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本章節 12232 字
更新於: 2022-06-15
窗外是微微下著雨的薄霧天氣,帶有一絲陰鬱的天空籠罩著名為台北的城市,厚重的積雨雲如黑鴉般徘徊在大家的頭頂。
在這個四月緊鄰五月的尾聲,照理來說是一個百花齊放的季節,我能輕易想像出和煦宜人的陽光照耀在身上,濃郁的牡丹花香從遠方撲鼻而來。
實際上,我也正處於這樣的狀態,低冷的體溫得到暖意,如檸檬般的清香使人從悶熱的天氣得到一絲舒爽。
要說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原因正是眼前坐在我腿上的女孩——林凜夜。
正如她的名字,凜夜擁有流水絲綢般及腰的黑髮,精雕細琢的五官,隨著年紀增長越發鮮明,嬌小的身材卻有一雙纖細的長腿。
柔軟的大腿以及形狀飽滿的屁股在我的大腿上坐立不安,帶有青檸香的長髮微微搔弄著我的鼻腔。
「北極星,可以先不要動了嗎⋯⋯」
「抱歉,稍微忍耐一下,差不多要開始了。」
「摁⋯⋯還是我動,這樣你會比較舒服嗎?」
「應該會,麻煩妳了。」
「好,那我要動了喔⋯⋯」
凜夜輕輕點了頭,或許是因為緊張,能看見平時富有光澤的紅唇變得乾燥。
我也忍不住嚥下口水,畢竟這種事不管經歷幾次永遠都是那麼緊張。
凜夜用雙手將自己的臀部緩緩往我的身體靠近,那副嬌小且惹人憐愛的身軀正緊緊依附我的胸膛。
為了回應凜夜,我迅速從口袋拿出手機。
看到我的反應,凜夜白皙的臉龐漸漸染上一層紅暈。
原本就已經含蓄的聲音,變得更加細如蚊蚋。
「北極星,快點⋯⋯快點啊」
彷彿可以將心神吸走的魅惑話語,我只能加快我手上的動作。
將手機銀幕解鎖,並點進那個鑄造我們關係功不可沒的應用程式——Youtube。
隨著教室牆壁上的時鐘指到六點,我的手機也流淌出一陣悠揚的配樂。
引領人飛上青天的輕快節奏,猶如在無窮無盡的宇宙中徜徉的絕妙音色,配上畫面中一望無際讓旅人迷失方向的荒漠。
她正是從彗星撞擊地球那驚天動地的爆炸中誕生,宛如謫仙的——白銀星子。
被星光點綴而閃熠的銀白長髮,深紅的眼眸寄宿著數億光年的星河,白色的薄紗好比遺落在人間的仙女,空靈而清澈的嗓音使她的氣質更加虛無縹緲。
直播中的星子,擁有能駕馭各式歌曲的七彩歌喉,以及引人哄堂大笑的生草能力,射擊遊戲方面更是有極高的天賦。
在上次台灣數一數二的大型連動中,訂閱數也突破了五十萬大關。
而今天正是她的不留檔歌回。
[各位旅人大家晚安!我是白銀星子喔!]
「星子晚安!!!」
淫靡的氣氛一消而散。
現在的凜夜就像一隻聞到木天蓼的貓咪,眼神迷離,且對屏幕裡的星子愛不釋手。
說起來,凜夜本人個性就像孤傲的貓一樣,對不熟悉的人,她習慣躲在一旁默默觀察,奉行著戰戰兢兢的三不原則——不說話、不對視、不交流。
但凡只要熟悉或者是她打從心裡喜歡的東西,她就會展現出極其親密的態度,就好比她喜歡坐在我的腿上對我撒嬌一樣,這沒有其他特別的涵義,就只是想表達對我的親近而已。
撇除這點外⋯⋯
「凜夜!妳太興奮了啦!頭擋到我了!」
「誰管你,是你自己允許我坐在你腿上的。」
她連看我一眼都沒有好像是在宣告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可是這樣我根本看不到啊!」
「你自己想辦法啦!是男⋯人⋯的⋯話⋯就自己想辦法。」
凜夜刻意強調後面的句子。
「⋯⋯⋯」
「沒事的話就先不要吵了,星子比你重要多了。」
凜夜刻意擺出很欠揍的表情。
「⋯⋯⋯」
「而且你剛剛沒跟星子打招呼,我還在生氣喔。」
凜夜刻意擺出一幅台女的囂張表情。
「⋯⋯⋯」
你們看,這也是對我親近的象徵。
但身為高中生的我卻被一個看起來像國小女生的凜夜懟的啞口無言。
雖然我知道凜夜沒有惡意,可是我也不能總是挨打,我一定要反駁她!
「可、可惡⋯⋯我一定要把手機藏起來自己偷看!」
完蛋了,氣急敗壞之下我不小心說出我們之間的地雷話語。
當我說出口我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我能輕易想像到凜夜等等會有什麼反應。
肯定會站起來對我破口大罵吧?還記得我上次對她這樣說的時候,我的手掌被咬出好幾個大洞。
果然,沈浸在星空世界的凜夜聽到這句話後,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樣,轉過頭來對我齜牙咧嘴,兩隻小手也在空中擺出張牙舞抓的姿勢。
我迅速保護起我的手掌,卻遺漏了第二常被咬的部位——左前臂。
不到五秒的時間,我就看到上面留下一圈紅色的齒印。
「這次就先這樣放過你。」
「抱歉,不小心說出來了。可是我從沒忘記我們的約定。」
「摁,沒事了。」
凜夜甩了甩她烏黑的長髮,並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星子的歌曲上。
雖然她大概也知道我只是玩笑,但還是隱約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失落感。
我真是⋯⋯傻啊⋯⋯
就算凜夜對我如此親暱,我卻忘了她那如黑貓的本質。
受傷過的貓咪,會一再記憶起讓她受傷的事物, 當再次遇到的時候,她便會盡全力的武裝自己,直至打敗害怕的事物。
但要是一再失敗的話,她就會選擇將自己埋藏至更深的黑暗中來保護自己。
我看著眼前隨著音樂搖擺自己身體的凜夜,與剛認識她時,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容重疊起來。
個性孤傲且不擅長言語的凜夜,與乍然成為孤兒的我,在國中生的年紀,正是最容易被欺負的對象。
雖然我們也有一些問題就是了⋯⋯
凜夜那時候不管對誰都是一副炸毛的樣子,對試圖冒犯她的領域的人,她更不會吝嗇她那張惡毒的嘴,將那人的自尊心連同人生一起摧毀。
我則是時常維持一副悲劇男主的氛圍,對話也摻雜著各種嘆氣,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勁,不知不覺在有關分組的活動中,我被歸類成只會坐享其成的人。
說起來這種人就算不被欺負,也在社會上生存不下去吧?
不過也是因為身為班上共同被欺凌的對象,我跟凜夜才能意識到彼此的困境,並決定攜手度過難關。
「北極星你看!星子要唱北極星了!」
就像剛剛的事都沒發生一樣,凜夜大聲對我喊著。
「什麼!?」
因為凜夜話語中的關鍵字,害我忍不住驚呼一聲,剛剛思考的東西也隨之拋出雲霄。
[北極星]是星子出道後的第一首原創單曲。
除了歌名跟我的名字相同以外,歌詞的意境更是描繪了一個令眾人如癡如醉的故事。
面容端正的少女,穿著與自己身形不符合的寬鬆衣服,灑落在胸前的兩股辮髮,也因為長期沒有細心打理而變得毛躁,理應充滿歡笑的臉龐,現在卻堆砌著滿滿的淚水。
被家人拋棄、被同學排擠、被老師厭惡,彷彿世界在盡全力排斥少女的存在。
明明不被任何人需要、明明不被任何人重視,她卻想繼續愛著這個世界,漫天的星斗、春光爛漫的花草、輕拂的暖風,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捨不得離開。
所以她開始歸咎起自己的責任,認為全部都是自己的問題,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她想改變,想變的受人喜愛、想變的受人重視,也就在這時,她聽到有關巨龍巖的傳說。
傳說的巨龍巖隱藏在某座深山中,唯有真心祈求且被選上的人才能被帶到祂眼前,在祂面前,自己必須拋下擁有的一切,巨龍才會將新的生命賜給祈求的人。
某個無風也無雲的夜晚,少女踏上尋找傳說的旅程。
過程中,有困惑、有猶豫、有躊躇不前,她在無數的樹林中,試著找出正確的道路。
少女也害怕,她懼怕著要是現在的自己消失了怎麼辦,直到她抬頭仰望了高空中的北極星。
千里無雲的夜空中,群星閃耀,遙想數億光年外的距離,一顆顆星辰正努力散發著自己的光芒。
縱使北極星不是最耀眼的那顆星,迷途的旅人卻總是依循著他指引的方向前行,那道亮光也照明了她心中陰暗的道路,她心想:「反正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失去了,就放手一搏吧。」
就在她下定決心的同時,閉眼到睜眼的剎那。
巨龍巖竟出現在她眼前,彷彿下一秒就會動起來的身姿與銳利的目光,散發著常人能以抵擋的威嚴。
沈重的氣息壓得少女挺不直身體,從石像中傳出的陣陣龍吟,也促使著少女奉上一切,來交換全新的生命。
正當少女準備跪下並獻出自己的生命的時候,天上的北極星光芒大作。
緊接著,少女心中的黑暗被光明一點一點的驅散,她開始意識到自己要前進的道路不是正確的。
她閉上雙眼任由北極星的暖流隨意遊走,直到充斥整個身體。
再次睜開雙眼,她已經乘上巨龍的背,巨龍帶來的壓迫感一消而散,僅僅剩下破風而行的順暢感。
她前往,並靠近北極星所在的位子,一條用星河鋪成的地毯正熱烈的歡迎著少女的前來。
環繞著北極星的星辰也盡情鼓舞著,似乎早就期待女孩成為他們的一員。
畫面的最後,少女盡情的舒展身體,臉上也換上了足以匹敵太陽的笑容。
我們不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事,少女是否完成了她的願望?
只知道,故事中的少女正是我們兩個的寫照。
我們也在追求那道無人可以阻擋的聖光,並進到那個可以展現真實自己的國度。
「北極星,你哭了呢。」
「妳也是啊。」
約莫七分多鐘的時間,我跟凜夜深深的沈浸在星子歌聲中,眼眶也不自覺盈滿淚水。
看到彼此的淚水,我們沒有互相安慰,反而是相視一笑。
對於同樣受到感動的人,根本沒有出言諷刺的必要。
證據就是,現在的聊天室早已被哭臉以及讚美的話語充滿,就連平時愛出言諷刺的觀眾,也會在星子唱歌的時候徹底安靜下來。
「你不覺得星子的唱功又進步了嗎?」
「啊!我也有這麼想,感覺比平常還要哀傷,還要更感動。」
確實,聊天室也有人提到這件事,或許是最近有參加歌唱培訓吧?
隨著聊天室的猜測一發不可收拾,星子也開始解釋自己接受新的歌唱訓練,還在嘗試新的唱腔,看到星子澄清,聊天室也恢復成平時應援的樣子。
但凜夜好像有不一樣的想法,只見她歪著頭,瞳眸如同貓咪看到新奇的東西一樣,逐漸放大。
接著,像是要對獵物出手般,開始晃動自己的屁股,然後俯下身子。
過了不到幾秒鐘,凜夜的口中發出貓叫聲,彷彿宣告自己已經捕捉到獵物。
她喜孜孜的轉頭看我,一臉立下大功的感覺。
「凜夜,妳想到什麼了嗎?」
「哼哼,我知道了,為什麼星子唱歌變好聽的原因。」
「為什麼?」
「你想知道嗎?你想知道吧?想知道的話就來拜託我!」
凜夜擺出一臉洋洋得意的表情,散發出一股想讓人狠狠彈她額頭的欠扁。
平時的凜夜雖然說話惡毒,卻不曾這樣咄咄逼人,我大概也猜到原因了——是在為剛剛的事情打圓場吧?
由於我剛剛的錯誤,導致我們之間的氣氛有點不愉快,由於星子的直播而稍微沖淡這個疙瘩,但敏感的凜夜還是注意到這件事了吧?
就算我們彼此都沒有表示怨言,難免還是會在未來因為一樣的事而回憶起現在的體驗,導致留下爭吵的火種。
因為我是凜夜第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她才這麼珍視我。
謝謝妳凜夜,妳也一直再拯救我。
不過⋯⋯我就是一個不願意服輸的人。
從妳身上得到的火種,早已在我身上紮根,成長為熊熊烈火。
為了不輸給妳,我也打算用我自己的方法解決這次問題。
「我還是不要知道好了。」
「誒!為什麼!只要拜託一次就可以知道喔!」
「只要妳拜託我,我就拜託妳。」
「什麼跟什麼,這是繞口令嗎?快點拜託我啦!求你了!」
「凜夜,拜託妳囉。」
「啊啊啊啊!!!好啦!!!我說就是了!!」
像是放棄掙扎的貓咪一樣,凜夜低聳著頭一臉委屈的說出她的猜測。
我順勢將手覆蓋上凜夜的頭,搓揉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很舒服吧,凜夜的表情也變得鬆弛。
「呼喵~~我覺得星子不是戀愛,不然就是交男朋友了,具體來說,我覺得是跟舊情人重新相遇。」
「等等等等凜夜!這件事妳千萬別在聊天室說喔!」
我趕緊捂上凜夜的嘴防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雖然星子不是特別寵愛粉絲的主播,但她直播的方式真的很容易讓人崇拜她。」
她咬了我的手掌從我手上掙脫,並說出自己的看法。
說真的,看似直播風格吊兒郎當的星子,唯有在回答觀眾問題,以及唱歌的時候特別認真。
她會一個一個傾聽問題,仔細思考過後給出自己的看法,雖然回答不總是完美,但這些煩惱經過與星子的討論以及其他觀眾的聲援之後,往往能鼓起勇氣解決。
解決問題的觀眾也會回來反饋自己的感謝,促使更多人尋求星子的幫助。
據星子所說,她以前也有過慘痛的經驗,為了能幫助大家,她想用與生俱來的歌喉結合曾經的經驗,讓歌聲帶著大家前行。
包括我跟凜夜,都是藉由星子的歌曲深入認識她的歌聲中蘊含的一切。
我們更是難以想像到底要經歷過怎麼樣的人生又重新站起來才能詮釋如此渾厚的故事?
這時我的腦內也出現另一個身影——一個喜歡帶著微笑哼哼唱唱的女孩。
我甩了甩頭將這個身影排除腦外,但某種預感卻在心中越發增長。
「是啊,不過妳怎麽會覺得她是交男朋友?」
「額,好噁,你難道是獨角獸?」
「不是拉!我沒有在質疑!我是疑問!」
「就是,身為女人的直覺吧?」
「就算妳有女人的直覺,可是身體還是像小孩子喔?」
「別一直反擊我,我很認真!」
「不過,說實在的,要是聊天室不知道妳的猜測會發生什麼事。」
「我想會暴動吧⋯⋯最慘的情況也有可能就此畢業⋯⋯」
「希望別發生這種事⋯⋯尤其最近網路上對於VT交男友這種事特別不寬容。」
「是啊,上個月才有一個VT因為有男朋友被粉絲燒到畢業而已。」
「看就看,為什麼要在意別人有沒有男朋友?」
「像北極星這樣不在乎的人,我想是佔大部份。無奈的是,網路只需要少部分的人躁動,就會引起蝴蝶效應,導致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對於凜夜的結論,我感到相當氣餒。
上個月日本知名的VT——流西亞,直播中意外跳出與男友的對話通知,因為這件事作為開頭,網路上的黑粉以及獨角獸,開始針對流西亞的一舉一動作擴大解釋,甚至拿出以前的直播紀錄,對裡頭的內容刻意重傷。
面對網路上源源不絕的謾罵,以及各種暴露中之人的資訊,甚至有揚言要殺人的預告貼文。
肆意謾罵的流言蜚語,瘋狂粉絲的炎上行動,一再讓流西亞萌生退意,縱使有數萬個粉絲願意在網路上發表對流西亞的支持,但惡言就像一把長槍一樣,刺進心臟後,不論進退,都會對那個人產生莫大的影響。
最終流西亞宣布無限期暫停一切活動,理論上是暫停,但在這個每天都有新人出道的平台,僅僅一個月的時間,就足以讓過去兩三年累積的粉絲消失殆盡。
「只能祈禱不要再發生這種事了。」
我為這個問題下了一個結論。
從小體驗人言可畏這個道理的我們,深知光是班上某個人的一句批評,就足以成為攪動整個班級的風暴。
而這場風暴,無論是誰都不能倖免,自願成為暴風眼的人,將會得到暴風眼裡一時的寧靜。
身處暴風圈中感受最強烈的我們,則會得到永無止盡的肆虐。
「北⋯⋯北極星你看⋯⋯」
突然——凜夜的臉色鐵青,手指顫抖著比出聊天室一則閃瞬即逝的留言。
「等等,我稍微滑一下。」
聊天室大部份人都刷著別點進去,但越說別點進去,反而有一種魔力促使其他人一探究竟其中的內容。
我正是這股魔力下趨之若鶩的跟隨者,考慮到這個時間點配合聊天室的反應,猶如打開潘多拉的盒子一樣,我的手忍不住顫抖,我能想像到眼前跳出好幾個壞的可能性,但不論怎麼樣的未來,也只能祈禱出現盒子中唯一的希望。
等待網頁跳轉後,眼前的事實卻不是我期望的樣子。
猩紅的字體,驚悚的標題,以及無數張偷拍的照片,一再顯示著爆料者的惡意。
文章裡頭令人無法忽視的內容,刻意誇大危言聳聽的用詞,強烈刺激著讀者的感官。
偷拍的地點是在木牌捷運站裡面,雖然只有背影,但姣好的身材以及引人遐想的長髮,不免讓人聯想到正面動人的容貌。
沒有明確的證據,更沒有本人的同意,這個作者輕易的偷拍並上傳到網路,縱使這個人不是真的星子,卻已經造成被偷拍者的困擾。
更重要的是本篇貼文的作者最後一句話——我已經掌握星子本人確切的長相以及住址,請繼續期待下篇貼文。
這句看似犯罪的發言,並沒有得到網友的抨擊,大部分的人都在支持公布星子的長相跟住址,有少數幾個人看不下去跳出來反駁,卻得到如海潮般席捲而來的批判。
星子也注意到這段連結,她呼籲大家別輕易相信網站的內容,並表示自己跟家人住在一起,隨時會有人看照自己。
看到星子發出安全宣言的觀眾,也放下各自懸著的一顆心,聊天室又回復成原本的樣子。
「北極星,你怎麼看這個貼文?」
「我覺得是炒熱度的可能性很大,但不排除是真的。」
「可是星子的中之人應該是素人吧?他怎麼能確定就是星子?」
「可能是聲音吧?又或者是皮跟本人有相同的特徵。」
「摁⋯⋯星子的聲音確實很有特色,不過這篇貼文也太過於惡劣了吧?這根本就是犯罪!!!」
「無奈的是,網路上的發言只要不是影響公共安全的話,警察根本就不會抱持著積極處理的態度。
「可惡!!!要是星子怎麼樣了,我一定要咬他!!!!」
凜夜露出自己的虎牙,惡狠狠地說道。
「希望星子身邊有人能幫助她就好了,不論是家人、或者是朋友、甚至是男朋友都可以。」
我發自內心的說。
畢竟當自己陷入困難的時候,要是身邊能有一個人陪伴自己,不論怎麼樣的事情都能跨越吧。
我很喜歡某本書提到的一個說法,「人」這個字可以看成是兩個人互相扶持,下面的人承擔著上面的煩惱、憂愁、思緒,並支持他前行,上面的人則替下面的人撐起來自現實的壓力、他人的評論、愛人的期望,為他們撐起屬於他們的天空,唯有兩個人並肩在一起,才可以稱之為一個完整的人。
我跟凜夜也是如此,不論少了誰,我們都沒有辦法成為擁有完整生命的人。
「對阿,要是沒有北極星的話,我可能還在原地故步自封吧。」
凜夜用左手捋了捋自己胸前的髮尾,這是她緊張時候的小動作。
意識到這件事的我,將她纏繞髮尾的小拇指拉到我的胸前,接著我也伸出我的小拇指,如同「人」字一樣,把我們彼此連結起來。
「或許妳沒有把剛剛那句話放在心上。可是我是認真的,之前許下的約定我絕對不會忘記。」
我略施力道在小拇指並上下搖晃起來。
「傻⋯⋯傻瓜!別那麼幼稚!而且⋯⋯太狡猾了啦⋯⋯」
被我一連串舉動搞得不知所措的凜夜,白皙的臉龐變得猶如蘋果般鮮紅欲滴。
「幼稚也沒關係,只要妳能陪著我就好。」
「又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這不是當然的嗎⋯⋯」
「妳說了什麼嗎?」
「去死!!去死!!少在哪邊自以為是輕小說男主角了!你明明就聽到了!我沒有講很小聲!」
「我開玩笑的⋯⋯」
「啊啊啊啊!!!你這個人真的是!別這個時候還不三不四的!!還不快放開我的手!」
「我只是覺得氣氛太嚴肅需要轉換一下。」
說這句話的同時,凜夜銳利的虎牙咬進我的手掌,痛得我想大聲哀號,可是又想到是我自己的問題,所以不敢出聲。
可惡,怎麼是我先被咬了啊!我又沒害星子!!!
「話說回來,你上次說的青梅竹馬,你後來有跟她聯絡嗎?」
練就咬著東西也能發出正確音節的凜夜,劈頭就提出一個我想逃避的問題。
「妳是說幼稚園同學小明嗎?」
我刻意說了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回答,每當提到她的事,我總會有逃避的傾向。
「你知道我在說誰,再不好好回答我絕對不鬆嘴。」
「我倒是想問,為什麼妳會突然提到她。」
「你是剛上國中的時候轉學的吧?啊!嘴巴好酸。」
被凜夜痛咬的手掌,留下一輪粉色的牙印,似乎在提醒我凜夜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既然這樣也只好認真回答了,況且剛剛莫名的預感一直沒有消失,或許能在對話中找到答案吧。
「摁,自從那件事之後,我不得不從原本的學校離開。」
「那⋯⋯你在國中遇到我,她有遇到其他人嗎?」
可能是因為說的話太過害羞,所以凜夜說得比較慢。
「我不知道,說實話上次遇到的時候,我們甚至沒講超過三句話。」
我回憶起三週前的那次相遇,那時我根本沒有意識自己做了什麼事,只是任憑身體的反射在應對緋花。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事到如今還要保持這種態度對待緋花。
我明明早就把軟弱的部份連同那個悲慘的自己一起捨去了。
「老實說這很不像你,你是英雄吧?」
凜夜從我身上站起來,走到我的椅子的後方。
接著,她用力靠上我的後背,在我還沒有感受到其他東西的時候,她兩手繞過我的脖子狠狠掐了起來。
「還不給我振作點,對自己的事也多上點心,別老是只想其他人。」
「凜⋯凜夜!快⋯⋯快喘不過氣了!」
「啊!抱歉!太大力了!總之就是這樣,下次見到面的時候給我去和好。」
凜夜放開我的脖子後,渴求氧氣的肺部開始急速擴張,第一次慶幸可以呼吸是一件這麼美妙的事。
「回答呢?」
「是⋯⋯是的!」
「很好,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凜夜像是狠鐵不成鋼的獅子,為了讓孩子成長茁壯,不惜將他踢到懸崖下。
「話說,凜夜妳好像從沒問過我以前的事情,是有什麼原因嗎?」
「我只是覺得認識現在的你以及未來的你就足夠了,至於過去的事,當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就好。」
挾帶著梅雨季特有味道的寒風從窗外吹拂進來,說著這句話的凜夜,那滑順的黑髮也在半空中左右飄逸。
她輕撫著自己耳邊的秀髮,防止被這陣風打亂,宛如第一次相遇一樣。
只不過不再是絕望的神情,也永遠不會是⋯⋯
——畢竟妳已經成為可以露出這種表情的人。
「妳真的會想聽嗎?」
「你的事知道再多都不夠。」
「好帥⋯⋯」
「別廢話了!快點說!」
「我要說了喔,故事還滿長的。抱抱抱抱抱抱歉!別默默的要掐我脖子啊!」
一邊梳理我想說的故事,一邊慶幸著——我想這就是我們吧。
阡陌縱橫的小路,紅磚堆疊而成的矮房,時不時就會撞到招牌的騎樓,以及人聲鼎沸的市集,這就是小時候的我對這個城鎮的完整印象。
因為沒有注重隔音設備,所以家家戶戶的聲音都能在家中聽一清二楚,教訓小孩的哀號聲、朗朗上口的讀書聲、輕柔的鋼琴聲,同時匯聚形成我們生活的一部分。
雖然半夜總會被突如其來的爭吵聲驚醒,我卻依然期待每天晚上七點,一到這個時間,附近的嘈雜會突如其然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撫慰人心的歌唱聲。
那人的歌聲時而高亢、時而溫柔、時而激烈、時而冷冽,從大街小巷傳唱到極度冷門歌曲,她都能一一掌握並唱出令眾人難以忘懷的意境。
雖然能聽出歌唱的技巧還有些青澀,但只要經過假以時日的練習配合本身的天賦,一定能在大舞台上發光發熱。
一天限定一小時的演唱使小鎮裡的人能在汲汲營營的生活中有一絲喘息的空間,在這個娛樂手段稀少的年代,能聽到這樣的音樂絕對是一大享受。
逐漸的,街頭巷尾開始流傳這麼一位歌唱少女,沒有人看過她,更沒有人知道她住在哪裡。
不論什麼秘密只要被鄰居知道,就一定會傳的小鎮滿天飛舞,對於這個少女也出現各種天馬行空的言論。
「我猜她是天使下凡來帶給人類歡樂!」「肯定是佛祖吧!我從歌裡領悟到一絲佛法!」「我猜是鄧麗君的私生女在練歌?」「我倒覺得是王祖賢本人準備轉戰歌壇!」
總之就是沒頭沒尾的猜測,就連我跟媽媽也常常討論到這個女孩,要說為什麼?
跟街坊鄰居比較起來,媽媽的容貌在這幾年一直沒有太大的改變,這點也常常得到其他人的稱讚並表示保養得很好。
但我知道,為了在這個鄉下找一份能養活我跟媽媽的工作,媽媽身兼數個職務,才能撐起現在屬於我們的生活。
眼角逐漸泛起的魚尾紋、日漸增生的白髮、年少時懷揣的夢想,都在現實生活下顯得不堪一擊。
還記得聽媽媽說過,自己曾經是一個樂團的主唱,後來因為結婚之後才沒有繼續追逐自己的事業,更是在生下我之後獨自一人隱姓埋名來到這個小鎮,我從沒問過為什麼是自己一個人,畢竟我只要珍惜眼前的事就足夠開心了。
媽媽也不曾埋怨過我,有空閒時間的時候,甚至會跟著女孩的歌聲來一場即興表演。
渾厚的嗓音,難以想像是從媽媽那柔弱的身體中傾瀉而出,我不確定媽媽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在歌唱,卻能聽出她與女孩歌聲中蘊含的差別。
一個帶有被現實壓制抑鬱不得志的悲憤感,另一個則有如春草般源源不絕的活力及希望。
突然之間我萌生一個念頭,我想找到這個女孩讓媽媽親眼看看她的身影,或許她可以成為媽媽的新希望。
誰叫我只是一個在名為親情的保護傘下長大的小孩,根本無法成為任何人的指引者。
經過午後雷陣雨的小鎮,四周瀰漫著雨後特有的清香,空氣中大量的微塵連同煩惱一起隨著雨水沖刷到地面,被淋濕的雞蛋花也抬起垂下的花苞,迎向天空中溫暖的太陽。
氣候宜人的午後,我踏上尋找女孩的旅程,我大致想從家裡附近的高樓找起。
說是這樣但我們家在一樓,而聲音是從樓上傳過來了,所以只要是兩層樓的建築物都有可能,最後我決定到家裡附近能眺望整個小鎮的山丘上篩選最有可能的地方。
陽光山丘是我跟媽媽最愛來的地方,這裡種植一片瞭望無際的向日葵,如豔陽般的向日葵,一到夏天它們就會盡情展現自己的身姿,比我還高的向日葵滿地皆是,雖然沒有特別的花香,卻能聞到一股溫暖的味道從花蕊中散發。
我特別喜歡向日葵,淡黃色的花瓣如同太陽一樣奪目耀眼,挺拔的姿態讓我不禁直愣愣的看著它,似乎不管遇到怎麼樣的打擊它都不可能低頭。
週末很多人在陽光山丘野餐,或者是解放從梅雨季以來鬱悶的心情,更多人單純享受週間的這份寧靜。
父母帶著小孩、男友陪著女友、甚至能看到熟悉的班上同學成群結隊在這邊嬉戲。
我站上山丘最高的地方俯視整個小鎮,並試著將自己帶入女孩本身,試想著要是自己會選擇在哪邊盡情舞頌自己的歌聲。
掃視了家裡附近的區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建築物,接著看向小鎮最中心的地方,那裡是小鎮上的富裕人家居住的區域,就連重要的政府機關也依傍著富人區建造,可謂是鎮上權力以及財富的核心中樞。
在富人區與市集的交界區域,有一座歷史悠久的鐘塔,每當正午十二點時,它總會響起一陣陣宏亮的鐘聲,告知辛苦勞作的人們,該是休息的時候了。
其餘的時間它則會在鎮上最高的建築物上默默守望大家。
對於鐘塔的印象,撇除掉每天固定的報時以外,就是從同學那邊聽說鐘塔有許多詭異的事情。
據他們說,他們似乎有在鐘塔裡找到很多錯綜複雜的迷道,甚至也有人看到長髮女人出現在他們身後,更多的是他們迷路的時候,只要跟著鈴鐺的聲音就能順利走出來。
我沒去過燈塔,而且我也對這些傳聞有一些興趣,更何況我有種預感,我要找的人就在那裡。
不過天色不早了,我只能等待其他時間去鐘塔探索。
那天的晚上,我因為早上的探險耗盡體力而陷入睡眠,在固定時間練習的歌聲彷彿有一股魔力,促使我的腦海與歌曲產生共鳴,讓我陷入一種介於夢境以及幻境之間的漂浮感。
置身於鐘塔裡的我眼前被迷霧覆蓋,我能感知自己身在何處,但抬起手卻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見,在這虛無縹緲空間我試圖尋找登上階梯的路。
越加前行,我越發覺,這股白霧對我來說十分親近,它彷彿就是從我心中散發出來阻擋我登上台階心魔,我竟找不到方法破除這股迷霧。
漫無目的的遊蕩,直到那陣來自天上的歌聲,它猶如清晨的朝陽逐漸驅散瀰漫於此的白霧。
環繞周身的音符化作女孩的虛影,虛影的女孩臉上帶著一弧如上弦月般的笑容,輕柔的髮絲散發著異樣的香氣,直到她牽起我的手之前,我都沈浸在那非人的魅惑容貌。
她帶領著我登上鐘塔最上層的房間,與原本應該放置大笨鐘的地方,現在卻找不到它任何存在的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無窮無盡,似乎是將世上所有的哀痛、不如意,聚集起來的黑暗。
懸浮在空中的黑暗,就連現在也以可見的速度成長,要是放任不管,整個鐘塔都有可能被它吞噬。
女孩把我帶到它面前,我看到虛影映照在裡頭的樣子,身上攀附著無數的污穢之物,蛇、蠍、蜈蚣,在身上肆意亂竄。
好比將一個人最醜陋的一面以反射呈現,這團黑暗正是有這樣的功用。
輪到我看自己的樣子了⋯⋯
黑影裡並沒有反映出另一個我,我試著伸手觸碰,眼前的它好像是碰到剋星,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這樣的情形女孩下定決心,接著對我說了一句我不確定是中文又或者是其他語言的話。
她說了:「北極星,救救我⋯⋯」
我清楚且深刻的聽到這句話。
傾盆大雨的午後,淒哀的旋律籠罩整個小鎮,原就因為下雨而陰鬱的心情,更是讓所有人染上一股哀傷的情緒。
我獨自一人踏上鐘塔的階梯,陰暗的天空讓鐘塔見不到一絲光亮,上下跌宕的曲調,讓我更加快腳步。
直到頂樓,我見到夢裡的女孩。
一個如夢似幻的——歌姬。
「妳唱歌很好聽,不應該只待在鐘塔裡。」
「摁⋯⋯」
女孩的眼角流出晶瑩的淚水。
而淚水也劃破烏雲密佈的天空,讓鐘塔重新湧入光明。
最後的預備鐘響起,我看了一下時間,目前是晚上八點。
是參加晚自習的學生最後必須離開的時刻,星子也開始最後念SC的環節。
講故事的時間也不知不覺過了三十分鐘,凜夜應該會覺得很無聊吧?
「北極星⋯⋯」
「怎、怎麼回事?應該沒這麼感動吧?」
對於凜夜眼眶泛淚的行為,我感到有點自豪。
雖然我不知道故事斷在這邊算不算一個好結局,但身為朋友還是能因為我的成長而感到愉悅吧?
「摁⋯⋯幫我拿一下衛生紙。」
「好拉別哭了,我也是第一次講這個故事,妳搞得我也有點想哭了。」
我從書包裡拿出隨身包,抽了兩張給凜夜,順便也給自己抽了一張。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星子要跟隕石姊姊聯動我才想哭的⋯⋯」
「⋯⋯⋯⋯⋯⋯去死。」
我把手上的衛生紙揉成一團往凜夜的臉丟。
「等等!北極星!你不覺得宣布連動這件事也很重要嗎?確實你的故事很感動,但現在還是這件事比較重要吧?」
「隨便妳,妳開心就好。」
「嘴上是這樣說,但其實你也很興奮吧?這可是台V界第一盛事喔!」
凜夜瘋狂戳我的臉頰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廢話,跟故事比當然是星子跟隕石姊姊的連動重要啊。
但還是很可惡,虧我講得那麼認真,結果妳連一句話都沒聽下去。
「我是承認連動這件事很重要,但妳沒仔細聽我用心準備的故事,我還是覺得不應該。」
我特別強調「仔細」跟「用心」這兩個詞,想藉此表明自己說出這個故事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給我好好回應一下吧?
「我知道了,你這個臭傲嬌。」
凜夜停下戳我臉頰的動作,找了我對面的空椅子並將整張椅子轉過來面對我。
「妳說誰傲嬌啊!」
我正想反駁,卻被凜夜用手指封住嘴唇。
被溫熱且柔軟的食指抵住下唇,害我忍不住朝凜夜的手心看去,彷彿沒做過任何勞動一樣,光滑的不可思議。
平時鬼靈精怪的神情也變得一臉正經,這正是凜夜進入認真狀態的前兆。
「老實說,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要跟她和好。」
凜夜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我,向我宣告她最初的想法。
「剛剛我沒有說,但我不覺得我能跟她和好,妳應該也知道理由吧?」
從以前到現在,我或多或少都有提到當年跟緋花的故事,包括為什麼我就此跟她互不來往的原因。
所以凜夜也應該知道我不能原諒她的理由以及堅持,她卻仍舊說出希望我跟她和好的話,我只能猜想是凜夜在我身上看到跟我自己不一樣的觀點吧。
「我知道,我很想說出那又如何這句話,可是我完全知道那件事對北極星的傷害,所以我無法一言帶過,但我知道她對你的重要性。」
「緋花對我的重要性?」
「對,她正是讓你變成這樣的人吧?」
變成這樣?是指變的無依無靠嗎?還是變得像一個悲劇男主角?
不,凜夜說的都不是這個。
而是我逐漸變得像個英雄這件事。
雖然中間有一段空窗期,但打至跟緋花相遇起,我就開始不斷幫助眼前需要拯救的人。
被我幫助過的人,一再賦予我「英雄」這個稱號,我也享受從中得到的成就感。
直到那件意外過後,墮落成悲劇男主角,接著才成為凜夜的專屬英雄。
在成為英雄的期間,我得到許多東西,也更加符合媽媽賦予我的名字。
我永遠忘不了那句用鮮血以及淚水交織成的話語。
「北極星,你要成為引導別人的存在。」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我可以捨棄我所有的軟弱,也可以奮不顧身一路向前。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喪失當初想成為英雄的初衷。
果然,凜夜還是早一步發現我心中留有的餘地。
既然一個初衷消失了,要是另一個也消失的話,我肯定也會變得不像我吧。
所以她才那麼想要我跟緋花和好。
「凜夜,我知道妳的意思了,我會試著和好看看,但我沒有她的聯絡方式,只有偶遇才行。」
「咦?你還不知道嗎?」
凜夜露出至今以來最為驚訝的表情,我想就算真的出現外星人或者是世界末日,她都不會這麼緊張。
「知道什麼?」
「紀緋花從下個月開始,也就是下禮拜,會轉進我們班。
「什麼!!!!!!!??」
難怪我一直隱約有種預感。
原來是預感到接下來即將面對精彩卻又充滿苦澀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