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吾道不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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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3
阿饅聞聲點了點頭準備跟上,卻感到一陣清涼,如同真氣一般的綿意裹住了他,緊接著他望著道長丹心,身體不由自主地飄起,隨後嗖的一聲忽然拔地而起!

衝刺的速度非常之快,彷彿眨眼間就要穿透雲霄。

下一刻,兩人來到了高空之中,阿饅看著已經破壞不堪的城池,還有那無數被龍劍霜劈成兩半的帳營,阿饅咬了咬牙一字也未吐出。

是唏噓是沉痛,更是無力,如此敵人該當如何?輾轉沙場,來去自如,真有殺他的一天?

道長丹心按住了他的肩膀,輕聲道:「多想無益,殺他並非一朝一夕,當務之急是你得擁有自保之力,否則一切空談。」

阿饅強定心神,隨後問道:「道長武藝亦是高強,也達到了凌空虛渡的程度,怕與龍劍霜也相差不遠!」

道長丹心微微一笑,輕甩袖袍後回答道:「我還未能真正做到凌空虛渡,此乃純陽絕學《逍遙遊》,我的實力與龍劍霜相比,仍是略遜一籌。

只不過他仇人甚多,怕是被我拖住一會,就會被群起攻之,即使被我以本門最高武功《紫氣東來》相攔,也能硬扛不死,從容離去。」

就連實力高強的道長都這麼評價,阿饅心中一沉,張了張嘴卻是久久未語。

心煩意亂,只能任由高空的勁風沖刷,道長的逍遙游瀟灑且快意,有種難言的意境,好像一切皆是過往雲煙。

緩過一陣,又過了兩刻鐘,阿饅想再次開口,但卻被道長丹心打斷,「有事待會說,我們到了。」

阿饅定睛望去,成山成海的軍隊在戰場中來回衝殺,浴血戰士提著長槍,流連於敵人的屍首上,一槍槍收割著那些汙穢的生命。

殺!

所有人聽令!收束成第二陣式!往前突進!

殺啊!

寧可站著死,也不做階下囚!!來世仍作好男兒!

漫天的廝殺聲響徹天際,無盡的將士為了守衛家園,不間斷地踏上征途。

一柄顯眼紅旗就插在場中央,浩浩蕩蕩,在風中悍然飄盪異常的威武!

「滅字旗,天策府。」阿饅眼神一凜,感覺渾身似乎充滿了勇氣,原來……自己等不到的援軍沒有消失,更不曾退散,還在這裡不停的突圍!

胸口的悶意忽然間一股腦地釋放,他激動地就想要當場狂吼,有些熱淚盈眶。

阿饅拍拍自己的臉龐,感到異常愧疚,自己竟然還在胡思亂想,活下去便是希望,比起那些刀下亡魂,自己還有甚麼能抱怨的。

阿饅抬頭看了看道長丹心,只見他白色蒼髮下的面容帶過一絲笑意,此刻終於明白了丹心的用意。

此刻,阿饅對於丹心的感受不再是一昧的敬重,有一種打從心底的認同感,他開口道:「我能稱呼你為丹心大哥嗎?」

「有何不行?哈哈哈。」丹心暢快笑了一聲,帶著阿饅一同落地,來到了主將帳營面前,抱拳道:「還是差了一點,可惜。」

「早料到如此,進來吧。」

帳營內傳來威嚴卻又不失禮貌的話語。

阿饅跟隨入營,才發現裏頭其實只有二人,一人一看便知是此行戰役的主將,而另一人卻是身著奇裝異服的少女,花花紫紫看上去有些妖嬈。

頭頂上戴著一種冠帽,菱角分明,有種特殊的美感。

他的懷中還抱著一隻自己從沒看過的生物。

少女一見丹心便開心道:「丹心大哥,你回來了,沒有受傷就好。」

阿饅眉頭一皺,因為少女所說的語言是官語沒錯,但卻晦澀難懂有很重的口音和腔調。

少女見阿饅看他,也微笑示意。

但阿饅此時的注意力轉到了少女懷中的生物上,並沒有發現少女的招呼。

少女水靈大眼眨了一下,便發現阿饅的目光匯聚在自己的懷中,隨後便指著自己懷中的生物道:「水豚!」

阿饅這時才被少女的話語給拉了回神,以為少女在說自己的名字,立刻拱手回應道:「見過水豚小姐!在下阿饅。」

但少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腮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雙手插腰,氣鼓鼓的回應道:「你才叫水豚!不跟你說話了,人家明明叫卿卿雪。」

常言道:女人翻臉如翻書,阿饅很顯然沒有料到此景,但為化解尷尬,他又回身向著坐在主座的那位將軍說道:「阿饅見過將軍,不知是哪位將軍當面?能主持這大局必定赫赫有名。」

那將軍雙眸剛正,不怒自威,長鬚有些斑白,一身坐姿大刀闊斧,上位者氣勢異常濃烈,但他開口卻是與面容略顯不同,有些溫和。

「吾一生有二轉,乃心境之轉變,鐵血沙場是一轉,決勝千里再一轉,策定蒼生逐天下,孤守英魂無名塚。真名不便相告,但你可稱我為二轉。」

阿饅心神一凜,雙手抱拳道:「二轉將軍。」

二轉將軍手掌輕輕一揮,淡然道:「不必拘謹。」眼神卻撇向了憤憤不平地卿卿雪,微笑道:「名號就只是名號,若不誇張不生厭,你若想叫我水豚大將軍,亦是可以接受的。」

阿饅趕緊低頭,嚴肅道:「將軍說笑了,阿饅怎敢。」

卿卿雪的慍怒的小臉頓時化成委屈,她沒想到就連將軍也這樣揶揄她。

丹心道長似乎看出了卿卿雪的心思,走向前輕輕敲了她的腦袋瓜一下,「逗你玩呢,不知所謂。」

卿卿雪則吐了一個大舌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帳營,她個頭不大但跑起步來卻也不慢,見她咚咚咚的跑走,有些憨態可掬,算是軍營的另類之風。

二轉將軍笑道:「小女孩性子,總是如此。」

丹心道長也回應道:「她也不小,懂得很多,苗疆聖女精通詭毒奇蠱,怕是等等要偷扎小人了。」

二轉將軍道:「你倒是運氣好,路上也能撿一隻聖女回家。」

丹心道長道:「還是性子使然,她仰慕外界已久,一言不合就離開五毒教,等戰事穩定,我送她回去。

畢竟天下已經夠亂,若五毒教再參和進來,怕是一片生靈塗炭。」

此話一出,見卿卿雪已經離去,二轉將軍輕敲了桌面,氣勢忽轉,原本輕鬆的交談竟傳出了肅殺的氣息。

二轉將軍平靜地說道:「丹心,你眼中的龍劍霜,是為何?」

丹心道長沉吟一陣,摩娑著下巴,謹慎地說:「行事毫無軌跡,難以捉摸的瘋子。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人,損人不利己,卻又偏生強大,理論上來說這樣的人早就已經死了,但他活到了如今。」

二轉將軍眼眸猶如深潭,不見半點波瀾,未給評價,又轉頭看向了阿饅道:「你呢?」

「我對此人毫無印象,從我的角度看來,也完全摸不著頭緒,他讓我心生殺意,又偏不殺我,還告訴我他之名號讓我復仇,我真的……想不通。也許就像丹心大哥說的那樣。」阿饅抱拳回答道。

這時丹心提醒道:「十五年前,凜風堡主,龍月,就是如今的龍劍霜。不知為何突然叛出霸刀山莊,捨棄了堡主之位。」

阿饅震驚之餘,有些疑惑道:「他竟然是龍月……但霸刀山莊哪來如此高明的易容術,他不只外表偽裝的唯妙唯肖,就連氣息也難辨真假。」

丹心道長繼續道:「他叛逃的那一晚,夜襲凌雪閣,連殺十多名弟子,最終重創凌雪小師叔,盜走了凌雪易容奇功《十方玄機》。

自此,再無凜風堡‵龍月′,只剩千面魔君‵龍劍霜′。」

聽聞阿饅咬緊牙根憤恨道:「這個該死的瘋子,好好堡主不當,偏要讓天下人追著他的腦袋跑,明明用刀卻自取劍名,毫無邏輯可言!此仇不報,我拿甚麼見兄弟!」

二轉將軍說道:「靜下心,莫要衝動,想一想他這麼做能得到甚麼好處。」

阿饅恭敬的說道:「還請將軍指點,雖不知將軍如何知我境遇,但只要能報仇,刀山火海我亦不推辭,阿饅身上一無所有,只剩這條命,若將軍能肯首,那今日起便是將軍的。」

二轉將軍說道:「誅殺邪魔,天經地義,豈是他人懇求而來,縱使天下無一人相求,吾也沒有收槍之理!

要你多想,只是希望你能在之後的行動添加助力,我能知曉你的境遇,你仔細想去,你們今日丐幫之行動,難道不是配合天策府嗎?」

丹心心理一思,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丐幫弟子。」

二轉將軍繼續說:「做事前必須三思再三思,空有一身強大實力,不過一莽夫,最多能做到血濺三尺,若是大統領李承恩一怒,滿城屍山,血流成海,亡魂數萬。

可想過,為何自號千面魔君,卻輕鬆被你們找著下落?如果你們有此能力,當能做到滴水不漏,至少並非如此輕鬆。」

丹心道士想了想,回答道:「但他還是硬吃了我一記紫氣東來,此事確是不假。」

阿饅此時全身直冒冷汗,他想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若非二轉將軍讓他多想,此刻還未必能抓到關鍵點,「他在臨走前……笑著對我說,替我找了一個新朋友,如此看來,他早就知道丹心大哥會來……

若是提早知道……他又為何不走……偏要硬扛純陽絕學,除非他以瘋癲的無法讓人理解。」

丹心道士這才回想起之前找到的種種線索,都像被設計好一一樣,環環相扣,一步步引導至阿饅的所在地。

二轉將軍頷首,讚許道:「這就對了,再更深一處想去,即使他有通天本領,受到丹心攻擊也必定受傷,只是傷的深淺無法探知。

若是你們該當如何?」

丹心道長說道:「是的,我一趟過來就是請求支援的,雖然龍劍霜已經遠走,但天策鐵騎舉世無雙,論步程、追擊,當稱天下第一,無人能及!

此前情況,除了天策府的腳程,已經無人能追上他了。他有傷在身,如此大好機會萬不可錯過。」

二轉將軍說道:「沒錯,就是這樣,這樣明白了嗎,他的真實目的?」

「不,不可能,他的目標是天策府?他如何知曉我與將軍有所交流?」丹心道士說道。

「凡事都要以最壞打算去設想,因為他是千面魔君。」二轉將軍娓娓道來,「你們猜猜,若我是龍劍霜我會怎麼做?」

阿饅說道:「請將軍明示。」

丹心道士也不想再做思考,直接說道:「我是猜不到了。」

二轉將軍微微笑,手指輕敲桌面,眼神越發凌厲,就如他往年坐在高位,一語定人生死那樣一絲不苟,「若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引出天策府,那麼我會在後路佈下所有後手。

集所有力量,絕殺那位天策府高手……爾後,我會利用《十方玄機》變成那位高手,安然回歸天策府。

屆時,只需道一聲:屬下辦事不利,請將軍責罰。」

丹心頓時感到芒刺在背,有些啞口無言,但他還是說道:「若是……按將軍角度看來……我和阿饅二人也可能是龍劍霜與他同伴的偽裝……」

二轉將軍說道:「沒錯,是這樣的。不過逍遙遊不是那麼好學的,你苦練十年才達到這個境界,除非他是絕世奇才!短時間就能成就!

但他年過四十,很顯然不是!」

…………………………

夜色依舊美得如此朦朧,但氤氳繚繞下卻暗藏諸多殺機。

龍劍霜雙眸帶笑,右臂提著古樸的黑色長刀,行走在月光下,但身上衣裳卻有些殘破,從破裂處能看見裡面的軀體佈滿許多血痕,異常猙獰。

「練成了嗎……紫氣東來?果然憎惡的力量,凌駕一切。」

此時寧靜的天空閃過一道雷光,稍縱即逝,並不是那麼引人注目。

「如此美好的夜色,這閃電也想與之爭鋒?」龍劍霜哈哈笑道,但手中緊握的刀卻是出賣了他口中的輕鬆之意。

一般人一定會認為此乃天象,興許是大雨前兆。

但龍劍霜怎麼可能會忽視,千面魔君非是浪得虛名。

世人皆知天策府狼群之名,但都忘了奔雷槍之號!

明知有伏,但還是來了。

盡誅宵小天策義!長槍獨守大唐魂!

一身槍魂,又何曾懼怕過誰?!

誅滅妖魔,自是吾道不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