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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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01
凌海喘著氣,胸口因怒火和恐懼而起伏,她看著面色蒼白的狼熾,雖然還有呼吸但卻一直沒有睜過眼。她很害怕,比她失去爺爺時還要害怕,她全身劇烈地顫抖,握緊的拳頭憤怒地打在地上,土壤沿著她的拳向外裂開。

「姐,這是個錯誤的決定,你們不該來這的。」凌絢不知何時出現在凌麗身旁,他捉緊了她的手,力道強得手臂都變了色,他撇過頭不看妹妹因痛苦而通紅的雙眼。

「對啊,你應該聽你弟弟的話。」花焱扶起因靈力反噬而受傷的凌木弦,在他耳邊低頭細語不知在密謀甚麼,然後咧嘴看著凌海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說誰呢?你們才不該來這裡!」凌海大聲吶喊發洩她這段日子的憤慨和怨恨。
「你們怎麼敢來這裡!」大地彷彿也感受到她的痛苦,一瞬間樹搖草擺,石頭泥土也在震動。

「看來你是想死了,那就別怪媽媽了。」花焱隨手將自己的裙擺撕開,讓兩邊都開了衩更易於活動,她俯下身擺出攻擊的姿勢,身上的斑點更為顯現,矯健敏捷的身影如獵食的花豹。

「我勸你別衝動。」凌海一聲口哨,大地便傳來陣陣震動,但這次不是她的靈力所為,而是她召來的援軍。
「來的及時吧我們?」林善初帶著林家的人將他們包圍,他們如計劃的跟隨著凌海來到目的地一直在靜候時機。

「這小貓幾隻就夠了嗎?」花焱譏諷地說,但身子卻緩緩移到凌木弦身後。
「別廢話了。」凌海馬上會合林大哥,一個眼神示意兩人便同時俯下身,將手掌貼在地上念起靈道,「生魂、覺魂、靈魂,三魂合一;地、水、火、風,四大皆空。」

靈地的靈力深厚又充沛,大地比起平日的土壤更有靈性,在凌海和林善初的召喚下彷彿擁有生命。大地不停地搖晃,花焱和凌木弦所站之處瞬間裂開,讓他們都陷入碎石之中。

凌木弦因為受傷的關係沒有了平日的敏捷,他化身成老虎的掌和爪,努力地將石塊撥開。林家眾人馬上將他包圍,為求拖住他的腳步,讓老虎困在原地慌亂地迎接四方八面的攻擊。凌絢剛想去幫忙之際,凌麗反手捉緊了他,雖然她的力氣遠不及哥哥,但她運用風勢將碎石捲起環繞著他整個身體,他只好急忙遮擋躲避碎石的攻擊。

花焱那如花豹的身手並沒有被碎石所困,她靈活地跳過裂開的地方,沿途想要阻擋她的手下卻被她瞬間劃破了喉嚨或肚子。眼看兩三步便要撲到凌海的面前,她張開血盤大口露出尖銳的牙齒和充滿倒刺的舌頭。那如烈焰的眼瞳露出勝利的眼神,眼看要便將凌海的喉嚨撕開。

突然轟隆一聲響起,只見凌海和林善初握著手瞬間在他們面前堆起石牆,讓花焱煞停了腳步卻還是側身撞上了尖銳又堅硬的石頭。花焱的紅裙變得蓉蓉爛爛,腰間被石頭割傷而冒著鮮血,她眼神如火焰般燃燒,喉嚨低沉地發出嘶吼。

「焱?」凌木弦終於從石堆裡脫身關切地來到花焱身後,虎爪也被利石所傷而滴著血,但令凌海奇怪的是他臉上除了關心還有恐懼,是對於那個女人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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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銀髮隨風飄揚,男人和女孩站在另一邊的樹林靜觀其變。
「沒想到凌海這隻蟬還挺命硬的。」狼澄看似有點欣賞地看著遠方的戰鬥,看來凌海並不如自己想的愚笨,與林善初的配合也讓她刮目相看。
「是嗎?」霧藍胐淡淡的笑容眺望著那遠處細小的身影。「她是蟬還是螳螂呢?」
沒等狼澄回應,他便略過她不解的神情,看著後方黑暗的樹林揚起了嘴角。
「你說,我們是黃雀,還是螳螂呢?」

狼澄頓時理解霧藍胐意有所指,她馬上跳到他身前,從背上拿出兩把彎刀,那是形似月亮的鐮刀。兩個手柄從半圓的彎月延伸,她將鐮刀放在胸前,彎刀映在她的雙眼裡像是今夜的殘月,亦像她身旁的胐月。
「出來吧!別躲躲藏藏了。」她的聲線瞬間沒了剛才的羞澀和稚氣,兇狠冷漠的語調讓人認不出這是平日乖巧可愛的女孩。

「小澄,真的是你嗎?」白瀚汐緩緩從樹林走出來,臉上比起詫異更多的是無奈和悲傷。在凌海告知他今夜的計劃時,他堅決不肯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雙眼,他必須親自看見狼澄。當她站在自己身前,他卻無法辯解,他努力在女孩的身上尋找熟悉的影子,但可笑的是那神情、語調,就連裝扮也不是他平日熟悉的小澄。

「瀚汐啊。」狼澄看見來者的一剎那好像偷吃糖果被抓到的小女孩,她半放下彎刀眼神的兇光也收斂了些。但當她意識到白瀚汐並不是獨自一人時,她又立刻警覺了起來,眼裡的殺氣又重了些。「甚麼嘛,你一早就懷疑我嗎?」

「不是的,我相信你,我一直這麼相信你。」透過眼鏡也能看見白瀚汐緊皺的眉眼正流露著痛苦與掙扎,「澄兒,你願意跟我走嗎?」他知道自己的問題多此一舉,但他仍要作最後的努力,他想要守著她身為人類的珍貴的心。
遠看狼澄雙肩好像在震抖,直到她發出那熟悉又陌生的銀鈴笑聲,她在笑。她在嘲笑白瀚汐的天真,「汐哥哥,沒用的,別浪費時間了。」她咧起嘴的笑容跟身後的男人如出一轍,男人像是讚揚女孩般摸了摸她的頭。

「那我們沒話可說了。」白瀚汐強忍著心底的酸楚,他理解她對靈脈的怨恨,但他不能忍受她變成眼前的模樣,更不能忍耐她在那男人的身旁。
白家的手下紛紛從後方躍出站到白瀚汐身後,他越過前方的兩人看見遠處凌海和林善初微小的身影,知道事情正如計劃的安排進行,那麼他也不能辜負他們對自己的信任。

「動手吧。」他脫下自己的眼鏡,灑脫地隨手扔在地上,扔掉那副他根本不需要的眼鏡,那副他為了她而戴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