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戀愛成就
本章節 4946 字
更新於: 2018-09-19
女子優雅地用叉子切下蛋糕的一角，今天的她沒抹唇膏，可以很放心地吃著久違的甜點。坐在對面的男孩，心情輕鬆地吃著簡餐，喝了一口濃湯後抬頭看向笑得輕甜的女子。
「最近還好吧？」抹上睫毛膏的濃密眼睫有些俏皮地眨了眨，好奇地看著男孩。
「感覺更肉麻了。」男孩聳聳肩。「不過確實有變得比較溫柔了。」順著那人的毛摸，他開心，自己當然也會好過。
治雅感覺不一樣了，情緒上變得會忍耐了，「習慣之後，好像什麼都變得無所謂了。」習慣是好還是壞？「和最早之前相比，覺得沒那麼討厭？甚至可以接受了？」
她拿起自己的冷飲，在喝的同時等待著男孩的回答，以為他會很快的駁斥，沒料到他倒是很認真地思考著。
關於這點，劉治雅直覺地想否認，但他選擇了沉默，真實的情況是和以前相比的確是比較能接受了，毫不遲疑地說沒有，反而更像是惱羞。
「蒂娜，我現在的處境，很不妙對吧。」處在一起久了，不喜歡的事被迫接受之後就習慣了，其他的事物也一點一滴地被影響著。
放下冰涼的飲料杯，看著他逐漸靠攏的眉頭，蒂娜直視著他的雙眼。「你對他起了憐憫嗎？」
憐憫？這詞聽在耳裡，好像第一次聽到，劉治雅的腦中起了迴響。
他詫異的表情，蒂娜心有戚戚焉。「過來人的經驗。」就像當時被推向黑暗時，一開始很憤怒，隨著時間過去，身體的痛也不再痛了，被撕裂的心傷也逐漸平復了，留下沒知覺的疤痕。
在蔡尾仔身旁待久了，偶爾的體貼也讓她起了感性的上的情緒，理性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他心血來潮，久久一次當個好人，有了新女人免不了又要被冷嘲熱諷。因為自己的心很脆弱，處在惡劣的環境下久了，被好好呵護一會，心就動搖了，來來回回受影響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總之，莫忘初衷。」蒂娜笑了笑，自己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劉治雅坐在補習班的小間教室裡，裡頭只有他跟數學老師兩人，明明是上補習班，卻搞得像一對一的家教。
剛進補習班的大門，就被請進小教室，老師只說要先看看程度，給了試卷先寫看看，就沒再說話了。他覺得老師想裝得鎮定，可頻頻偷看他的小動作讓他破了功。
「老師怎麼稱呼？」他寫著算式，問了一句。安靜無聲的小教室裡突然響起一句話，清晰得無法迴避。
「我是李偉，在這邊專門教數學的。」他簡短又快速地介紹完自己後，就不說話了。
劉治雅沒趣地繼續寫著。「我以為補習班的老師應該都還滿健談的。」
聽他嫌自己無聊，李偉急忙想幫自己辯解。「不是的，我還是菜鳥，不太知道怎麼跟學生打好關係。」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指派來當家教，也有點因禍得福，畢竟比較熟悉在大學當家教的模式。「總之，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他親切地說著。
其實他也知道劉治雅跟一般學生不一樣，先不論他就讀的學校，光是主任要他多留心多照顧就感受到了差別待遇，加上初次見面不知道學生的個性如何，要想應對方式，這些就使他倍感壓力。
劉治雅看他慌張地解釋著，忍著笑，「放輕鬆點嘛，我覺得我還滿好教的，對了，你是張明誠老師的同學嗎？我看你跟他年紀差不多的樣子。」
這間補習班，不知道葉允軒怎麼選的，剛好是老師介紹的那間，微妙的巧合感。
聽到自己熟知的名字，李偉的緊張感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有點開心。「你是他的學生嗎？」
「是他介紹我來的。」
明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不忘介紹學生給我。「是喔，這樣的話，我可要使出我十成的功力來教你了。」感覺距離瞬間拉近了不少，李偉講話也不過於拘束了。
老師的情緒也放鬆得太快了吧，不過這樣也好，相處起來比較不尷尬。
「需不需要我留手機給你，這樣一來你隨時隨地都可以問我數學相關的問題。」李偉提議道。
劉治雅思考了一下，停下手上寫習題的筆。「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們私下還是不要有交集比較好。」他看著老師疑惑的傻樣。「我是說真的。」
李偉驚覺自己得意忘形了，才剛有好的開始就要更近一步，熱心到多餘。
老師失望地點頭，表示可以理解。劉治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趁著小教室只有他們師生，說說心裡話也無妨。「你知道我是葉德高工的學生吧，雖然沒有專科那麼亂，打架鬧事還是有的。」
李偉不知為何竟然開始靜靜地聽著，多少也感興趣。「明誠倒是沒什麼跟我提。」只說校風比較差，學生還算好教。
「聰明的老師都知道不管事是最好的。老師，我啊。」劉治雅明白沾到葉允軒這滴墨水，要完全洗白是不太可能了，就算他口裡說著不會接手他父親的事業，說什麼想安穩地過生活，淨是傻話。「已經一隻腳踩在黑社會的線上了，別跟我有太多牽扯會比較好。」
李偉愣了愣，原來是在擔心自己被牽連，身為年長者，又是教育人士，可以的話還是想把他拉回正途。「治雅，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需要老師幫忙的地方，老師會盡量幫你的。」
他跟張明誠不同的熱情，是不曾在學校任職而產生的自大想法嗎？「老師，我沒事。你只要好好教我數學就行了。」他將寫好的試卷推給還想說些什麼的李偉。「我寫好了。」
碰了軟釘子，他也不好再說惹人煩的話，拿起紅筆批改著寫滿算式的試卷。
時間過很快，寫完試卷加上批改跟檢討，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劉治雅拿了老師給的講義，收拾東西準備要回去了。「老師，拜拜。」他起身將椅子推回桌底。
「喔，下禮拜見。」李偉也跟著走出教室。
劉治雅推開補習班的玻璃門，準備走下樓，待在櫃台的李偉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另一個老師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樣？他好教嗎？」
李偉轉過頭發現是教英文的老師。「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滿配合的。」
「是喔。」英文老師的音量突然壓小，「你知道他學費付了多少嗎？」
「什麼意思？」不就跟一般的學生有公定價嗎？
「付一樣的學費，他就可以有專屬的老師？你少呆了。」他用伸出三根手指。「三倍喔。」
李偉驚訝地瞪大雙眼。「他家很有錢？」
他更加故作神秘了，將人拉到一旁。「偷偷告訴你，來付錢的不是他的家長，而是一個染金髮，看起來就是不良少年的人來付的。你自己小心點，別怪我沒提醒你。」
怎會？他覺得治雅給人感覺不壞，自己也不是冷漠的人，要隔出明確的界線，挺困難的。
李偉抓抓頭，有點傷腦筋地看向補習班門口。
這間設立在社區辦公大樓裡的補習班，到了晚上四周就空蕩蕩的，劉治雅一個人倚靠在牆柱上，下課時間卻沒有眾多家長來接小孩的場景，只因他的下課時間跟正常下課時間錯開了，一對一教學的關係，沒有所謂的休息時間，上完兩小時的課就可以走了，跟其他教室的一般學生不同。
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八點五分。說好的溫馨接送情，竟然在第一天就遲到。
不過這邊離葉允軒的公寓也不算太遠，走個十幾分鐘就到了。才想說要不要打電話報備的劉治雅一走出巷子，就看見有人在對街跟他招手，就是遲到的傢伙。
劉治雅在馬路邊左右張望，確定沒車後就穿越馬路到對街跟葉允軒會合，看他是騎著腳踏車來的，不免有些納悶。「你不是有機車嗎？看不出來你還會想騎腳踏車。」
「別這麼說，偶爾也要運動一下。」葉允軒笑得很開心，像是達成了某種戀愛成就，臉上一直保持著笑意。「快站上來。」
劉治雅見沒有附後架的腳踏車，察覺到他的想法，無奈地抓扶著葉允軒的肩，踩好腳踏就一跨而上，兩手搭在他的肩上。「滿意了？」
「治雅你不覺得，這樣很有青春的戀愛氣氛嗎？」他踩起輪軸的踏板，迎著晚風微笑著。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劉治雅冷淡地回答。
「今天課上得如何？」
「寫了很多數學題，腦子想得有點痛了。」他往下看著葉允軒的頭頂，有個髮旋。「別老關心我的學業，你之後想讀哪個科系？」
「如果我說我沒要讀大學呢？」
看不見他的表情，劉治雅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接你爸的事業。」
「秘密，秘密。」他故弄玄虛地賣關子。「不過不上大學，我跟治雅就沒有大學生活的美好回憶了。」
你給我製造的悲慘事故還不值得你回味？劉治雅聽到他的這番話，背脊有些發涼。
他只要接受，一切都會好的。可是他沒把握自己可以忍到最後一刻，就擔心又突然皮癢去惹葉允軒，為何有些人就是可以看得開，是還不到時候？不得不的時候。
久久回一次家的劉治雅，趁著母親還沒下班時回去。打開熟悉的大門，玄關的鞋架旁擺放著一雙黑色的漆皮高跟鞋，劉治雅匆匆地脫下布鞋，書包往客廳椅上一丟就上樓到自己的房間。
一開房門，迎面撲鼻而來是女人優雅的香水味，他進了房門後，手在背後鎖上了房門。
蒂娜靠躺在他的床上，朝他微笑不語。劉治雅坐到床邊和她對望，一種微妙的同病相憐，兩個人都逃不出另一半的枷鎖，沒法做自己的悲哀。
他如果有要回家的話，就會先傳簡訊給蒂娜，當然也是會挑在家人都不在的時間點，而約在外頭見面時，也都拿哥哥當藉口去堵葉允軒的疑惑。
她欺近眼前的男孩，輕咬他冰涼的耳朵，「你們還有在做嗎？」她的雙手放到他肩上，輕輕地揉壓著 。
劉治雅閉上眼享受她的按摩。「看他心情。」想到隨時都能發情的葉允軒，他是百般的無奈，都不念他還在辛苦地改善自己體質，說來就來，常弄得他難受。
最近的一次是在學校的廁所，就那短暫的午休時間也要來一場，天曉得他多怕有人突然敲門，全身神經都繃緊的狀態下，自然是只爽到葉允軒那混帳。想到這，劉治雅苦笑一聲。
「治雅和女生做過嗎？」
這問題他不想回答，選擇了迴避。「蒂娜，抱歉。我們只能到這了。」要是更深入，是會出事的。「我不希望妳被葉允軒怎樣……。」
「知道了。」她不是沒見到治雅脖子上的紅圈，自己出現在他家，本身就犯了大忌了。
蒂娜停下按摩的動作，繞到他面前，輕推他的雙肩將人推倒在床上，塗著粉藕色指甲油的柔荑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帶著引誘意味而緩緩地一顆顆解著，襯衫敞開，裡頭多穿了一件白色短T。
劉治雅幽黑的瞳孔不受挑撥地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低頭用臉輕蹭自己的胸膛後，輕啟雙唇隔著布料含住自己胸前上的一點，不禁令他發出低吟。
「越變越敏感了，看來小狐狸很照顧這裡啊。」蒂娜笑得嬌媚。「不過我也是有幫上忙就是了。」她用舌尖在上頭打轉，等它起了反應後，便改用牙齒輕咬後再舔弄著。
早已習慣服務男人的蒂娜，頭一遭如此心甘情願，甚至享受其中。看著治雅的臉上浮現潮紅，隱約透露著抗拒的眉間，這些跡象都讓蒂娜感到興奮。
真是矛盾，不想讓治雅變得像『女人』，卻又想再多看看他為了情慾陷入瘋狂的模樣。
治雅，你知道嗎？你身上散發著非常不妙的氣味，就像是破處的少女，身上會散發著迷人的味道，告訴其他雄性，自己已經成熟了，隨時都可以接受你們的疼愛。
不願看他變成那樣。蒂娜伸直上身，雙乳壓上他的胸，將頭靠在他的鎖骨上。「你要快點逃，不然就來不及了。」
還能逃去哪？劉治雅閉上眼，想不到答案。他伸手撫上蒂娜柔順的髮絲，髮上殘存的香味讓他感到懷念。
他和蒂娜的關係，像是在談一場精神上的戀愛，她在自己身上找初戀的影子，而他則是在蒂娜身上尋求慰藉，自從知道鬥不過葉允軒後，自己像被他緊緊地抓在空中，若有所失的心踩不到地，掙扎無果的自己失了靈魂，整個人輕飄飄的，毫無實感。
必須要找事做才行，只要有事做，就會暫時忘了現況。
從坐上蒂娜的車後，兩人就此展開的秘密往來，約在外頭用餐時，交換彼此生活的大小事，對他而言，蒂娜是可以傾洩心事的出口，那些無法對他人訴說的際遇，對蒂娜可以，她會靜靜地聽著。要說再見的時候，也感受得到蒂娜的柔情，不論是她的擁抱或短暫的親吻，都在說著：沒事，我在這。
但是，總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葉允軒遲早會對蒂娜出手的。不管是小芹還是蒂娜，他都無法保護，這樣的自己才是最糟糕的吧。劉治雅感到疲倦地嘆息著。
房中安靜得只剩兩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漸漸染上夕陽的金黃，蒂娜的名牌包內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響，她慵懶地坐起身，整理散亂的頭髮。
「吶，治雅。」她背對著還躺在床上的人。
「嗯？」他小聲地應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想走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
劉治雅爬起身，看著她拿起自己的皮包，準備要離去，他下床替蒂娜開門，送她到樓下。
蒂娜穿上自己的高跟鞋，故意放緩了動作，期待著他可能還想說些什麼。
「回去時小心點。」
她哼了一聲，接著用撒嬌的聲音說道。「好，我會小心的，拜拜。」揮揮手後，就從皮包內拿出太陽眼鏡，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往巷口走去。
「最近還好吧？」抹上睫毛膏的濃密眼睫有些俏皮地眨了眨，好奇地看著男孩。
「感覺更肉麻了。」男孩聳聳肩。「不過確實有變得比較溫柔了。」順著那人的毛摸，他開心，自己當然也會好過。
治雅感覺不一樣了，情緒上變得會忍耐了，「習慣之後，好像什麼都變得無所謂了。」習慣是好還是壞？「和最早之前相比，覺得沒那麼討厭？甚至可以接受了？」
她拿起自己的冷飲，在喝的同時等待著男孩的回答，以為他會很快的駁斥，沒料到他倒是很認真地思考著。
關於這點，劉治雅直覺地想否認，但他選擇了沉默，真實的情況是和以前相比的確是比較能接受了，毫不遲疑地說沒有，反而更像是惱羞。
「蒂娜，我現在的處境，很不妙對吧。」處在一起久了，不喜歡的事被迫接受之後就習慣了，其他的事物也一點一滴地被影響著。
放下冰涼的飲料杯，看著他逐漸靠攏的眉頭，蒂娜直視著他的雙眼。「你對他起了憐憫嗎？」
憐憫？這詞聽在耳裡，好像第一次聽到，劉治雅的腦中起了迴響。
他詫異的表情，蒂娜心有戚戚焉。「過來人的經驗。」就像當時被推向黑暗時，一開始很憤怒，隨著時間過去，身體的痛也不再痛了，被撕裂的心傷也逐漸平復了，留下沒知覺的疤痕。
在蔡尾仔身旁待久了，偶爾的體貼也讓她起了感性的上的情緒，理性告訴自己，那不過是他心血來潮，久久一次當個好人，有了新女人免不了又要被冷嘲熱諷。因為自己的心很脆弱，處在惡劣的環境下久了，被好好呵護一會，心就動搖了，來來回回受影響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總之，莫忘初衷。」蒂娜笑了笑，自己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劉治雅坐在補習班的小間教室裡，裡頭只有他跟數學老師兩人，明明是上補習班，卻搞得像一對一的家教。
剛進補習班的大門，就被請進小教室，老師只說要先看看程度，給了試卷先寫看看，就沒再說話了。他覺得老師想裝得鎮定，可頻頻偷看他的小動作讓他破了功。
「老師怎麼稱呼？」他寫著算式，問了一句。安靜無聲的小教室裡突然響起一句話，清晰得無法迴避。
「我是李偉，在這邊專門教數學的。」他簡短又快速地介紹完自己後，就不說話了。
劉治雅沒趣地繼續寫著。「我以為補習班的老師應該都還滿健談的。」
聽他嫌自己無聊，李偉急忙想幫自己辯解。「不是的，我還是菜鳥，不太知道怎麼跟學生打好關係。」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指派來當家教，也有點因禍得福，畢竟比較熟悉在大學當家教的模式。「總之，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他親切地說著。
其實他也知道劉治雅跟一般學生不一樣，先不論他就讀的學校，光是主任要他多留心多照顧就感受到了差別待遇，加上初次見面不知道學生的個性如何，要想應對方式，這些就使他倍感壓力。
劉治雅看他慌張地解釋著，忍著笑，「放輕鬆點嘛，我覺得我還滿好教的，對了，你是張明誠老師的同學嗎？我看你跟他年紀差不多的樣子。」
這間補習班，不知道葉允軒怎麼選的，剛好是老師介紹的那間，微妙的巧合感。
聽到自己熟知的名字，李偉的緊張感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還有點開心。「你是他的學生嗎？」
「是他介紹我來的。」
明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不忘介紹學生給我。「是喔，這樣的話，我可要使出我十成的功力來教你了。」感覺距離瞬間拉近了不少，李偉講話也不過於拘束了。
老師的情緒也放鬆得太快了吧，不過這樣也好，相處起來比較不尷尬。
「需不需要我留手機給你，這樣一來你隨時隨地都可以問我數學相關的問題。」李偉提議道。
劉治雅思考了一下，停下手上寫習題的筆。「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們私下還是不要有交集比較好。」他看著老師疑惑的傻樣。「我是說真的。」
李偉驚覺自己得意忘形了，才剛有好的開始就要更近一步，熱心到多餘。
老師失望地點頭，表示可以理解。劉治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趁著小教室只有他們師生，說說心裡話也無妨。「你知道我是葉德高工的學生吧，雖然沒有專科那麼亂，打架鬧事還是有的。」
李偉不知為何竟然開始靜靜地聽著，多少也感興趣。「明誠倒是沒什麼跟我提。」只說校風比較差，學生還算好教。
「聰明的老師都知道不管事是最好的。老師，我啊。」劉治雅明白沾到葉允軒這滴墨水，要完全洗白是不太可能了，就算他口裡說著不會接手他父親的事業，說什麼想安穩地過生活，淨是傻話。「已經一隻腳踩在黑社會的線上了，別跟我有太多牽扯會比較好。」
李偉愣了愣，原來是在擔心自己被牽連，身為年長者，又是教育人士，可以的話還是想把他拉回正途。「治雅，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需要老師幫忙的地方，老師會盡量幫你的。」
他跟張明誠不同的熱情，是不曾在學校任職而產生的自大想法嗎？「老師，我沒事。你只要好好教我數學就行了。」他將寫好的試卷推給還想說些什麼的李偉。「我寫好了。」
碰了軟釘子，他也不好再說惹人煩的話，拿起紅筆批改著寫滿算式的試卷。
時間過很快，寫完試卷加上批改跟檢討，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劉治雅拿了老師給的講義，收拾東西準備要回去了。「老師，拜拜。」他起身將椅子推回桌底。
「喔，下禮拜見。」李偉也跟著走出教室。
劉治雅推開補習班的玻璃門，準備走下樓，待在櫃台的李偉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另一個老師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樣？他好教嗎？」
李偉轉過頭發現是教英文的老師。「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滿配合的。」
「是喔。」英文老師的音量突然壓小，「你知道他學費付了多少嗎？」
「什麼意思？」不就跟一般的學生有公定價嗎？
「付一樣的學費，他就可以有專屬的老師？你少呆了。」他用伸出三根手指。「三倍喔。」
李偉驚訝地瞪大雙眼。「他家很有錢？」
他更加故作神秘了，將人拉到一旁。「偷偷告訴你，來付錢的不是他的家長，而是一個染金髮，看起來就是不良少年的人來付的。你自己小心點，別怪我沒提醒你。」
怎會？他覺得治雅給人感覺不壞，自己也不是冷漠的人，要隔出明確的界線，挺困難的。
李偉抓抓頭，有點傷腦筋地看向補習班門口。
這間設立在社區辦公大樓裡的補習班，到了晚上四周就空蕩蕩的，劉治雅一個人倚靠在牆柱上，下課時間卻沒有眾多家長來接小孩的場景，只因他的下課時間跟正常下課時間錯開了，一對一教學的關係，沒有所謂的休息時間，上完兩小時的課就可以走了，跟其他教室的一般學生不同。
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八點五分。說好的溫馨接送情，竟然在第一天就遲到。
不過這邊離葉允軒的公寓也不算太遠，走個十幾分鐘就到了。才想說要不要打電話報備的劉治雅一走出巷子，就看見有人在對街跟他招手，就是遲到的傢伙。
劉治雅在馬路邊左右張望，確定沒車後就穿越馬路到對街跟葉允軒會合，看他是騎著腳踏車來的，不免有些納悶。「你不是有機車嗎？看不出來你還會想騎腳踏車。」
「別這麼說，偶爾也要運動一下。」葉允軒笑得很開心，像是達成了某種戀愛成就，臉上一直保持著笑意。「快站上來。」
劉治雅見沒有附後架的腳踏車，察覺到他的想法，無奈地抓扶著葉允軒的肩，踩好腳踏就一跨而上，兩手搭在他的肩上。「滿意了？」
「治雅你不覺得，這樣很有青春的戀愛氣氛嗎？」他踩起輪軸的踏板，迎著晚風微笑著。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劉治雅冷淡地回答。
「今天課上得如何？」
「寫了很多數學題，腦子想得有點痛了。」他往下看著葉允軒的頭頂，有個髮旋。「別老關心我的學業，你之後想讀哪個科系？」
「如果我說我沒要讀大學呢？」
看不見他的表情，劉治雅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接你爸的事業。」
「秘密，秘密。」他故弄玄虛地賣關子。「不過不上大學，我跟治雅就沒有大學生活的美好回憶了。」
你給我製造的悲慘事故還不值得你回味？劉治雅聽到他的這番話，背脊有些發涼。
他只要接受，一切都會好的。可是他沒把握自己可以忍到最後一刻，就擔心又突然皮癢去惹葉允軒，為何有些人就是可以看得開，是還不到時候？不得不的時候。
久久回一次家的劉治雅，趁著母親還沒下班時回去。打開熟悉的大門，玄關的鞋架旁擺放著一雙黑色的漆皮高跟鞋，劉治雅匆匆地脫下布鞋，書包往客廳椅上一丟就上樓到自己的房間。
一開房門，迎面撲鼻而來是女人優雅的香水味，他進了房門後，手在背後鎖上了房門。
蒂娜靠躺在他的床上，朝他微笑不語。劉治雅坐到床邊和她對望，一種微妙的同病相憐，兩個人都逃不出另一半的枷鎖，沒法做自己的悲哀。
他如果有要回家的話，就會先傳簡訊給蒂娜，當然也是會挑在家人都不在的時間點，而約在外頭見面時，也都拿哥哥當藉口去堵葉允軒的疑惑。
她欺近眼前的男孩，輕咬他冰涼的耳朵，「你們還有在做嗎？」她的雙手放到他肩上，輕輕地揉壓著 。
劉治雅閉上眼享受她的按摩。「看他心情。」想到隨時都能發情的葉允軒，他是百般的無奈，都不念他還在辛苦地改善自己體質，說來就來，常弄得他難受。
最近的一次是在學校的廁所，就那短暫的午休時間也要來一場，天曉得他多怕有人突然敲門，全身神經都繃緊的狀態下，自然是只爽到葉允軒那混帳。想到這，劉治雅苦笑一聲。
「治雅和女生做過嗎？」
這問題他不想回答，選擇了迴避。「蒂娜，抱歉。我們只能到這了。」要是更深入，是會出事的。「我不希望妳被葉允軒怎樣……。」
「知道了。」她不是沒見到治雅脖子上的紅圈，自己出現在他家，本身就犯了大忌了。
蒂娜停下按摩的動作，繞到他面前，輕推他的雙肩將人推倒在床上，塗著粉藕色指甲油的柔荑解開他襯衫上的扣子，帶著引誘意味而緩緩地一顆顆解著，襯衫敞開，裡頭多穿了一件白色短T。
劉治雅幽黑的瞳孔不受挑撥地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低頭用臉輕蹭自己的胸膛後，輕啟雙唇隔著布料含住自己胸前上的一點，不禁令他發出低吟。
「越變越敏感了，看來小狐狸很照顧這裡啊。」蒂娜笑得嬌媚。「不過我也是有幫上忙就是了。」她用舌尖在上頭打轉，等它起了反應後，便改用牙齒輕咬後再舔弄著。
早已習慣服務男人的蒂娜，頭一遭如此心甘情願，甚至享受其中。看著治雅的臉上浮現潮紅，隱約透露著抗拒的眉間，這些跡象都讓蒂娜感到興奮。
真是矛盾，不想讓治雅變得像『女人』，卻又想再多看看他為了情慾陷入瘋狂的模樣。
治雅，你知道嗎？你身上散發著非常不妙的氣味，就像是破處的少女，身上會散發著迷人的味道，告訴其他雄性，自己已經成熟了，隨時都可以接受你們的疼愛。
不願看他變成那樣。蒂娜伸直上身，雙乳壓上他的胸，將頭靠在他的鎖骨上。「你要快點逃，不然就來不及了。」
還能逃去哪？劉治雅閉上眼，想不到答案。他伸手撫上蒂娜柔順的髮絲，髮上殘存的香味讓他感到懷念。
他和蒂娜的關係，像是在談一場精神上的戀愛，她在自己身上找初戀的影子，而他則是在蒂娜身上尋求慰藉，自從知道鬥不過葉允軒後，自己像被他緊緊地抓在空中，若有所失的心踩不到地，掙扎無果的自己失了靈魂，整個人輕飄飄的，毫無實感。
必須要找事做才行，只要有事做，就會暫時忘了現況。
從坐上蒂娜的車後，兩人就此展開的秘密往來，約在外頭用餐時，交換彼此生活的大小事，對他而言，蒂娜是可以傾洩心事的出口，那些無法對他人訴說的際遇，對蒂娜可以，她會靜靜地聽著。要說再見的時候，也感受得到蒂娜的柔情，不論是她的擁抱或短暫的親吻，都在說著：沒事，我在這。
但是，總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葉允軒遲早會對蒂娜出手的。不管是小芹還是蒂娜，他都無法保護，這樣的自己才是最糟糕的吧。劉治雅感到疲倦地嘆息著。
房中安靜得只剩兩人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漸漸染上夕陽的金黃，蒂娜的名牌包內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響，她慵懶地坐起身，整理散亂的頭髮。
「吶，治雅。」她背對著還躺在床上的人。
「嗯？」他小聲地應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想走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聲。」
劉治雅爬起身，看著她拿起自己的皮包，準備要離去，他下床替蒂娜開門，送她到樓下。
蒂娜穿上自己的高跟鞋，故意放緩了動作，期待著他可能還想說些什麼。
「回去時小心點。」
她哼了一聲，接著用撒嬌的聲音說道。「好，我會小心的，拜拜。」揮揮手後，就從皮包內拿出太陽眼鏡，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往巷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