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傷口

人類的求生本能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情感真的能戰勝對活著的渴望嗎？

這要比照機率和風險的計算，此類問題並沒有正解，其他人的回答也不能一概而論。

但小千覺得，至少當下她能救得了阿賢。

被兩個戴著安全帽的喪屍包夾，雖然情況很危險，但憑藉速度上的優勢還是能夠周旋，只要做到引開怪物讓阿賢重新站起來就好，這比遊戲裡勾引敵人進草叢要簡單得多。

她深吸一口捎帶腐臭味的空氣，一邊盡可能地小心退避一邊用武器敲打周遭的書櫃，萬幸的是，除了這兩個喪屍外沒有其他小夥伴，可是在沒有已經被拆解的戰車幫助下，實在沒有把握一舉拿下雙殺。兩雙戴著粗布手套的大手到處揮舞，被抓到就無法掙脫，就會死。

而且會像表姐一樣發出骨肉被撕裂的淒慘尖叫。

呵呵。在這樣的場合下，小千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了。

我跟妳不一樣啊表姐。

余安賢感覺全身上下無一不痛，喉頭有血味，意識也暈呼呼的，但這都不妨礙他去救人。小千那邊的形勢他一目了然，暫時還不算太糟。但戴著安全帽的喪屍實在很棘手，長矛很難有效命中。

倒底是怎樣的神經病才會在這種裝修小工程戴安全帽？其中一個還掛護目鏡，老天這是要地獄難度啊！

對了，這裡是十八樓來者，這種打扮是……高樓洗窗工吧？書展場地的位置是面對大街廣場方向，外邊有一大塊LED廣告面板是這間百貨公司的門面，也就是說這兩個全副武裝的倒楣鬼是來擦板子的。

余安賢快速往書展展場最裡面走去，掀開牆邊表面掩飾用的移動木板，果不其然看到內裡是一大片落地窗，還有之前在頂樓的時候就注意到的架台，沒想到是用來做升降用途的。

那麼對付難以下手的敵人，地圖殺是你的好幫手，反正這一大塊區域目前看來沒用，他毋須顧忌隨手抓起一把椅子掄過去，沒幾下功夫就把窗戶玻璃給打碎。

嗶嗶～在靠近小千的方位吹了口口哨，正式接手引怪的任務，移動到洞開的窗前，余安賢一個跨步小跳就踩上升降台，在樓外露出半個身體和喪屍朋友們揮揮手。

在智商輾壓下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只會豬突猛進的喪屍壓根不會考慮高低差，僵硬的動作也註定它們不能跳躍，余安賢一個騷氣的勾引，兩個安全帽喪屍只來得及嗚嗚幾聲哀號就摔成了一樓廣場上看不清形狀的肉餅。

很簡單的過程，但如果小千沒有幫他引開喪屍溜一大圈，余安賢還真有可能被咬上幾口，而被咬的話也等於是交代在這了，喪屍最可怕的就是這點。他再次跳回百貨公司大樓，有些後怕的想。

「阿賢！」循聲望去，小千急奔而來，余安賢自然也樂得來個美人撲懷，可沒一會腳步聲卻停了下來，少女驚疑地看著他。

「你……受傷了？」

「唔？」聽到小千的話，余安賢不由得往下看了看自己，沒注意時還不覺嚴重，多看幾眼才發現身體傷痕累累，連喪屍帶書櫃往他一壓，地板上的釘子、書櫃內層尖銳的邊邊角角更是穿透衣服把自己的背刺了好幾個血洞，手腕為了抵抗喪屍也被劃破一大層皮，看身體的疼痛程度，一點小內傷可能也跑不了，但總地來說，死不了。

「我被咬了！」他舉高雙手呈投降狀，臉上擺出比舞台劇演員還要誇張的驚慌。

十分鐘後。

「我知道你這人是白痴……但沒想到你連開玩笑的時機都分不清！」小千撫額，碰觸額頭的手掌隱隱刺痛，看來自己不應該用手，而是用棍子打才對！

臉上再添無數巴掌印的余安賢自知理虧地笑了笑，被打活該，痛歸痛，心裡卻歡快的不得了。

以為余安賢被咬傷梨花帶淚哭成一團的女孩子，這畫面他永遠也不會忘。儘管後果是一陣爆打加暴怒，他心裡懸著的部分終於有了著落。

余安賢知道自己外貌算帥，但小千比就不是一個等級。他是一個苦逼上班族，家境也不好，而是小千是富家女，特富的那種。這樣一個美少女投懷送抱並發生關係，開始的前兩三天他真的是嗨翻了。然而進入賢者冥想階段以後，自己是不是被利用的想法卻怎樣也揮不去。

願意和他交流，願意和他親密，很可能是為了生存所作的妥協。余安賢沒有計較，但不代表忘記了小千最開始在咖啡廳貨梯前要拋棄他的事實。

小千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但可以的話，希望是個好女孩。

其實在這之前也有過幾次試探，但都被她很巧妙地避過去。這次趁著受傷靈機一動，他想看到小千的真實感情，希望會是……

一個願意為他掉眼淚的人。

一個值得他拚死保護的人。

一個……喜歡他這樣的人。

幾個巴掌能讓他確信這點，那都不算啥。

十八層到此已經全部掌控了，手扶梯和逃生門出口也被兩人一再加固。然而喪屍被清理完的店家一番搜刮後並沒有太多收穫，零零散散的罐裝飲料和幾包零食頂多增加兩天左右的食物份量。而這些骨董店、禮品店的商品對於生存的幫助也不大。倒是書展場地上找到的一把鐵鎚和一把消防斧可以用來對付喪屍。

額外的收穫是，一套嶄新的百貨公司女專櫃員套裝，看來在殺到女裝服飾店前，小千隻得在制服PLAY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在這之前，最該做的還是清理余安賢身上的傷口。

余安賢的體格在平均男性中算相當好的，畢盡除了外貌以外，身材也是情場玩咖必要的資本。以前他費了相當大的功夫在健身房上一直都把自己保持的不錯。末世後雖然少了很多鍛鍊，一段時間的不正常飲食也讓他消了大半華而不實的肌肉，和十幾天前相比可能略顯消瘦，但實際上動作變得更靈活，外表嘛……從小千呈嫣紅蘋果色的臉蛋上看得出他寶刀未老。

時間已近黃昏，天空變得有點赤紅，照入兩人所在的店長室的光線也漸少。這間余安賢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小房間也因為長久住人開始變得生活化起來。但也差不多該離開這裡了，食糧越來越少，缺水的不便讓他們不得不離開這間一步步打出來的藏身地，他有些傷感的想著。

小千不懂余安賢為何突然安靜，這個大她幾歲卻幼稚的像小鬼的人常常讓人理解不能，實際上交往之初雙方都還處在磨合期，這種身體比內心的更早熟悉的相處方式對她來說是前所未有。她現在更專注的是用臨時找來的急救包裡的小鉗子幫阿賢處理傷口。

在男人的背上有大量塑膠破片和幾枚螺釘硬生生地鑲在皮肉中，在設備和人員都不專業的情況下，也只有她自己親手操刀一一夾掉，余安賢這一摔真的摔得頗慘，很多傷口都深不見底，把堵上的雜物一拿鮮血馬上流淌出來。小千連忙用紙巾止住這略帶體溫的血液，最後整個人不自覺地趴在余安賢的背上，有些撒嬌地說道。

「打喪屍果然還是有風險呢。」

「這不廢話嗎？遊戲上打怪不也要帶補藥，現實中打怪就難免受傷。只是這種程度的輕傷我算很幸運。」余安賢接過小千從背後伸過來的手，大手和小手習慣性的牽在了一起。

「嘶！」也不知道是動到腹側的哪塊肌肉，曖昧安寧的氣氛被他的痛呼給打斷。

小千低頭一看，阿賢精瘦的軀體一覽無遺，脖頸的汗水形成水珠順著他的鎖骨流下，在微微突出的胸肌上停頓了一小會才不甘心的滑落。然後碰著被書櫃的尖角刺傷的位置，一連串的瘀青印在他的六塊腹肌上，一路未停地往髖部的方向走去，這樣的傷反而有種別樣的誘惑，走到正面，她的手指遊走過傷處，用護士般的口氣拉住余安賢的褲頭。

「來！讓我看看。」

兩人不是沒有坦誠相見過，但小千的說法讓余安賢有點彆扭。

「不用啦！沒傷到那個！」他死守鬆緊帶說道。

「傷到什麼呢？」小千像循循善誘的老師問。

「…...老二。」說到這他忍不住偷看了自己下面一眼。

「噗！」噗哧一聲，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然後兩人有靈犀一般，互相對視了一眼。

有什麼開關被打開了。

作者表示：前方高能！下一章二度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