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
本章節 1756 字
更新於: 2022-06-24
「小時候，我曾吃過家裡的狗……」
男人坐在對面的位置上，表情平靜，侃侃而談。
「它叫大黃，原本是條流浪狗，巧合之下就被父母養在家裡。」
「那時住的地方還在很偏僻的山區，家裡也很窮。」
「一般來說，山裡人家不管有錢沒錢總要養條狗的，一方面是防著可能出沒的毒蟲走獸，一方面也是簡陋的門板根本擋不了有心人。」
「我從小就是孤單一人，沒有兄弟姊妹、沒有同年齡的玩伴、沒有玩具、更沒有糖果。」
「父母租了塊坡地種水果，常常忙得整天不見人，是大黃一路伴著我長大的。」
「對我來說，牠更像是真正的家人。」
男人抬頭望著上方，眼神滿是追憶：
「某天，大黃死了，被一台過路車撞的。」
「我很難過，連哭了好多天，看我這樣，父母破天荒的煮了一大鍋肉，又輾轉託人要了條小黑狗，我才慢慢回復過來。」
「我還記得，那個肉好好吃。」男人坦然一笑。
見我似乎意會了什麼，男人接著說：
「我那時還小，明明是視為家人的存在，明明看見父親把大黃的屍體拖進浴室，甚至看到了料理台上大黃被剁開的身體，但我還是無法意識到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好笑的是，母親還安慰我，這樣大黃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牠要是知道也會高興的。」
「雖不明白，但我相信了。」男人低頭嗤笑了一句。
「一陣子後，託人要的那條黑狗送來了。」
「牠很調皮，常常滿山到處亂跑、上竄下跳。」
「可能個性比較野吧，牠並不會特別黏我，也不像大黃那樣會跟進跟出，但對當時的我來說，牠依然是自己唯一的玩伴，我還是很喜歡牠。」
「養了一年多吧，也是某天，黑狗從屋頂上摔下來，兩條後腿都斷了，叫得好悽慘。父親回來看了半天，遲疑的說要送牠去看醫生，但直到黑狗叫不出聲了也沒見父親帶牠出門，之後也沒再看見牠。」
「我問了幾次沒有結果，連著鬧了好些天的彆扭，大概是為了安撫我吧，父母又煮了一鍋肉，也不知我那時是怎麼想的，吃著吃著我還問了句這樣黑狗會高興嗎？會有新狗狗嗎？聽到父母猶豫的說會時，我才漸漸放心。」
「現在想起來，那個肉也好好吃。」
男人看了我一眼，臉上掛滿了嘲諷的笑容：
「等我再大一些，家搬到山下，人也轉進平地的小學，才算真正有了可以一起玩的同伴，雖然家裡還是沒錢、父母依然很忙，但我已經不太在意後來再養的狗了。」
「唯一還記得的，就是那個好好吃的肉。」
「我想吃肉。」
「接下來，也就是那樣了。」男人雙手一攤。
「理由什麼的我忘了，總之，我大鬧了一場，不管父母相顧為難的樣子，拚了命的又哭又叫﹍﹍」
「果然，隔天放學後桌上就又出現了一鍋肉，至於家裡的狗跑去哪了，我不是很關心。」
「至於之後﹍﹍反正狗什麼的，總可以再養的。」
「說到這。」男人呵呵一笑：
「您明白了什麼？員警先生。或許您也可以猜猜，當時的我，明白了什麼？」
「對於大黃，我從來沒有怪過父母什麼，尤其在我漸漸懂事之後。」
「我說過了，那時家裡很窮，對於窮人家來說，可以吃的肉，總是不能隨便浪費的。」
「我想大黃一定也能理解，畢竟牠也是和我們一起苦過來的。」
「而且就像父母說的，與其埋在地裡慢慢發爛，還不如好好吃掉，讓牠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男人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態度彷彿交代了一切，我卻不是很滿意。
「我了解你說的，但這和我最後的提問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如實、確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虧我耐著性子聽完男人的描述，內容卻毫無收穫。
「不，我認為這有很明顯的關係，員警先生。」男人偏著頭思考了一下。
「如您所見，我是在回答您的問題。」
「我的問題是！！」我拍著桌上的照片，前傾著身體不滿的說：
「這個女人已經失蹤一個月了，失蹤前最後一次目擊證明你們曾發生過激烈的爭吵，之後她就下落不明，我們調閱了相關紀錄，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你身上，別扯你家的狗了，再問你一次，她去了哪裡？你對她做了什麼？！」
「請別這麼說，員警先生。」
男人聳了聳肩，表情一臉無奈：
「您說的那個，她可是我的愛人呀，愛人間吵吵鬧鬧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對我來說，不管是愛人也好大黃也好，都是我最愛的家人，我只是希望她們高高興興，能永遠陪在我身邊而已。」
「我一直為此努力，也如實告訴您了，只是員警先生，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您，是否明白了什麼？」
男人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嘴角帶著無法抑制的笑容。
「我是在回答您的問題，員警先生。」
不顧我有些發楞的表情，男人又強調了一次，笑容越發燦爛：
「我已經回答您的問題了，員警先生。」
男人坐在對面的位置上，表情平靜，侃侃而談。
「它叫大黃，原本是條流浪狗，巧合之下就被父母養在家裡。」
「那時住的地方還在很偏僻的山區，家裡也很窮。」
「一般來說，山裡人家不管有錢沒錢總要養條狗的，一方面是防著可能出沒的毒蟲走獸，一方面也是簡陋的門板根本擋不了有心人。」
「我從小就是孤單一人，沒有兄弟姊妹、沒有同年齡的玩伴、沒有玩具、更沒有糖果。」
「父母租了塊坡地種水果，常常忙得整天不見人，是大黃一路伴著我長大的。」
「對我來說，牠更像是真正的家人。」
男人抬頭望著上方，眼神滿是追憶：
「某天，大黃死了，被一台過路車撞的。」
「我很難過，連哭了好多天，看我這樣，父母破天荒的煮了一大鍋肉，又輾轉託人要了條小黑狗，我才慢慢回復過來。」
「我還記得，那個肉好好吃。」男人坦然一笑。
見我似乎意會了什麼，男人接著說：
「我那時還小，明明是視為家人的存在，明明看見父親把大黃的屍體拖進浴室，甚至看到了料理台上大黃被剁開的身體，但我還是無法意識到這到底代表了什麼？」
「好笑的是，母親還安慰我，這樣大黃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牠要是知道也會高興的。」
「雖不明白，但我相信了。」男人低頭嗤笑了一句。
「一陣子後，託人要的那條黑狗送來了。」
「牠很調皮，常常滿山到處亂跑、上竄下跳。」
「可能個性比較野吧，牠並不會特別黏我，也不像大黃那樣會跟進跟出，但對當時的我來說，牠依然是自己唯一的玩伴，我還是很喜歡牠。」
「養了一年多吧，也是某天，黑狗從屋頂上摔下來，兩條後腿都斷了，叫得好悽慘。父親回來看了半天，遲疑的說要送牠去看醫生，但直到黑狗叫不出聲了也沒見父親帶牠出門，之後也沒再看見牠。」
「我問了幾次沒有結果，連著鬧了好些天的彆扭，大概是為了安撫我吧，父母又煮了一鍋肉，也不知我那時是怎麼想的，吃著吃著我還問了句這樣黑狗會高興嗎？會有新狗狗嗎？聽到父母猶豫的說會時，我才漸漸放心。」
「現在想起來，那個肉也好好吃。」
男人看了我一眼，臉上掛滿了嘲諷的笑容：
「等我再大一些，家搬到山下，人也轉進平地的小學，才算真正有了可以一起玩的同伴，雖然家裡還是沒錢、父母依然很忙，但我已經不太在意後來再養的狗了。」
「唯一還記得的，就是那個好好吃的肉。」
「我想吃肉。」
「接下來，也就是那樣了。」男人雙手一攤。
「理由什麼的我忘了，總之，我大鬧了一場，不管父母相顧為難的樣子，拚了命的又哭又叫﹍﹍」
「果然，隔天放學後桌上就又出現了一鍋肉，至於家裡的狗跑去哪了，我不是很關心。」
「至於之後﹍﹍反正狗什麼的，總可以再養的。」
「說到這。」男人呵呵一笑：
「您明白了什麼？員警先生。或許您也可以猜猜，當時的我，明白了什麼？」
「對於大黃，我從來沒有怪過父母什麼，尤其在我漸漸懂事之後。」
「我說過了，那時家裡很窮，對於窮人家來說，可以吃的肉，總是不能隨便浪費的。」
「我想大黃一定也能理解，畢竟牠也是和我們一起苦過來的。」
「而且就像父母說的，與其埋在地裡慢慢發爛，還不如好好吃掉，讓牠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男人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態度彷彿交代了一切，我卻不是很滿意。
「我了解你說的，但這和我最後的提問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如實、確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虧我耐著性子聽完男人的描述，內容卻毫無收穫。
「不，我認為這有很明顯的關係，員警先生。」男人偏著頭思考了一下。
「如您所見，我是在回答您的問題。」
「我的問題是！！」我拍著桌上的照片，前傾著身體不滿的說：
「這個女人已經失蹤一個月了，失蹤前最後一次目擊證明你們曾發生過激烈的爭吵，之後她就下落不明，我們調閱了相關紀錄，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你身上，別扯你家的狗了，再問你一次，她去了哪裡？你對她做了什麼？！」
「請別這麼說，員警先生。」
男人聳了聳肩，表情一臉無奈：
「您說的那個，她可是我的愛人呀，愛人間吵吵鬧鬧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又能做些什麼呢？」
「對我來說，不管是愛人也好大黃也好，都是我最愛的家人，我只是希望她們高高興興，能永遠陪在我身邊而已。」
「我一直為此努力，也如實告訴您了，只是員警先生，我不得不再次提醒，您，是否明白了什麼？」
男人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嘴角帶著無法抑制的笑容。
「我是在回答您的問題，員警先生。」
不顧我有些發楞的表情，男人又強調了一次，笑容越發燦爛：
「我已經回答您的問題了，員警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