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4 禮拜二早晨的複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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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30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我又來到了這個空間…?
這裡和當初在車站摔倒後,來到的空間一模一樣。
對了,我在游泳池旁邊的更衣室裡…
然後…
然後就不記得了。
就像是記憶有了斷片一般,我失去了進到隔間後的記憶。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在那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還是說是像自助洗衣店,10塊錢洗5分鐘,時間一到就立刻停止嗎?
不是吧…這太荒謬了…
雖然說在我到這個空間以前我所經歷的事就已經夠荒謬了…
保持著26歲的記憶,回到12歲的身體中,而且還是在夢中所創造出來的,不存在的地方。
怎麼想都能拍成一部電影了吧?
或許真的是時候結束了也說不定,可能是我現實的身體真正意義上死亡了吧?
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是死亡後的世界?
這可能不怎麼重要吧?這是窮盡一生都找不到的答案。
畢竟不論答案是哪個,我都已經死了啊。
再見,爸媽。
再見,阿仁。
再見,小龜。
不對啊,我是在再見個什麼啊?
是再也見不到了吧…那…
對不起,芒薇,雖然唯一知道你是宅女的前輩要離開了,但還是坦然一點比較好哦…
對不起,主管,你可能會背著「害下屬在出差中喪命」的罪活一輩子,但這不是你的錯哦…
對不起,妳,我最後還是想不起妳的名字…
「嘛…真的是笨蛋呢…」
誰?
「『妳』喔。」
妳?妳是誰?
「就是那個『妳』啦!」
那個妳?那個妳是誰?
「唉,果然這時候在這裡遇到我還是會這樣嗎?你還是自己去找答案好了…-得--話…哼哼~」
喂!喂!!…
--
「…喂!!!」
「我去!」
與我四目相接的,是我爸爸。
「早…早安?」
據爸爸與醫生的說明,在禮拜六我昏倒在更衣室後,我便被送往了新門醫院。
然而經過各種檢查,排除了各種可能,始終找不出我昏迷的原因。
「與其說是昏迷,更像是睡著的狀態呢…」
醫生是這麼說的。
「笨小孩,更衣室有那麼好睡逆?」
我就這樣在醫生面前被爸爸巴了頭。
然而,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但說出來可能會被送去驗腦子吧?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禮拜二的凌晨,我的那一聲「喂」似乎影響了不少旁邊的病患,而我爸一直在跟他們道歉,但似乎又吵到了更多人。
「話說…原來這時候就有新門醫院了嗎?」
新門醫院是好像開滿久了,但有10幾年了嗎?不對,這裡是夢,我是在較真個什麼…
在經過一些簡單的檢查,醫生確認了我可以出院後,我在凌晨5點回到了家。
「嗚…阿正…」
一進到客廳就看到媽媽用著她哭乾了的眼睛看著我,感覺哭了整整三個晚上。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還是這個如此容易悲傷的媽媽呢…還記得以前…呃…還記得我高中時被她拉去看悲劇電影,我都快睡著了,她卻快用光一包衛生紙了。
「今天先跟學校請假吧…」
「欸…不用啦,我身體都好好的,醫生也都說完全沒有問題。」
「真的…不用?」
「嗯。」
「我們的阿正長大了啦,不再是以前那個為了請假無所不用其極的阿正了啦,對吧!」
「呃…嗯!」
看來我曾是個很失敗的小學生呢…
總之,我先用那摔壞的蓮蓬頭洗了洗澡,再回到房間整理整理書包。
「作業…老師應該不會在意吧?」
最後再把那張A3大小的座位表收進書包後,我把拉鍊拉了起來。
「那些名字和座號,就算我這幾天沒有昏迷,也記不起來吧?」
記名字是需要長時間將名字和對方的各種身體特徵連結起來,單記名字,與單記一個英文單字而不去理解含義一樣,而且也沒有什麼意義。
「但短時間內也只能這樣做了,還好我當時有想到…」
在禮拜五晚上,我在睡前花了一點時間,將座位表寫在了兩個手掌大小的紙上。
用了大人看了一定不覺得這是小學生的字寫成了長寬各半公分大小不到的字,和聯絡簿上之前的我所寫的字,只能用「吃錯藥?」來形容兩者之間的差異。
離早餐的時間還有幾分鐘,是時候來整理醒來不久前的事了。
--「那時我在和某個人對話…」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我想我應該知道是誰,大機率應該是她吧。
「對話內容…忘記了…」
記得有存在對話的事實,卻忘記了內容,聽起來滿奇特的對吧?但感覺就是這樣…
這個先擺著好了,再來是對話之前我處於的那個空間。
「反倒是那個空間,我卻記得一清二處…?」
無論是在那個空間醒來、在那個空間的自言自語,都很有現實感地存在於腦中。
那可能是所謂的意識吧…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現在能擠出來的可能答案就只有這個了。
「也就是說她出現在我的意識,並與我對話…?」
雖然不可置信,但只能如此相信了。
時間拉到更久之前,我記憶斷片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行…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現在知道的,只有我在更衣室昏倒了,而且並不是任何突發疾病導致的,而且送到醫院時也沒有任何外傷。
「滑倒…滑倒有可能睡了兩天多才醒嗎?而且,還能沒有外傷?」
「對了,為什麼…」
正當我準備暫且放一邊時…
--「為什麼我的記憶是被切斷了?」
那像是自助洗衣機時間到了一般,是瞬間的事,絲毫沒有模糊地帶。
我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
走進更衣室,和小龜交代事情,打開隔間門,進去關上後鎖上。
然後…斷了。
沒有任何徵兆地,斷了。
這很不尋常,雖說昏倒時如果腦部有受創是有可能會導致記憶缺失,但這也太片面太巧合了。
昏迷後進入了那個意識空間,最終在這個世界醒來…對啊!
這和上一次在車站的順序一模一樣啊!
「想啊…趕緊想啊…共同點或是其中的細節…對了!那個提袋!」
「阿正!吃飯嘍!」
媽媽在樓下的呼喊聲打斷了我思考。
「現在還是得應付這裡的生活呢…」
我提著書包走下樓,到了客廳。
「阿正你…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問題啦,話說我的那個提袋呢?」
「提袋?那個你去泳池的喔…」
「嗯。」
「我放在哪了呢…找一下…這裡,怎麼了嗎?」
媽媽指了指放在客廳某個角落的提袋,我走了過去看了一下。
裡頭不過是普通的泳褲泳帽和蛙--
「斯~~」
頭刺痛了一下,讓我不能再去往更深的地方去想…看來只能先放著了。
「怎麼了嗎?」
「沒…沒事…對了,疫苗同意書,要簽名。」
「拿過來我看看…」
不知道是正在發育的關係,還是兩天多沒吃到飯,我今天感覺吃得特別多,也吃得特別快,兩三下就吃飽了。
「小正啊!喂!小正!」
這是阿仁的聲音…怎麼不按門鈴啊?
「那我出門嘍…」
「嗯,路上小心。」
我打開了大門,眼前是一臉狐疑的阿仁。
「上禮拜五你真的很奇怪呢…」
「沒~事啦!我鬧著你的。」
「你當時看起來就像是別人而不是你欸,還說什麼『你誰啊?』」
「就說是鬧著你的啦,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呢?曾仁毅。」
「嘛…就當你睡糊塗了吧…」
曾仁毅,座號7號。
從他的表情來看,好像還是存有疑惑。
「話說你作業有寫完嗎?老師們也太狠了吧…每個都當只有他們有作業在出。」
「因為一些原因我全~都沒寫。」
「全…全部…?」
「你果然是放棄了吧…」
「欸?沒啦…」
「你果然放棄掙扎了吧,以前你至少會寫個一半…」
「不是啦!我禮拜六昏倒了…今天凌晨才剛醒來…」
「蛤…好像很嚴重欸…」
「不過現在沒事啦。」
「這該不會是你為最後掙扎編出來的吧…」
「不是啦!」
我們走在路上,與禮拜六和小龜走的方向完全相反,走了十多分鐘,我們到了安中國小。
樸素的外牆,從校園裡長出來的大樹大到在外面走過就像是有遮陽傘一般。
與其他任何國小沒有什麼差異,但有一個地方…
「鐘樓…?」
我把內心的疑問說溜了嘴…
「什麼?」
「沒事…」
「……」
站在校門口,眼前的校舍頂樓,有一個看起來很有質感的大鐘。
這麼有標誌性的建築,在我在竹下工作的兩年卻並不曾見過,應該與西涼高中一樣,是只存於夢裡的學校。
但是新門醫院卻是現實也存在的…可能這個夢也參點了現實的成分吧?
~~
「名字?」
「嗯,名ㄇㄧㄥˊ字ㄗˋ。」
「只跟妳說我的名字哪能讓妳確認我認不認識她啊?」
「搞不好前輩之前有和我提到之類的啊!」
「感覺不會。」
穿著印有小熊圖樣T恤的女生給出了不確定的答案。
「那不就更可疑了嗎?」
「是呢…」
「妳會待到前輩醒來嗎?」
「我也不知道呢。」
「不知道?你沒有工作或家庭什麼的嗎?」
「……」
她先是停滯,再來是思考,最後是無奈地笑。
「好…好吧,那妳先給我電話,對了我的名字叫李芒薇,芒果的芒,艸字頭的薇。」
「喔…嗯…,09--」
芒薇低著頭輸入著電話,她沒看見另一名女性臉上的表情。
「…我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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