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決一死戰(下)

主導勝利的，除了強力的卡組和運氣、戰術，還需要隨機應變以及氣勢。

「聖女小姐。對自己缺乏信心的人，很難會在比賽中取得優勢呢？」

這是打「窮奇封印戰」前，哈羅德告訴自己的必勝法。

當時的我問他：「AI，你們就沒想過『假如魔王拒絕應戰』那要怎麼辦耶？換是我，腦袋當機才會跟勇者對打。」

「那麼，面對這種不敢正面迎擊的對手，請小姐你嘗試挑釁他吧？」

正如一開始，對陣鬍鬚男的時候。

「因為人皆有弱點，存在著不容冒犯之底線。曾經是人類的魔王，亦不例外。」

你果然腹黑到家了，系統。

「崗尼爾，我知道你的過去哦？在韋特鎮出生，天生擁有感知動物想法的能力。處男，沒有交過女朋友亦交不上人類的朋友。賢狼『月影』是你最想親近的同伴，可惜因為你的懦弱性格，令牠不怎看得起你。」

「住口！本魔王不准你繼續講！」

「聖女大人啊，你怎知道得那麼清楚他惡墮前的事耶？」

吹水不抹嘴，本事全靠吹。八喰，這是手遊編劇之職業病：依靠公式設定集的簡介再加上少許個人腦補，要現捏個人設，這可難自己不倒。

「好噁心。」

小心我彈你額頭哦！

「所以崗尼爾，你黑化的理由我亦相當清楚。」

「你與張康妮的關係不好，是因為她多次無視你的意願，弄傷你心愛的同伴，最後還害牠白白犧牲......是從村子裡帶出來的犬型靈獸吧？」

因為剛才魔王所使用過卡片中，有不少都有小狗的出現。《月影小狼》長得像柴犬，《窮奇》更是一隻黑色大狗。

「真可憐啊，」的確真心不假。「直至此刻，你仍然無法忘懷這份怨恨......可是，這構不成你遷怒於其他人的理由！」

「給我閉嘴！」惱羞成怒是嗎？「你怎可能會明白被人利用的感受？！」

可笑，我又怎可能不明白──但不小心牽扯到小腿的傷口，令自己幾乎跌倒。

八喰扶穩了我。

「聖女大人，我會攙扶著你的。請放心進行戰鬥吧！」

多謝了，八喰。

「既然無法溝通，那就準備繼續接招吧，魔王！我選擇兩張手牌返回卡組，特殊召喚《凶獸 災秧•窮奇》！」

你以為只有你會在自己卡組裡放《凶獸》嗎？

「神經病嗎！正派的聖女怎可能使用邪獸？」

「那你最好記住了，我就是魔王你從未見過的『救世聖女』！」

「而且，我方的《窮奇》成功特召之回合，同樣可以選擇對方場上二張生物卡送入墓地。」回來吧，我的騎士。「咱要回收的，是我的《哀戀》和你的《窮奇》。」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得很！讓你成功解場那又如何啊？聖女你持有的《凶獸》，是假如場上沒有其他靈獸族則無法進行攻擊！而我的場上還有兩隻力量值4000的邪獸衍生物，」

「等等，難道你抽到......不可能！」

「記性不錯嗎~魔王。不過我沒有抽到賢狼，反而是它呢？」讓兩位聚聚舊吧。「發動緊急事件卡《馴獸師的訓練時間》！把牌組頂端的兩張卡片除外，特殊召喚卡組中的《森淵賢狼 月影‧阿爾特彌斯》。」

「召喚《站墓之陰爪鳥》，無效你的特殊召喚！雖然會削減自己二千點生命值，但你亦沒辦法呼喚出賢狼來進行攻擊！」

哦？「『獸之魔王』，是誰告訴你我卡組裡沒有其他的靈獸？」

「但《貞德騎士團》的牌組除非是打馴獸師軸，不然怎可能會有卡鬥師放無關重要的礙事東西啊？」

「然而在上位卡組裡，混搭是很常見的呢~」

就不怕告訴你了，之前教我打牌的卡店店長，當日所使用的正是《美女蛇》外掛《騎士團》之組合，自己也只是跟著他現學現賣。

這是為了在這一場對戰中，向哈羅德大聲傳達出自己所找到的答案。

「當我方特殊召喚失敗時，可以從手牌中發動輔助卡《瞬間轉移》，」

順帶一提，此卡之卡圖是正在使用能力的八喰。因此當狐妖見到自己的分身出現時，偷樂得搖起獸尾。

「自己可以選擇與《賢狼》同等級的一張卡牌，從除外區特殊召喚至戰場區。」

我把等級三的《白色天馬》揀在手上。

「哪有那麼巧！」魔王氣得臉容扭曲。「是在剛才洗牌的時候偷切的牌？」

「你有證據嗎？」

但願自己的笑容不會看起來很心虛。

「攻擊衍生物吧！《白色天馬》。同時我要發動《軍樂少女》的效果，在墳墓的這張卡片除外，《天馬》的攻擊力上升10000！」

「把手牌的《鬼吼狐》除外，強制結束這次的攻擊。」

其代價又是削減自己一千點的生命值。

「聖女大人！我們快贏了！」

「......不對，八喰。生命值只剩一萬多的時候，為什麼魔王還要不斷扣減自己的血？」

「會不會是因為卡手？抽不到更好用的牌？」

但瞧這表情，似是在慌張失措嗎？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速戰速決吧！

「發動《白色天馬》之效果，當牠攻擊失敗時，可以選擇除外區一張生物卡返回手牌。並且，由於我所選擇的卡片是《迴旋舞姬》，根據她的技能效果，除外狀態的這張卡加入手牌時，對方必須承受三千點的傷害！」

魔王這眼神，是動真格想要殺人。

這樣嗎......自己果然想得沒錯。

「了不起啊，救世聖女。情願放棄下次的攻擊機會，都要給予本魔王生命值傷害......你是幾時發現的？」

「一直迴避對戰也做得太明顯了。你是害怕像我身後的妖狐一樣，在過程中因為承受戰鬥傷害而被聖女的神力所淨化吧？」

缺口已經出現。

加油啊遊香！距離目的只差最後一步。

「另外，當有卡片從除外區歸還時，《次元同步者》可以從手牌中特殊召喚。哈羅德！你有聽見我的聲音嗎？」

「沒用的！這副身體內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靈魂。」魔王抽出一張卡牌，臉上流露殘虐的笑容：「我承認你是比康妮她聰明一點，直到死前那個蠢女人仍然不知道這件事呢......但到此為止了！」

「召喚《迷途幽犬》！牠登場的時候，可以選擇墓地裡一張使用過的干擾卡，把卡組中一張同名卡送入墳墓。」

「而且因為這個效果，本魔王得以再次發動《死魂連結》。」

犧牲1250生命值，換來他的戰場區擠爆了五張生物卡。

「現在，我要用兩頭邪獸衍生物獻祭，特殊召喚《腐敗骨殖 死骸龍》！」

「這、這是什麼啊？好可怕的氣場！」

一度被壓抑的邪念，有如撐破的氣球一般突然爆發。在這片黑色旋風中，我和八喰聽見哭聲，獸吼，似人的低語，還有林林總總無法分辨的可怕尖叫。我們互相緊靠一起，眼睜睜見證邪念形成一頭巨龍的身影。

「瞧！這就是我之最強王牌！救世聖女，你要完蛋了！」

魔王笑得喪心病狂。

「發動《死骸龍》的登場效果，犧牲《迷途幽犬》，使你的《窮奇》效果無效化！」

這樣的話，我就用這張緊急事件卡──

然而他恐怕是注意到咱之動靜。「放棄吧！《死骸龍》是無敵的，這個技能效果可不會被任何的卡片連鎖所破壞！」

「不好了，聖女大人！這樣魔王又可以繼續進行攻擊！」

狐妖一邊說，一邊氣呼呼將向我們撲來之邪念擊散。

「拜託你再支持多一會兒，八喰！」

「沒錯，盡情掙扎吧！就讓本魔王再看看你們痛苦無助的模樣！發動《幽犬》的第二個效果，支付五百點生命值，當牠被當成支付代價獻祭時，可以從卡組中特殊召喚另一隻《迷途幽犬》，然後我再次發動《死魂連結》的效果！」

沒完沒了耶！

稍等一下......難道他是打算使用《死骸龍》的第三個效果？

卧槽！所以「獸之魔王」才會不要命地打過來嗎？

不妙，超級糟糕！

「另外，戰場區存在《死骸龍》的時候，可以從卡組、手牌、墓地三個區域之中，特殊召喚至多三頭的《死骸犬》。」

五隻後再外加三隻......魔王的場上幾乎鋪滿了生物卡。

「發動《死骸犬》的效果，犧牲另一頭《死骸犬》，牠可以繼承墓地或者除外區一張干擾卡之效果。」

......該不會又是《死魂連結》吧？

「本魔王要複製之能力是位於除外區的《夢魘之鏡》！支付四千點生命值，聖女你有多少手牌，我就可以埋伏與手牌同等數量的干擾卡，並且在本回合所有戰鬥結束後強制發動這些卡牌效果！」

好傢伙，竟把空出來的兩個場地位置全數補滿。

此刻他的比賽場區，合共存在八隻怪獸和兩張干擾卡。但令自己最感無力的，是我根本毫無辦法打斷魔王這個戰術展開。

「此刻我和你的生命值都只剩二萬以下。到最後一個回合了，救世聖女。」

是啊，這場8250與19000的生命力對決，我和魔王都再沒有退路可走。

緊張得汗如雨下。

「發動《死骸龍》的第三個效果！犧牲場上三張生物卡，此回合中，場上所有單位之力量值統一變更為我方的生命力數值！」

「再發動《死骸犬》的效果，複製除外區的《一騎當千》，裝備它的《死骸龍》力量值上升500，並且可以在這回合裡，同一時間攻擊對方所有的生物卡！」

好強。

這就是前勇者之實力嗎......光憑三張手牌，自己不可能擋得住全部的攻擊。

那就要把卡片用在刀口上！

「最後！我要發動《死骸龍》的第二個效果：吞噬餘下的三頭衍生物和《死骸犬》，力量值提升至41750！去死吧聖女！」

「在這瞬間，發動手牌的輔助卡《次元口袋》！把我方場上所有攻擊力10000以下的生物卡在本回合暫時除外！」

「同時發動《賢狼之抉擇》，這一張緊急事件卡的效果是自己墓地區存在卡名帶有《月影》之單位，並且我方戰場區只有一張生物卡時，對手必須選擇其中一個效果技能發動！」

「選一個吧！『獸之魔王』。你是要令《窮奇》返回卡組，使我恢復8250點數的生命值，還是要將《死骸龍》送返自己的牌組？」

這並不是選擇題。

而是必答題──沒錯，答案只可能是一個。

他看起來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我撕成碎片：「......本魔王選擇讓你的《窮奇》返回卡組。」

「愚蠢耶，假如你沒有犧牲同伴，這回合我便輸了。」

「聖女大人！我們還有取勝的機會！」

「可沒有這麼容易！發動埋伏的兩張干擾卡《加倍傷害》和《鏡面投射》，本魔王的回合結束，《死骸龍》的拘束效果──合共30000點的效果損傷，就由你去承受吧！」

魔王自以為勝卷在握，八喰急忙拉我的衣袖，準備行使瞬間移動能力，帶同自己離開。

「等一下，誰說我要輸呢？」

他比女僕狐更早發現玄機：「為什麼你生命值計算器仍然殘留一百？！」

蠢。「因為我剛剛發動了《不屈的騎士 沃爾瑪》的效果。把卡組中這張卡片除外，自己生命值歸0的一刻，可以即時回復一百點的生命力。」

「切！垂死掙扎！」魔王深感不忿。「下回合，我的《死骸龍》會再次發動攻勢，聖女你再沒有機會翻盤了！」

「這句話我原句奉還。」

是時候一決雌雄！

「有件事說得很對，有人要完蛋了，但那個人──將會是崗尼爾你！」

把勝負賭在下一張卡牌上！

「抽卡。」

來了！

「發動輔助卡《偽物 人工智 能鏡像》！選擇對方場上一張生物卡，此回合內，此卡會被視為指定目標的卡片，繼承其名稱、種族、屬性、等級、力量值、防禦值以及卡片效果。」

卡圖上的哈羅德，變成了《死骸龍》之模樣。

「好厲害！卡的種類竟然改變了！」女僕狐先是一喜，隨後一悲。「可是聖女大人，牠的攻擊力只有20000，即使吞噬了《迴旋舞姬》，依然拼不過魔王的《死骸龍》啊！」

誰說要犧牲同伴啦？

「八喰，你相信我嗎？」思考不過半秒，她就握起銀斧點頭。「那就看好唷，這才是《舞姬》之正確用法！」

「發動《迴旋舞姬》的技能，把手牌這張卡片除外，挑選卡組中至多一張輔助卡加入手牌。」

我要選擇的卡是《屬性面板》。

通向勝利的方程式已經搭建好了！

「其後發動《屬性面板》的卡片效果，指定我方一張生物卡然後擲骰，假如擲出的數字是單數，《死骸龍》的防禦力增加，增加的數值為原防禦值乘以骰子擲出的數字。」

這可就會變得沒用。因為《死骸龍》可是站立於戰場區呢？

只有位處塔防區之單位，才用得上防禦值這回事。

「相反，假如自己擲出雙數，《死骸龍》之攻擊力，會增加原力量值乘以骰子擲出的倍數！」

魔王誇張失笑：「搞什麼啦！你已經無計可施得要把勝利押在運氣上？」

我拿出準備好的骰子。

「運氣同樣是實力的一部分呢？」

「可是聖女大人，萬一擲不出雙數──」

「那就輸吧？」

兩個人都發出好大聲「誒」。

「但聽清楚了，『獸之魔王』。正如撞牆七百萬次後總有一次可以成功穿越牆壁，即使這回失敗了，我都會一直擲下去，直至擲出想要的數字為止。」

你問我緊不緊張？

廢話，我當然緊張啊！

但自己更想去相信，哈羅德他曾經告訴我的「自信」和「氣勢」。

於是，我把決定世界命運的骰子拋出。

「擲出的數字是......『4』，《死骸龍》的力量值因而乘上四倍！」

「去吧，攻擊魔王的《死骸龍》！【死亡吐息】！」

「獸之魔王」無計可施，唯有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而所有的邪念頃刻間煙消雲散。

但他絕非一般容易打發走的小反派。沒有即時暈過去的魔王，殘留的意識仍然佔據著AI之身體。

可惡。

「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救世......聖女......」

他故意用系統的臉對自己扭曲慘笑。

「遊戲......未完呢！路卡菲翁......會繼續解開封......印。」

「你就......繼續......捉迷......」

未幾，AI的身體隨即傾倒，邪氣的壓逼感終告消失。

我立即走上前抱起冰冷的他。

「哈羅德！哈羅德你趕快醒啊！」

城堡快將倒坍。一切又彷彿似曾相識：天幕搖搖欲墜，沙塵土石到處亂飛，轟隆聲吵得煩人。

「沒時間了！咱們要趕快離開城堡！」

「我知道你在──給我趕緊回來耶！哈羅德！」

怎麼......擊退魔王之後，他不是應該會重新出現嗎？

「聖女大人！」

不行，八喰！哈羅德還未──

「......聖女小姐。」

終於，那對溫柔的翡色瞳孔，向自己展露熟悉的欠揍笑容。

「可以聽見你呼喚我的名字，我覺得很開心啊。」

「笨蛋AI，」少一醒來就毛手毛腳！「現在是講騷話的時候嗎？」

瞧我擰死你──

「之後就麻煩你了，八喰小姐。」

哈羅德迅速迴避捏臉攻勢、忽然環抱緊自己腰部，又輕輕握住狐妖手心。

「請將我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八喰很迷惑他怎會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嗼，真的是夠了，這個愛佔女人便宜的臭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