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饅
本章節 3415 字
更新於: 2022-06-02
陰鬱的天空飄散著點點星火，如同盛開的曼珠砂華淒艷卻又迅速的凋零。
伴隨著煙硝沙塵，沙場嘶吼，如此周而復始，一次次的輪迴。
這便是亂世的火光，自從狼牙入侵的那一天就未曾停歇……
一根染著烈火的箭矢從少年的頭頂呼嘯而過，但少年不曾停頓，而是頑強地在烽火中穿梭，眼神亮得嚇人！
彷彿有著永無止盡的執念，驅使著他的身體不斷前行。
他衣衫襤褸，滿臉漆黑，與流亡在城中的乞丐沒什麼不同。烏黑的髮絲糾結盤繞，散亂於肩，也似蘊含無窮信念的苦行人。
「快了……就快了……」少年心中默念，清澈的瞳眸死死盯住前方，緩慢的袖中抽出一把短劍。
劍面僅一指寬，一看便知不是揮砍之劍，因為太輕，威力小。尋常武夫見過也能知曉，這把劍只能刺，並且難以放血，得奔著要害，一擊必殺。
此種劍通常為孩童所持，善隱藏，輕盈順手，不是能纏鬥之劍。
很顯然，少年這是要行刺，並且有相當準備！要殺之人有一定實力或者勢力，一擊不成必定立刻遠遁山林，否則當場腦袋落地。
少年面無表情，實則如履薄冰，步步驚，步步險！
前方就是敵營，迎來的是身著灰白甲冑的狼牙士兵，少年不退反進，而是輕微的擦撞了一下。
「嗯？乞丐？」狼牙士兵略感疑惑，此處再往前便是第二伍的帳營，雖不是重地，但也絕不會有乞丐想靠近。
誰能想到少年輕柔地將短劍推回，立刻跪在地面上嚎啕大哭，對著士兵就喊道：「這位爺啊，賞口飯吃，家弟快餓死了，求求您了給點食糧！」
少年這反應很快，狼牙士兵疑惑頓時消散，臉上立刻浮出不耐之色，揮揮手推開少年就想離開。
但少年卻還是反常地爬向前，苦苦哀求著。
狼牙士兵眉頭一皺，立刻一腳踹在少年身上罵罵咧咧道：「滾你媽的，真是餓瘋了，來這討飯吃。命都不要了是不？」
少年不予理會依舊不依不饒，抱著狼牙士兵的腿，再次哭喊懇求。
「聽不懂人話？」狼牙士兵被一舉動硬是搞的發愣了片刻，隨後滿臉脹紅，怒氣上湧，一腳更是不發餘力的踹在少年臉上，「我讓你哭，我讓你求！讓你聽不懂人話！」
少年則是抱著腦袋縮在地面，口中的哀求之語卻未曾間斷。
見此景，狼牙士兵打得更加賣力了，一段時間後，狼牙士兵自己都有些氣喘的看著倒地不起的少年，再也發不出一句懇求，滿意的點頭，轉身便走，「媽的，自討皮痛。」
待士兵走後，少年眼神沒有憤怒、怨懟，依然只有一份執著與堅定，他吐掉口中的污血，抹掉臉上的沙塵，艱難的爬起身體，一步步走進了帳營的範圍。
目前的情況這是最好最簡單也是最笨的方法，最能打消敵人疑慮的方法。
袖中的短劍再次握緊！
「此地為前哨，先殺此處謀士，能暫緩傳信，支撐到天策府援軍到來，希望剩下的夥伴們能多製造一些騷亂，直到約定的信號到來……」
少年悄聲潛入，找了一口裝水的木空桶，將身體沒入其中，屏氣凝神，將呼吸的起伏控制到極致小。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時間非常悠久，慢的如同經過了十年，少年覺得自己的全身異常的麻木，渾身捲縮在木桶裡，靜的連血流聲都一清二楚。
還得堅持。
又是兩刻鐘……
再堅持。
再忍一下就好！
少年緊咬著牙，手掌努力一張一縮，盡量讓手腳不要那麼麻痺。
驀地！
轟的一聲巨響，猶似天雷怒吼般的爆炸聲從遠邊傳來。
「是信號！？只剩下我這裡了，殺了謀士能讓他們混亂一陣，一定要成功！」少年操控著彷彿不屬於自己的身軀，緩緩推開木蓋，從裏頭鑽出。
此時已是夜晚時分，給少年的行動更是蒙上了一層面紗，他眼珠子轉動，望著帳裡的火光，印照的身影只有一人。
「沒有錯了，只能是他。」少年嚥了口水，身影驀然加速，渾身的專注力在這一瞬凝聚到極致，如同地洞的老鼠，一竄而過。
他此刻的心臟怦怦狂跳，思維有種接近停止的感受，就在眼前了！快啊！跑的再快一點！
唰！
少年衝進了帳營內，但眼前的一幕幾乎讓他心臟快要停止，手腳冰冷的如同一具屍體。
忐忑、自信、決絕，各種情緒都瞬間煙消雲散。
「怎麼會是你……」
那道被火光印照的身影，竟然是參與計畫的夥伴之一，他被五花大綁的鎖在了椅子上，嘴巴被死死的封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
只見他瞳孔收縮了一下，發出了嗚嗚兩聲……
少年知道，完蛋了。
無數的絕望、不甘，都到了少年口中，但他乾澀的嘴唇只是蠕蠕兩下，卻一字也吐不出。
「抓到。」一道驕傲自信的笑聲從少年身後傳來。
眉清目秀，沒甚麼太大的特點，只有一股書生氣，但身上的軍階樣式，正表明了來者的身分──謀士。
「你很會躲。」謀士誇讚了一聲摩娑著下巴，娓娓道來：「你們的動靜很小，但是並非聲息全無，而我一直按兵未動，正所謂以靜制動。
但足夠了，只要逮到一隻小鬼，我就有把握！我知道你們有通信號，但我並未阻止，倒是推了一把，那顆信號彈是我找人放的，只是沒有想過你會這麼心急。
畢竟藏身於暗處的你們，甚至比我們還要被動，拒絕一切信息，只聽從信號行動，這行為本身就是在賭命，就像躲貓貓，只要被我找到，你們就輸了。
據我猜測，與此處相同的據點，一共七處，但執行此任務的少年估計只剩你一人了吧？赫赫赫……」
少年不語，運足了氣勢，視死如歸，不顧一切的抽出了短劍，至於胸前，直直地朝著謀士的胸口衝去。
謀士負手而立，眼皮不眨一下，意氣風發，氣息深幽，完全不似一名小小的謀士，長髮在風中搖曳著，而他的身後站的一名狼牙將士，正搭著長弓。
少年心理疙了一下，因為箭矢瞄準的不是他，而是被綁在椅子上的同伴。
不！不要！
少年想救，瞪的雙眼欲裂，手臂無力的揮出，想攔截這無力回天的一箭。
嗖……
箭矢搖曳，在少年眼中卻彷彿放慢了鏡頭，明明看的見，卻只能眼睜睜的箭矢穿透了同伴的頭顱。
「啊啊啊！！！」
少年痛苦的無助的大叫著。
謀士仍是自信，笑意未減的說道：「很痛苦吧？想掙扎嗎？沒事的，仇恨將會是最棒的養料，傷痕會是完美的經驗，你這眼神……是能加速成長的催化劑。
放心吧，我會讓你好好活著，我不會殺你的……
記住我，一定要記住我！我是龍劍霜。永遠地記住我吧，我將銘刻在你的魂魄之上，如同附骨之疽。」
謀士張著雙手，竟憑空變出一把長刀，眼眸淡淡的撇向身後的狼牙將士，嘴角微咧，一股凝鍊的刀意勁射而出，從士兵的腦門直直穿過。
啪噠一聲，狼牙士兵緩緩倒在了地面，腥臭的腦漿與血水混為一體慢慢地溢出，爬滿一地。
「赫赫赫───！！」
荒唐。
怪誕。
空氣中只剩下謀士瘋癲的笑聲。
沒人能理解謀士為什麼突然反水，完全無法思考他這麼做的原因。
只見他從臉上撕下了一層人皮面具，露出本來冷峻的面容，「來了！我為你準備的新夥伴來了，這世道將會越來越有趣！」
「給我留下！龍劍霜！」遠處的半空中傳來一陣爆喝。
龍劍霜看著腳下忽昇的太極圖，神色狂熱潮紅，手中大刀一揮，藍色刀罡噴湧而出，將無數帳營一分為二，而自身乘著罡氣飛舞而出，身影逐漸模糊，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時少年內心五味雜陳，一半是灰心，一半是更加強烈的痛恨，此時他哪能不明白，此人哪可能是什麼謀士，不過是偽裝成狼牙謀士的大高手。
這等人物，這等自信，這等算計，擁有如此強大實力，竟是以戲謔自己這些小人物，操縱無數人的仇恨為樂。
這麼做的原因，僅僅是有趣……？
就因為這樣自己功虧一簣？
「為什麼！為什麼！該死！！該死啊！！」少年拚命垂著地板，眼淚瘋狂溢出，卻還是無能為力。
緊接著，那道追擊龍劍霜的身影停了下來，然後再一次爆喝，「紫氣！東來！」
無數劍光拔地而起，追隨著龍劍霜消失的身影直直飛去，也不知最終有沒有追擊到那道瘋癲的身影。
上空的人影深深嘆息一聲，最終緩緩落地。
他生的眉星劍目，一身青色道袍，白色髮絲從眉尾兩處垂落，頗有幾分瀟灑之意。
年齡看上去比少年虛長六七歲左右。
「在下純陽宮弟子，道號〝丹心〞，小兄弟你沒事吧？」
少年愣了半響卻並未回答，彷彿沉浸在了無限的仇恨之中。
「小兄弟？沒事吧？」道士丹心接著又問。
「我沒事……」少年這次回答了，但是有些失魂落魄，他抬起腦袋嘴角輕微顫動，隨後突然激動起來：「道長你這麼厲害，能教教我要怎麼報仇嗎？！我只要殺他！殺他！道長你一定能幫我吧！求你！」
少年說到最後幾乎是撲倒在了道士身上歇斯底里地呼喊，道士丹心無奈，先是渡了一口真氣穩定少年的心神，然後道：「先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
狼牙軍很快就會到來，有事之後再說。」
少年依舊有點語無倫次的說：「我一定要殺了他！」
道士丹心沒有生氣，而是一口真氣含在口中，試圖震醒少年，他爆喝道：「別忘了，自己是誰，自己的名字！穩住你的心神。」
少年這才緩過心神，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是……阿饅…道長我……」
「不必多言！跟我來，有的是機會！」
此時少年阿饅看著道袍身影，有了幾分敬佩之色，道士丹心此刻就是溺水的人唯一能抓緊的稻草。
那是絕處逢生的一線曙光。
伴隨著煙硝沙塵，沙場嘶吼，如此周而復始，一次次的輪迴。
這便是亂世的火光，自從狼牙入侵的那一天就未曾停歇……
一根染著烈火的箭矢從少年的頭頂呼嘯而過，但少年不曾停頓，而是頑強地在烽火中穿梭，眼神亮得嚇人！
彷彿有著永無止盡的執念，驅使著他的身體不斷前行。
他衣衫襤褸，滿臉漆黑，與流亡在城中的乞丐沒什麼不同。烏黑的髮絲糾結盤繞，散亂於肩，也似蘊含無窮信念的苦行人。
「快了……就快了……」少年心中默念，清澈的瞳眸死死盯住前方，緩慢的袖中抽出一把短劍。
劍面僅一指寬，一看便知不是揮砍之劍，因為太輕，威力小。尋常武夫見過也能知曉，這把劍只能刺，並且難以放血，得奔著要害，一擊必殺。
此種劍通常為孩童所持，善隱藏，輕盈順手，不是能纏鬥之劍。
很顯然，少年這是要行刺，並且有相當準備！要殺之人有一定實力或者勢力，一擊不成必定立刻遠遁山林，否則當場腦袋落地。
少年面無表情，實則如履薄冰，步步驚，步步險！
前方就是敵營，迎來的是身著灰白甲冑的狼牙士兵，少年不退反進，而是輕微的擦撞了一下。
「嗯？乞丐？」狼牙士兵略感疑惑，此處再往前便是第二伍的帳營，雖不是重地，但也絕不會有乞丐想靠近。
誰能想到少年輕柔地將短劍推回，立刻跪在地面上嚎啕大哭，對著士兵就喊道：「這位爺啊，賞口飯吃，家弟快餓死了，求求您了給點食糧！」
少年這反應很快，狼牙士兵疑惑頓時消散，臉上立刻浮出不耐之色，揮揮手推開少年就想離開。
但少年卻還是反常地爬向前，苦苦哀求著。
狼牙士兵眉頭一皺，立刻一腳踹在少年身上罵罵咧咧道：「滾你媽的，真是餓瘋了，來這討飯吃。命都不要了是不？」
少年不予理會依舊不依不饒，抱著狼牙士兵的腿，再次哭喊懇求。
「聽不懂人話？」狼牙士兵被一舉動硬是搞的發愣了片刻，隨後滿臉脹紅，怒氣上湧，一腳更是不發餘力的踹在少年臉上，「我讓你哭，我讓你求！讓你聽不懂人話！」
少年則是抱著腦袋縮在地面，口中的哀求之語卻未曾間斷。
見此景，狼牙士兵打得更加賣力了，一段時間後，狼牙士兵自己都有些氣喘的看著倒地不起的少年，再也發不出一句懇求，滿意的點頭，轉身便走，「媽的，自討皮痛。」
待士兵走後，少年眼神沒有憤怒、怨懟，依然只有一份執著與堅定，他吐掉口中的污血，抹掉臉上的沙塵，艱難的爬起身體，一步步走進了帳營的範圍。
目前的情況這是最好最簡單也是最笨的方法，最能打消敵人疑慮的方法。
袖中的短劍再次握緊！
「此地為前哨，先殺此處謀士，能暫緩傳信，支撐到天策府援軍到來，希望剩下的夥伴們能多製造一些騷亂，直到約定的信號到來……」
少年悄聲潛入，找了一口裝水的木空桶，將身體沒入其中，屏氣凝神，將呼吸的起伏控制到極致小。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時間非常悠久，慢的如同經過了十年，少年覺得自己的全身異常的麻木，渾身捲縮在木桶裡，靜的連血流聲都一清二楚。
還得堅持。
又是兩刻鐘……
再堅持。
再忍一下就好！
少年緊咬著牙，手掌努力一張一縮，盡量讓手腳不要那麼麻痺。
驀地！
轟的一聲巨響，猶似天雷怒吼般的爆炸聲從遠邊傳來。
「是信號！？只剩下我這裡了，殺了謀士能讓他們混亂一陣，一定要成功！」少年操控著彷彿不屬於自己的身軀，緩緩推開木蓋，從裏頭鑽出。
此時已是夜晚時分，給少年的行動更是蒙上了一層面紗，他眼珠子轉動，望著帳裡的火光，印照的身影只有一人。
「沒有錯了，只能是他。」少年嚥了口水，身影驀然加速，渾身的專注力在這一瞬凝聚到極致，如同地洞的老鼠，一竄而過。
他此刻的心臟怦怦狂跳，思維有種接近停止的感受，就在眼前了！快啊！跑的再快一點！
唰！
少年衝進了帳營內，但眼前的一幕幾乎讓他心臟快要停止，手腳冰冷的如同一具屍體。
忐忑、自信、決絕，各種情緒都瞬間煙消雲散。
「怎麼會是你……」
那道被火光印照的身影，竟然是參與計畫的夥伴之一，他被五花大綁的鎖在了椅子上，嘴巴被死死的封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
只見他瞳孔收縮了一下，發出了嗚嗚兩聲……
少年知道，完蛋了。
無數的絕望、不甘，都到了少年口中，但他乾澀的嘴唇只是蠕蠕兩下，卻一字也吐不出。
「抓到。」一道驕傲自信的笑聲從少年身後傳來。
眉清目秀，沒甚麼太大的特點，只有一股書生氣，但身上的軍階樣式，正表明了來者的身分──謀士。
「你很會躲。」謀士誇讚了一聲摩娑著下巴，娓娓道來：「你們的動靜很小，但是並非聲息全無，而我一直按兵未動，正所謂以靜制動。
但足夠了，只要逮到一隻小鬼，我就有把握！我知道你們有通信號，但我並未阻止，倒是推了一把，那顆信號彈是我找人放的，只是沒有想過你會這麼心急。
畢竟藏身於暗處的你們，甚至比我們還要被動，拒絕一切信息，只聽從信號行動，這行為本身就是在賭命，就像躲貓貓，只要被我找到，你們就輸了。
據我猜測，與此處相同的據點，一共七處，但執行此任務的少年估計只剩你一人了吧？赫赫赫……」
少年不語，運足了氣勢，視死如歸，不顧一切的抽出了短劍，至於胸前，直直地朝著謀士的胸口衝去。
謀士負手而立，眼皮不眨一下，意氣風發，氣息深幽，完全不似一名小小的謀士，長髮在風中搖曳著，而他的身後站的一名狼牙將士，正搭著長弓。
少年心理疙了一下，因為箭矢瞄準的不是他，而是被綁在椅子上的同伴。
不！不要！
少年想救，瞪的雙眼欲裂，手臂無力的揮出，想攔截這無力回天的一箭。
嗖……
箭矢搖曳，在少年眼中卻彷彿放慢了鏡頭，明明看的見，卻只能眼睜睜的箭矢穿透了同伴的頭顱。
「啊啊啊！！！」
少年痛苦的無助的大叫著。
謀士仍是自信，笑意未減的說道：「很痛苦吧？想掙扎嗎？沒事的，仇恨將會是最棒的養料，傷痕會是完美的經驗，你這眼神……是能加速成長的催化劑。
放心吧，我會讓你好好活著，我不會殺你的……
記住我，一定要記住我！我是龍劍霜。永遠地記住我吧，我將銘刻在你的魂魄之上，如同附骨之疽。」
謀士張著雙手，竟憑空變出一把長刀，眼眸淡淡的撇向身後的狼牙將士，嘴角微咧，一股凝鍊的刀意勁射而出，從士兵的腦門直直穿過。
啪噠一聲，狼牙士兵緩緩倒在了地面，腥臭的腦漿與血水混為一體慢慢地溢出，爬滿一地。
「赫赫赫───！！」
荒唐。
怪誕。
空氣中只剩下謀士瘋癲的笑聲。
沒人能理解謀士為什麼突然反水，完全無法思考他這麼做的原因。
只見他從臉上撕下了一層人皮面具，露出本來冷峻的面容，「來了！我為你準備的新夥伴來了，這世道將會越來越有趣！」
「給我留下！龍劍霜！」遠處的半空中傳來一陣爆喝。
龍劍霜看著腳下忽昇的太極圖，神色狂熱潮紅，手中大刀一揮，藍色刀罡噴湧而出，將無數帳營一分為二，而自身乘著罡氣飛舞而出，身影逐漸模糊，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時少年內心五味雜陳，一半是灰心，一半是更加強烈的痛恨，此時他哪能不明白，此人哪可能是什麼謀士，不過是偽裝成狼牙謀士的大高手。
這等人物，這等自信，這等算計，擁有如此強大實力，竟是以戲謔自己這些小人物，操縱無數人的仇恨為樂。
這麼做的原因，僅僅是有趣……？
就因為這樣自己功虧一簣？
「為什麼！為什麼！該死！！該死啊！！」少年拚命垂著地板，眼淚瘋狂溢出，卻還是無能為力。
緊接著，那道追擊龍劍霜的身影停了下來，然後再一次爆喝，「紫氣！東來！」
無數劍光拔地而起，追隨著龍劍霜消失的身影直直飛去，也不知最終有沒有追擊到那道瘋癲的身影。
上空的人影深深嘆息一聲，最終緩緩落地。
他生的眉星劍目，一身青色道袍，白色髮絲從眉尾兩處垂落，頗有幾分瀟灑之意。
年齡看上去比少年虛長六七歲左右。
「在下純陽宮弟子，道號〝丹心〞，小兄弟你沒事吧？」
少年愣了半響卻並未回答，彷彿沉浸在了無限的仇恨之中。
「小兄弟？沒事吧？」道士丹心接著又問。
「我沒事……」少年這次回答了，但是有些失魂落魄，他抬起腦袋嘴角輕微顫動，隨後突然激動起來：「道長你這麼厲害，能教教我要怎麼報仇嗎？！我只要殺他！殺他！道長你一定能幫我吧！求你！」
少年說到最後幾乎是撲倒在了道士身上歇斯底里地呼喊，道士丹心無奈，先是渡了一口真氣穩定少年的心神，然後道：「先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
狼牙軍很快就會到來，有事之後再說。」
少年依舊有點語無倫次的說：「我一定要殺了他！」
道士丹心沒有生氣，而是一口真氣含在口中，試圖震醒少年，他爆喝道：「別忘了，自己是誰，自己的名字！穩住你的心神。」
少年這才緩過心神，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是……阿饅…道長我……」
「不必多言！跟我來，有的是機會！」
此時少年阿饅看著道袍身影，有了幾分敬佩之色，道士丹心此刻就是溺水的人唯一能抓緊的稻草。
那是絕處逢生的一線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