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錯愕的質問

本章節 8300 字
更新於: 2022-08-02
  如果有人問火車頭他成為英雄的信條是什麼,又或是他是因為什麼而成為英雄的話,那他會回答你老──長一大段。
  雖然他的故事也很精彩,不過今天的主角並不是他。
  因此如果讓我來稍微總結的話,那就是他小時候曾經近距離親眼目睹某一位英雄踩著一位被制伏的惡徒,對著周圍激憤的人們這麼說──
  『我雖然是英雄,但我的職責只是阻止這些惡徒搗蛋、保護人們不受傷害,至於這些惡徒該不該死得交給法律來判斷、這些惡徒罪有多重得交給法官來判斷、該不該下地獄得他們死後交給神明來判斷。我會負責讓這些惡徒一個個活著送到法官面前,讓法官、法律與陪審團去審判他們,所以我不行、也沒有這個資格越俎代庖,因此……還請各位別為難我了。』
  就這這麼一段話與英雄當時那颯爽的英姿,讓火車頭從此萌生了想要成為英雄的念頭,而他也的確在十一年後當上了英雄,並在一年後以19歲的年紀晉升為史上最年輕的B級英雄。
  話說回來,火車頭作為英雄的信條是什麼呢?
  不殺。
  他所憧憬的英雄在役三十多餘年間至今,對惡徒是只傷而不殺且逮捕惡徒的數量破千,是極為輝煌與驚人的戰績。
  所以火車頭自然也與偶像有著相同信條,因此在面對能量波的選擇,他陷入了極大的掙扎。
  能量波讓火車頭以小女孩的命為代價殺了他。
  他做不到。
  那讓火車頭放棄小女孩嗎?
  他也做不到。
  救下小女孩的同時又把能量波給打趴下?
  他清楚但痛恨自己沒有這個實力……
  就在火車頭不知如何是好,能量波又提出了一個新的選擇。
  殺掉一旁的黏土人,而能量波會替他承擔殺人的事實,且在這沒有第三人的情況下,沒有人會知曉黏土人死亡的真相。
  這突如其來的選擇令他猶豫了,火車頭低頭望著一旁的黏土人,腦內的思想正在劇烈地拉扯。

  反正……這傢伙的檔案上面也註明允許擊殺,這件事情也不會有人知道。如果殺了他能夠救下小女孩的話……如果殺了他能救下小女孩的話──

  想到這裡的火車頭呼吸漸漸變得急促,面色猙獰地抬起手,黑色火球在他手掌上劇烈跳動,但不停顫抖的手卻遲遲沒有將火球砸在黏土人身上。
  在一旁靜靜觀望的能量波,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嘲弄的淺笑,默默等待自己期望看見的結果。
  然而,忽然出現的怒天讓能量波心頭一跳,看著那渾身漆黑的人影瞬間判斷出對方並不是組織裡的惡徒,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來支援的英雄。
  「終於釣上大魚啦!」
  右手那枚對準小女孩的能量球在眨眼間不停地膨脹至籃球大小後又壓縮回棒球大小,重複十多次後,那枚翠綠色的能量彈已經變了模樣,成了一顆閃耀著醉人的青綠色、像是一顆瑰麗的夢幻寶石。
  「咦?」
  怒天幾乎在同時就察覺了那蘊含驚天威力的能量彈,發出驚訝的聲音。
  「來不及啦!」
  能量波隨手一甩,那蘊含著巨大能量的攻擊像是穿梭了時間與空間,彷彿過程被抹去了一樣直接出現在怒天身前。
  時間倒回去幾秒,在能量波正要將能量彈甩出的同時,火車頭忽然像是崩潰一樣地怒吼。
  「我操你媽!我是英雄!英雄!」
  手中那顆讓周圍都看上去都產生扭曲的黑色焰球並沒有朝著黏土人砸下,而是被火車頭朝著能量波方向射去。
  漆黑的火球在空中化做一道黑光,而也是在這個時候,火車頭才發現兩人之間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怒天。
  他臉色驟變,連忙大喊道:「快閃開!」
  而能量波見狀開心的笑了,他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
雖然火車頭沒有下手殺掉黏土人挺令人意外且不快,但對方被前後夾擊更讓能量波驚喜,原本能殺掉對方的把握大概只有六成,現在能量波可以肯定那人死定了。
  黑色焰球與能量彈幾乎同時出現在怒天周身,連閃躲的機會都不會有,下一刻就會被兩者攻擊同時擊中,死在驚天的爆炸之下。

  可是,世界卻在這一瞬安靜了。

  那能量彈與黑色焰球就這麼懸停在離怒天幾公分的地方,一動也不動。
  周圍的風停止了,能量波與火車頭也保持著最後的動作不再動彈。
  不……應該說無法動彈。
  「首先,你應該是火車頭吧?」怒天轉頭撇了一眼保持著大吼姿勢的火車頭,接著又轉頭看向臉上還帶著冷笑的能量波,說道:「那你就是A級惡徒的能量波,沒錯吧?」
  兩人無法回應,連眼珠子想要轉動都十分費力,心中即便再震撼、再驚恐,但臉上卻是一點都表現不出來。
  「我就當沒有錯了。」
  能量波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能量彈與火車頭的黑色焰球,此時像是兩顆核桃似的,乖巧的懸浮在怒天手掌上緩慢地旋轉。
  「很訝異嗎?」
  怒天似乎是讀懂了能量波的目光,輕笑著問了這麼一句,但笑聲經過變聲器處理後的電子音反而顯得陰森又嚇人。
  「你很厲害,這種程度的異能開發不愧是A級,如果像你這樣的惡徒遍地都是的話,那這世界就慘了。」怒天此刻一點也不著急,舉著手掌上旋轉的兩顆球體像是在仔細觀賞,嘖嘖稱讚道:「你即使在異能側的A級裡應該也是最頂尖的那一小群人吧?相較之下,後面那個傢伙跟你差太多了,只能說是稍微有點天賦。可能……是直覺型的那類人嗎?」
  說完過了一會,怒天疑惑地抬起頭望了望依舊無法動彈的兩人,這才想起他們被自己束縛在原地。
  無奈地笑了笑,怒天自言自語道:「我也真是的……跟你廢話這麼多做什麼?反正你馬上就是一個死人了。」
  能量波聞言瞳孔驟然縮小,那兩枚一綠一黑的球體在他驚駭的目光中迅速交融,並在怒天收緊的手掌中再次被壓縮,最終化作一顆壘球大小、像是在黑夜中橫貫了一條璀璨銀河的球體靜靜地懸浮在眾人視線中。
  能量波不曉得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的,也不曉得自己的能量彈被他一搞後究竟變成什麼鬼東西,他只知道看著那顆球體時感到了一陣陣的心悸。
  「你可以去死了。」
  怒天拇指扣住屈起的中指,朝著能量波對球體輕輕一彈。
  『叮──』
  手指與球體發出了像是彈在玻璃珠上的清脆聲響,球體射向能量波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在移動中所產生的異相卻讓他頭皮發麻、渾身顫慄。
  在行徑間,以球體為中心的半徑五公尺像是理所當然般,所有的事物都化成了齋粉。地面、牆體、設施、汽車……不論什麼東西、不論什麼材質,給人一種彷彿就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化成粉塵一樣不可思議,讓能量波感到了必死的危機感。
  雞皮疙瘩在片刻間爬滿了全身上下,巨大的能量從他身體裡向外爆發,整個人發出耀眼奪目的翠綠光芒打破了束縛,脫離的能量波向一旁遠遠避開球體行徑的路上。
失去目標的球體徑直向前飛去,帶起一片粉塵化作的通道,最後在能量波與火車頭震撼的目光中,一棟摩天大樓無聲地炸開成滿天粉塵。
  「喔?不錯嘛。相比之下……喂,那邊那個!」怒天轉頭對著依舊無法動彈的火車頭喊道:「小鬼,你的潛力不比那個年輕人差,他能靠自己能力衝破我的束縛,你就也要可以做到才對!」
  「……」
  「嗯?」怒天看著火車頭露出不服氣的眼神,歪頭想了想後,伸手輕輕一揮撤掉了他口部的念動力,問道:「怎麼?看你滿臉不服氣,想說什麼?」
  「你他媽的到底是誰啊?快放開我!」
  「想要能動就自己衝開我的束縛,你看對方惡徒都做到了,你怎麼可以說你做不到?」怒天轉過頭對著正爆發全力、剛朝著高空衝出去兩三秒的能量波伸手虛握,冷笑道:「我說你可以走了嗎?乖乖下來。」
  「嗚!」
  才剛飛上天還沒來得及拉開距離的能量波再次被念動力固定在空中,正當他周身隱隱冒出綠色螢光、打算再次爆發能量來掙脫時,一塊巨大的水泥從上方砸在他身上,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深深地砸進地面。
  『轟──』
  那塊巨大的水泥伴隨著翠綠色的光芒炸開,能量波滿臉憤怒的從坑裡走出。他比起剛才狼狽了不少,身上的牛仔外套已經變成了一塊只剩下兩側袖子的破布,又被水泥弄得滿身是灰。
  「你他媽……到底是誰?是英雄嗎?」
  「閉上嘴好好等著,再敢逃跑我會讓你求著我殺了你的。」
  怒天散發出驚人的殺氣,令能量波面色扭曲,額頭上不自覺得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你這傢伙是惡徒嗎?」
  「惡徒?」怒天沒好氣地在頭盔底下對火車頭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我要是惡徒你現在還能活著?就你這樣一個沒腦子的人也可以當上英雄?現在當英雄的標準這麼低了嗎?」
  「既然你不是惡徒還不把我放開!你來幫我,一起出手把那邊那個A級惡徒給制伏,千萬不能讓他跑了!」
  「這種事情不用你,我一個人就做的到。還有啊,我是不會解開束縛的,要馬自己掙脫、要馬在這邊站個三天。」
  怒天說完就逕自走掉,留下火車頭咬牙切齒地吼叫,而一旁像是被遺忘掉的能量波則陰沉著臉,意外的沒有繼續嘗試逃跑。
  看著逐漸走遠的怒天,火車頭開始認命嘗試破開束縛,不停地爆發出火焰。
  怒天走到一輛翻覆車輛前,看著一名小女孩已經哭喊到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她緊緊抱著母親的手發出小小聲地啜泣。
  念動力輕柔又堅定的將小女孩與從地面上拉起,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飄起來的小女孩焦急地晃盪雙腳,雙手則是死死抓住那隻有些微涼的手,怎麼樣都不肯放開。
  怒天輕輕嘆了口氣,伸出雙手將小女孩抱在懷裡,接著溫柔地扳開小女孩肉呼呼的手指。
  她看著母親的手在她放開後無力地摔回地面,斗大的淚珠一滴一滴從眼眶中流下,不停的在怒天懷裡掙扎。
  「乖,讓我看看你爸爸、媽媽怎麼樣好嗎?」
  「……」小女孩看向怒天那冰冷的頭盔,無助又紅腫的雙眼充滿淚水,但聽見爸爸媽媽就乖巧的點了點頭。
  「嗯。」
  「好乖。」
  怒天摸了摸小女孩小小的腦袋,她那冰冷又嘶啞的電子聲線令在怒天懷裡的小女孩畏懼地縮了縮,但馬上就被念動力托至半空中的汽車吸走了注意力。
  看著嚴重變形的車頭,怒天決定將整車給拆了,免得給裡面的人造成二次傷害。
  雖然,不確定裡面前座的兩位還有沒有倖存的……
  汽車的零件開始一個個被念動力給卸下,彷彿有著十多位看不見身影的老工匠,正齊心協力的拆卸這台變形的車輛。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台車就這麼在空中被分解,露出了前座的小女孩父母。
  念動力輕柔地托著兩人至一旁安全的地面,而空中這一片數百件大大小小的零件則在空中轉了一圈後在一旁的角落堆放成一座金屬小山。
  「哇……」
  「嗯?」
  聽見小女孩發出的聲音,怒天發現小女孩愣愣地看著那一堆汽車零件,接著驚奇地指著那些零件,對著怒天奶聲奶氣地說道:「飛起來了,剛剛飛起來了,好厲害!」
  「呵呵,厲害吧?」
  怒天輕笑著,但頭盔底下的他臉色卻有些古怪,小女孩的反應讓怒天感到了熟悉感。

  『哇、哇!哇──外婆、外婆──外婆!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對著怒天這麼喊道,分不清聲音是從哪裡傳來,又似乎是自己的錯覺。
  怒天皺起眉頭,認真回憶著自己這莫名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但一開始回憶腦袋就出現了強烈的疼痛,令她不由自主地摀著腦袋,整個人有些痛苦的晃了一下。
  但她沒有停下,怒天只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雖然不曉得到底忘記了什麼,但她卻異常的確信要是沒有想起來,自己到時候肯定會後悔!
  「你還好嗎?」
  一隻白嫩的小手輕輕拍著怒天頭盔的面罩,只見小女孩那雙明亮的雙眼正好奇地望著自己,她一邊輕拍著怒天、一邊說道:「不痛、不痛唷──痛痛壞、痛痛走──」
  頭盔底下的怒天笑了笑,伸手在他的頭上摸了摸,接著開始查看方才救出的兩人。
  男性已經徹底沒了氣,不曉得什麼碎片將他的喉嚨幾乎切斷,身上的熱血早已經流乾冷卻。他看上去是想護住老婆,即便已經斷了氣的現在,失去血色的手依舊緊緊抓著身旁女性,蒼白的臉上還殘留著擔憂的神情。
  連急救都不用嘗試的結果讓怒天臉色不是太好看,她只好不抱期望的接著檢查女性,不過結果卻讓她感到驚喜。
  「咦?還有氣!」
  怒天連忙在小女孩的母親身旁蹲下,念動力將其包裹住,緩慢地滲入她的身體裡進行全面又細緻的掃描。
  「媽媽──媽媽、媽媽!」
  「乖,別急。」怒天輕拍著小女孩背部,安撫她說道:「你媽媽受傷了,我來救你媽媽好嗎?」
  聰慧的小女孩聽懂了怒天話語,乖乖地靜下來不再吵鬧,只是眼中泛滿淚水看著臉色蒼白的母親。
  「好乖好乖。」
  怒天皺著眉頭,小女孩的母親身上多處挫傷與割傷、左腳有骨折、肋骨斷了兩根而且有刺到臟器、腦袋還有撞擊的傷口,這要是再放著不管就真的危險了。
  將小女孩放下,伸手從腰際後方抽出一隻槍型注射器,從胸口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手掌大小、銀白色的金屬扁盒,打開裡面躺著三支流淌著金黃色液體的玻璃管。
  怒天取出一支塞進槍型注射器,念動力化做數千條比細胞還小的細絲,緩慢的刺進他胸口。
同時她冷笑了一聲,控制著念動力形成數十條手掌束縛住再次嘗試逃跑的能量波,抓著他四肢按在地上朝著他腹部揍了幾十拳。
  能量波被揍完後痛苦地從地面爬起,摀著腹部往地面吐了幾口鮮血,看著十幾公尺外的怒天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小女孩的母親,站在原地暫時按下了逃跑的念頭,老實等待的他神情陰晴不定。
  「他娘的,這人到底什麼來頭?居然防不住,什麼時候有這麼恐怖的念動力英雄了?」

  「乖,你媽媽會沒事的。」
  「真的嗎?」
  「嗯,有我在。」
  怒天操縱的細絲在小女孩母親體內進行著手術,雖說是手術,但怒天也只有著與常人差不多的醫學知識,所以他能夠做到這一切全是因為他那蠻不講理的念動力以及匪夷所思的操控力。
  細絲將左腳骨折的地方歸位,並用念動力化做薄膜固定;刺進臟器的肋骨小心地取出,並在取出瞬間用念動力使傷口部分的血液停止流動,在沒有出血的情況下細絲將傷口縫補,看上去像是沒有受傷過一樣的貼合;身體表面嚴重的割傷直接用念動力還原出血管與組織,讓傷口不再出血,可以等到醫院再交給醫院處理;而腦內則是確定沒有出血點與損傷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怒天在做完了這些處理後才將手中的槍型注射器抵住小女孩母親的脖頸,扣下板機。
  『喀嘶──』
  伴隨著氣動聲,金黃色的液體緩慢地被注射進小女孩母親的體內,沒過一會她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血色,呼吸也開始平穩、有力了起來。
  「媽媽、媽媽──」
  小女孩似乎是看怒天的動作告了一段落,焦急地想上前抱住母親,怒天連忙伸手拉住她。
  「你媽媽還需要休息,等一下還要送去醫院給醫生看看。忍耐一下,等你媽媽醒來再抱抱她好不好?」
  「嗯……」小女孩皺著一張臉、勉強地點了點頭,接著視線落到怒天手中的注射器,看著裡面玻璃管還有幾滴金黃色的液體,指著它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
  「這個是醫療針,簡單來說就是……嗯──」怒天歪了歪頭思考了一會,接著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就是有很多很小很小的機器人現在在你媽媽身體裡幫她治病喔?」
  「機器人?可是我沒看到機器人啊?」
  「別人跟我說的,我也搞不太懂。」怒天好笑地摸了摸小女孩腦袋,抱起小女孩說道:「走吧,接下來還有事情要處理。」
  怒天從口袋掏出一枚救援信標,她將信標激活後,那枚印有紅色十字的圓片亮起紅色的燈光,放在了小女孩母親的身旁。
  做完這些的怒天站起身離開,被抱在她懷裡的小女孩轉頭望了望怒天身後,看著躺在地面上的母親越來越遠,眼眶又變得有些濕潤,眼淚似乎隨時都會從眼角落下。
  「乖,勇敢一點,你媽媽沒事的。」
  「……嗯。」
「真乖。」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怒天冰冷的頭盔,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兩人,臉上表情隱隱有著畏懼。
  「別怕、別怕。」
  怒天輕拍著小女孩安撫,怒天經過了能量波走向火車頭,而被無視的能量波臉色也越發的陰沉。
  「你到現在還沒掙脫,跟那邊的惡徒比起來也太廢物了吧?要不要考慮把英雄這個工作辭了,我看這職業可能不是太適合你。」
  「吵死了!那邊那個可是A級,我才一個B級而已,沒辦法掙脫很奇怪嗎?」
  「喔?哈哈!」機械式的電子音讓怒天笑聲變得空洞,但不妨礙火車頭從中聽出那濃濃的嘲諷意味。只聽見怒天對著他冷冷地說道:「那你這英雄遇到比你強的惡徒時怎麼辦?難道躲起來嗎?」
  「嗚!」
  火車頭被怒天戳到痛處,他想起了自己剛才遇到能量波時逃跑與裝死的舉動,逞強的反駁道:「那……那有什麼辦法,白白去送死有什麼意義嗎?」
  「所以你得比惡徒更強,當你看見那個惡徒掙脫了我的束縛,你就必須得跟著掙脫,這樣才有資格稱自己是一個英雄。」
  「你這是什麼歪理?什麼叫做他掙脫我就得掙脫?你當這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嗎?」
  「呵呵──你做為一個英雄就是這麼一個想法嗎?」怒天不屑地繼續說道:「英雄的涵義究竟代表著什麼,你根本從來沒有搞清楚吧?英雄是給陷於黑暗的人們帶來希望的象徵,是給惡徒帶來恐懼的存在。像你這種只會逃跑與躺在地上裝死的人,就跟那惡徒說的一樣,只不過是玩著正義遊戲的年輕人而已,根本不配稱為英雄。」
  「閉嘴……閉嘴、閉嘴!」火車頭聽見自己被否定,渾身冒起熊熊火焰,暗紅色的火焰令他腳下地面變得熔融狀態,向周圍吹出一股股的熱浪。
  「被人說了幾句就氣成這樣,惱羞成怒了嗎?」
  「閉嘴!我是不是英雄,不用你來評斷我!」
  隨著火車頭情緒高漲,身上的火焰顏色開始朝著純黑邁進,不時的在暗紅色支中閃過一縷如墨的漆黑。
  「不錯,現在才開始有點樣子,不過還是差了不少。」怒天用念動力包裹住懷裡的小女孩,隔絕周圍驚人的熱浪,接著繼續說道:「我繼續說說吧,我在來之前稍微查看了一下周圍,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你們的戰鬥中死亡嗎?而且這段時間只有短短的半小時不到?還是二十分鐘?」
  「我──」
  「直接告訴你,三百四十二個人。對你來說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沒有什麼感覺對吧?」怒天打斷火車頭,說道:「你不覺得你身為一個英雄很失敗嗎?這些死亡的人裡面,你起碼要負起一半的責任。」
  「你講理不講理啊?什麼叫我的責任!我要是不來阻止可是會死更多的人,要怪的人是那邊的惡徒才對吧!」
  「你覺得你沒責任嗎?」
  怒天放下懷中的小女孩,踏步走向怒火中燒的火車頭面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頭髮向後施力,讓火車頭被迫抬起頭。
  火車頭全身正熊熊的燃燒著,連帶著怒天抓住他頭髮的手也被火焰灼燒,發出『滋滋──』的聲響。
  但怒天恍若未覺,透過頭盔眼部的紅色鏡片狠狠地瞪著火車頭,他也沒有絲毫退縮,憤怒與不甘地回瞪視著。
  「你不服氣是吧?」怒天冷笑,放開冒著青煙的手甩了甩,說道:「第一,就是因為你太弱了,才會害死這麼多人,這是你的責任。」
  「你這根本不講──」
  「第二,你有本事可以轉移戰區的,就算一開始的校園是逼不得已的好了,你為什麼後續要把戰場延伸到街道與住宅區?」怒天指著四周,指著小女孩怒道:「你看看周圍變成什麼樣子?你有本事就對著這孩子說這一切你一點責任都沒有,你說啊!」
  「我……可是!」火車頭臉色微變,但又馬上大聲道:「要不是那兩個惡徒到處亂炸,也不會變成這樣子啊!這怎麼能怪我,都是惡徒造成的啊!」
  「你只會找藉口推託嗎?」怒天的聲音透露著凍到骨子裡的冰冷,緩緩說道:「你再這麼繼續狡辯,只會讓我越來越瞧不起你。」
  「可是……可是我……」
  「第三──」怒天指著一旁的黏土人,說道:「你根本擁有足以將那邊那個惡徒快速解決掉的能力,為什麼一直拖到最後才這麼做?」
  「為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如果再最一開始就把他拚掉,這一切的損失完全會少上很多,甚至──」怒天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指責,加重語氣地說道:「甚至會少死很多人。」
  「連這也要怪我?」火車頭怒不可抑迸發著火焰,怒吼道:「我不用你來教我怎麼戰鬥!我要是一開始就拚掉他,還怎麼去對付那邊那個A級惡徒?還怎麼把受傷倒下的英雄救出來?你的話根本狗屁不通!」
  「所以說……」
  怒天靜靜的對著火車頭開口,那說出口的言語卻讓火車頭與一旁聽著的能量波神色一愣。
  「為什麼要去救英雄?你身為一個英雄的優先順序搞錯了吧?」
  一個身上的火焰被驚得劇烈搖曳、一個則是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兩人都對怒天的話語感到驚訝。
  「為什麼要去救英雄……」火車頭滿臉搞不懂的重複了怒天的話,錯愕地問道:「為什麼不救?怎麼可以不救?」
  能量波點上了一根菸,剛才兩次逃走失敗產生的焦躁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一臉興趣站在那靜靜等待著怒天的回答。
  「因為他可是英雄,身為英雄就該有在任務中犧牲的準備,而不是成為了負擔不是嗎?」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你到底是在說什麼鬼話?這是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死亡嗎?」
  「當成為英雄的那一刻,就該有這一點覺悟才對。」怒天理所當然的說道:「你去救他,然後因為救他導致了更多人、更多平民的死亡,你不覺得你才是更冷血的那一個嗎?」
  怒天譏諷地說道:「你對成千上百的平民百姓無比冷血,然後對英雄有情有義,你是在搞笑還是來玩過家家的?你究竟有沒有搞清楚你身為英雄,到底是要保護誰?你真的有搞懂身為英雄該做甚麼嗎?」
  「……我……」
  「看看現狀吧,你覺得你救到誰?救下了些什麼?」
  「我……我救了……」
  火車頭的眼神移到了小女孩的身上,小女孩察覺到了視線抖了一下,連忙躲到了怒天身後,小小手掌抓著她的褲管。
  「你好意思說你救了這孩子嗎?要不是你把戰鬥帶來這裡,她的父母可是還活得好好的。現在他們一家三口還能活下兩個,可都是我的功勞,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怒天看著身上火焰漸漸變小的火車頭,伸手在他臉上汙辱地拍了拍,不屑地說道:「還沒有結束呢,你以為我說到這裡就會結束了嗎?」
  火車頭抬起頭,剛才的怒火與強勢已經快要看不見,似乎怒天的言語確實地衝擊到他的內心與信念。他神色茫然地問道:「我……我還有做錯了什麼?」
  「沒錯,你還做錯了一件事。」怒天豎起拇指對著身後不遠處的能量波比了比,不悅地問道:「你為什麼沒有接受那個惡徒的提議。」
  「……啊?」
  「當他說用小女孩的命來換你殺他的機會時,你為什麼沒有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