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思

此時留在山洞裡的只剩下白家和林家，其他人都隨凌木弦和二叔離開了靈地，只有凌家兩姊妹守在冰冷的屍體身旁。

凌麗戰戰兢兢地挽著姐姐的手，「姐姐還好嗎？不要嚇我啊。」
凌海不知自己的樣子有多嚇人，臉色蒼白如死灰，眼睛紅腫佈滿紅絲，嘴唇毫無血色卻被咬破了浸著鮮血。
「沒事的，沒事的。」她摟著妹妹安慰著她也安慰自己，眼神裡的慌亂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堅決果斷。她沒有時間衰悼，沒有時間迷惘，她要理清的事情很多，而敵人不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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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點時間吧，你們都知道我這個姪女脾氣有點倔⋯⋯」凌二叔在飯桌前與眾人高談闊論，說著從前的往事又說起與身旁哥哥的兒時回憶，彷彿沒有人關心凌萬岳的離世。這是歐陽家的大宅，狼熾默默站在客廳後方，皺著眉盯著凌二叔卻絲毫不見從前溫和懶散的模樣。

「真沒想到啊。」狼澄走到狼熾身旁，語調裡比起驚訝更多的是譏諷和不屑。
「小澄，你不必跟著我⋯⋯」剛在山洞裡他沒有看見白家舉手，但狼澄還是跟隨他離開了靈地。
「我不是為了哥，我相信哥哥有你的原因，況且想變強也沒有錯啊。」狼澄淡然地看著面前的盛宴，臉上掛著溫暖的微笑讓人看不出她心裡的盤算，她的確沒有說謊，她不是為了狼熾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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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位於北漠山腰的宅子裡，曉天恭敬地低著頭看著灰黑的地板，心裡祈求新的指令千萬不要與凌海有關。台階上花焱躺在長椅，雙腿放在凌木弦的大腿上，看著他輕柔地按摩自己的小腿，兩人就如日常的恩愛的夫妻羨煞旁人。

「你沒被發現吧？」凌木弦終於從妻子的身上移開，然後瞇起他的琥珀眼審視著面前卑躬屈膝的女孩。他知道那柔弱無害的外表只是個假象，她是他最初佈下的棋子，一個人與靈脈的雜種，一個最容易入手的分裂點。
「當然沒有，狼熾還以為我是跟著他來的。」狼澄臉上溫溫的笑容四季不變，辦事乾淨俐落很得凌木弦和花焱的歡心。
「那就好，白家那邊你沒鬧翻吧？」凌木弦低沉的語調並不是詢問，而是帶著威嚇的意味。
「請放心，白家那邊我是隨時可以回去的。」狼澄憶起剛才白瀚汐挽留自己的表情，心底隱約有點不忍但回答時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凌木弦都佩服起她的技倆。

「明天你們去送貨，野家的人會帶你們的，去吧。」原本閉著眼陶醉的花焱，緩緩睜開眼露出眼瞳裡的棕紅，那不像溫暖的陽光卻是血紅的貪婪和慾望。緊身的長裙因她的坐姿而微微縮短到大腿，露出她腿上若隱若現的豹紋斑點，花焱看似毫不在意反而自豪地擺弄著雙腿。

「知道了。」曉天和狼澄溫馴得像獵豹面前的小狗，旁人或許以為凌木弦的冷血暴戾最為可怕，但兩人最清楚這裡的主人是誰，這裡是花焱和凌木弦的老窩，是花家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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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天不是第一次來到南泠的小鎮，他前兩次都是陪凌少爺來「打獵」，但他沒預料到送貨的目的地竟然是如此熱鬧的地方。
清晨出發至今已接近中午，南泠是個位於中堯下方的小鎮，雖不及中堯興盛但也算熱鬧。鎮上的人口沒有中堯的密集，也不是交通的交滙點所以比較少外人前來，更多的是平日生活在這裡的居民。
曉天從卡車上輕盈地跳落地上，好幾小時的車程讓他有點頭昏腦脹。他環顧四周，平坦的紅磚鋪展出乾淨整齊的道路，街道寬闊而兩旁開滿小店，有些店舖上面蓋了兩三層的小房屋，房子外牆塗抹了白色、米黃色的油漆，讓整條街道看起來和諧又舒服。

狼澄也腳步輕盈地來到曉天身旁，她嘴裡哼著歌似乎心情很不錯。
「怎麼了？不用再當雙面人有這麼開心嗎？」曉天打趣地說。
「誰說不用啊？遊戲還在玩呢。」狼澄的銀髮在陽光下特別亮眼，一改平日溫和的微笑而換上了調皮的笑臉。
「跟著點，你們待會別亂說話啊。」野家的人在前帶路，自持著中間人的身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絲毫沒有察覺身後女孩的冷笑。

一行人搬運著一個大箱子，鐵皮被曬得灼熱，箱子隱約在晃動讓搬運的人有點吃力。路過的居民沒有特別好奇，因為箱子刻了一家西餐廳的名字 — Mist 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