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整理現況

到了房間後，眼前我的書包就這樣被丟在地上，凌亂的房間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先看一下聯絡簿吧…」

找到了，看上去挺新的，從時間看來，現在開學也兩個禮拜左右而已，現在的我是「竹下縣立安中國小」的小六學生，六年三班，座號10號，林正成。

「竹下？」

我對於國小的印象幾乎是0，身邊的人幾乎不會去回憶國小發生的事，連國中都很少了，所以我也不清楚對於國小的印象是0是不是正常的，但…我曾經有住在竹下過嗎？就算再怎麼沒有印象，我也還是知道我是個土生土長的上祁人。

那六年所做的夢，夢裡我不曾特別去了解那裡是哪裡，應該說，那裡的我根本不知道那裡是夢…雖然夢裡的我知道那裡是那裡，但醒來後卻不會記得。

「這些果然是夢吧…？」

我看了看今天的作業，果然，週末又補假，功課有夠多的。

「先去洗澡吧。」

～～
這是那六年做的多個夢的其中之一。

在初秋的午後，偶爾還是會有雷陣雨。

「今天雨也太大了，還好我家就在附近…」

「那個…」

她穿著的白色高中制服，被雨淋得裡頭的內衣都透了出來，她雙手抱在了胸前，臉紅著。

我意識到後，臉馬上往一旁撇了過去。

「能借我浴室嗎？」

「可…可以啊，直走到底的右手邊…」

聽著她的腳步聲到夠遠的地方時，我頭轉了回來，然而她卻呆呆地背對著我站在那裡。

「那個，我…我怕雨天的聲音…你可以待在浴室旁邊嗎？」

昏暗的燈光加上淋濕的制服讓她在我眼裡像是上半身只穿著內衣一樣…

「總…總之你先進去浴室啦！我會待在旁邊的。」

「笨蛋…」

「嗯？什麼？」

她消失在我的視線中，走進了浴室。

「沒事。」
～～

「這時的蓮蓬頭還沒壞啊？」

我拿著完好如初的蓮蓬頭，清洗著身體，在那六年中，爸媽似乎都不在乎壞掉的蓮蓬頭，都說些什麼「又不是水出不來」「能用就好」，於是那六年我都是用像水管一樣的蓮蓬頭洗澡。

「我衣服放外面了喔。」

「好～」

過沒一會兒，沖完身體的我想把蓮蓬頭放在上面的掛槽。

或許是還沒適應身體突然變得那麼小的緣故，我本以為我能放到，然而事實是我在途中失去了平衡，跌了一跤。

『碰～～！咔！』

「好痛…」

聽到「咔」的一聲，我心中第六感告訴我是蓮蓬頭摔壞了，但我不忍直視。

「阿正！沒事吧？」

聽到聲響後第一個跑過來的是媽媽。

「不～會有事啦！這可是我們家的阿～正！我們林家的男生不～會摔個跤就受傷啦！」

隨後是聽到爸爸在客廳喝醉酒的聲音。

「那個老番癲，自己的骨肉還這樣，你們啊，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唉～」

「我沒事…但…」

我把手上的蓮蓬頭握柄遞了過去，果然，屍首分離了。

「壞了啊…總之沒受傷就好，嗯？趕緊出來換衣服啊。」

「嗯。」

～～
「為什麼正成你們家的蓮蓬頭是這樣的啊…」

站在浴室中全裸著的她問了個問題，但我隔著一扇門站在浴室外，一旁是她剛換下的衣服，這對青春期的男性衝擊太大了。

「呃…之前就是這樣了…總之有水啦，能用…」

「好…好冰！」

由於突然的大雨，我們家停電了一段時間，電熱水器供應不了熱水。

「啊啊啊我忘了，我先去拿個新毛巾，水太冰就先不要沖！」

「等一下，不要－－」

我衝到了二樓，在儲藏室找了又找，沒一會兒，找到了還沒開封過的新毛巾。

「就叫你不要離開了…」

在下到一樓後的轉角，她一絲不掛地，靠在我的身上。

「……」

就這樣，沉默了10來秒，我的眼睛直挺挺地盯著天花板。

「這樣好溫暖…」

她知道這樣說會有一堆男性忍不住嗎…

我把毛巾蓋在了她的頭上，毛巾和她的頭髮蓋住了她的視線。

「我…我等等還要上去拿一些衣服給妳，你至少先在客廳等一下…」

「可…可是雨天的聲音好恐怖…」

「妳…大聲哼歌不就聽不見雨聲了…」

「喔…嗯…」

我閉上眼，轉過身，回到樓上找一些我舊的衣服。

「啦…啦啦啦…啦啦…」

「還真夠大聲的…」

不一會兒我找到了幾件衣服後，走了下去。

「啦啦…啦…」

「來，給妳。」

我隔著一道牆，側著身在客廳的入口放了幾件衣服。

隨後哼歌的聲音停止了，外頭大雨打在屋子發出的轟轟聲隨之充滿了這個空間。

我們沉默了一段時間，牆後發出的微微穿衣服聲，青春期的男性總分辨不出這到底是穿衣服還是脫衣服的聲音…

沒一會兒，她走了出來。

「謝謝，雖然感覺有點大件…」

我一年沒穿的衣服，現在她穿著，身體上各個重點部位都遮得到，凸顯了她嬌小的身軀，對我的衝擊更大了，我的視線又往一旁擺了過去。

「不會…話說你剛剛怎麼不哼了？」

「因為…你在我身邊啊…」

她說出了有點像告白但又不太像的話後轉身向浴室走去了，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你…喜歡雨天嗎？」

她在浴室外整理著她濕透的衣服。

「不怎麼喜歡呢…我家很常淹水…偶爾也會像這樣停電。」

「我其實滿喜歡的喔。」

「喜歡？可是妳不是怕雨聲嗎？」

外頭的雨聲已經小很多了，隨之而來的是從廚房窗戶打進來的微光。

「嗯…雖然雨聲恐怖，但下雨之後會放晴啊，我挺喜歡那個瞬間的。」

「你看，就是現在。」

陽光從廚房窗戶散落在地板上，窗戶上的水珠為陽光添了一分眩暈感，而她，從浴室的轉角走出，正好與陽光重疊。

「嘛…可能我也挺喜歡的。」

她將視線從廚房的窗戶轉向我，臉上有著一抹微笑。
～～

從意識來到這裡已經過一個晚上了，或許是一整天發生的事讓我大腦運轉過度，又或許單純是難得能在凌晨12點前睡覺，我昨天晚上9點就睡了。

－－

洗完澡已經是晚上7點半的事了，在到睡覺這一個半小時中，我翻找了一下書包，果然，有三件作業根本沒有帶回家。

「我是這種人嗎？」

真不敢相信這種忘東忘西的人會是會計。

這個書包看起來頗有年代感，應該是從小一…不對，可能從幼稚園就開始用了吧…

書包裡除了該有的鉛筆盒、聯絡簿、作業簿、雨傘、水壺等，有一件東西讓我很意外。

「班級座位表…？」

這是張A3大小的紙，對折夾在L夾裡，攤開來後，全班的座位、座號、姓名、電話都寫在上面。

「還真是幫大忙了啊。」

但這種東西是學生該有的嗎…我怎麼有預感這是從班導那兒偷來的。

「不管怎樣，先看一下吧。」

我仔細看了看座位表，不一會兒，好奇的眼神逐漸變成了困惑，甚至帶著一點焦慮的眼神。

「不是…等一下…為什麼…還有，這是什麼？」

～～
穿著小熊圖樣T恤的女生，站在新門醫院前面，她仔細聆聽著周遭人的對話。

什麼資訊也沒有聽到。

從正君被送到醫院後已經過了半小時，這位女性才抵達醫院門口。

她皺起了眉頭，正當她就想這麼轉身離開時。

「哎呀！」

在醫院的轉角，她與奔跑中的芒薇撞了個正著，跌在了地上。

「妳幹嘛啊？」

有點被嚇到的芒薇連忙扶著她起來。

「就算那麼趕也要看路吧…」

「抱…抱歉，因為前…我的同事好像摔傷了而且好像挺嚴重的…」

「是…是叫林正成嗎？」

「嗯？」

「沒…沒事。」

「妳認識前輩啊？」

「可…可能…算是吧…」

「那就跟著進來吧！」

「欸欸欸？」

芒薇拉著穿著小熊圖樣T恤的女性，跑進了新門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