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言而喻
本章節 4743 字
更新於: 2022-06-24
「秋大哥，今天再和我們講上次沒說完的故事嘛！」凌夜辰看著秋君奕請求道，身後秋翎夢雖未言語，但也向此投來好奇的視線。
「呵⋯⋯好吧，上次說到哪裡了？好像是勇闖綠林吧，咳咳⋯⋯話說上回說到為了救出被惡人虜獲的平民，因此冒險闖入⋯⋯」樹影婆娑的柳樹下，秋君奕完成了上午的鍛鍊後在河邊和兩人說起江湖話本。
自從三個月前交手過後凌江寒便收下了秋君奕為弟子，每日早晨便圍繞村子鍛鍊身體，而後在河邊練習武藝，正午時凌夜辰和妹妹帶著午膳來時便與兩人講述一些江湖俠客的話本，午後便在凌江寒的指導下學習一些君子六藝、道德倫理、天文地理。
「那些俠客好帥喔！見義勇為、鋤強扶弱，我以後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在送完午膳後回家的路上，我興奮的對著秋翎夢說道。
「是嗎？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要去救人呢？這樣不太對吧？」秋翎夢不解的問道。
「有什麼不對的？救人當然是最重要的啊！不然要眼睜睜看著那些平民被壞人殺死嗎？」我對秋翎夢解釋道：「而且那些大俠都有著捨身為人的決心，這不是很帥嗎？」
「可是我記得哥哥說過厲害的大俠不是那些看的到的，而是那些看不到的才是真正的大俠。」秋翎夢眨了眨眼這般說道：「哥哥他又不會騙我。」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道：「看不見的還能叫大俠嗎？」
「我也不知道，可是哥哥是這麼說的。」秋翎夢爭論道。
「不然我們去問父親吧！父親絕對知道。」我想了想，最後提出來這個方法。
「問叔叔嗎？」秋翎夢想了想最後同意道：「那我們去問叔叔吧，叔叔可是第二厲害的。」
「父親明明就是最厲害的！」
「最厲害的明明是哥哥⋯」
「是父親才對⋯⋯」
兩人在嬉鬧中漸行漸遠，午後的微風吹過兩人的背影也撥動著兩人的心弦，只是對兩人來說現在還為時尚早，不知未來是否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相逢萍水◎竹馬青梅※──
回到住處，我們兩人探頭探腦的從窗戶觀察著室內。
只見風煙柔坐在椅子上小歇，而凌江寒則在她身後為她輕柔的梳理頭髮，身旁的桌上放著一本看不清樣貌的書。
正當一切寧靜和諧時凌江寒忽然轉頭看向窗口，看著空無一人的窗外景色沒好氣的說：「你們兩個小傢伙不進屋躲在外面做什麼？快進來吧。」
「父親你那麼大聲做什麼，都把娘親吵醒了。」兩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凌夜辰看著醒來的風煙柔說道：「我想說娘親在小歇嘛，就先在窗外觀察一下。」
「呵呵，未必吧。」凌江寒這般說道，不過貌似也沒打算深究。
將飯盒收拾好後凌夜辰對父親問道：「對了父親，剛剛我和秋翎夢在回來的路上說到大俠。」
「大俠？」凌江寒坐到一旁的座椅上不解的問道，而風煙柔則招了招手讓秋翎夢坐到她懷裡。
「嗯！我覺得故事中的大俠很帥很厲害啊！為什麼秋翎夢說看不到的大俠才厲害。」
「不是我說的！是我哥哥說的！」秋翎夢反駁道。
「大俠嘛⋯⋯你為什麼會崇拜那些行俠仗義的俠客呢？」凌江寒問道。
「因為他們都救了很多人啊！父親難道要說那些人是錯的嗎？我覺得他們是好人啊！」
凌江寒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東西方各有一座城市，東城中有許多見義勇為的俠客，裡面的人們都很崇拜他們，而西城一年到頭幾乎都是平淡無奇，你認為兩座城哪座更好？」
「嗯⋯⋯東城就像是秋大哥故事中的地方，而西城就是一般的城市吧，那麼當然是⋯⋯」凌夜辰思索了片刻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以上皆是！兩個城都沒錯都是對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只要是這種問題都選以上皆是！」凌夜辰理直氣壯的說道。
「豈有此理⋯⋯你從哪裡聽來的歪理？」看著旁邊抿嘴偷笑的兩女，凌江寒無語道：「雖然這問題確實是沒有誰錯誰對，但這可真是⋯⋯」
將右手放在桌麵食指規律敲擊，凌江寒語氣嚴肅的說道：「無過即有功，平淡便是福。對於平民來說他們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可以安居樂業的環境，因此沒有英雄傳奇的西城大俠對於平民才是真正的福音。」
但隨即話鋒一轉繼續道：「但這不代表東城的著名俠者便一無是處，現實中我還是很理性的欣賞這些可以捨己為人的俠客，畢竟若是遇到危險時沒人敢於挺身而出，往往會蒙受更大的損失。」
可凌江寒忽然語氣變得有些低沉，眼中也閃過一絲悲哀的色彩：「但感性上我厭惡這些所謂的英雄，非常厭惡！」凌江寒起身伸手摸著凌夜辰的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好人不長命，而英雄往往死無葬身之地，如果你是為了所謂的名聲為目的而決定當俠客，那麼我絕對不同意你走這條路，所謂的流芳百世不過笑話，若你為此付出生命又有誰會記得你？」
凌夜辰看著父親莫名哀傷的眼神，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難受，好像父親並非反對我當俠客，而是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凌江寒不知道這話能在凌夜辰心中留下了什麼種子，他只是繼續說道：「我無法干預你未來的行動，我也知道見到生命在面前逝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可就算被千夫所指又如何？就像東西二城，我不求你名震四方、只求你活在當下，這不過是我身為一個父親的請求⋯⋯可以嗎？」
凌江寒鬆開了放在凌夜辰頭上不由得有些用力的手，轉身負手讓凌夜辰看不到他的面容：「請你記住，你的生命在一些人的旅途中不過是故事之內的寥寥幾筆，可在一些人的生命裡卻可是他們唯一的無與倫比。」
音落，凌江寒一言不發的走入臥室，留下三人在寂靜的氣氛中，良久風煙柔將桌面的攤開的書籍上留下柳葉書籤後收起，輕輕的拍了拍秋翎夢的肩膀。
在她從懷中下來後看著對她眨眼後離開進入臥室的風煙柔，再看了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凌夜辰，想了想還是邀請他一同去出門遊玩。
而此時臥室裡夫妻倆也進行了一場談話。
看著出門的兩人風煙柔將手中的書籍遞給床邊的凌江寒然後說道：「你和辰兒講這些他能瞭解嗎？夢兒帶著辰兒出門了。」
將書接過後隨手置於一邊，略為向後傾斜的雙手撐著背後，眼睛看著暗沉的天花板輕聲說道：「我知道我說這些太早了，可是我不希望他走那條註定萬劫不復的道路，夫人不也這麼認為嗎？」
「我不知道⋯⋯」坐在凌江寒的身邊，將頭倚靠在他的肩膀闔上雙眼呢喃道：「我只希望辰兒可以平平安安的，不管他想做什麼也只希望他能開心就好就僅此而已，可這好像越來越遙遠了。」
凌江寒左手環抱著風煙柔，右手握住她不安交疊的雙手，兩人將頭相互依靠後凌江寒閉上眼睛輕聲道：「是啊⋯⋯僅此而已⋯⋯」
──※似水無痕◎似語無聲※──
「秋翎夢⋯⋯妳說我錯了嗎？」
並肩漫步在田埂上，微風吹拂經過兩人後在水面盪起陣陣漣漪，凌夜辰踢著石子忽然如此問道。
「嗯⋯⋯我覺得叔叔的意思應該是讓你量力而為吧。」秋翎夢聽到凌夜辰的問題後思索了一會後回答道：「叔叔只是反對你沒考慮後果的逞英雄吧！剛剛叔叔好像沒說完全禁止你當大俠⋯⋯吧？有嗎？還是沒有？嗯⋯⋯我忘記了⋯⋯！」
看著苦惱的秋翎夢，凌夜辰終於笑了起來：「什麼嘛！所以妳根本就沒在聽嘛，剛剛才說現在就忘了。」
「我哪有忘！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秋翎夢大聲說道：「而且是你問我的欸，你竟然還笑我！不理你了！哼⋯⋯」
說完秋翎夢不管凌夜辰徑直向前跑去，凌夜辰緊隨其後追逐著她的背影，至於兩人要跑去哪裡？誰知道呢⋯⋯
兩人在村中嬉戲打鬧，直到日落時分才一同向家中走去，尚在遠處便看到了清晰可見的炊煙，似乎在指引著回家的方向。
當兩人走到家後夜色已經悄然降臨，秋君奕在透出燭光的門前來回踱步，看到回來的兩人一個箭步衝上去看著兩人說道：「你們兩個是跑到哪去了，要是再不回來我都要出去找你們兩個了。」
聽到秋君奕責怪的語氣，兩人偷偷對視一眼態度誠懇的彎腰道歉道：「對不起，我們錯了！下次我們會注意天色。」
看著道歉態度誠懇的兩人，秋君奕裝作看不到兩人暗中的小動作說道：「凌夫人已經將晚膳料理好了，你們兩個跟我來水井將身上的髒污清洗一下再進去屋內。」
兩人連忙跟上走向水井的秋君奕，將身體稍微清理乾淨，三人進到屋內和夫妻倆道歉後便一起享用晚餐。
等到夜深人靜時眾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休息，而此刻兄妹倆的臥室中⋯⋯
「小妹，睡了嗎？」秋君奕輕聲詢問。
「哥哥？」秋翎夢睜眼看著漆黑的環境輕聲回道，然而卻有如石沉大海般沒有任何回應。
秋翎夢摸黑坐起身子，尚未熟悉黑暗的眼睛如霧裡看花的看著秋君奕。
「唉⋯」許久，秋君奕發出一聲嘆息，而後起身邀請秋翎夢道：「陪我一下，我們倆出外去散散心好嗎？」
雖然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害怕，秋翎夢起身和秋君奕外出，畢竟她知道哥哥是絕對不會害她的。
三更的夜晚沒有一絲光明，唯美的月色也被薄雲所籠罩顯得格外朦朧。
秋翎夢從未在這麼晚的時間在外遊蕩，除了對黑暗的恐懼外也顯得有些好奇，月亮的微光僅能照映出一些模糊的影子，為了防止失散秋翎夢亦步亦趨的跟著刻意放慢腳步的秋君奕。
終於秋君奕開口了，不過秋翎夢有想過很多可能外出賞月、關心近況、相處關係等等⋯⋯卻沒想到秋君奕的問題是這個。
「妳⋯⋯喜歡凌夜辰嗎？」秋君奕語出驚人的問道。
「蛤？」秋翎夢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而停在原地，回過神後面色有些羞紅的看向同樣在不遠處停住腳步的秋君奕，在今晚的夜色下秋翎夢有些看不清哥哥的面容：「哥哥你問這個幹嘛？」
「小妹⋯回答我⋯」秋君奕沒有回答，而是再次說道，此時的哥哥竟讓秋翎夢有些陌生。
稍微回想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很快秋翎夢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也不算喜歡吧，只是和他在一起相處挺開心的。」
夜色的籠罩下秋君奕深深的看了看妹妹後說道「希望如此吧⋯⋯」
看著和平時明顯有些不同的哥哥，秋翎夢皺起眉頭疑惑的問道：「哥哥？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子問？」
秋君奕沒有回答而是逕直說道：「帝國中聲名遠播的國師若是傳出有了子嗣，小妹妳覺得那些人會是怎麼樣的態度？」
看著似乎有些疑惑的妹妹，秋君奕繼續說道：「『門當戶對』這！就是現實答案⋯⋯以凌先生的名望就註定了子嗣凌夜辰的妻室只可能是位足以鎮壓任何反對聲浪的女子。」
看著欲言又止的妹妹，秋君奕仍舊說道：「我知道凌先生不會在意那些庸俗之事，但這前提是先生的身份為『凌江寒』而並非『國師』，今天妳也看到了，凌夜辰他不是那種願意偏安一隅的人，至少現在不是。」
說到這秋君奕走到妹妹面前蹲下身與秋翎夢四目相對，這時秋翎夢才看到哥哥面上的黯然：「國師的名氣太大了，因此作為國師唯一的子嗣，哪怕凌夜辰不是直系血親也無所謂了⋯⋯能有資格成為凌夜辰配偶的恐怕只有公候以上才足以眾望所歸。」
「雖然這麼說對他很抱歉，但凌夜辰他是混沌之體這對於身份來說是最大的敗筆，畢竟⋯⋯這種體質足以讓他被大多數人捨棄，因此如果小妹妳真的喜歡他的話這是唯一的機會。」
「變強，只有變強才能讓反對聲浪消失，才能成為配得上凌夜辰的配偶。」秋君奕說道，不過忽然笑了出來：「不過既然小妹妳沒有喜歡上凌夜辰那我也放心了，畢竟我不希望妳去淌這渾水，好了，走吧我們回去了。」
牽起彼此的手，兄妹倆草草結束談話往住所慢步走去，感受著手心家人的溫度，秋翎夢略顯出神的想著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
【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遙不可及嗎？朝夕相處的時候我怎麼會有種觸手可及的感覺？難道說兩人的身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我真的清楚明白自己的感情嗎？這好像是我第一次那麼仔細的想過吧？難道說這些平淡的日子已經習以為常了嗎？】
【有趣嗎？】『是。』
【開心嗎？】『是。』
【喜歡嗎？】『或許？』
【討厭嗎？】『不！』
【害怕嗎？】『第一次⋯』
【該放棄嗎？】
我抬頭看向雲霧散去的夜空，一彎無瑕新月正高掛其上照耀了歸程的道路，遠處依稀可見熟悉的民房，於是福至心靈的我會心一笑。
呵～這不是⋯⋯
路上心不在焉的秋翎夢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步伐重新變得輕快和哥哥一起返回房間歇息。
『不言而喻！』
──※⋯◎⋯※──※⋯◎⋯※──
所有人出生便決定了一生的修練資質，五行擇一便是最基本的體質，而有些天命之子甚至可擁有相生屬性乃至變異體質，但所謂物極必反，擁有三種以上屬性便基本無法修行，其中之最便是同時擁有五行的混沌之體，傳聞是因前世之罪而得因此被視作災厄象徵，故擁有混沌之體往往都是眾叛親離，所幸至今無人出現如此體質僅僅只是傳說，更多的是作為交流間的笑談。
──《風物志◎軼聞─混沌之體》
「呵⋯⋯好吧，上次說到哪裡了？好像是勇闖綠林吧，咳咳⋯⋯話說上回說到為了救出被惡人虜獲的平民，因此冒險闖入⋯⋯」樹影婆娑的柳樹下，秋君奕完成了上午的鍛鍊後在河邊和兩人說起江湖話本。
自從三個月前交手過後凌江寒便收下了秋君奕為弟子，每日早晨便圍繞村子鍛鍊身體，而後在河邊練習武藝，正午時凌夜辰和妹妹帶著午膳來時便與兩人講述一些江湖俠客的話本，午後便在凌江寒的指導下學習一些君子六藝、道德倫理、天文地理。
「那些俠客好帥喔！見義勇為、鋤強扶弱，我以後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在送完午膳後回家的路上，我興奮的對著秋翎夢說道。
「是嗎？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要去救人呢？這樣不太對吧？」秋翎夢不解的問道。
「有什麼不對的？救人當然是最重要的啊！不然要眼睜睜看著那些平民被壞人殺死嗎？」我對秋翎夢解釋道：「而且那些大俠都有著捨身為人的決心，這不是很帥嗎？」
「可是我記得哥哥說過厲害的大俠不是那些看的到的，而是那些看不到的才是真正的大俠。」秋翎夢眨了眨眼這般說道：「哥哥他又不會騙我。」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道：「看不見的還能叫大俠嗎？」
「我也不知道，可是哥哥是這麼說的。」秋翎夢爭論道。
「不然我們去問父親吧！父親絕對知道。」我想了想，最後提出來這個方法。
「問叔叔嗎？」秋翎夢想了想最後同意道：「那我們去問叔叔吧，叔叔可是第二厲害的。」
「父親明明就是最厲害的！」
「最厲害的明明是哥哥⋯」
「是父親才對⋯⋯」
兩人在嬉鬧中漸行漸遠，午後的微風吹過兩人的背影也撥動著兩人的心弦，只是對兩人來說現在還為時尚早，不知未來是否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相逢萍水◎竹馬青梅※──
回到住處，我們兩人探頭探腦的從窗戶觀察著室內。
只見風煙柔坐在椅子上小歇，而凌江寒則在她身後為她輕柔的梳理頭髮，身旁的桌上放著一本看不清樣貌的書。
正當一切寧靜和諧時凌江寒忽然轉頭看向窗口，看著空無一人的窗外景色沒好氣的說：「你們兩個小傢伙不進屋躲在外面做什麼？快進來吧。」
「父親你那麼大聲做什麼，都把娘親吵醒了。」兩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凌夜辰看著醒來的風煙柔說道：「我想說娘親在小歇嘛，就先在窗外觀察一下。」
「呵呵，未必吧。」凌江寒這般說道，不過貌似也沒打算深究。
將飯盒收拾好後凌夜辰對父親問道：「對了父親，剛剛我和秋翎夢在回來的路上說到大俠。」
「大俠？」凌江寒坐到一旁的座椅上不解的問道，而風煙柔則招了招手讓秋翎夢坐到她懷裡。
「嗯！我覺得故事中的大俠很帥很厲害啊！為什麼秋翎夢說看不到的大俠才厲害。」
「不是我說的！是我哥哥說的！」秋翎夢反駁道。
「大俠嘛⋯⋯你為什麼會崇拜那些行俠仗義的俠客呢？」凌江寒問道。
「因為他們都救了很多人啊！父親難道要說那些人是錯的嗎？我覺得他們是好人啊！」
凌江寒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東西方各有一座城市，東城中有許多見義勇為的俠客，裡面的人們都很崇拜他們，而西城一年到頭幾乎都是平淡無奇，你認為兩座城哪座更好？」
「嗯⋯⋯東城就像是秋大哥故事中的地方，而西城就是一般的城市吧，那麼當然是⋯⋯」凌夜辰思索了片刻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以上皆是！兩個城都沒錯都是對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只要是這種問題都選以上皆是！」凌夜辰理直氣壯的說道。
「豈有此理⋯⋯你從哪裡聽來的歪理？」看著旁邊抿嘴偷笑的兩女，凌江寒無語道：「雖然這問題確實是沒有誰錯誰對，但這可真是⋯⋯」
將右手放在桌麵食指規律敲擊，凌江寒語氣嚴肅的說道：「無過即有功，平淡便是福。對於平民來說他們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可以安居樂業的環境，因此沒有英雄傳奇的西城大俠對於平民才是真正的福音。」
但隨即話鋒一轉繼續道：「但這不代表東城的著名俠者便一無是處，現實中我還是很理性的欣賞這些可以捨己為人的俠客，畢竟若是遇到危險時沒人敢於挺身而出，往往會蒙受更大的損失。」
可凌江寒忽然語氣變得有些低沉，眼中也閃過一絲悲哀的色彩：「但感性上我厭惡這些所謂的英雄，非常厭惡！」凌江寒起身伸手摸著凌夜辰的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好人不長命，而英雄往往死無葬身之地，如果你是為了所謂的名聲為目的而決定當俠客，那麼我絕對不同意你走這條路，所謂的流芳百世不過笑話，若你為此付出生命又有誰會記得你？」
凌夜辰看著父親莫名哀傷的眼神，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難受，好像父親並非反對我當俠客，而是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凌江寒不知道這話能在凌夜辰心中留下了什麼種子，他只是繼續說道：「我無法干預你未來的行動，我也知道見到生命在面前逝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可就算被千夫所指又如何？就像東西二城，我不求你名震四方、只求你活在當下，這不過是我身為一個父親的請求⋯⋯可以嗎？」
凌江寒鬆開了放在凌夜辰頭上不由得有些用力的手，轉身負手讓凌夜辰看不到他的面容：「請你記住，你的生命在一些人的旅途中不過是故事之內的寥寥幾筆，可在一些人的生命裡卻可是他們唯一的無與倫比。」
音落，凌江寒一言不發的走入臥室，留下三人在寂靜的氣氛中，良久風煙柔將桌面的攤開的書籍上留下柳葉書籤後收起，輕輕的拍了拍秋翎夢的肩膀。
在她從懷中下來後看著對她眨眼後離開進入臥室的風煙柔，再看了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凌夜辰，想了想還是邀請他一同去出門遊玩。
而此時臥室裡夫妻倆也進行了一場談話。
看著出門的兩人風煙柔將手中的書籍遞給床邊的凌江寒然後說道：「你和辰兒講這些他能瞭解嗎？夢兒帶著辰兒出門了。」
將書接過後隨手置於一邊，略為向後傾斜的雙手撐著背後，眼睛看著暗沉的天花板輕聲說道：「我知道我說這些太早了，可是我不希望他走那條註定萬劫不復的道路，夫人不也這麼認為嗎？」
「我不知道⋯⋯」坐在凌江寒的身邊，將頭倚靠在他的肩膀闔上雙眼呢喃道：「我只希望辰兒可以平平安安的，不管他想做什麼也只希望他能開心就好就僅此而已，可這好像越來越遙遠了。」
凌江寒左手環抱著風煙柔，右手握住她不安交疊的雙手，兩人將頭相互依靠後凌江寒閉上眼睛輕聲道：「是啊⋯⋯僅此而已⋯⋯」
──※似水無痕◎似語無聲※──
「秋翎夢⋯⋯妳說我錯了嗎？」
並肩漫步在田埂上，微風吹拂經過兩人後在水面盪起陣陣漣漪，凌夜辰踢著石子忽然如此問道。
「嗯⋯⋯我覺得叔叔的意思應該是讓你量力而為吧。」秋翎夢聽到凌夜辰的問題後思索了一會後回答道：「叔叔只是反對你沒考慮後果的逞英雄吧！剛剛叔叔好像沒說完全禁止你當大俠⋯⋯吧？有嗎？還是沒有？嗯⋯⋯我忘記了⋯⋯！」
看著苦惱的秋翎夢，凌夜辰終於笑了起來：「什麼嘛！所以妳根本就沒在聽嘛，剛剛才說現在就忘了。」
「我哪有忘！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秋翎夢大聲說道：「而且是你問我的欸，你竟然還笑我！不理你了！哼⋯⋯」
說完秋翎夢不管凌夜辰徑直向前跑去，凌夜辰緊隨其後追逐著她的背影，至於兩人要跑去哪裡？誰知道呢⋯⋯
兩人在村中嬉戲打鬧，直到日落時分才一同向家中走去，尚在遠處便看到了清晰可見的炊煙，似乎在指引著回家的方向。
當兩人走到家後夜色已經悄然降臨，秋君奕在透出燭光的門前來回踱步，看到回來的兩人一個箭步衝上去看著兩人說道：「你們兩個是跑到哪去了，要是再不回來我都要出去找你們兩個了。」
聽到秋君奕責怪的語氣，兩人偷偷對視一眼態度誠懇的彎腰道歉道：「對不起，我們錯了！下次我們會注意天色。」
看著道歉態度誠懇的兩人，秋君奕裝作看不到兩人暗中的小動作說道：「凌夫人已經將晚膳料理好了，你們兩個跟我來水井將身上的髒污清洗一下再進去屋內。」
兩人連忙跟上走向水井的秋君奕，將身體稍微清理乾淨，三人進到屋內和夫妻倆道歉後便一起享用晚餐。
等到夜深人靜時眾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休息，而此刻兄妹倆的臥室中⋯⋯
「小妹，睡了嗎？」秋君奕輕聲詢問。
「哥哥？」秋翎夢睜眼看著漆黑的環境輕聲回道，然而卻有如石沉大海般沒有任何回應。
秋翎夢摸黑坐起身子，尚未熟悉黑暗的眼睛如霧裡看花的看著秋君奕。
「唉⋯」許久，秋君奕發出一聲嘆息，而後起身邀請秋翎夢道：「陪我一下，我們倆出外去散散心好嗎？」
雖然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害怕，秋翎夢起身和秋君奕外出，畢竟她知道哥哥是絕對不會害她的。
三更的夜晚沒有一絲光明，唯美的月色也被薄雲所籠罩顯得格外朦朧。
秋翎夢從未在這麼晚的時間在外遊蕩，除了對黑暗的恐懼外也顯得有些好奇，月亮的微光僅能照映出一些模糊的影子，為了防止失散秋翎夢亦步亦趨的跟著刻意放慢腳步的秋君奕。
終於秋君奕開口了，不過秋翎夢有想過很多可能外出賞月、關心近況、相處關係等等⋯⋯卻沒想到秋君奕的問題是這個。
「妳⋯⋯喜歡凌夜辰嗎？」秋君奕語出驚人的問道。
「蛤？」秋翎夢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而停在原地，回過神後面色有些羞紅的看向同樣在不遠處停住腳步的秋君奕，在今晚的夜色下秋翎夢有些看不清哥哥的面容：「哥哥你問這個幹嘛？」
「小妹⋯回答我⋯」秋君奕沒有回答，而是再次說道，此時的哥哥竟讓秋翎夢有些陌生。
稍微回想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很快秋翎夢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也不算喜歡吧，只是和他在一起相處挺開心的。」
夜色的籠罩下秋君奕深深的看了看妹妹後說道「希望如此吧⋯⋯」
看著和平時明顯有些不同的哥哥，秋翎夢皺起眉頭疑惑的問道：「哥哥？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子問？」
秋君奕沒有回答而是逕直說道：「帝國中聲名遠播的國師若是傳出有了子嗣，小妹妳覺得那些人會是怎麼樣的態度？」
看著似乎有些疑惑的妹妹，秋君奕繼續說道：「『門當戶對』這！就是現實答案⋯⋯以凌先生的名望就註定了子嗣凌夜辰的妻室只可能是位足以鎮壓任何反對聲浪的女子。」
看著欲言又止的妹妹，秋君奕仍舊說道：「我知道凌先生不會在意那些庸俗之事，但這前提是先生的身份為『凌江寒』而並非『國師』，今天妳也看到了，凌夜辰他不是那種願意偏安一隅的人，至少現在不是。」
說到這秋君奕走到妹妹面前蹲下身與秋翎夢四目相對，這時秋翎夢才看到哥哥面上的黯然：「國師的名氣太大了，因此作為國師唯一的子嗣，哪怕凌夜辰不是直系血親也無所謂了⋯⋯能有資格成為凌夜辰配偶的恐怕只有公候以上才足以眾望所歸。」
「雖然這麼說對他很抱歉，但凌夜辰他是混沌之體這對於身份來說是最大的敗筆，畢竟⋯⋯這種體質足以讓他被大多數人捨棄，因此如果小妹妳真的喜歡他的話這是唯一的機會。」
「變強，只有變強才能讓反對聲浪消失，才能成為配得上凌夜辰的配偶。」秋君奕說道，不過忽然笑了出來：「不過既然小妹妳沒有喜歡上凌夜辰那我也放心了，畢竟我不希望妳去淌這渾水，好了，走吧我們回去了。」
牽起彼此的手，兄妹倆草草結束談話往住所慢步走去，感受著手心家人的溫度，秋翎夢略顯出神的想著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
【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遙不可及嗎？朝夕相處的時候我怎麼會有種觸手可及的感覺？難道說兩人的身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我真的清楚明白自己的感情嗎？這好像是我第一次那麼仔細的想過吧？難道說這些平淡的日子已經習以為常了嗎？】
【有趣嗎？】『是。』
【開心嗎？】『是。』
【喜歡嗎？】『或許？』
【討厭嗎？】『不！』
【害怕嗎？】『第一次⋯』
【該放棄嗎？】
我抬頭看向雲霧散去的夜空，一彎無瑕新月正高掛其上照耀了歸程的道路，遠處依稀可見熟悉的民房，於是福至心靈的我會心一笑。
呵～這不是⋯⋯
路上心不在焉的秋翎夢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步伐重新變得輕快和哥哥一起返回房間歇息。
『不言而喻！』
──※⋯◎⋯※──※⋯◎⋯※──
所有人出生便決定了一生的修練資質，五行擇一便是最基本的體質，而有些天命之子甚至可擁有相生屬性乃至變異體質，但所謂物極必反，擁有三種以上屬性便基本無法修行，其中之最便是同時擁有五行的混沌之體，傳聞是因前世之罪而得因此被視作災厄象徵，故擁有混沌之體往往都是眾叛親離，所幸至今無人出現如此體質僅僅只是傳說，更多的是作為交流間的笑談。
──《風物志◎軼聞─混沌之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