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追兵逼近

所以說，還真大意不得。

「小姐，追兵已經逼近這個地方呢？」

是啊，只是沒想過會是死翹翹的。

好想吐。

被吃掉一半的腦袋，血肉模糊的肋骨，亂掛在樹枝間的腸。從前只在電影見過的情節，在真實裡遇上只覺得噁心。

哈羅德以披風覆蓋騎士慘死的屍體。

「若然感到難受，請你不要看。」

「請你告訴我......那是爪痕嗎？」

我不是法醫。但拜影視劇所賜，自己確實見過不少的死狀。

「很有可能。」

「會是賢狼下的手麼？」究竟是周圍變冷了，還是自己在發抖？

「小姐，我願以系統的身份作出保證，賢狼閣下絕非濫殺無辜之人。」

呼，還好。「所以森林裡存在著其他發狂的野獸。」

「值得擔憂的，是有人派出王族的麾下精兵來追捕小姐。」

怪道這幾天都沒有動靜，原來是搬救兵去。

好想冷笑。

「還會是誰啊？」

哈羅德竟然認真分析咱這一句反問，更令我哭笑不得。

他說，這個國家的王室成員都有自己的私兵。分別是國王的「太陽軍」，王后的「星辰軍」，以及由路卡菲翁王太子掌控的「弦月軍」。死者披風上繡的鵝黃明月和黑色鎧甲，正是大王子私人部隊的統一標記。

「既然如此，我們今晚就離開吧。」

「可是小姐，」哈羅德憂心忡忡。「你身上的傷還未好，根據系統的判斷，至少還需要一周的時間復原。」

但你知道嗎？我可以一走了之，將小獸人留在此處養傷，自己選擇硬撐過去。

系統卻看穿了自己。

「小姐你不會捨棄她們。」

這個當然啊，你忍心將兩個孤零零、無有反抗之力的女孩子獨自扔在森林？

「但是小姐，你亦知道自己無法帶走所有想要拯救的人。」

所以光分析有個屁用。「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別讓感情駕馭你的理性。」哈羅德露出淡淡的苦笑。「我相信小姐已經有所發現，恐怕目前再沒有其他地方會比這間小屋更安全。」

完全無法反駁。

但自己真的很討厭你擅自看透人心這一點。

懷抱沉重的心情敲門，高里迎接了我們。

「姐姐沒事嗎？我有點擔心你啊。」

說起什麼吧。「抱歉！剛才好像見到熟人，所以才追上去看看。」

「那有見到嗎？」

「算是有吧。」要轉移話題。「你還不睡哦？」

小獸人在黃色墊子上睡得很沉。

「快了。只是睡前想給姐姐你弄好它。」

她在織補什麼嗎？

「請不要介意，這是我媽媽的舊衣服。」什麼？「衣服破破爛爛的話，心情亦會變得爛透。這是住在天堂的媽媽曾經告訴我的。」

溫柔的燭火下，高里摸針的手份外熟練。

「那位獸人小姐還能穿我的舊裙子，姐姐的身高那就真的沒辦法。但請放心！我會按照這個世界的樣式去裁剪的。」

「高里，你是不是知道──」

說不出口。

少女放下手中之針線。

「我不會過問優姬姐姐的事。所以請放心多住數日吧？待傷養好以後，我和狼先生會想辦法帶姐姐你們離開森林。」

這幾天她會負責採集的工作，因為森林裡好似出現了一群人，到處打探魔女的消息。

「守護神大人告訴我，姐姐你們留在這個地方會很安全的。」

決定了！

「我們來等價交換吧！」

哈羅德說，適當的身體接觸有助於拉近距離。而此刻的我好想給善良的高里一份微不足道的回報。

所以自己輕輕握住她脆弱的手。

「只要是能力範圍以內的我都會做。所以你有想要達成的願望嗎？或者是想要的禮物？」

「有的！」原來笑容真的可以在人的臉上綻放。「其實，我有個請求。」

「我知道優姬姐姐也是一位卡鬥師。」高里緊張的時候會玩弄起自己的手指，這是她的習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與姐姐進行一場卡片對戰！」

還真有些意外。

「這就是小姐你答應她的理由？」

AI，別去破壞少女渺小的願望。而且我真心覺得小妹妹的新手教學比你來得在行耶？

「這是因為有本系統一早為小姐你打好基礎。」

這種事就不要爭長短好嗎！你是小孩子哦？

「假如幼童是小姐最近喜好的性癖範圍，本系統可以嘗試作出外型上的改變。」

我又不是變態！請盡快停止你的現場耍寶行為，哈羅德先生！

「不過干擾卡只能在埋伏狀態下發動，而且聽說在某些地方，使用此種類的卡片會被視為邪神的信徒......姐姐？」

「在！我有在聽哦！」都怪某個煩人的系統。「而且我覺得高里教得很好耶？」

少女彷彿小松鼠一樣，縮起肩頭笑得非常可愛。

「那就太好了！之前還擔心姐姐會嫌棄我囉嗦。」

「才不會。玩法和規則這些事當然是知道得愈詳細愈好。」不然被人賣了數錢也不知道，是吧？

「小姐你怎麼看著我說？」

心知肚明！

「不過有點意外，高里的父母原來也是卡鬥師？」

「只有媽媽才是。爸爸是土生土長的樵夫，不過後來對媽媽她一見鐘情。媽媽是結婚後才放棄自己的工作。」

但我想，他們的生活應該過得蠻不錯。只要看一眼手上的卡片就能知道：

《鄉村獵人》、《收獲祭的篝火》、《活潑奔跑的小羊 溫蒂》、《旅行歌者》。卡組裡沒有任何令人痛苦的黑暗事物。

或許高里是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成長。

「以前媽媽會告訴我很多發生在森林外的故事。」我們洗牌、抽卡、鋪設場地、召喚怪獸。「這些卡牌全都是媽媽生前的回憶。雖然有好多卡後來變賣出去，但媽媽離開前留給自己的，都是她在這座森林裡最寶貴的回憶。」

「所以只有一次也好，我也想與媽媽的回憶並肩作戰！」

「那小高里可以悄悄告訴我，教你打牌的是不是守護神大人？」

「優、優姬姐姐！」

妙啊，她的表情太好懂了。

「這個是大秘密呢！因為守護神大人說過絕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他滴存在，所、所嗚，」

「放心吧！這兒也有牠的朋友。」摸摸頭。「就在你身邊呢？」

「誒？」

「叫三次大笨蛋就會出現哦~」

哈羅德終於忍不住：「小姐，你指的不會是本系統吧？」

我揪起他的衣領，盡展女王的氣場：「叫你去就去，趕快去對面幫小高里打牌。」

「恕我直言，如此小姐你肯定會輸得一敗塗地。」

「怎麼？我就喜歡輸，不可以？」

「但本系統很清楚，這是因為小姐你不忍心說出高里小姐放錯了卡──好好，我現在就去，還請小姐不要用鞋跟踹過來。」

打了三盤自己輸了三次，高里帶上滿足的笑容入睡。

至於小獸人亦早被我騰挪過去。有好好的床不睡，明天怕又嚷著肩窩要痛。

吹滅蠟燭鎖好大門，狼老大雙眼好似玻璃珠子一樣炯炯有神。但牠沒管我去哪。

於是自己來到屋外種植香草的花圃。

「小姐，請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推開了系統遞來的外套，掏出聖女的卡盒。

「在此之前，你不認為我們要先好好聊一聊嗎？」

今晚月色正好，是時候來算一算帳。

「一決勝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