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Hello and Hello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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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1
第十八章 Hello and Hello
「喂⋯⋯」
當狩刀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醫療中心的床上。
而月影的總司令——陣內修作,正拿著充氣榔頭不斷輕敲狩刀的腦袋。榔頭因此發出「啾啾」聲響,害狩刀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敲醒的,還是被吵醒的。
「哦,你醒啦。」
「我是傷患耶。」
一醒來心情就這麼差,狩刀覺得他的傷勢好像更嚴重了。
「你睡太久了。我本來是想潑水把你叫起來,可是醫生不許我這麼做,我只好這樣了。」
修作無辜地說道。
「少裝無辜,噁心死了。」
說說回來,哪有人嫌傷患睡太久的啊?傷患的工作就是睡覺啊,混帳——狩刀一邊起身,一邊這麼想道。
「⋯⋯你叫我幹嘛?」
「讓你聽聽這層樓未來的特產。」
「啥?」
當狩刀聽到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不悅地皺起眉頭,只覺得「這老頭不知道又想耍什麼花樣」。然而緊接著下一秒,一道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空氣,銳利地刺入耳膜。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啊啊——————!」
聲音很明顯不在這個空間,但還是讓狩刀耳朵一陣刺痛。他單手摀著耳朵問:
「什⋯⋯這是怎樣?」
「是你們救回來的那個孩子。」
「什麼?」
就算告知他聲音的主人是誰,狩刀還是無法進入狀況。
「那孩子不受控制。他認定所有人都是敵人,別說不肯接受治療,甚至不讓別人碰他,只會胡鬧。」
其實一開始千封是毫不留情使用能力反抗,卻被修作以「胡鬧」形容,要是被首當其衝的醫護人員聽到,恐怕會引來一陣抗議和抱怨。
「所以大家決定把他綁在床上。可是呢,每當要幫他擦藥或是打針,他就會像這樣大叫,好像我們在虐待他一樣。」
「⋯⋯把人綁著,還被注射莫名其妙的藥,要是我,我也會以為你在虐待我。」
「你現在是故意說這種話給我聽的嗎?」
狩刀聽了,吐出舌頭,別過臉。
修作因此嘆了口氣。
「我的意思是,他完全沒有辨別能力,也不願思考身旁的人是誰、這裡是哪裡,只顧著釋放敵意。」
「⋯⋯⋯⋯」
「你打算怎麼辦?」
修作一副「簍子是你捅出來的,你要負責」的表情,很明顯不想把心力花在那男孩身上。
這讓狩刀很不是滋味。
「當然要救他。」
「哦,是嗎?那你加油。」
說完,修作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離開這裡。
「喂!」
「小狩,你可別怪我沒有警告你。」
修作踏出一步後,又轉身面對狩刀,拋出這句話:
「那孩子已經沒救了。」
「什⋯⋯」
「所以你也早點放棄吧。」
說完,修作無視狩刀那張難以諒解的表情,直接離開病床,往門口走去。
當他走到門口,正好和進入醫療中心的映良碰個正著。
「總司令?」
「映良啊。」
映良首先舉手敬禮,然後問道:
「神野他醒了嗎?」
「嗯。」
修作冷淡地回應。
映良對這樣的反應感到稀奇。
如果是平常,修作絕對會以受傷的狩刀為樂,大談他剛才又怎麼惡整狩刀了,今天卻什麼都沒表示。
「⋯⋯你們剛才談了什麼嗎?」
「也沒什麼。你去看他吧,他現在應該很想知道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是⋯⋯」
既然修作都說「沒什麼」了——又或者是不想說——映良也只能選擇不再追究。
因此他點頭致意後,穿過修作身旁,往病床區走去。
卻在兩人擦肩而過後,被修作叫住。
「映良。」
「是?」
映良回過頭,等待修作開口。
「那孩子不好辦吧?」
「呃⋯⋯是⋯⋯」
「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放棄拯救他了。」
「什⋯⋯!」
「我們跟那孩子非親非故,耐心很快就會用完了。」
「不——」
「『不會』?」
修作搶先說出映良就要說出口的話。
「善良是美德,但可不能因為善良,就不去思考自己的能耐。你真的有辦法肯定——你不會嗎?」
「我⋯⋯」
見映良一臉為難,修作輕笑道:
「抱歉,我用這種說法太惡質了。你忘了吧。」
「⋯⋯⋯⋯」
就算叫他忘記,但這個問題已經在腦內紮根,映良的思緒也早已轉動,並得出「他無法肯定」的答案。
當映良知道自己「有可能」會放棄那樣一個崩潰的男孩,不禁讓他覺得自己很卑劣。
而修作也洞悉了映良的心聲,因此開口說道:
「映良,你沒有不好,你只是無力。而我們也一樣,都很無力。人生在世,註定有些事辦得到,有些事卻辦不到。」
「可是⋯⋯」
「不過你放心。我們辦不到的事情,別人辦得到。所以你也不用太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扛。」
「這是什麼意思?」
「噢,對了。有個好消息是,那小子絕對不會放棄。」
「什⋯⋯什麼?」
修作完全無視映良想問的事,還自顧自說著想說的話。這讓映良陷入短暫的混亂,同時也了解到,修作已經不打算回答自己的問題了。
「因為我剛才要他放棄那孩子,他一定打死也不會照做。你就放心吧,他會找到那個有辦法的人。」
說完這些,修作滿意地離開醫療中心,只留下映良還站在原地發呆。
十秒後,映良終於回過神來,前往病床區找狩刀。
然而一來到狩刀的病床,映良便兩眼發直地這麼說:
「⋯⋯你在幹嘛?」
因為他看到把外套披在肩上、連穿都不穿好的狩刀坐在床邊,單手笨拙地穿著鞋子。
聽醫生說,他裂掉的肩骨經過任務折騰後,理所當然惡化,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新傷,雖然不到必須住院的程度,卻也必須好好靜養,所以他的左手已經用了石膏繃帶和固定器牢牢固定,想必是想動也不能動了。
而狩刀眨了眨眼,看著映良,理所當然地說:
「穿鞋啊。你看不懂喔?」
「請問部隊長大人穿鞋要去哪裡?」
「去哪裡喔⋯⋯那孩子在哪裡?隔壁嗎?啊,天夜呢?費利爾呢?找到人了嗎?研究所現在怎麼樣了?裡面的人都在哪裡?」
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映良頭痛似地撫著頭,嘆了口氣,然後這麼說:
「好,你要聽我報告,還是要繼續穿鞋?」
映良問完,狩刀拉著鞋帶的手突然停止動作,他思索了片刻,接著——
腳不可一世地跨上病床,開口就說:
「你一邊報告,一邊幫我穿鞋。」
「⋯⋯⋯⋯」
「幹嘛啦?快點啊。」
見眼前的人一副跩樣,映良面無表情地逼近,接著將右手放在狩刀的左肩上。
「那需要我順便幫您更衣嗎?部隊長大人!」
「好痛好痛好痛!」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