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正式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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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2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傅氏長女,知書達禮,秀外慧中,舉步輕搖,儀態萬端,故遴選嫻淑,正位中宮,命以鳳印,立爾為后,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玉梔教主,柳后之女,立國有功,巾幗英雄,舉世皆知,特封其為護國公主,鎮守地界,位同丞相,布告天下,咸使聞之。
「小姐,明日傅容晚入宮習禮。」一見到柳霽月起身,蘇衡便從暗處現身稟報,他最近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任務,所以上官軒冕便讓自己待在柳霽月身邊,方便保護她的安全。
「知道了。」柳霽月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那日回去後自己和上官軒冕徹夜長談,兩人明白了彼此的感受,最終在天方破曉時分達成了共識──五年後她定當回宮,可屆時傅家除傅槐成外,必須一個不留,她不想留有後患。
而上官軒冕特地將柳霽月封為護國公主的原因,一是藉此阻斷外界的臆測,二是不想讓她再受到任何委屈。
雖說如此,柳霽月心裡還是留有一絲難過的,其實回地界最主要的原因,並非拓展勢力,只是她看不得上官軒冕和其他女人恩愛罷了,嬪妃尚且可避,可帝後有必須要完成的儀式,無法可免。
「小姐妳真的想好了麼?留在宮中或許不會如妳想像的那麼差。」蓉兒端來水盆讓自家主子洗漱,雖然知道柳霽月的感受,可是以她身子現在的狀況,回地界不會最好的選擇。
洗漱完畢,柳霽月又讓蓉兒拿來穆祐欽調製的藥丸服下,而後才坐到梳妝台前拿起木梳細細梳著自己的滿頭青絲:「既已決定,我就不會反悔。」銀簪入髮,柳霽月的眼裡只有堅定,自己本就心狠,只是恰好遇見上官軒冕,讓她露出了脆弱的那面,若做事總畏畏縮縮,成不了大事。
「那小姐決定何時出宮?」蓉兒一邊替柳霽月戴上白銀耳墜一邊問道,她定會跟著自家小姐的,無論天涯海角。
「大婚當天吧,我還有些事情沒做。」狀似無意的擺弄著耳墜,她哪裡有什麼事要做,不過就是心裡不捨罷了。
「皇上駕到!」餘音還未落下,一抹玄色龍袍便已映在銅鏡之中,柳霽月起身低頭,語氣有著無法控制的疏離:「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你們都先下去。」上官軒冕親自扶起了眼前人,面色難掩疲倦,這兩道詔令發下後前朝風波不斷,眾臣顯然對柳霽月的地位比肩丞相此事頗有微詞,不過幸好傅嵐沒再得寸進尺,反倒替他擺平了這些異議。
可即便如此,上官軒冕卻還是覺得無比疲累,也不知是處理政務的身累,還是應付前朝眾臣的心累。
「今日怎麼有空來了?」柳霽月沒有抬頭,只是冷淡的問著,被握著的手也不動聲色抽了出來,從他們談完立后之事後,上官軒冕已有沒來找自己,她雖然生氣,可只要哄哄就好,這般被冷落的滋味並不好受。
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諷刺,上官軒冕重新牽起柳霽月的手,溫柔的解釋著:「這兩天政務繁多,我一處理完政事便來找妳了,別生我的氣了,好麼?」他知道柳霽月心裡定還是不好受,所以自己必須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才能夠稍稍彌補將來五年柳霽月會受到的委屈。
「我沒生氣。」話是這麼說,可柳霽月語氣仍舊悶悶不樂,只要想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會和別人……還會生孩子,她心裡就憋著一口氣,嘴上說著會接受是一回事,可心裡難受是另一回事,這情緒一時半會是消化不了的。
她的心態放在古代本就格格不入,所以即便滿腹委屈,也無人傾訴。
怎知上官軒冕像是讀懂了柳霽月的心思,他伸手將人摟入懷中,語氣間染上了不意察覺的委屈:「月兒,妳是不是覺得我會和其他的嬪妃翻雲覆雨,生一大窩的孩子?」
感受到懷中人的身子一僵,上官軒冕安撫的摸了摸柳霽月的後腦,許下了承諾:「月兒我答應妳,我的第一個孩子,一定會是我們的孩子。」柳霽月聞言驚訝萬分,這承諾別人能說,可身為皇上的他可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哪個君王登基五年還沒個一兒半女的,不得被上摺子上到死麼?
於是她連忙出聲勸說:「上官,這話不能亂說,我是一時無法接受,但我會試著理解,我希望這五年來你好好做個明君,等著我嫁給你,可好?」這話說的大肚得體,可只有柳霽月知道她的心中有兩個小人正在拔河,一個說著:答應吧!這機會多難得,一個又說著:妳必須拒絕,一個皇上登基五年未有一子成何體統。
她何嘗不想獨霸上官軒冕的寵愛,可她不會這麼做也不能這麼做,天璇好不容易步入正軌,可不能再因為一己之私傾軋。
柳霽月也曾自私的想不管不顧,可如今她只想陪上官軒冕開創太平盛世,反正自己會是他最愛的人,又何必在乎其他的利益呢?
只要名正言順、明媒正娶,她可以不計前嫌。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只想和妳生孩子。」上官軒冕緊緊抱住柳霽月,語氣不容反駁,他捨不得她離開,卻也必須捨得,這件事的錯本就在自己,柳霽月受到的委屈已經夠多了,他不能什麼承諾都不給。
「瞎說什麼呢!」柳霽月聽到這莫名認真的話,終是露出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她有些嗔怒的捶了下上官軒冕的胸膛,大白天的說這種話也不怕害臊。
「我沒瞎說,我早就想要有一個和妳的孩子了。」上官軒冕見狀也笑了,這個願望他想很久了,也不少次在腦海中勾勒自己和柳霽月的孩子會生得怎樣好看聰慧。
柳霽月沒打算再繼續這個害羞的話題,她從上官軒冕懷中抬頭,語氣有些撒嬌:「這麼多天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我餓了。」她這幾天都沒什麼吃,今天話都說開了,胃口自然好了不少。
「來人,將午膳端上來!」上官軒冕向外吩咐著,他早在回來華錦宮前就叫奴才準備午膳,此時飯菜剛好還熱著。
兩人用著午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偶而陷入沉默卻也不曾感到尷尬,像極了一對平凡夫妻,丈夫夾菜到妻子碗裡,妻子替丈夫斟滿酒杯,一片和諧恩愛。
多年後柳霽月再想起這場景,嘴角仍掛著笑意──幸好她沒有賭錯。
「丞相府大小姐傅容晚入宮覲見!」上官軒冕的貼身太監玉衍於門邊高呼,只見從乾寧宮外走進一女子,她蓮步輕移,腰如弱柳扶風,眉眼的溫柔間帶著散不去的憂愁,通身淡青紫衣裳襯托其周身氣質如同與世隔絕般平靜無波。
「臣女傅容晚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盈盈跪拜在地,傅容晚聲音悠揚婉轉、吳儂軟語,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矯揉造作,這讓上官軒冕一直蹙著的眉頭略有鬆泛,看這樣子應該不是個有心計的,不過凡事不能只看片面,還須觀察些時日才知曉。
「平身,這十日妳就好好跟著吳嬤嬤學習宮中禮儀,朕相信傅丞相的女兒定不會讓朕失望。」上官軒冕的語氣平淡,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帶著威嚴,他抬手指了指立於一旁的吳嬤嬤,即使他心中不耐,可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
吳嬤嬤已然上前,傅容晚也像是知道眼前之人並不待見自己,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謝皇上,臣女就先退下了。」她恭敬的行完禮,便跟著嬤嬤離開了乾寧宮。
「皇上,這丞相府的大小姐看著倒是文靜得體。」玉衍看著上官軒冕若有所思的神情,小心翼翼開口,他自是知曉自己主子和華錦宮偏殿那位的關係,可這些年後宮的主子會是傅容晚,若上官軒冕看她不順眼,自然也不會多順心,所以玉衍會這樣說,只是想讓自己主子想開些,否則到最後苦的還是上官軒冕。
「玉衍,你是知道朕的,再怎樣文靜得體,朕也不會喜歡。」上官軒冕嘆了口氣,他現在只希望傅容晚能如外表一般安分守己。
「奴才明白。」玉衍沒有再多話,只是靜靜的磨著墨,他原本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監,年紀方及弱冠,怎知竟被上官軒冕一眼相中,提拔成了太監總管。
這看似天降的好運卻步步艱辛,許是看他無依無靠,上官軒冕才提拔自己為太監總管,不過也正因如此,玉衍一輩子效忠的只會是上官軒冕,畢竟即使辛苦,太監總管之位也是天大的恩德,他怎會忘恩負義。
「去趟御花園吧,梨花該開了。」無心處理政事,上官軒冕放下手中的筆,起身往外走去,柳霽月最愛的便是梨花,只因其潔白純淨,即使已到春天,滿園的梨花依舊猶如雪天勝景,若摘了些放在華錦宮偏殿,柳霽月看到了心情應該也會好些。
「奴才幫您拿件大氅吧。」玉衍見狀小跑著至偏殿拿了件狐皮大氅替上官軒冕披上,而後才跟在其後頭前往御花園。
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此時御花園內一抹暗藍色的身影駐足其中,正是閒得發慌的柳霽月帶著蓉兒出來閒逛,正巧看見御花園內的梨花盛開,這才停下腳步賞花。
「這梨花可真美。」用指尖擺弄著眼前的梨花,柳霽月臉上泛著淡淡的笑意,方才聽蘇衡稟報乾寧宮發生之事,心頭因為傅容晚進宮產生的低落瞬間消失無蹤,沒想到上官軒冕看到柔弱女子還能不改臉色,可真是無情,不過自己就是喜歡他這般無情。
「是啊,下雪似的,不過有小姐在,再美的花朵都失了顏色。」蓉兒笑著誇獎,柳霽月即使未施粉黛也美的不可方物,這雍容的氣質乃是與生俱來,怎樣裝扮也無法遮掩。
「就屬妳嘴甜,蘇衡和我告假,他可和妳說了去哪裡?」看著蓉兒心不在焉的模樣,柳霽月就忍不住想打趣,平時蘇衡也不會現身,只是出趟宮罷了,有必要如此在意麼?
「方才小姐要來御花園時他和屬下說了,要去城裡見個朋友。」蓉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這一個月來蘇衡總是出宮見朋友,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如此頻繁,也不知那個朋友是男是女。
「朋友?我們來帝都才沒多久,就交上朋友了,他沒說是男是女?」柳霽月聽到這話瞬間明白蓉兒心不在焉的原因,這蘇衡話少卻心細,有幾次自己想吃醉月樓的芙蓉蓮子酥,還是蘇衡發現,特地買給她吃的,可既然如此心細,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發現蓉兒喜歡他呢?
果然蓉兒搖了搖頭,語氣略帶沮喪:「聽說他那位朋友總是浪跡天涯,好不容易才在帝都住下。」她也只是偶然間聽蘇衡和其他暗衛提到才知曉的,否則根本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妳也別多想,許久未見的朋友是該好好敘舊,等他回來我再幫妳打聽打聽。」柳霽月說話間看見不遠處走來一位女子,她愣了片刻後才發現自己手上多出一根折斷的梨花枝。
這宮裡還有哪個女子能穿得如此氣質不俗?除了自己,便是今天方入宮的傅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