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毛孩

夢生托腮。對了，也不知那格外清雅脫俗的女子，是父親什麼人，像仙子一般，真令人好奇。

算了，先不去管她。還是先看看夜姥姥和他爸爸之間發生了什麼，還有「大家小孩」這個神奇的稱號的來歷。小夢生一直難以置信，難道他父母真的都認可夜姥姥起的這些怪怪的綽號？

他總覺得夜姥姥都是瞎編的。



透過熒光，夢生又看到了年輕時的夜姥姥。那時她約莫三十不到，扎著根爽利的麻花辮，正嘲笑跌倒在地的、夢生的父親黎小海。只聽夜姥姥這樣說道：「小毛孩，你跌了一跤就爬不起來，那你怎麼讓人家瑩心瞧上你呀？」

夢生的爸爸黎小海，卻極不高興聽到「小毛孩」三個字。他一聽到夜姥姥朝他喊「小毛孩」，眼睛便瞪得圓圓的，像銅鈴一般，生生地瞪成鬥雞眼。等到他晃過神來，確認了小毛孩指的就是自己，便捂住耳朵，大步快走，不去理會夜姥姥的嘲弄。

夜姥姥卻還繼續補刀：「嘖嘖嘖，連叫名字都不敢回。小毛孩，小毛孩，叫的就是你！這個綽號多可愛啊，你的其他稱呼都太娘娘腔啦，還不如我起的這個好聽。對吧？」

黎小海卻走得更快了。夜姥姥搖搖頭：「誒，說不過我就溜，長大了肯定也是個小、結、巴。略~」她一邊嘰嘰喳喳地說，一邊做著鬼臉。

夢生看到這個場景，想笑卻又不敢笑：這個年輕時的夜姥姥，實在太可惡了，竟然這麼欺負他爹爹！看來「小孩」這個綽號是名副其實，躲不掉了。



夢生還看到自己的母親達嘉，彼時的她，不過十八來歲，似玫瑰般嬌艷。她拉著夜姥姥的手，嬌羞地說：「葉老師，小海前日里說要娶我。」

咦，娘親喚夜姥姥叫老師欸！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夜姥姥竟然還是自己的師奶！夢生又吃到了一個瓜。

夜姥姥聽到了母親的話以後，垂下眼睛，不見喜悅，亦不見慍惱。她只是淡淡地說：「我與黎小海他，友誼已經決裂，他大抵也不太想見我。你既要嫁他，也好…你們兩個小孩，倒是甚為相配。」

夢生，心下惘然，上一個場景中他們還在斗鬧，這一次卻已決裂，這是何故？

只聽夜姥姥緩了一緩，接著道：「只是你們都太過稚嫩，難免受人欺負。若是他日發生了什麼事，都來找我，我一力護住你們。」

原來是這樣的承諾。夜姥姥許諾要護住他的父母，自然也要護住他們的小小孩——那就是後來跑出來的小夢生。



眼前點點熒光，匯成海市蜃樓，又散為一片殘影。

時空錯亂，卻包含了夜姥姥未講完的所有故事。將這些碎片拼在一起，便是夜姥姥的一生記憶。

望過夜姥姥一生的記憶，夢生方才真正明白她的喜怒哀樂。以及他們上一輩人——黎家、葉家、冷家、夜家，他們的點滴與離別。



夢生也終於知道夜姥姥所隱藏的身世。夜姥姥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她真正的名字——原來她的本名並不叫夜姥姥。

夜是她後來夫家的姓氏，她娘家便是已經沒落的玄門——枯蝶葉家。

她姓葉，叫葉酪。葉子的葉，甜酪的酪。

這名字…夢生撓了撓頭，果然人如其名，，，夜姥姥原來的名字，聽起來，就怪怪的。

像某種植物或者食物。總歸，不像正常姑娘家秀秀氣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