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裡了。
黎緣無法專心上課。
只要一回想起段棋離她而去的背影,她就感到愧疚不已。
學生會還有一些事務沒有處理完。放學時間一到,黎緣立刻整理好她的書包跑到學生會辦公室。
沒想到她才剛進辦公室,卻看見裡頭坐著一個人影。
是張勛學長!
張勛學長就像是令人快樂的可樂,只要一見到他和藹可親的臉,煩惱就會瞬間拋到腦後。黎緣不由得讚嘆著可樂的奇效。
「學長?你怎麼在這裡?」
「中午結束時,我看還有一些東西沒處理完,我就知道妳一定會來啊。」
「所以說學長是來幫我的囉?你好用心呀!」
「小事一樁,沒什麼啦!」
兩個人愉快地對話,手上也開始了工作。
張勛在一年級的時候也曾經做過學生會的成員,對於學生會的事務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做起事來駕輕就熟。
而且他也能夠聽取黎緣的意見,就算黎緣的指示不夠好,他也能夠提出來並共同討論更好的解決方案。
在他的幫助下,黎緣感到心安。
並不是說段棋做得不好,他獨自辦事時效率驚人。但他就是太剛愎自用了,每次黎緣一提出質疑,兩人就常常僵持不下,導致工作效率低落。
只不過,黎緣還是很希望段棋能夠留下來的。他們共事了許久,心底也並不討厭他,昨天說討厭他也只是氣話罷了。
可是如今,也已經沒有解釋的機會了……
就在黎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翻看資料的時候,手指不小心就被紙給劃傷了。
「啊!好痛!」
「小緣,發生什麼事了?」
「呃……沒什麼,只是一點小傷。」
「讓我看看。」
張勛抓起黎緣的手,擔心的查看她的傷勢。
黎緣傷的並不重,就只是手指上劃出一個小傷口,流出了一點點血。
看著緊張兮兮的張勛,黎緣苦笑:
「這真的沒什麼啦!放著不管幾天就好了!」
「這可不行!要是留疤的話怎麼辦?」
「欸?」
張勛說完後馬上就拉著黎緣快步走出了辦公室,黎緣則在後頭不知所措的跟著。
(沒這麼誇張吧?學長到底在緊張什麼啊?)
雖然黎緣覺得學長有點小題大作,不過會因為這種小傷就關心得不得了,這也是學長的溫柔之處吧!
所以,她並不抗拒。
黎緣就這樣一路被張勛拉到了保健室,一進保健室他便隨手關上了門,並把黎緣帶到床邊坐著休息。
於是張勛拿了棉花棒、生理食鹽水、剪刀和繃帶等用品為黎緣處理傷口。
他單膝跪在黎緣的面前,先用乾淨的棉花棒沾上生理食鹽水,輕輕地在傷口上塗抹來做初步清理,然後用剪刀將繃帶剪成合適的大小,小心翼翼地為黎緣包紮。
張勛很了解如果用雙氧水或優碘的話,會刺激到皮膚,可能還會留下疤痕。所以他並沒有使用這些物品,這也是他為人細心的地方。
包紮完之後,張勛站了起來,突然間開始解開了領帶。
「那麼……差不多是時候的吧!」
「學、學長,你在幹什麼啊?」
「嗯?脫衣服啊!」
黎緣看著突然間開始脫衣服了不禁感到疑惑,而這時張勛已經在解釦子了。
一顆、兩顆、三顆……
(哇啊啊啊啊!)
黎緣害羞的用兩手遮住了眼睛。雖然她的好奇心還是驅使她偷偷用手指間的縫隙看著敞開胸口的張勛。
「……脫?等、等等!為什麼要突然脫衣服啊?」
張勛停下手邊的動作,滿臉笑容地說:
「哈哈!妳是真傻還是裝傻呀?這樣還看不出來嗎?」
「欸?」
黎緣放下了遮著眼的雙手,看了看四周。
放學後,只留下孤男寡女的學校保健室、不知不覺間被關上的門、還有正在脫衣服的學長……
(該不會……是「那種事」吧?)
一想到那種畫面,黎緣緊張地搖搖頭,急忙對張勛說:
「可、可是,這對我們來說太早了!」
「會嗎?」
「我們都是高中生啊!我才十七歲,學長也才十八歲不是嗎?」
「這不正好嗎?都可以結婚了呢!」
「不、不是這個問題!」
黎緣聽到結婚又更緊張了,她根本還沒有想到那裡去,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了,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雖然說不是結不結婚的問題,但一時間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問題,總是就是這樣很奇怪就對了。
這時,張勛不再說話,帶著失望的眼神一直盯著黎緣。
氣氛突然變得很尷尬,黎緣忍受不了這種氛圍,還有張勛失望的表情,這讓她總覺得要說點什麼來緩和氣氛才行。
「呃……我、我是說──」
「討厭嗎?」
黎緣才正說到一半時,張勛突然間又開口了。
張勛的視線很真誠,讓黎緣不禁認真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討厭嗎?)
張勛學長不但溫柔體貼,在課業上、工作上也都幫忙了她許多,實在說不上討厭,不如說是相當有好感。
作為一名男性而言,學長也許是很好的選擇。
只不過,學長這要求實在來的太突然,她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可以做這種事嗎?她的內心不斷地在反問著自己。
拒絕的話,會不會讓彼此的關係破裂呢?答應的話,他們又能像往常一樣看待彼此嗎?會不會反而失去了過去的靜謐而不再要好呢?
總而言之,她認為張勛學長根本不該這樣做,因為不管選擇哪邊都像個死胡同,沒有絕對正確的解答。
但是……這時她卻也發現到,自己沒有辦法好好地拒絕學長。
過去,學長的選擇一向都很正確,學長從來不會有不合理的要求,學長也從來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然而今天的學長明明如此反常,她卻無法好好地拒絕他。
「不……不討厭……」
「那就做做看吧!」
張勛上半身靠向黎緣,幾乎快壓到了她的身上,而黎緣也因為這個動作不自覺地往後躺在床上。
「可、可是……」
黎緣還想說些什麼緩頰情況,但她知道現在的學長就如同全速前進的火車,已經無法緊急停止住了。
她揪住胸口,用力地閉上眼睛,咬緊牙根說:
「如、如果是學長的話,我、我可以……」
突然間,保健室的門打開了。
張勛終於停止了動作,站起身扣上釦子望向門口。黎緣也因為這突發狀況鬆了一口氣。
黎緣覺得自己就好像一頭迷途的小鹿,不小心闖入了危險的平交道,所幸全速前進的火車及時踩住了煞車,沒有就此撞上她這頭糊里糊塗的小鹿。
這時一位女學生走進了保健室,她有著標緻的臉蛋、一雙澄澈的橘色雙眼,戴著稍大的圓框眼鏡,眉毛修得很短很可愛,還有一頭稍短及肩的茶色頭髮,但後腦杓的髮尾卻又飄逸著一條長到腰際的辮子。
她手裡抱著一本書,面帶微笑、優雅地漫步著。
這位充滿氣質的女性立刻吸引住黎緣和張勛目光,彷彿這一剎那時間就為她而停止。
直到她再次關上了門,世界繼續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