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閣主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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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2
「姜允茹,妳已經沒有退路了,放棄吧。」上官軒冕抽出玉衡劍,指著被逼入月季殿,無路可走的姜允茹,語氣之中滿是警告。
「事到如今,我如何放棄?淵徹,你和我走吧!我們聯手,一定打得過柳霽月。」姜允茹經歷方才一遭已經有點神智不清,嘴裡說著些天方夜譚,畢竟顧瑾瑜是自己真心疼愛過的徒弟,如今死在她的刀下,心裡頭難免不知所措。
她借刀殺人的次數沒法計算,可唯有這次,是親手所殺。
「這些話,妳留著和閻王爺說吧。」上官軒冕看著瑟瑟發抖的姜允茹就覺得虛偽,想到方才顧瑾瑜的死狀慘烈,一時壓不下心頭憤怒,手下發力將劍不偏不倚的往姜允茹心臟刺去。
姜允茹彷彿突然無法反應過來,只能驚恐的看著本該刺向心臟的劍,偏了一寸貫穿自己的肩膀。
「這樣就死,未免太過便宜她。」那一劍是柳霽月用石子打偏的,她可不想姜允茹這樣死去,太過痛快了。
「月兒?月曦呢?」上官軒冕看到柳霽月隻身前來,心中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眼前人搖了搖頭,露出的一雙狐狸眼中盡是悲痛:「月曦隨瑾瑜師兄去了。」她方才已經派了暗衛先將兩人屍身安頓好,待一切事情解決之後,再讓人找一處風水寶地將其併骨。
「這種人,給個痛快太過便宜她了,折磨致死才是最好的選擇。」柳霽月一步一步走向姜允茹,後者被貫穿了肩膀,疼的站不住,只能在地上狼狽的爬行著,被白雪覆蓋的地面已被拖出一條刺眼的血痕。
「妳不要過來!柳霽月,妳當真不怕死麼?我死了妳也別想活!」姜允茹腦袋亂的跟漿糊一般,她不明白為何柳霽月還能完好如初,自己卻落的這般田地。
「此毒無解,有妳沒妳,有何區別?」一時嘴快說出了本該隱瞞的事實,感受到身旁人不可置信的眼神,柳霽月不敢偏頭去看,只是抽出了腰間的搖光劍,一眼不眨的挑斷姜允茹的手腳筋,阻斷她最後一絲逃跑的希望。
姜允茹痛苦的哀嚎著,她的手腳已經不能動彈,只能狼狽的蠕動著身軀,試圖逃離身後兩人的視線,奈何毫無作用,只見柳霽月如同寒冰一般的聲音傳來:「聽過水刑麼?」
上官軒冕聽到這話,抬手吩咐暗衛:「提水來。」柳霽月中毒一事現在不方便過問,他也只能待日後細問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姜允茹這個禍害徹底解決。
「你們要做什麼?不要過來!」縱使全身疼痛不堪、傷口鮮血湧出,姜允茹仍奮力的掙扎著,她沒聽過水刑,可既然被稱之為刑罰,定然不會給她一個痛快。
「固定住她的頭。」看著眼前人抵死不從模樣,柳霽月不耐煩的開口,暗衛聽到命令,一人馬上固定住了姜允茹的頭,一人則將方才提來的水交給了自己主子。
柳霽月接過水桶後,便不偏不倚的朝著姜允茹的臉上倒下,她只能看著水硬生生沖向自己的臉,無法呼吸,好不容易以為找到空檔可以喘氣,下一桶水又迎面而來,姜允茹吸入了不少水,被嗆的不行,她瘋狂掙扎著,這刑罰就像是沒有盡頭一般,不知過了多久、重複了多少次才停了下來。
這時的姜允茹已經虛弱的講不出話來,只能大口喘著粗氣,四肢的傷口因為天冷已然凝固,原本艷紅的衣裳多了幾塊暗紅的污漬,可即便她已經成了這副模樣,柳霽月的心頭之恨仍未有半分減少。
「瑾瑜師兄和月曦一直對妳忠心耿耿,他們早就知道真相,可為什麼不下山?只因為他們相信妳。窒息的滋味難受吧?想呼吸卻無法呼吸的感覺難過吧?可妳再痛苦也比不了他們難受的萬分之一!」從小待到大的千殤閣、從小喊到大的師傅全是欺騙和謊言,這對顧瑾瑜和慕容月曦該是多大的打擊?他們多待了一年,要的便是有底氣推翻柳霽月所言,相信自己師傅是清白的,可怎知等來的卻是姜允茹走火入魔、變本加厲。
「他們……背叛了千殤……本就……本就活該。」聲若蚊蚋,說出來的話卻惡毒至極,姜允茹內心的最後一點良心已被盡數抹去,她揚起一抹譏笑,語氣理所當然,任何人背叛她,都該死。
「去書房拿桑皮來!」柳霽月聞言氣的渾身顫抖,她本想著若姜允茹心生悔意,便可給其一個痛快,怎知竟口出惡言、不知悔改,既如此,自己又何必讓她快意赴死?
「比起水刑,還有一種刑罰更殘忍,名為貼加官,妳不會不知道吧?」捏住姜允茹蒼白的雙頰,柳霽月笑的如同地獄的惡魔,貼加官這種刑罰出自宮中,是一種酷刑,將桑皮紙沾水後放在犯人的臉上,阻隔了空氣,每疊一層,就越不能呼吸,最後便會窒息而死。
這種酷刑她在前世也曾用過,只是太過殘忍,所以並不常用,柳霽月總覺得一個人若非罪大惡極、毫無悔意,無須過分至此,可現在她明白了,唯有狠狠的折磨,心裡才會得到一絲舒坦。
姜允茹怎會不知這個刑罰?受貼加官之刑的犯人死的有多痛苦,她也曾在宮中的地牢裡見過,可奈何現在自己四肢已然無法動彈,甚至輕微掙扎的力氣也沒有,只能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沾著水的桑皮紙放下時,柳霽月流著淚諷刺的說了這樣一句話:「一貼加妳九品官,陞官又發財。」既然姜允茹那麼想要位高權重,那今日便成全她一回。
拿著紙的手雖帶著顫抖卻不減半分堅定,隨著柳霽月手上的動作,姜允茹的呼吸也逐漸薄弱。
第一層,她想起第一次來到千殤閣時的情景,山明水秀、春和景明。
第二層,她看見了那見義勇為的男孩,至此之後那瀟灑身影便烙在心底。
第三層,她不想僅僅是他的師傅,她,喜歡上了他。
第四層,她只想把他占為己有。
第五層……
面部繃緊的肌肉逐漸放鬆,暗衛上前探了探脈搏回稟:「小姐,人死了。」
十多年來的陰謀籌劃,曾經的恩怨是非,今日一過,就此兩清。
姜允茹或許曾經善良,可最後仍陷入泥淖,無法自拔。
月季花,終究是凋了。
草草下葬了姜允茹,柳霽月讓人散布消息,從此世間再無千殤閣,清虛山整頓之後會建一座護國寺,以慰藉這些年來因姜家死去的冤魂。
與此同時,皇宮亦被傅槐成的人馬攻入,姜胤被生擒,關進地牢之中,等待上官軒冕發落。
這場戰爭在短短一天之內解決,百姓將功勞盡數歸在了上官軒冕和柳霽月身上,皇位空懸,可百姓早已心有所屬。
柳帝聖旨之中明令柳亦然領兵,其心思可見一斑,一時之間眾臣猶如無頭蒼蠅,百廢待興,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遠在地界的柳亦然布告天下,表示自己已上了年紀,並無當皇帝的心思,且相信百姓經過此戰早有所決斷,誰合適這個地位,便將帝位給誰,末了還印上自己的私章,以表明親自書寫。
百姓聽聞消息萬分欣喜,上官軒冕的鐵騎雖踏入帝都,卻沒傷到百姓絲毫,此次戰役損失最嚴重的只有皇宮和千殤閣,眾人內心堅信上官軒冕定能成為盛世明君,還天下太平。
而上官軒冕和柳霽月解決完姜允茹後,便留在了清虛山上,以便處理善後,沒成想卻在月季殿中意外發現了一個密室,裡頭的櫃中擺著密密麻麻的書籍。
「上官,你過來看,這裡的書都落灰了,想必姜允茹也不知道這間密室。」柳霽月的手指劃過櫃中的書本,上頭落滿厚灰,若有人使用,不可能會佈灰,想必此地連姜允茹都未曾發覺。
「月季殿乃歷代閣主居所,難不成是姜玥所造?」上官軒冕用袖口掃去書上的灰塵,只見上頭寫著"慶華五年"四字外,底下還註明了"姜玥"兩個小字,除此便再無其他,翻開一看,上頭寫的盡是些雜事,說是紀錄,倒不如像是本日誌。
「月兒妳看,這好像是姜玥的日誌。」上官軒冕拿著書來到了柳霽月身邊,卻看到她也拿著一本書,上頭寫著清然十年──乃是夏清梔過身的那年。
裡頭紀錄著姜玥知道姜胤欲加害夏清梔,卻不能輕舉妄動,只能躲在不遠處張望,怎知沒多時便看到一個小姑娘跌下山坡,柳亦然來不及伸手救人,只能摀嘴痛哭的畫面。
翻了頁,姜玥寫道自己終是於心不忍,冒著會被發現的風險秘密派人尋找那個小姑娘,幸好她跌下山坡後掛在了樹枝上,只是頭磕了一個洞,不知還活不活得了。
再來,她把人帶回了千殤閣,而後讓人探查那個小姑娘的身份,在知道自己救下的人便是宮裡的大公主柳霽月後,姜玥對外宣稱自己路見不平救了一個小姑娘,沒對任何人說起柳霽月的身份。
心情沉重的闔上了書,柳霽月有些不敢相信的向身旁人開口:「我以為姜玥和姜允茹都是後來才知曉我的身世。」沒想到姜玥竟是一早便知道了,她原本還疑惑為何自己恰巧被千殤閣救下,這下看了姜玥的日誌,倒是有些明白了,可在柳霽月所聽到的消息之中,姜玥並非如此良善之人。
上官軒冕翻找著書櫃,似是要想找出什麼,過了半晌他顫抖著手將一本日誌上頭的灰拂去。
慶華十七年,將軍府遭遇火劫,無人逃出。
張逵說走水當天看到了姜玥,他想知道當天的真相到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