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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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02
嫣棠與慕雲兩人將話說開後,便在小破廟中徹夜長談,一直聊到了天亮之時,她才帶著慕雲,回到了她下榻的客棧,然而慕雲卻在客棧前駐足,低聲道:「妳進去吧,你那群花妖姐妹怕是一見到我就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嫣棠聽見慕雲所說,嘴角帶著笑意道:「那你在這等等我,不要亂跑。」她看到慕雲點了點頭後,才放心地走進了客棧。

本以為天色尚早,客棧中的諸花妖們應該都還沒有睡醒,但沒想到一回到了客棧,便看到一群花妖圍在了一張桌子旁,像是在討論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

挽香見著走入客棧的嫣棠,招著手喊著:「嫣棠,妳終於回來了。」

嫣棠這才慢慢走向大家的身邊,好奇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讓大家一大清早就聚在這?」

「出大事了嫣棠,昨夜裡出了兩件大事。」挽香一臉興奮地說。

這時,一名花妖在一旁激動地插嘴道:「先說宮內的大事給嫣棠聽,這事太大,真是千年難得一聞!」

被她們這股反應給吊起了好奇心,嫣棠連忙地急問:「什麼大事?這麼大驚小怪?」

這時,身為花妖情報頭子的桂芳才娓娓向嫣棠道來。

原來,今早東宮太子被發現陳屍在游貴妃的宮裡,七孔流血,死狀慘烈,看似是被人以奇毒而殺之的樣貌。雖說這朝堂之上,太子死於非命之事並非少見,然而這次太子卻不是死在別處,而是死在了他的親生母親游貴妃的宮裡。

更確切的說,是死在了游貴妃的床上。

「聽聞發現太子屍首時,他們倆全身赤裸地在床上,游貴妃醒來時看到自己兒子的死狀,嚇得發出一聲悽愴的慘叫,這才引來宮人們圍觀。」

「還好巧不巧,今日皇帝早膳時,桌上擺了一道流金酥,那流金酥可是貴妃最愛吃的糕點,皇帝看了流金酥就想起了她,便帶著那盤流金酥去了貴妃宮中,結果就剛好撞見了。」

「啊?這事也太大了吧?」嫣棠震驚一道。

「是啊,這皇帝見狀後,便一怒之下杖斃了游貴妃,連看到真相的宮人,除了皇帝身旁親信的那幾個外,全部都賜了一條白綾。」

聞言,嫣棠不解地一問:「把目擊證人都給殺了?那皇帝不徹查了嗎?這太子可是被毒殺的啊?」

「還怎麼查?這位皇帝最好面子,這一查下去太子貴妃亂倫的消息傳開,皇帝的臉往哪擺去。」

「沒有傳開的消息,桂芳姐妳這卻瞭如指掌的像是親眼所見。」嫣棠聞言,著實佩服起桂芳到處布下的眼線暗探。

聽到嫣棠的佩服言語,桂芳頓時露出了一臉驕傲神情,神氣地說:「京城裡做著生意,自然得知道這朝中局勢的暗潮洶湧啊。」

聽完了第一件大事,這時嫣棠又接著好奇起第二件大事,急忙問:「那第二樁大事又是如何?」

「第二樁便是關於安南王世子的,聽聞昨夜他在南鵲橋上等著友人時,巧見一名女子投河自盡,他下水營救後,才得知此女是兵部尚書家庶女,此時兵部尚書好像已經著人去安南王府,要世子娶了他家庶女。」

聞言,嫣棠詫然道:「安南王世子救人一命,又抱得美人歸,命可真好。」

不過這時,桂芳才又接著說:「聽聞那庶女早就該入太子府做側妃,入府的日子本是上個月底,卻在吉日前夕,庶女染了不知名的怪病,還一連傳染了好幾個侍婢,硬是把婚事都給耽誤了,不過現在想想,太子出此歹事,怕是府中女眷的下場都不會太好了,這女子真是被那怪病給救了一命。」

挽香在旁邊,好奇地搭腔問:「妳們說這庶女怎麼就這麼剛好得了怪病,這怪病攪了她的婚事,卻也救了她的命,我總覺得這裡頭有貓膩,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當嫣棠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就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地敲門聲。

桂芳快步走至門前開門後,才發現門外站了一個頭髮斑白,臉上有著無數皺紋,手持木製拐杖,又有些駝背的老先生。

「老先生,我客棧尚未開始營業呢,您要不要晚些再來。」

然而,嫣棠卻在門縫處看到了老先生的容顏,急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跑到門口處,開心地對著老先生道:「司命仙君,好久不見。」

「原來是嫣棠,我才在想這裡怎麼一股仙氣圍繞。」



「是什麼風,把司命先君給吹到了人間了?」嫣棠將司命仙君請進了自己的房內,並替他倒了一杯茶。

「還能有什麼風,還不都是妳胡亂改了凡人的命運,害得我命簿大亂,命簿一亂,便是生靈塗炭的前兆啊。」司命仙君憤恨地說著。

嫣棠聞言,皺眉道:「有這麼嚴重?可是我救了安南王世子與襄王之事?」

「妳有這點悲天憫人之心是很好,可妳誰不救,偏偏救了兩個位高權重之人,這兩人的命運與朝中盤根錯結,唉……妳是不是故意在找我的麻煩啊。」

「這兩人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麻煩?」嫣棠好奇一問。

這時,司命仙君才緩緩向嫣棠解釋,襄王蕭維禎那不凡的命格,他原本就是要在崑崙山上修仙,成為下一任掌教之人

「他雖帶極命,卻自小城府頗深,個性陰沉狠毒,以前宮裡的幾樁舊事,背後都有他的推波助瀾,可他又過於聰明,從來沒有露出馬腳,至此到現在都沒有人懷疑過他這個襄王。他原本是準備上崑崙山後,經過修仙過程陶冶心性的,誰知……」

聽到襄王身帶極命,行事又陰險毒辣,嫣棠才驚慌道:「那他現在不就等於是要攪了朝廷這潭混水了嗎?」

「已經在攪了,妳瞧,太子與貴妃不是已經死於非命了嗎?」司命仙君露出了一個極為苦惱的臉。

「這竟是他的手筆?」

「是啊,我在司命府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游貴妃欺凌襄王的生母魏容華,一件又一件的繡品逼她連夜趕製,想要活生生熬壞她的眼睛,這事被襄王給發現後,他氣憤不已,現在才出了這件事。」

嫣棠不敢置信地道:「就這樣演了這齣?還殺了太子?」

司命仙君這時才又緩緩道來:「蕭維禎本就與太子有許多的過節,只不過他以往都隱忍不發,這次他母妃這件事,可真是讓他氣壞了。」

聽到這裡,嫣棠有些不解地道:「太子沒了,蕭維禎便離皇位不遠了,可現在這樣瞧,與以往的皇位鬥爭沒什麼區別啊?難道僅是因為與命簿所寫不同,您就這般緊張嗎?」

「這已經偏離命簿的故事情節,今後之事我們都很難事先預卜先知,以我多年掌管人間命理之事的經驗,這絕對是人間生靈塗炭的前兆,所以,我們得手動撥亂反正。」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得除掉蕭維禎?」

聞言,司命仙君慌張地搖了搖頭,急忙道:「這萬萬不可,太子沒了,蕭維禎必須得登上皇位,他三哥宸王命格不夠重,擔不起這九五之位。」

「那現在該怎麼辦?」嫣棠不解地問。

「這次命格亂事件,還有兩個關鍵角色我還沒跟妳提。」

「誰?我猜一個便是那個安南王世子葉忠了吧?」嫣棠道。

「是的,葉忠與兵部尚書家的庶長女白亭竹。」

聽見司命仙君所言,嫣棠有些驚訝地說:「兵部尚書家的庶長女……那個本該嫁給太子的女子?難道……」

這時,司命仙君才緩緩地道來。

原來在婚宴的幾天前,蕭維禎曾去找過兵部尚書密談了許久,而蕭維禎前腳剛走,後腳白亭竹就病了,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關連,但司命仙君卻看到兵部尚書親自給白亭竹下藥,想來是被蕭維禎說服,不這麼早與太子走得太近。

然而,白亭竹也是個烈女,聽聞他父親婚前變卦,自己名聲恐有受損,便一股腦地想要跳河自盡,偏偏又被在西鵲橋上等著嫣棠的葉忠給救起。

今日一早,兵部尚書聽聞宮中變故後大吃一驚,暗自竊喜自己未與太子締結聯姻之時,又得知女兒在橋邊被葉忠所救,葉忠向來與襄王親如兄弟,於是他便急匆匆地去了安南王府,要葉忠娶了他家女兒。

說到這裡,司命仙君皺著眉頭,一臉沉重地道:「可問題就在這裡,這白亭竹偏偏是個鳳命,註定要母儀天下。」

這句話,嚇得嫣棠合不攏嘴,立刻驚呼:「鳳命?可如今她要嫁的可是安南王的世子啊……」

「鳳命之女不會偏安於蕃王府中,這女子若嫁入安南王府,安南王府遲早會反。」司命仙君沉重一道。

嫣棠這時快速地將人間局勢在腦中想了一變,才又慌張地道:「安南王手握重兵,如今偏安一隅,若真要動起手來,怕真的是要生靈塗炭,重蹈百年前人間大亂的覆轍了。」

「所以如今只有兩個方法了,第一個解法,我們得設計讓白亭竹死。」司命仙君一臉正經地說。

嫣棠一聽,立刻眉頭深鎖,低聲說:「殺凡人之事可是觸犯天規的,況且這白亭竹也沒犯什麼事,若要讓她為了她那不可掌握的命運而死,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那便只能第二條路了,這白亭竹必須得嫁給蕭維禎。」

倏然,嫣棠慌張地站了起來,急道:「但現在兵部尚書都已經在安南王府了,要是葉忠點頭,這不就來不及了嗎?」

「來不及也得讓她嫁,沒別的辦法了,我昨日特別仔仔細細地看了白亭竹的命,她是鳳命帶水,水能澆熄烈火,也許她嫁給了蕭維禎後,還能澆熄他心中那把常年積怨的怒火。」

「這……要毀一門親事方法百百種,要成一門親事可沒這麼容易啊……」嫣棠懊惱地說。

這時,司命仙君才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道:「所以說,這事也算是妳桶的,妳得幫我。」



待嫣棠送走了司命仙君後,坐在桌旁嘆了一口氣。

「這下換妳得當一回紅娘了。」慕雲笑著從窗邊跳入。

「早知道就不這麼多事,當初我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救了這兩個麻煩精呢。」嫣棠懊惱地趴在了桌上哀嚎著。

「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慕雲一臉看好戲地問。

「得先去一趟安南王府才行,若兩家真敲定了婚事,事情就更加棘手了。」嫣棠擔心地道。



嫣棠飛快地帶著慕雲一同前往安南王府,兩人在門口向侍衛表明身份後,就有一名侍衛緩緩走入府內通傳,不到一會兒,便看到葉忠急忙從裡頭跑了出來。

葉忠看著嫣棠的眼神中滿是笑意,他熱情地道:「嫣棠仙子,我可算等到您了。」而後,葉忠看到嫣棠身後站了一名面生的男子,才露出了一絲困惑的表情。

「這是我朋友,慕雲。」

葉忠聽到嫣棠的介紹後,才緩緩向慕雲行了一個禮,之後便熱情地迎了兩人入府。

一進到正廳之內,嫣棠便一臉認真地道:「世子,我這次前來是有要事要與你說。」

「何事? 仙子可以慢慢說,有任何事我都可以幫妳。」

而嫣棠完全不拐彎抹角,直接切中要點地直道:「兵部尚書顧大人家的白亭竹,你不能娶。」

葉忠聞言,愣了一下,才尷尬道:「這件事竟也傳到仙子那去了,京城消息可真是靈通。」

「本仙是認真的,白亭竹你不能娶。」

這時,葉忠露出了一臉為難的表情,低聲說:「葉忠也無意娶她,可這事攸關到白姑娘的名節,這……」

嫣棠聽到名節二字,為了不讓自己多費口舌,便決定搬出命理之說來說服他,立刻道:「你與白亭竹的婚事我看過了,白亭竹的命格與你相沖,嫁來你家會害你家破人亡。」

一般人聽到『家破人亡』四個字,都會嚇得立刻將這不祥的婚事拒之於門外,可葉忠聞言,只愣了一下,便道:「仙子這是在擔心葉忠的未來嗎?」

對於葉忠這意外的反應,讓嫣棠直皺了一下眉頭,道:「我擔心的,是整個安南王府的未來。」

聽到她的回答,葉忠竟不由得偷笑了一下,才道:「可這事,還是關係到白姑娘,只怕……」

「你就以你與白姑娘八字不合的理由婉拒就行了,白亭竹的事我另有安排。」說完,嫣棠也不久待,轉身拉著慕雲欲離開。

突然,葉忠輕喚了一聲:「嫣棠。」

「我讓人在慶南的安南王府中,植了數棵棠花,等它們開花,妳可願意來我慶南賞花?」葉忠的言詞中,帶著無比的懇切與期盼。

然而,嫣棠聞言,卻皺起了眉頭,她偷偷瞥了一眼慕雲後,選擇不回答葉忠的問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安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