規格極其精良，可以揪出受測者身上的任何威脅，哪怕是埋藏在核酸螺旋中的潛伏型奈米殺手顆粒也無所遁形。奧萊格當然沒有興起刺殺斐的念頭，爭取這位委員的庇佑才是他現在最好的一步棋，因此在被各式各樣的探測波穿透身體的過程中，他沉思著該如何應對斐的質問，但是直到通過檢測，防護艙門在面前開啟，也還是覺得自己腦中一片空白，只能照著本能邁出步伐進入船內。
太空船的結構並不複雜，或是說開放讓他通行的走道是如此而已，照著雷射投影的立體指標，他順著路線搭上電梯來到上兩層的甲板，最後在憑感覺估算接近船艏的位置，進入了指定的艙房。
從房內布置來看似乎是會客性質的交誼廳，以太空船本身的規模來說稍嫌奢侈的採用特別挑高的空間，邊緣牆面呈現內寬外窄的卵形弧度，中間的小圓桌是從地板隆起的平台，圍著圓桌的是一張半月形沙發，樣式簡單而雅緻，使用某種配合艙房基色的絨布型紡織物，織成的纖維隨不同角度反射微微銀光。
奧萊格踏進房內時隱約感到不協調的異樣，但他卻無暇細想，因為斐就坐在沙發的正中央，和佇在門口的自己對視著。她穿著剪裁合身的深色套裝，樣式樸質，但配合冶豔的容貌卻增添了幾分色彩，只是表情似笑非笑，讓人難以捉摸其內心的想法。
「 羅斯先生， 」她先開口，而且直切主題。「 你應該知道，召你過來無非就是為了『 賽塔 』基地的事情？ 」
「 是的，委員， 」奧萊格可不敢在未受到對方的許可下擅自接近並坐上沙發，只能恭謙的站在門口回話，「 說來慚愧，但『 賽塔一號 』遭到摧毀，是已經確實證實的不幸消息，我已經指示部下著手調查基地暴露位置的原因，照理說『 賽塔 』所架設的反偵測系統應該絕對能躲過聯邦軍的 …… 」
「 算了吧， 」斐興趣缺缺的擺著手勢，她不但沒有如預期的大發雷霆，反而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 查出原因也於事無補，就算查不出也無所謂了，現在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人力。 」
「 呃？ 」奧萊格不由得一愣，他無法想像以九首委員的才智居然會無法理解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 羅斯先生，我相信你是事隔七天才知道『 賽塔 』的消息？ 」
「 不 …… 大概是五天左右， 」奧萊格心虛的答道，就算他刻意短報了兩天，這個回答仍讓他感到顏面盡失，覺得自己就像個無能的笨蛋，「 我無意辯解，但是安插在戒律衛隊的顧問就是造成消息延誤的主因， 」說到這點，他不禁暗恨那些拿錢辦事的傭兵，這些浪人貪得無厭，而且缺乏紀律，老是怠忽職守，同時也有點後悔當初逞一時之快殺了博吉斯，持平而論這個雙面渾蛋確實幫他打點了很多事，而且還幹得挺稱職，「 我已經對相關失職人員做了懲處，並且整頓 …… 」
「 我說這些都無所謂了。 」斐打斷他。
「 是，是 …… 」
「 其實現在應該是我來向你做點解說， 」斐盯著一臉茫然的奧萊格，眼中透著玩弄獵物的殘酷神色，「 我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指示將所有物資分散到其他地點，著手準備最後階段的攻擊計畫，所以當軍方發現並摧毀賽塔『 一號 』時，所有高度優先排序的物資和人員都已經完成轉移，聯邦軍隊造成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損失。 」
奧萊格又愣住了，轉移？最後攻擊？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還有她是如何瞞著自己調動『 賽塔 』的人員？
「 哼，到了這個階段也不妨告知你後續的計畫內容。我正在集結夏柏雷商會和本地教徒的全部戰力，準備同時對巴庫爾市以及聯邦駐軍基地發動全面進攻。 」
「 這 …… 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
奧萊格忍不住叫嚷起來，他雖然意圖支配巴庫爾，但還不至於盲目到認為可以靠武力強奪這個星球，固然以商會累積隱藏的戰力而言，足以在不預警的傾巢一擊下重創本地的聯邦駐軍，但這只會是一時的勝利假象，因為當消息傳到火星，聯邦政府就會動員大規模的星際艦隊壓境而至，輕而易舉的將他所建立的一切消滅殆盡。這是極其淺顯的道理，斐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但是這女人居然異想天開的打算向聯邦公然開戰，這簡直超出他的思考範圍。
「 我本來就沒有預期要成功佔領巴庫爾。 」斐說。
「 我 …… 不懂， 」奧萊格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想不透這項計畫到底能帶來甚麼好處。
「 你難道不覺得， 」斐露出笑容，不過那是散發著毒素的嗜血笑容，「 當失去了聯邦駐軍的保護，只要放任教徒對殖民地的聯邦籍居民採取異端肅清行動，而當聯邦的援軍終於抵達，看到本國公民遭到大量虐殺後會是什麼反應？而他們一向主和的最高評議會又將因此而採取哪些動作？ 」
「 這將會挑起聯邦對教圈的侵略戰爭， 」奧萊格喃喃說道，接著像是想通了又轉為憤怒的指責，「 妳為了九首內部的鬥爭，不惜採取危及結社利益和存在的行動！妳瘋了嗎？ 」
「 你怎麼不認為， 」面對指控，斐居然放聲高笑起來，「 我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毀滅教圈以及躲在幕後操控的結社？ 」
「 叛徒！ 」
奧萊格氣急敗壞的爆出怒吼，斐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可畏的九首成員，而是必須除去的對象。他反射性的伸手摸向腰部，才想到進船時已經自動繳了械，接著又轉念斐也是兩手空空，雖然兩人年紀差距不小，但是現在可能是他阻止這個瘋狂計畫的唯一機會，他以自己的體能所能發揮的最快速度撲向對方，雙手對準她的喉嚨，心想要折斷那細嫩的脖子可不需要多大的手勁。
然而奧萊格在踏進這艘船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失敗的結局，數名壯碩的男子在斐的暗號下衝進艙房，他們正是先前留在船外的護衛，只是現在卻改變了侍奉的對象，奧萊格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被粗暴得壓制在地，飽受一頓毫不留情的毆打，在他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仍無法相信自己擁有的一切已經化為烏有的事實。
「 夠了，別殺死他。 」站在一旁的斐出言約束護衛，不過語氣冰冷，完全不是出於同情所說的話。
負責領頭的護衛指示部下檢查傷者的狀況，轉身來到斐的面前，他是奧萊格殺死博吉斯後，提拔來填補空缺的親信之一，但是這位從帝王寶座瞬間跌落谷底的男人，卻從未察覺自己並不是倚重的手下所真正效力的對象。
「 我們該如何處理他？ 」領頭恭敬的問道。
斐遞出一塊儲有竄改內容的晶片，「 把他送到11號艙，用這個『 調整 』一下記憶，然後等到巴庫爾的工作結束後再丟到陶米特里。 」
「 可是結社方面應該已經派出行刑隊，是否最好還是確保他們永遠找不到奧萊格的下落？ 」他的意思是直接殺了奧萊格，再毀屍滅跡一絕後患。
「 就是要讓行刑隊找到他， 」斐解釋道，這個男人唯一的可取之處就只有忠誠心，可以信任他在命令範圍內的執行效率，不過偶而還是需要進行一點開導，「 結社的行刑隊只有在達成任務後才會罷手，所以必須設計讓他們找上奧萊格，提著人頭回去向索羅門交差，如此才能避免結社深入調查我在巴庫爾的作為。 」
「 明白了，我會立即安排啟用艙房。 」
待護衛押著不省人事的奧萊格離開艙房後，斐重新坐回沙發，打開船上的對外通訊，聯繫位於市區外圍、標示著『 海德一 』的據點。訊號接通後所顯示的是一位中年男性的頭像，他的相貌秀氣英俊，但又擁有運動員般的身材而不顯瘦弱，乍看就像是那種注重生活管理的典型高級企業精英，但從眼神卻透露出此人冷酷且堅定的氣息。他是為夏柏雷商會管理所有『 合同雇員 』的負責人，也是代理斐執行這次作戰中的實質指揮官。
「 克萊恩， 」她說，「 沙姆夏行動的準備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
「 是的，『 海德一 』和『 海德三 』確實按表進行，可以在61小時內完成作業，但是『 海德二 』預計會延遲14小時，不過這是因應損失『 賽塔一號 』的物資後重新分配調整導致的結果，如果我們按照原定時間發動攻擊，還是能有九成以上的勝率，但是相對來說損失可能會比預期提高 …… 」
「 要求你的部下趕上進度，火星方面的情報已經預計聯邦政府會提前出兵，所以我們也必須調整作戰的節奏， 」作為這次作戰中攻擊艾康尼基地的首發兵力，『 海德二 』的一擊不僅要完全摧毀聯邦駐軍的戰力，也得保存戰鬥結束後，轉進用於增援其他兩支部隊的力量，「 還有，聯邦星際軍已經向巴庫爾派出第二艘軍艦，必須將應對的方案納入沙姆夏行動的整體計畫，不過目前仍無法準確掌握這艘軍艦的行程，我還得視狀況重訂發動計畫的時間表。 」
「 如果您打算繼續動用那群海盜的話， 」克萊恩皺起眉頭，他是這項行動的主要策劃者之一，因此也知道魔鬼魚號的存在，「 雖然他們有擊敗瓜達卡諾號的實績，不過終究是靠著耍詭計加上運氣才成功的，考慮到這次的戰場條件，很難預期他們能再次創造勝利的結果。 」
「 這次魔鬼魚號的目的只是為了牽制對手，讓軍艦無法過早介入地面戰事，別忘了計畫的主要目標是挑起聯邦向教圈發動報復的決心，你只要專注在造成殖民地最大程度的破壞和傷亡就行了，毋須擔心魔鬼魚號，他們的利用價值只限於這次行動結束為止，我對此早有安排。 」說著便向對方透露自己的計畫。
「 哦…… 」首次聽到到斐在沙姆夏行動之外進行的動作，克萊恩也忍不住發出滿意的讚嘆。「 看來這下可以完全擺脫那群海盜了。 」
這套計畫為了除去魔鬼魚號共下有三道保險，換作由他大概也制定不出更加毒辣的方法了。
對方的反應讓斐感到暗中竊喜，因為這就是她刻意為自己所塑造的形象，克萊恩是父親指派過來的親信，名義上作為輔佐但也行監視之實，會定期向父親呈報自己的表現，如果她想要在眾多兄弟姊妹中脫穎而出成為指定繼承人，就必須努力展現可以讓父親讚賞的特質，並且把握所有能宣傳自己的機會。
不同於那些富裕、或是著重觀光事業的殖民地，巴庫爾所建造的太空港只能追求功能性的精簡，甚至包含商業消費區這類娛樂性設施也都被設置於太空電梯下方的飛行航站以節省營運成本，因此對於一般旅客來說，在出入境過程所接觸的也只是整個太空站的一小部分。
站內最大的劃分區域，是為物流作業區，或是在口頭上直接簡稱為貨船區，佔太空站將近七成的空間，這裡除了建造有應對貨船規格的巨大裝卸機具以及維護平台，最主要的還是堆放著進出口貨物的倉儲區，在殖民地過去依賴礦石輸出作為主要收益的年代，從巴庫爾行星地下挖出、並且精煉的大量金屬鑄塊通過太空電梯運往站內的倉庫儲放，碼頭上也可見成群的工人在工會幹部的監督下，分頭於盤點、裝載和整備作業的繁忙光景。
然而開礦產業隨著時間而好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由夏柏雷商會所發展的國際貿易，這個新崛起的私人企業開通了連接聯邦與教圈之間的商業路線。雖然在教圈的鎖國主義限制了貿易規模的成長與前景，不過商會藉著獨佔式的交易契約，仍賺取到成為本地商業巨擘的利潤，尤其自從數年前，原屬教圈的陶米特里脫離宗教統治而獨立後，這個人口五倍於巴庫爾的自治領在教義解禁下，轉而貪婪似的吸收來自聯邦的商品，成為商會目前成長最快速的業務市場。
然而這些只是夏柏雷商會在表面上的成功形象。在已故市長老拉薩諾斯的獨斷下，以舒緩財政壓力的理由將面臨縮減的港區承租給商會，導致具有礦工黨背景的礦業工會被一步步擠出原有的地盤，直到連在地表的總部都被收購成為商會的旗下組織，在獨攬巴庫爾的進出口行業後，可以說整個貨船區已經嚴然成為商會的私有設施。這裡在名義上仍屬於政府機構，但是相關的管理法條卻是在商會發揮政治影響力之下所量身打造而產生，結果官方對於商會在港區內的舉動只能採取形式上的監督。海關人員對於那些被商會特別『 知會 』過的貨櫃，就算是基於操守而拒絕收賄，也沒人膽敢去採取實地的稽查檢驗。
這是個被稱作畸形也不為過的現象，商會就猶如一支無形之手，箝著殖民地賴以維生的呼吸氣管。雖然在某個程度上，商會扶植的眾多子公司舒緩了因礦業沒落而產生的失業潮問題，同時也成為支持本地財政的頭號繳稅大戶，但是在另一方面，商會卻是基於操控政府為目的所創立的組織，特別是在失去了既是共犯、也是制衡者的老拉薩諾斯後，作為商會幕後首腦的奧萊格更是肆無忌憚的加速侵佔著這個殖民地。
奧萊格˙羅斯，這位古摩瑞結社的情報站長，原是個庸庸碌碌的無名之輩，卻因為在巴庫爾取得的成功，激發了他醉心於權勢的追逐生涯，而且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甚至開始覬覦在結社中樞–九首議會–中的一席之位。在如此強烈的野心驅使下，他和自稱是九首成員之一的女子斐形成合作關係，自過去數月以來採取更甚以往的激烈手段來構築自己在巴庫爾的地下皇帝寶座，企圖成為這個行星真正的支配者。
這樣的野心並非遙不可及，過去經營夏柏雷商會所累積的龐大資源和影響力，是他攻略巴庫爾的基石，首先藉由破壞基礎建設來重創自治政府的信譽，加上從背後指使媒體散播具有偏見和煽動性的報導，強調居民對於官方處理作為的無能印象，同時也挑撥聯邦與教圈族群之間的對立情節，這些不滿終於在被信眾視為精神領袖的巴利斯坦主教遭到刺殺而引爆，連帶的將聯邦駐紮於本地的軍隊也牽連進來，將城市化為硝煙四起的戰區。
按照奧萊格的原訂計畫，這就是商會正式躍上政治舞台的完美時刻，由第一代移民所組織的自治政府此時名聲已經蕩至谷底，更缺乏重建工作所需的人才和資本，至於空有蠻力的軍隊也會在殖民自治法的約束下黯然退場，被迫縮回他們的小基地內裡舔舐傷口。同時，因為商會具有長期支持聖民黨的背景，只要透過教士階級的聖職者來管理基層教徒，就可以保證不再發生暴力抗爭行為，接著商會將在自家媒體的形象塑造下展現於巴庫爾市民的面前，取代自治政府來重建城市，當殖民地終於回歸平靜，作為統治機關的實權便會在行政議會的施壓下轉移到商會手上，而聯邦政府對此將完全沒有置啄的餘地。
然而這個如意算盤卻在步入最後環節的此時出了差錯，而且可能還是無可彌補的災難式紕漏。
設置在巴庫爾市2100公裡外，用來推動計畫的大本營在這個節骨眼曝了光，而且遭到聯邦軍隊大舉剿滅，人員和物資的損失倒不在話下，畢竟只要商會仍控制著太空港，靠著走私偷渡來重建戰力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真正造成麻煩的是保存在大本營的文件和資料，只要軍方從中搜出任何證據能夠指出夏柏雷正是操作這一連串恐怖攻擊的幕後真兇，屆時商會不只在殖民地失去立足之地，聯邦政府也能名正言順的出動軍隊討伐，身為主謀的他將無處可逃，若是回到教圈，結社絕不可能放過他這個反抗主席的成員，至於落到聯邦手中也得面對叛國或是顛覆罪名的判決，差別只是在於聯邦的調查人員能將他的身分挖掘到甚麼程度。不論最終逮住他的是結社行刑隊還是聯邦軍事情報特務，現在更為迫切的是要維持與斐的合作關係，對於只懂得算計功利的九首委員來說，夏柏雷商會握有的資源就是讓斐拉攏他作為盟友的唯一籌碼，若是失去商會這手牌，不僅表示沒有利價值的他將在結社內失去斐的庇護，甚至這女人還會在撇清關係後第一個跳出來舉報他違逆主席的變節行為。
現在，奧萊格來到太空港，為的不是別的，而是受到斐的召喚，至於其中原因，不用猜想也知道定是為了大本營被摧毀的事情，地方媒體已經開始對軍方近期在市區外的活動情形捕風捉影，這些小道消息當然無法瞞過斐的耳目，就算她只躲在自己的太空船內，也能透過截聽電波來掌握殖民地所發生的事情。
打從來到巴庫爾，斐就不曾踏出船外半步，數月以來兩人之間的所有聯繫都是透過加密通訊進行，就算是討論繁瑣的計畫細節也不例外。只要是結社成員都深知九首委員執著於自身安全的傳統習性，因此連邀請斐到自己的地盤接受招待這種客套也省了，他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打點這艘太空船的安置，反正依商會的勢力，很容易就能瞞著港務機關在貨船區藏匿一艘小船。
然而他現在卻必須擔心自己所享受、甚至已經習以為常的遊戲規則，是否即將在彈指間崩潰的一無所有？突然認知到花費數十年所建立的一切，居然脆弱得隨時可能毀於一旦，這份憂慮強烈動搖著他的自尊，並且反彈成為一種牽怒的防衛心態，他詛咒著時運不濟，卻沒有想過這是自己將賭注下得太大所導致的結果。
奧萊格領著幾名身穿商會制服的護衛，循著最短的路徑朝停在第四碼頭的太空船前進，一行人浩浩蕩蕩如同刀切般直直穿過堆放資材的作業區，在這裡值班的工人不少，見狀紛紛迴避，他們不全認識奧萊格，但只要看過已故的博吉斯會長對這位老人畢恭畢敬的態度就一定會有所印象，至於沒見識過那種場面的人，也知道別去招惹老人身邊的保鑣。在負責監督作業的當班主管喘吁吁的趕來了解狀況時，奧萊格已經隻身走進斐的居所。
奧萊格以前從未有殊榮獲准進入九首委員的專用船，若是在其他的情況下，他一定會留意船內裝設的品味，並且和自己的私用船作一番比較，但是此行是為了傳達並解釋噩耗，他可沒有如此閒情逸致去留意眼前所見的，大概都是用錢所能買到的最高級品，然而這非指那種奢華無當的裝飾，而是以實用性為考量所追求的極致，在進入氣匣室接受安全掃描，檢測裝置的規格極其精良，可以揪出受測者身上的任何威脅，哪怕是埋藏在核酸螺旋中的潛伏型奈米殺手顆粒也無所遁形。奧萊格當然沒有興起刺殺斐的念頭，爭取這位委員的庇佑才是他現在最好的一步棋，因此在被各式各樣的探測波穿透身體的過程中，他沉思著該如何應對斐的質問，但是直到通過檢測，防護艙門在面前開啟，也還是覺得自己腦中一片空白，只能照著本能邁出步伐進入船內。
太空船的結構並不複雜，或是說開放讓他通行的走道是如此而已，照著雷射投影的立體指標，他順著路線搭上電梯來到上兩層的甲板，最後在憑感覺估算接近船艏的位置，進入了指定的艙房。
從房內布置來看似乎是會客性質的交誼廳，以太空船本身的規模來說稍嫌奢侈的採用特別挑高的空間，邊緣牆面呈現內寬外窄的卵形弧度，中間的小圓桌是從地板隆起的平台，圍著圓桌的是一張半月形沙發，樣式簡單而雅緻，使用某種配合艙房基色的絨布型紡織物，織成的纖維隨不同角度反射微微銀光。
奧萊格踏進房內時隱約感到不協調的異樣，但他卻無暇細想，因為斐就坐在沙發的正中央，和佇在門口的自己對視著。她穿著剪裁合身的深色套裝，樣式樸質，但配合冶豔的容貌卻增添了幾分色彩，只是表情似笑非笑，讓人難以捉摸其內心的想法。
「 羅斯先生， 」她先開口，而且直切主題。「 你應該知道，召你過來無非就是為了『 賽塔 』基地的事情？ 」
「 是的，委員， 」奧萊格可不敢在未受到對方的許可下擅自接近並坐上沙發，只能恭謙的站在門口回話，「 說來慚愧，但『 賽塔一號 』遭到摧毀，是已經確實證實的不幸消息，我已經指示部下著手調查基地暴露位置的原因，照理說『 賽塔 』所架設的反偵測系統應該絕對能躲過聯邦軍的 …… 」
「 算了吧， 」斐興趣缺缺的擺著手勢，她不但沒有如預期的大發雷霆，反而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 查出原因也於事無補，就算查不出也無所謂了，現在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人力。 」
「 呃？ 」奧萊格不由得一愣，他無法想像以九首委員的才智居然會無法理解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 羅斯先生，我相信你是事隔七天才知道『 賽塔 』的消息？ 」
「 不 …… 大概是五天左右， 」奧萊格心虛的答道，就算他刻意短報了兩天，這個回答仍讓他感到顏面盡失，覺得自己就像個無能的笨蛋，「 我無意辯解，但是安插在戒律衛隊的顧問就是造成消息延誤的主因， 」說到這點，他不禁暗恨那些拿錢辦事的傭兵，這些浪人貪得無厭，而且缺乏紀律，老是怠忽職守，同時也有點後悔當初逞一時之快殺了博吉斯，持平而論這個雙面渾蛋確實幫他打點了很多事，而且還幹得挺稱職，「 我已經對相關失職人員做了懲處，並且整頓 …… 」
「 我說這些都無所謂了。 」斐打斷他。
「 是，是 …… 」
「 其實現在應該是我來向你做點解說， 」斐盯著一臉茫然的奧萊格，眼中透著玩弄獵物的殘酷神色，「 我在一個月前就已經指示將所有物資分散到其他地點，著手準備最後階段的攻擊計畫，所以當軍方發現並摧毀賽塔『 一號 』時，所有高度優先排序的物資和人員都已經完成轉移，聯邦軍隊造成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損失。 」
奧萊格又愣住了，轉移？最後攻擊？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還有她是如何瞞著自己調動『 賽塔 』的人員？
「 哼，到了這個階段也不妨告知你後續的計畫內容。我正在集結夏柏雷商會和本地教徒的全部戰力，準備同時對巴庫爾市以及聯邦駐軍基地發動全面進攻。 」
「 這 …… 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
奧萊格忍不住叫嚷起來，他雖然意圖支配巴庫爾，但還不至於盲目到認為可以靠武力強奪這個星球，固然以商會累積隱藏的戰力而言，足以在不預警的傾巢一擊下重創本地的聯邦駐軍，但這只會是一時的勝利假象，因為當消息傳到火星，聯邦政府就會動員大規模的星際艦隊壓境而至，輕而易舉的將他所建立的一切消滅殆盡。這是極其淺顯的道理，斐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但是這女人居然異想天開的打算向聯邦公然開戰，這簡直超出他的思考範圍。
「 我本來就沒有預期要成功佔領巴庫爾。 」斐說。
「 我 …… 不懂， 」奧萊格只能擠出這三個字，他想不透這項計畫到底能帶來甚麼好處。
「 你難道不覺得， 」斐露出笑容，不過那是散發著毒素的嗜血笑容，「 當失去了聯邦駐軍的保護，只要放任教徒對殖民地的聯邦籍居民採取異端肅清行動，而當聯邦的援軍終於抵達，看到本國公民遭到大量虐殺後會是什麼反應？而他們一向主和的最高評議會又將因此而採取哪些動作？ 」
「 這將會挑起聯邦對教圈的侵略戰爭， 」奧萊格喃喃說道，接著像是想通了又轉為憤怒的指責，「 妳為了九首內部的鬥爭，不惜採取危及結社利益和存在的行動！妳瘋了嗎？ 」
「 你怎麼不認為， 」面對指控，斐居然放聲高笑起來，「 我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毀滅教圈以及躲在幕後操控的結社？ 」
「 叛徒！ 」
奧萊格氣急敗壞的爆出怒吼，斐對他來說已經不再是可畏的九首成員，而是必須除去的對象。他反射性的伸手摸向腰部，才想到進船時已經自動繳了械，接著又轉念斐也是兩手空空，雖然兩人年紀差距不小，但是現在可能是他阻止這個瘋狂計畫的唯一機會，他以自己的體能所能發揮的最快速度撲向對方，雙手對準她的喉嚨，心想要折斷那細嫩的脖子可不需要多大的手勁。
然而奧萊格在踏進這艘船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失敗的結局，數名壯碩的男子在斐的暗號下衝進艙房，他們正是先前留在船外的護衛，只是現在卻改變了侍奉的對象，奧萊格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被粗暴得壓制在地，飽受一頓毫不留情的毆打，在他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仍無法相信自己擁有的一切已經化為烏有的事實。
「 夠了，別殺死他。 」站在一旁的斐出言約束護衛，不過語氣冰冷，完全不是出於同情所說的話。
負責領頭的護衛指示部下檢查傷者的狀況，轉身來到斐的面前，他是奧萊格殺死博吉斯後，提拔來填補空缺的親信之一，但是這位從帝王寶座瞬間跌落谷底的男人，卻從未察覺自己並不是倚重的手下所真正效力的對象。
「 我們該如何處理他？ 」領頭恭敬的問道。
斐遞出一塊儲有竄改內容的晶片，「 把他送到11號艙，用這個『 調整 』一下記憶，然後等到巴庫爾的工作結束後再丟到陶米特里。 」
「 可是結社方面應該已經派出行刑隊，是否最好還是確保他們永遠找不到奧萊格的下落？ 」他的意思是直接殺了奧萊格，再毀屍滅跡一絕後患。
「 就是要讓行刑隊找到他， 」斐解釋道，這個男人唯一的可取之處就只有忠誠心，可以信任他在命令範圍內的執行效率，不過偶而還是需要進行一點開導，「 結社的行刑隊只有在達成任務後才會罷手，所以必須設計讓他們找上奧萊格，提著人頭回去向索羅門交差，如此才能避免結社深入調查我在巴庫爾的作為。 」
「 明白了，我會立即安排啟用艙房。 」
待護衛押著不省人事的奧萊格離開艙房後，斐重新坐回沙發，打開船上的對外通訊，聯繫位於市區外圍、標示著『 海德一 』的據點。訊號接通後所顯示的是一位中年男性的頭像，他的相貌秀氣英俊，但又擁有運動員般的身材而不顯瘦弱，乍看就像是那種注重生活管理的典型高級企業精英，但從眼神卻透露出此人冷酷且堅定的氣息。他是為夏柏雷商會管理所有『 合同雇員 』的負責人，也是代理斐執行這次作戰中的實質指揮官。
「 克萊恩， 」她說，「 沙姆夏行動的準備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
「 是的，『 海德一 』和『 海德三 』確實按表進行，可以在61小時內完成作業，但是『 海德二 』預計會延遲14小時，不過這是因應損失『 賽塔一號 』的物資後重新分配調整導致的結果，如果我們按照原定時間發動攻擊，還是能有九成以上的勝率，但是相對來說損失可能會比預期提高 …… 」
「 要求你的部下趕上進度，火星方面的情報已經預計聯邦政府會提前出兵，所以我們也必須調整作戰的節奏， 」作為這次作戰中攻擊艾康尼基地的首發兵力，『 海德二 』的一擊不僅要完全摧毀聯邦駐軍的戰力，也得保存戰鬥結束後，轉進用於增援其他兩支部隊的力量，「 還有，聯邦星際軍已經向巴庫爾派出第二艘軍艦，必須將應對的方案納入沙姆夏行動的整體計畫，不過目前仍無法準確掌握這艘軍艦的行程，我還得視狀況重訂發動計畫的時間表。 」
「 如果您打算繼續動用那群海盜的話， 」克萊恩皺起眉頭，他是這項行動的主要策劃者之一，因此也知道魔鬼魚號的存在，「 雖然他們有擊敗瓜達卡諾號的實績，不過終究是靠著耍詭計加上運氣才成功的，考慮到這次的戰場條件，很難預期他們能再次創造勝利的結果。 」
「 這次魔鬼魚號的目的只是為了牽制對手，讓軍艦無法過早介入地面戰事，別忘了計畫的主要目標是挑起聯邦向教圈發動報復的決心，你只要專注在造成殖民地最大程度的破壞和傷亡就行了，毋須擔心魔鬼魚號，他們的利用價值只限於這次行動結束為止，我對此早有安排。 」說著便向對方透露自己的計畫。
「 哦…… 」首次聽到到斐在沙姆夏行動之外進行的動作，克萊恩也忍不住發出滿意的讚嘆。「 看來這下可以完全擺脫那群海盜了。 」
這套計畫為了除去魔鬼魚號共下有三道保險，換作由他大概也制定不出更加毒辣的方法了。
對方的反應讓斐感到暗中竊喜，因為這就是她刻意為自己所塑造的形象，克萊恩是父親指派過來的親信，名義上作為輔佐但也行監視之實，會定期向父親呈報自己的表現，如果她想要在眾多兄弟姊妹中脫穎而出成為指定繼承人，就必須努力展現可以讓父親讚賞的特質，並且把握所有能宣傳自己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