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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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06
閱讀一直是瀚恩的愛好,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家裡的讀書風氣盛行,以前他們家裡有個慣例的活動,就是在假日的下午,他們會每個人都抱著一本書,在客廳自己找個位子,讓翻頁的聲音陪伴他們度過時間。
瀚恩的爸媽也是博覽群書,基本上他在學校看的那些很厲害的書都是在爸媽的書櫃裡挖出來的。
他爸媽不只是博學的讀者,也是很有想法的討論者,他們可以跟瀚恩討論書裡面的內容,如果瀚恩不懂他們也會試圖讓他理解這本書想傳達的內容,因為他們的爸媽也是這樣對他們的。
所以瀚恩很早就開始了他的閱讀旅程,從武俠小說開始,然後是輕小說。
說到輕小說,雖然瀚恩的爸媽不看輕小說,卻也不會阻止或是貶抑瀚恩的閱讀,畢竟只要確定書跟現實的分別,閱讀哪類的書籍倒也無所謂。
慢慢的,瀚恩的興趣轉移到西方的名著,他第一次接觸到卡夫卡是透過變形記,雖然瀚恩看不太懂故事想表達的內涵,但是就像以前一樣,他的爸媽很樂意跟他討論。
閱讀是個很好的嗜好,很好消磨時間的方法,也是很好引人目光的方式。
在這沽名釣譽這件事情的判斷上,嘉禹其實沒有猜錯,瀚恩的確有一部份是為了名聲而讀那麼艱深的書,也的確,他不能夠完全看懂,更多時候是順著文字就著麼糊里糊塗的看完整本書。
但即使瀚恩的動機有瑕疵,那也不能成為嘉禹拿他取樂的理由。
實際上,剛被這樣捉弄的瀚恩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反省,他想到了也許就是因為自己的行為不夠正當才導致這樣的局面發生,因為他確實沒有辦法掌握那本書要表達的意思,所以做出這樣炫耀行為的自己是不是應該承擔一點責任呢?
他是這樣想的,他同時也想到之前爸媽跟他提過康德對於道德的看法。
把每個人當作目的,而不是手段;做一件事之前,要確定你希望所有人都這樣做。
所以他把那些不甚了解的書放回爸媽的書櫃,拿了一些更有機會看懂的書。
但是嘉禹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差別,對他來說,瀚恩還是在裝模作樣,手裡一定要捧著書裝做自己很有學問,很聰明。
所以這樣的取樂行為會繼續嗎?當然,要教教那個書呆子什麼才是力量。
很快的瀚恩就意識到了不管他拿什麼書,嘉禹的惡行都沒有改變,因此那從頭到尾都不是對他不正當行為的懲罰,而是他們就是以此為樂。
瀚恩的自尊越是被踐踏,他們的愉悅就越是高漲。
那如果他手上不拿書呢?那是否能夠改變這樣悲慘的處境?
的確,自從他在學校停止閱讀之後,他就沒有再遭遇那些明目張膽地針對了,但是水面下的暗流依然湧動著。
他發現當他停止看書之後,他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來消耗在學校的時間,他試著參加一些遊戲,但總是被拒絕,那些玩在一起的群體總是在他靠近的時候鳥獸散,打球的時候總是剛好人滿——儘管嘉禹可以順利的加入。
分組的時候總是找不到組員,如果他告訴老師他沒有組別,那些被迫跟他一組的同學臉色都很難看。
難道他做錯了什麼嗎?瀚恩持續的檢討自己,但他一直想不到。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踩到嘉禹的腳,然後後者給他一個巴掌之後他才想通:自始自終都不是自己的錯,完完全全是這幫人的問題,他看他看不懂的書根本就無所謂,他沒有犯任何的錯。
認清到事實之後他就還了嘉禹一巴掌,接下來他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後來老師把他們兩個拉開,開始釐清誰對誰錯,那個噁心的傢伙居然裝出受害者的姿態惡人先告狀,說瀚恩先故意踩他的腳,還不道歉。
那你知道什麼比噁心的垃圾更噁心嗎?那些袖手旁觀的人,他們也許有看到,也許有聽到瀚恩第一時間就說抱歉,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瀚恩說話,一個也沒有,像是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瀚恩。

地獄的最後一層是留個在道德存亡之際袖手旁觀的人。

老師要求瀚恩道歉,但是他不道歉,他覺得自己沒有錯,完全沒有,先動手的是嘉禹,現在裝可憐的也是嘉禹,他難道要讓嘉禹對自己動手動腳嗎?
不可能,所以當天他的聯絡簿上面就被寫上了虛假的控訴。
他也跟他爸媽全盤托出,他的爸媽很心疼,卻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哥哥很生氣,說要去學校扁嘉禹。
那瀚恩本人呢?他希望能夠怎麼做?
瀚恩只覺得心很涼,因為沒人會站在他那裡,他只想要離開那個跟狗屎一樣的地方,越快越好。
所以瀚恩火速的轉學了,他沒有特別跟任何人說,也沒有做什麼異常的舉動,只是在一個連假的過後,就這樣離開了雲安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