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戰爭開始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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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3
空氣彷彿被凍結,會議室肅清派官員一齊的看著我,連貓耳細微的抖動都沒有。

螢幕另一端的她是我不曾看過的表情,那就像⋯⋯她不曾認識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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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島國際標準時間19時整點議長談話開始向全世界的放送,就聯邦遭受的恐攻做出回應,呼籲各聯繫吧加強保安,並譴責共議國國內的流血排外暴動。

『⋯⋯共議國的行為無法被聯邦接受,目前在本島各大城市爆發的排外暴動,到現演變至今天的流血事件,這無疑是一場屠殺,一場受共議國政府支持的屠殺,以血統區分本因受到政府保障公民,剝奪他們的權利、財產甚至生命。共議國軍政委員謝赫在日前的演講是曲解歷史,且帶有危險的仇恨訊息。島嶼是由多人種建立的文明,這也包括現在的本土島嶼人,沒有所謂純血的人族,如果共議國政府不立壓制排外暴動,則為維護人權必要的措施,聯邦將會加強制裁——』

轉播投影在聯邦議會花園廣場高六層樓的水晶玻璃頂,倚在溫室三樓半露天走廊的石英扶手,我聽著遠方站在立憲石碑下發言的吉爾閉上了雙眼。

報告結束後琉釉的怒斥還在腦內迴響,刺痛著沒有實體的部份。

「有希奈!再怎麼樣那是她的生父母!」

那時會議室只剩下了我和她,琉釉一點也沒有保留的對我怒吼。從來沒看過她如此的生氣,還是為了一個人族。

「妳不是跟我說過妳想要領養她嗎?經歷這麼多的妳怎麼會不了解人族的血脈聯繫!難道領養這個孩子對妳而言不過是對人族的同情遊戲嗎?」

「正是因為我不是在同情,才會這麼說。那兩個人連把她當作生命來看都沒有,如果她無法做出判斷切割她的生父母,那麼由聯邦為她代行。」

說出口冰冷的聲音連我自己都跟著顫抖。

琉釉垂下了雙眼,語氣變得對我陌生。

「妳變了,希醬。」

「也許吧。」

我無所謂的說,並不是在掩飾而是真心這麼覺得。

「妳不是會這樣不顧個人心情替她們下決定的貓。」

「我只是做出最好的判斷,要這樣說,妳不也變了嗎?」

我不知道我是用什麼樣的眼神在看她,但從她的反應看來那大概不是該用來看摯友的眼神。

「在琳奈之後,沒有再看過妳如此在意人族⋯⋯同情遊戲,難道不是在說妳自己嗎?」

她睜大了說眼,不快的咬著了嘴唇。

「⋯⋯有希奈。」

這又是今天第幾次她直稱我的名字?看著因怒火振起貓耳的她,不是在想該如何道歉卻在思考無關緊要的事情。

「是啊,我是,已經墮落到在玩同情遊戲的貓,但是,妳又是怎麼一回事?這幾天過來,妳連掩飾都不去掩飾的表達的妳對世界的失望,不管是說的話,還是沒在在乎自己生命的行動。妳還是那隻誓言要保守人族未來的貓嗎?」

質疑貓娘之誓對貓族而言是最刺耳的指責,不滿但也理解那是琉釉她關心我的方式。

「有希奈,就算是再英明的智者,若變得武斷也不過是帶來毀滅的愚者⋯⋯現在的妳,跟我見過的社會主義官員很像。」

她丟下了這句話,而我一點也不能夠為自己辯解。

我張開了眼睛,吉爾正在為談話下一個結尾。

『⋯⋯人權是不容侵犯的權利,確保公民應有的權利是一個主權國家應盡的責任,更不能以身份擅自區分,將暴力傾瀉向自身的公民。對於正遭受軍政派屠殺的本土島嶼人,聯邦公民能夠感受到妳們的痛苦、無助還有憤怒。對策劃全國暴動與聯邦恐攻的相關軍政派高層,聯邦將展開一系列的反制行動,為了確保權利不被剝奪,取回屬於智慧生命的自由。冰花自由聯邦,與本土島嶼人同在。』

通信髮卡閃爍的藍燈映射到了石英扶手上。

『有希奈醬,時間差不多了。』

『知道了,理香醬,我這就回來。』

我離開走廊,用靈力解開電子鎖走進一間由休息室改裝的電子情報戰中心。

覆蓋牆面的電視牆是正在共議國各城市上空兩千標準公尺的隱形無人機,層雲的那一抹朦朧之下,還沈浸在以血祭外國人之名傷害同一血脈的島嶼人掛起了燈籠,比平時更明亮,宛若新年晚會的街道一點也不像是在白天染滿島嶼之血的處刑場。

這樣虛假的和平會被打破,由蒼穹之風——聯邦制式的雷達制導導彈撕開公民黨用鮮血麻痹自我的病態。

『妳是最後一個到的。』

螢幕中央正連線等待的琉釉說道。為了應對近距離的戰鬥,她換上了由奈米機械編織而成的星之羽衣,銀河藍的連衣裙擺藏住她修長的雙腿,只留了一個開口給貓尾穿出;在戰鬥中這些奈米機械的磁力陣將會與所有者的靈力作用,強化貼附皮膚表面的電磁罩。

對於她帶刺的話,我回應了一句。

「已經超過預定時間,她終於下好決定了?」

琉釉並沒有回應,我也不想與她爭論,我們不想吵架,只是近期發生的事情把我們都逼到了壓力點,而原本和諧派與肅清派兩套相近但本質上不同思維的矛盾因此被放大。

「已經部署完畢,可以開始了。」

站在中控面板前的理香說道,其它三位高層的肅清派貓娘也都在各自的操作面板前坐定位,看著我等候指示。

刺殺行動是由肅清聯邦議員主導,為達到隱密性連聯邦維和部隊的電子戰情報員都沒徵用,在數位民主的聯邦如此不符合程序法規的行動必會在之後被全體聯邦公民檢視,但除了給出綠燈許可的吉爾行政團隊,不會有任何一位提供協助的官員受到指責,這就是⋯⋯他所說要承擔下的責任。

僅僅是制裁不足以阻止執意貫徹想法的野心家,他們與我們除了思想本質同樣,相信自身的正義有決心戰鬥到底。溫和的政策只會將自身暴露於威脅,獻祭無法庇護的生命給他們的野心換取虛假的和平,若真心想阻止傷痛,那必須積極面對,戰鬥到底,斬殺每一個野心家直到他們再也無力對無辜的生命出手。

——肅清他們。

我開口。

「在聯邦議長的授權下,我宣布,斷旗行動開始!」

包括理香四位貓娘的通訊髮卡閃爍著藍光連上島嶼上空四個空域的無人機打擊群,憑藉貓娘優於自律AI的演算力協調起數百架無人機的同時打擊。

「電子風暴開啟,全機進入作戰高度。」

理香使用語音指令,隨航的無人機空母向整個共議國覆蓋指向性的強干擾電波。繼承自大陸戰爭前共和州無線電網的共議國,電力供給仰賴遠端的電磁感應,同為協約國清楚頻段的聯邦能精準的干擾能量傳輸,僅不過幾秒的時間除了民用和醫用電力外,政府設施還有公共設施,包括街道和電信塔的電力全數停止供應,共議國的城市亮度驟降,並與世界斷開聯繫。

電視牆直播各個城市的攻擊畫面,重點放大了首都阿蘭加的戰鬥。

我緊盯理香主導的打擊,隱形無人機向下俯衝,逼向一棟蓋在郊區的屋齡尚新的豪宅。憑藉隱形還有共議國全境防空能力在六月革命被世界政府解除兩個條件,無人機接近到能看見泳池舉辦派對的人族男女——臉部辨識器確認了人群中可汗家本家長男的身份。

武器鎖定解除,蒼穹之風脫離墜向豪宅,在離地二十標準公尺引爆,火焰雲吞噬了整棟豪宅,衝擊波粉碎地基造成嚴重的地層下陷,截斷周邊私人道路。

生命檢測儀上的光點消失。

「可汗家本家宅邸肅清完成。」

其它從隱形無人機發射的導彈也達到了目標位置,只是沒在像可汗家本宅再拉近距離確認打擊目標。在阿蘭加市區,導彈先後命中了國家軍政部、公民黨黨政部、革命青年團活動中心。

「確認擊殺軍政委員謝赫.可汗。確認擊殺,主導阿蘭加大屠殺的公民黨學生代表團。」

理香宣告道,主要目標在第一波的打擊肅清完成,其它沒有報告的次要目標也跟在之後,爆炸打醒了每一座共議國主要城市對排外暴動的自我滿足的勝利喜悅,各個城市許多的政府設施被從地表抹除,消防車奔馳在街道上忙綠於阻止火災的蔓延。

「第一階段刺殺完成,行動進入第二階段,請各位在島坎德里安幹員開始移動,盡可能救出因排外運動受傷的共議國公民,還有在可汗家人口販運受害的島嶼裔反祖者,如果遭遇共議國公民的武力阻擋,允許必要的自我防衛措施。」

電視牆彈出了一個視窗,主角正在一輛在郊區移動中的休旅車,類似人形但全身雪白以金屬打造的非人生命——堪德里安人;為了不讓自身受到基因劣化變得暴力嗜血,在大陸戰爭中全民捨棄了性別、血脈,為了安全連肉身都捨棄換裝機械軀體的種族。存在於數位網路中意識永恆不滅,讓她們成為深入敵意地區執行營救任務的最佳人選。

「需要終止敵意者生命嗎?」

中性如朗讀文章的美麗嗓音透過揚聲器傳來,她反射水藍色鈦血的知性雙瞳看著理香。不管聽到多少次,都難以相信這是堪德里安人利用發聲管內微米刀片共振所發出唯美的音色,也許是因為如此,她們被其它人族被認為是與貓娘相近的種族。

「如果妳判斷有這個必要。」

「了解,我們將貫徹肅清指令。」

一張本土島嶼人女性的人臉逐漸覆蓋她原本機械感的臉龐,透過奈米機械的投影她就像一位共議國的軍人,休旅車的後面滑開,在一棟屬於共議國軍政派高官的豪宅前停下。

她按下嵌入頸部連接所有幹員的通信器。

「優先確保遇害的反祖女孩安全,並射殺所有疑似加害者的目標。」

因為坎德里安以去人性化為目的的機械設計,她說話的時候沒有情感起伏,但即便如此就她只把理香的指示解讀一半的蓄意程度能感受到坎德里安人的憤怒。

「雅蘭娜上尉,凡事請適可而止。」

負責下達指令的理香對她想要展開殺戮的態度明顯感到困擾,不過雅蘭娜只是眨了眨眼,拿起了放在沙發椅上的共議國制式突擊步槍。

一名守門的保安從勤務室探出頭看向坐在敞開休旅車側門後座的她;在她能做出任何行動之前駕駛座的方向傳來車門被打開的聲音,頓時槍聲大噪,因爲鏡頭被轉開沒看到保安最後的結局,但從玻璃被打碎的巨響判斷大概已經是個死物。

「戰鬥開始了,通訊終止。」

坎德里安的幹員單方面的切斷通訊。

對於協約國幹員的擅自行動理香沒有用終端權限強制接回通訊,而是將注意力放到準備在橋德國執行任務的琉釉身上。

或許她也一樣覺得造成現在這個殘酷結果的本土島嶼人就算是被殺死也只是理所當然。

「琉釉醬,可以開始了。」

『我知道了。』

懸浮機切換警備狀態的紅燈,一名聯邦幹員遞給她一把裂解手槍,長方形的黑色金屬外罩彈開開始吸取空氣,在強電場的作用上染上藍光。

完成裂解手槍的充能後她將手槍收入腿上綁帶的槍套,並將球形無人機設定為跟隨模式放到她的肩上,鏡頭對準了懸浮機載運眾幹員的貨倉。

『希醬,我的線人有要求要留下一位別墅的傭人。』

「是誰?」

『背叛她的男性友人;我不會讓我的下屬對他開槍,這是告知,希醬⋯⋯不,有希奈。』

她不帶情感的說,無情感的就像剛接觸人族社會的貓在對一位不同物種的陌生人族。

「⋯⋯隨妳,我沒什麼要說的,妳才是小隊的監察官,如果妳如此判斷。」

我也以同樣冰冷的聲音回答。

理香回頭看了我一眼。

自大陸戰爭爆發以來,我開始會和琉釉吵架,每一次都是同樣的理由;我知道我表現出的冷酷令她心寒,如果可以也不想要如此,只不過⋯⋯

——事以至此。

『15秒,打開夜視鏡,就戰鬥準備。』

隨著上尉一聲令下,眾聯邦幹員戴上機械外骨骼的頭盔,坎德里安的奈米矽晶蟲吐出的晶體絲線隨即密封了活動關節的間隙;在確認隊員都完成著裝他取下放在武器架上的磁能槍。

『隱形解除,電子風暴開啟,飛行員,帶我們降落。』

『收到。』

懸浮機低空掠過別墅別館,在庭院下降,隨即整棟建築的電力系統癱瘓,陷入黑暗。

『著陸後散開,我們要在開放的庭院迎擊。』

艙門開啟,山區低溫的空氣灌入懸浮機的貨倉,吹散琉釉她沒有編織的金褐長髮。

『行動!行動!』

上尉揮手號令,領著眾幹員搶在琉釉之前確保著陸陣地,槍口對準了斷電的宅邸。

琉釉慢步走下懸浮機,抬起手壓縮以她為中心的空氣,染上純氧離子的藍火。

純氧電火脫手,光球脫著鑽藍軌跡砸向保安室——打響戰鬥開始的信號。

從琉釉攻擊倖存下來的保安提著自動步槍衝出被掀飛大門的保安室,朝著一片黑暗的庭院射擊。

『開火。』

琉釉低語,二十道閃光從庭院的各處射向保安,將他們的身體從腰部蒸發。

『推進。』

解除別墅外的保安後上尉下達了新的指示,穿過庭院後聯邦幹員聚集以弧形陣包圍別墅主屋入口。

『所有人離開草坪!有生命反應!上面!』

琉釉輕聲提醒;同時主屋的二樓窗戶放下,推出了三挺重機槍往庭院方向掃蕩。

沒能掌握聯邦幹員的位置,子彈全數落到早已撤離的草坪。

琉釉彈出電火,散射的鑽藍流星打向主屋轟飛掛在陽台上的重機槍。

『飛行員,丟煙。』

懸浮機移動到主屋二樓的前方,發射架轉動將噴煙罐砸進建築內;士官看了琉釉 一眼示意她帶領推進。

她走到眾幹員的前方,手掌貼上合成纖維門張開電磁罩,鑽藍的離子火焰燒穿纖維——炸開,刺向守門的保安。

聯邦幹員上前從兩側繞過琉釉,在智能火控系統的輔助下融化了錯失了開火機會的別墅保安;他們連發出驚呼都來不及。

頭部被溶解的炭化屍體倒向走廊;一層的肅清,開始了。

噴煙罐的催淚氣體逐漸降到別墅一層,更讓視覺本以被斷電剝奪的防守者陷入混亂,最終大部份的人都只是在向著走廊胡亂的射擊,除了暴露自身的位置沒有任何幫助。期間也有零星榴彈打向了幹員,不過被走在最前排的琉釉用電磁罩給融化,沒造成任何傷害。

『一層敵意生命反應消失,清掃完成,準備向二層推進。』

琉釉透過球形無人機回報,重新用靈力張開蓋住二十名幹員的電磁罩。

『別掉隊,注意樓梯的轉角。』

上尉小聲的提醒,要眾人跟隨琉釉的腳步。

可是即便有事先警告,隊伍在推進到一半時還是吃了埋伏。

玻璃瓶被電磁罩彈出的電弧輾碎,容器內的有機燃油撒向琉釉瞬間將整個樓梯平台點燃,琉釉慘叫了一聲被火焰吞噬。

「琉釉⋯⋯」

理香看著螢哀聲道,失去了血色。

在前線貓娘被集火攻擊是平常的事情,但發生在摯友身讓我連再做出任何反應的餘裕都沒有。

戰鬥還沒結束。

『手榴彈!』

上尉大喊,穿過火焰抓起滾落到樓梯平台的金屬球體往回扔,在與牆壁擦出清脆的撞擊後引爆。

其它的幹員也立刻補位,用磁能槍問候朝二樓的伏擊者問候,電弧在狹窄的樓梯井與子彈交鋒。

『琉釉,有受傷嗎?』

在其它幹員的掩護下,上尉靠近被燃燒瓶直擊癱坐在地上的琉釉;此時她身上的有機燃油已經燒盡熄滅。

『我沒事,星之羽衣攔下了火焰,只是髮尾被燒到了。』

琉釉搭上他的手爬起身,並用靈力導引風壓灌向二樓,把樓梯井內的火焰熄滅,然後小聲的要求。

『⋯⋯所有人退開。』

知道琉釉所要做的事,上尉向眾幹員下達了新的指示。

『全員退到琉釉後面。』

待守在樓梯間的兩位幹員撤離後,她抬起手用靈力在空氣中劃出光矛,透過磁力導引下擲向二樓——純氧的鑽藍閃光覆蓋二樓走廊,將空氣壓縮震碎沿徑的玻璃窗。

冷汗從她的額頭滑落,那是只有貓娘會知道,因為靈力殺人的情感反噬。

用情感擾動粒子,全心祝福敵人的死亡,並在這個殘忍的過程中,它們死亡瞬間的記憶回傳烙印進腦海內,永不忘記。

『走廊的敵意反應消失。』

一名幹員透過磁能槍上加裝的生命檢測儀回報。

琉釉氣喘的點頭,伸出手指示意眾人前進。

『逐一掃蕩⋯⋯剩餘房間。』

『如妳所願,女士。』

眾幹員登上別墅二層,只留下尉官與琉釉在樓梯平台。

『還可以嗎?原本執行肅清應該是我們的工作。』

『我判斷在那個情況這樣比較好⋯⋯沒事,我們走吧。』

琉釉搖了搖頭,抽出了裂解手槍,那個表情明顯在逞強。

一貓一人走上二層,迎面的是臨時搭建的機關炮陣地還有幾具躺在沙包上被燒成焦炭的屍體,大部分有被磁能槍打中的截斷口,不過將屍體燒得無法辨識的是琉釉的攻擊,其中最靠近樓梯井的屍體胸口被開了數十個孔,因為皮膚大面積的炭化像是一攤焦泥,似乎吃了剛才回扔的手榴彈。

琉釉跟移動的同時小隊也繼續沿著走廊破開房門,朝著室內掃射,終止男性與女性的哀嚎。

『檢查房間。』

『注意左側。』

話音剛落,子彈隨即撕碎了合成纖維門,貼在門旁支援的幹員隨即拉住了險先走進槍線的幹員,側身用磁能槍朝著房間內反擊的開了幾發。

只聽到大量液體灑落的聲音。

『都清空了!』

與先前有組織的攻擊不同,子彈連擦到幹員的個人護盾都沒有。此時剩下的大多是別墅的居民,沒有了專業的戰鬥人員,整體的效率相較之前更快。

一面倒的殺戮,沒有貓會想看到那個景像;琉釉的表情不怎麼好,不過還是跟在尉官身後跨過屍體,向著最後的目標——走廊盡頭的餐廳移動。

『都完成了嗎?』

『大致上結束了,剩下的似乎是這個別墅的傭人,他們不成戰力。』

『很好,留下四個人跟我,其餘的人開始清理屍體。』

上尉要求道,帶著四名幹員於餐廳的門外重整。

『琉釉?』

『我沒問題。』

她搖了搖頭回應上尉,舉起了裂解手槍貼上通往餐廳的合成纖維門;槍身變形擊出電漿束,在門上溶出一個開口。

餐廳內的人們尖叫,臉上的恐懼都被收入進球形無人機的影像紀錄中,但琉釉沒有猶豫,隨即向房間內部擊出第二發。

電漿液吞下兩名離門最近的人族,在對上眼的瞬間融掉了他們的上半部軀體。

人們錯愕的看著身體逐漸瓦解的同伴,連聲音都被凍結於空氣中,遲遲才想起餐桌上的全自動步槍。

跟在琉釉之後上尉帶領著四名幹員衝進了餐廳,藍火掃蕩放倒了想要伸手拿槍的傭人。

又是七具殘破的軀體滑落椅子。

在餐桌的對角阿祖拉.卡爾發家家主和他的妻子試圖逃跑但身後有的只有由玻璃酒櫃組成的死亡之壁,沒有通往其它房間的退路。

他絕望的拿起自動手槍指向上尉——子彈拖膛。

琉釉張開電磁罩,一手壓著桌面翻身躍起,滑過桌面。鑽藍的電火追隨她在房間蔓延,熔掉手槍子彈,也點燃周邊的傢具;就像手握祝死的天平審判劍,她雙手緊扣裂解槍,鋒芒向前。

從電火劈裂成兩塊長板的餐桌躍起,帶電氣團撐起琉釉的身軀,讓慣性導引劍鋒,她一腳把僕人踹開,槍口指向家主與他的妻子,扣下板機。

在璀璨的星輝中,離子束帶走了生命。

完成肅清的上尉放下磁能槍,示意其它幹員解除武裝。

只有呼吸的寧靜,就彷彿比世紀還久,傢具燃燒的火光映在她失去光彩的金瞳內。

『確認擊殺⋯⋯ 賽迪爾斯;確認擊殺,德里亞⋯⋯行動目標⋯⋯。』

琉釉透過通信髮卡回報,槍口滑向在她身旁地上癱坐著的傭人。

人族男性體顫抖了一下。

『⋯⋯完成。』

裂解槍關閉變形,槍口沒入外罩之中,解除能源供應。

琉釉收起裂解槍的同時別墅恢復了供電,磁磚地上碳化的無首屍體的慘狀現在清楚的呈現在唯一沒被肅清的傭人眼中,外表顯然沒經歷過戰火的人族男性體反胃的摀住嘴吐了一地。

『琉釉,這邊交給我們處理,去接妳的線人吧。』

『感謝。』

琉釉向上尉點頭致意,帶著球形無人機離開了餐廳。

走廊上幹員正在將屍體裝入屍袋準備運回聯邦,拉鍊封住無頭屍體時琉釉輕微的抖了一下。

揪住了裙擺她搖了搖頭,快步往別館方向移動。

『琉釉,能關閉記錄器切換到私人頻道嗎?』

我按住發言的麥克風說。

『請說?』

通信髮卡的藍燈閃爍,切換了模式。

『妳⋯⋯不用親自動手的。』

往別館的門在她身後關上,喬德國夜晚的山風吹散了她的小麥色金絲。

『有希奈⋯⋯我也是貓娘。』

她停下了腳步。

『我現在不想和妳爭論這個⋯⋯但那不該只是人族的責任,也不只是妳們肅清派貓娘的責任,就算是這般是糟糕至極的行動⋯⋯不要擅自把我劃出這一切之外。』

理香一臉憂心的看著我,我想在那之中也有不理解我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的意思吧。

其實在向她說出這種否定她的言論的那一刻我便後悔了。

『⋯⋯對不起。』

螢幕裡的琉釉抬起頭繼續向別館移動。

『沒關係⋯⋯我知道,這幾週發生的事情把我們都逼到了壓力點,我並不生氣,只是想讓妳知道,我們沒有讓肅清派的貓娘單獨面對,妳在大陸戰爭經歷的一切,現在我與妳一起。』

『嗯⋯⋯』

『還有別的事情要說的嗎?』

『沒有了⋯⋯謝謝妳,琉釉醬。』

『那我有一件事要說。』

琉釉在一間被鐵鍊纏住門把的房間停下。

『請照顧好我的線人,我終結了她的生父母⋯⋯不管它們是怎麼樣的人,我失去了資格面對她。』

『沒有問題。』

『⋯⋯謝謝妳,希醬。』

她舉劃出手指纏上電火,手刀揮下燒斷了鋼鐵。

鐵鍊滑落敲響磁磚地,清脆宛若敲響的自由鐘。

琉釉推開了鐵門。

琉釉的線人——與貓娘容貌相近的女孩站在琉釉面前,桑提人特有的雲母色秀髮襯托著白玉的雙頰,一池淚水雙瞳仿若黑鑽。

『⋯⋯謝謝妳來了。』

眼淚滴落臉頰,她說。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伊莉芙.阿祖拉.卡爾發,帶我走出失去傷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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