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Hello and Hello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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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1
  「不然⋯⋯」

  這時候,狩刀再度開口。

  「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咦?」

  「神野,你瘋了嗎!」

  「我的企畫書本來就是這樣寫的。搗毀研究所之後,還可以招攬對付搭比尼斯的戰力。就是因為有這一點,上頭才會允許我介入。」

  當下,狩刀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覺得自己被盤踞心頭的一股難堪推著走,一回過神來,嘴巴就擅自動作了。

  「就像你看到的,我們的宿舍很空,本部也是這樣。只要你成為隊員,就會被分配到一間房間,也不必擔心怎麼生活。」

  「神野,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才八歲啊!」

  「你有可以破格當上隊員的能力,只要你希望,你的能力可以用來保護人。」

  「喂,神野!」

  從半途開始,就只有映良大吼的聲音,和他自己冷冽的嗓音在室內迴盪。天夜只是茫然地看著狩刀。

  「你好好考慮吧。在你決定好之前,不會有人趕你走的。」

  「⋯⋯我⋯⋯」

  天夜呆愣地站在原地,彷彿一時之間聽不懂狩刀在說些什麼,腦袋一片空白。

  接著下一秒,「能力」和「加入」兩個詞彙才慢慢浮現腦海,在裡頭迴旋。

  他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我⋯⋯知道了⋯⋯」

  天夜低下頭,這麼回答狩刀。

  映良見狀,直接終止對話,不悅地把狩刀拉出房間。

  「你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嗎!」

  一來到走廊,映良又開始大吼。

  「你叫一個八歲的孩子上戰場!你跟研究所那幫畜牲有什麼不一樣!」

  「不然讓他去孤兒院就比較高尚嗎!沿岸的孤兒院根本是黑幫養預備軍的地方!」

  「這我當然知道,但你可以幫他找寄養家庭或領養人啊!我們不是有說,其他無家可歸的實驗體可以這麼處理嗎!為什麼其他人可以,那孩子就不行!」

  「因為天海千封!」

  當狩刀吼出這麼一個不相關的名字,映良的怒氣就像突然碰壁了一樣,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在說什麼⋯⋯?」

  「這是你剛才報告的,你說他的父母把他賣給費利爾。」

  「那又怎樣?現在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問你,你能保證我們光憑幾次的會面、幾分鐘或是幾小時的談話,就看清來領養天夜的人,不會因為他的能力,就賣給別人發財嗎?」

  「這⋯⋯」

  面對這道問題,映良完全啞口無言。

  他發現狩刀說得沒錯。

  特殊能力如此稀有,喪心病狂的地下組織那麼多,他們根本沒有心力,也沒有時間辨別來的人是不是絕對的善類。

  其他實驗體之所以沒有這個疑慮,是因為他們不像天夜身懷特別的能力。

  「這種事⋯⋯只要瞞著不說,不就好了?」

  「短時間來說,的確是這樣。但我們不了解他們的能力,如果有一天,變成想瞞也瞞不住的強大能力怎麼辦?萬一天夜無法控制怎麼辦?既然這樣,倒不如想辦法留在這裡⋯⋯」

  狩刀說得很隱晦。

  但如果要考慮能力以後不受控制——或是天夜本身不受控制——待在月影,由月影管理,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映良這才聽出狩刀的顧慮。

  「⋯⋯你說的我都懂了。但我還是不喜歡這樣。」

  「那你就繼續想辦法吧。」

  狩刀以自暴自棄的口吻說著,挪動腳步準備離開。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這麼殘忍啊⋯⋯」

  看著狩刀離去的背影,映良抓著自己的外套口袋,一臉猶疑不決。

  但沒幾秒,他馬上下定決心。

  「神野,你等等。」

  「幹嘛?」

  狩刀疲憊地回過頭。

  因為他有預感,映良此刻的呼喚將會帶來麻煩。

  「我沒想到你這種時候還這麼會考慮,所以這東西我本來想,等總司令審查過後,再拿給你看。但看來是我雞婆了。」

  「什麼啦?」

  映良走上前,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行動記憶裝置。

  「這是從研究所裡帶出來的資料,我叫它『猛獸調教日記』。」

  「啊?」

  狩刀發出不解又不耐煩的聲音,但映良沒有理他,逕自把行動記憶裝置塞進狩刀的胸前口袋中。

  「你找個沒人的地方看,這東西還是別外流。等你看完,說不定就知道怎麼應付天海千封了。」

  「你⋯⋯難道這是⋯⋯」

  「總之你小心,別氣到把終端機給砸了。」

  「⋯⋯⋯⋯」

  狩刀從口袋中取出只有約莫五公分長的記憶裝置,手頭卻感到無比沉重。

  因為映良這麼說,他知道,這裡面想必不是什麼有趣的「日記」,而是血淋淋的「傷痛」。

  「另外關於結城天夜⋯⋯」

  見映良再度開口,狩刀抬起頭來。

  「我會如你所說,繼續想辦法。所以你也別這麼快就放棄。還記得以前隊長的口頭禪嗎?『問題和答案是成對的存在』。」

  映良拍了拍狩刀的胸膛,轉身往反方向離去。

  狩刀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複誦映良剛才的話。

  「問題和答案是成對的⋯⋯」


  ※


  後來,狩刀先回醫療中心找醫療長。

  為了處理眾多身體有問題的實驗體,醫療長已經累癱,他原本疲累地攤在桌上,但一看到狩刀,彷彿打開了什麼開關,立刻恢復精神,進入說教模式,把狩刀叫過來,罵到臭頭。

  說什麼「身為最前線的人,居然無視骨裂,去執行任務,白痴嗎?是白痴吧。」還有「既然骨裂了,乾脆乖乖待在後面指揮,居然照樣上前線去,白痴嗎?是白痴吧。」甚至說:「給我找麻煩就算了,連自己的身體都顧不好,是白痴嗎?是白痴吧!」

  狩刀就這麼跪在地板上,任由醫療長罵了一個小時。

  「好痛⋯⋯」

  現在他拖著發麻的腳步,走在前往自己辦公室的路上。

  「反正又死不了,有必要氣成那樣嗎⋯⋯」

  當然,這句話打死他,他也不敢在醫療長面前說,只能在這裡小聲抱怨。

  他花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時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吐出一大口獲得解脫的氣。

  「唉⋯⋯」

  接著他從口袋拿出映良給他的行動記憶裝置,放在桌上,就這麼看了幾分鐘。

  他有預感這裡面絕對放著不妙的紀錄。

  就算映良沒有先警告他,光看千封那個樣子,他也知道這一點。

  但他並不是猶豫要不要看,而是要替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以免才看到一半,理智線就先斷了。

  隨後,他又吐出一口氣。

  「⋯⋯唉,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說完這句彷彿說服自己的話後,狩刀將記憶裝置插進終端機的連接阜,開始檢視裡面的資料。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