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本章節 8610 字
更新於: 2022-06-01
  稻田中金黃色的稻子隨著微風的節奏搖擺,急著將身上的水滴甩落。剛探出頭的陽光照耀著殘留在小窪地裡的、不久前降雨所殘留的水坑。水坑中映照的是一間帶著古意的木屋以及幾乎要包圍木屋的稻田。
  
  古屋的屋簷上掛著數個刻畫著線條的金屬風鈴,倘若有人仔細看過線條的話,肯定會發現那些線條跟村莊的配置十分相似吧。
  
  微涼的風不僅吹過稻田,更吹在稻田及木屋之間的三人身上。不過,不知道是風鈴比較沉重還是因為數個並排的緣故,在微風的吹拂下沒有任何一絲的晃動。
  
  屋簷下,一個小男孩在與鄰家的青梅竹馬嬉戲,玩著小小孩之間才會懂的遊戲。身旁有一名老人穿著整齊的禮服,頭髮束成不影響視線的短馬尾,雖已白髮蒼蒼卻仍然無法從他的面容中看到一絲老態,
  
  「納伊少爺,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宅邸了。」
  
  腰上繫著由於不斷的使用而顯得有些斑駁的長劍,望著在不遠處與小女孩嬉戲的小男孩說道。
  
  「我鼻要啦,我還想玩我還想玩我還想玩─────啦」小男孩頂嘴道。
  
  「這可不行。不過……讓你陪她回家那一點點路程還是可以的。」老人一邊看著剛從雲的魔掌中逃出卻又要落下的太陽,一邊回答小男孩。
  
  語畢,老人便牽起小男孩的手,帶著兩個小小孩慢慢走回宅邸。
  
  只是在前面行走的三人都沒有發現,身後的風鈴開始緩緩的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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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威爾跟小納怎麼還沒回來啊。」一名將狐面側戴在頭上、身穿著巫女服的女性說。
  
  只見到她跪坐在格子狀的榻榻米上,身後蓬鬆的尾巴晃啊晃的,而身前數米則有個長方形的祭壇,祭壇上一塵不染,想必是這位女性負責維護與整理的吧。
  
  只不過,有一股異樣的氣息壟罩了祭壇與牆上所懸掛的刀劍周圍,使得前來回話的親信絲毫不敢靠近半步。
  
  「家主,小納今天應該又是去找她玩了,威爾公則是仍然跟在少爺旁邊。」
  
  「嘛……不用這麼擔心啦。威爾跟在他身邊呢,我看八成是因為要送她回去繞了點路。不然按照威爾的個性沒道理現在還沒回來的。」坐在牆邊的男性面露苦笑的說。
  
  正當三人仍在交談之時,一聲清脆的風鈴聲從門外響起。
  
  與此同時,在場三人的表情都瞬間變的凝重。被稱作家主的那位女性便馬上向身旁的親信交代「去把威爾跟小納帶回來」。
  
  「不……看來是來不及了。」此時,自從風鈴響起都一言未發的男性看著開始出現裂口的風鈴總算開口說道。
  
  「這……這…………這怎麼可能,這可是連熟悉這個結界的我都要盡全力才能解除的結界,怎麼可能在我們都毫無發現之下直接被破壞啊!」身穿巫女服的女性明顯帶著動搖的說。
  
  透過狹小的窗子望著門外那開始出現裂縫的風鈴,男子一邊將身上披著的櫻色羽織交到親信手上,一邊說道:「把這個帶過去給他們吧,我這個做父親的已經沒什麼禮物可以送給小納了。」
  
  「這不是……」
  
  「沒錯。」
  
  「就幫我把這個帶過去給威爾吧,小納就交給他了。接著就快逃吧。別回頭,別猶豫,更別回來了。」
  
  「主上……」親信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
  
  望著第二串也開始跟著碎裂的風鈴,男子急迫的對親信說:「沒時間了!快走!」
  
  「主上,祝武運昌隆」親信帶著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屋子外衝出。
  
  方才才從動搖中恢復過來的女性邊看著窗外所剩下的最後一串風鈴,邊對著站在身旁的男性說道:「薩雷,你很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你不也是嗎?琳。」
  
  「只不過……我們的孩子……。」
  
  「放心吧,有威爾在他旁邊,威爾會保護好他的。」
  
  「也是呢,那接下來就是我們能拖多少時間的問題了。」
  
  「毫無保留的試一次吧」
  
  話語聲剛結束,他們兩人慣用的武器及裝備不知何時出現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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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吧,你們的工作跟計畫的一樣。到處去搞破壞讓這座村莊的防衛力量分身乏術吧。各小隊散開!」只見到侵略隊伍中,疑似指揮官的人物如此向身旁的隊員交代。
  
  那位指揮官身上披著血紅色的斗篷,再加上逆光的關係,使得站在稍遠點的琳跟薩雷完全看不出他的身分,抑或是任何能夠辨認出身分的符號以及圖案。
  
  只不過,他手上所拿的武器暴露了主人的來意,還是該說主人壓根沒有想把那柄武士刀給隱藏呢?
  
  那柄帶著血色的武士刀帶著與祭壇牆上的刀劍一樣的異樣氣息,若是與其相比更是更勝數籌。
  
  帶著甚至於遠勝祭壇本身的不祥氣息,以及一條血色的蛇以及一隻墨色的蝙蝠栩栩如生的分別纏繞在刀鞘及銘印在刀柄之上,彷彿盯著獵物的野獸般不斷釋放出威壓。
  
  「琳……那個是……。」
  
  「沒錯呦。跟祭壇裡的是同種東西,只有那股氣息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這可難辦了呢,小心別碰到那股氣息啊,琳。」語畢,薩雷水平舉起他的右手,隔空朝著對方斬去。
  
  這個時候,一發斬擊突然從入侵者斜後方的樹幹上竄出,朝著入侵者的脖子揮去。
  
  這是一次從死角發動的攻擊,本應是一次完美的突襲。入侵者卻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般,直接跳起來閃過了這個斬擊。
  
  在薩雷揮出斬擊的同時,琳早已跳上了空中。在跳躍的同時,發動了裝備異能!
  
  ……《狐使九面‧樂》
  
  一團一團蒼藍的狐火在琳身後瞬息凝成,對著身在空中沒有立足點的入侵者轟去。
  
  入侵者在這個時候將腰上的刀連同刀鞘一起插入地板中。左手一施力,將自己在空中的身體向旁邊移動一些迴避了狐火,然後落地回到了原位,一步未動。
  
  入侵者剛落地,馬上就有兩發斬擊先後從地板上冒出,一前一後夾擊入侵者,想把他砍成數段。
  
  這個時候入侵者才終於把刀拔出鞘,左手拿刀向前、右手拿鞘向後,將兩發斬擊全都擋下。
  
  不過,才剛擋完斬擊,先前閃過的狐火在甫接觸地面之時便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將入侵者原本所站的地面轟出球狀的凹坑,周圍更是塵土紛飛。
  
  只是四散的塵土反而讓琳跟薩雷一時之間追丟了入侵者。
  
  「在上面嗎……。」
  
  只見頭上一股黑影閃動,早已在注意四周的薩雷馬上反應過來,用斬擊圍成了一個籠子,把自己關在裡面。
  
  入侵者在空中揮了數刀,可惜薩雷的斬擊早已就位,穩穩的擋住敵人的攻擊。
  
  看著被擋下的攻擊,入侵者毫不在乎的藉著薩雷的斬擊,施力跳回原點。
  
  一連串的動作流暢得彷彿入侵者一開始就是以攻擊被擋下為前提而做出的突襲一般。
  
  「還是一步未動啊,薩雷。」琳略帶慌張的看向摯愛。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很強了,可是還真沒想到這麼超出規格。」
  
  (我跟琳一開始就認真上了,居然還不能讓那個怪物移動半步嗎……。)
  
  『要趁敵人還在試探我們實力的時候一口氣使其失去行動能力。』雖然薩雷很了解與強敵交戰的原則,不過身經百戰的身體早已做出純粹為了絆住強者的行動,絲毫不打算積極進攻。
  
  雖然就結果而言,弱者絆住強者已經是非常好的成果了。
  
  但是,村中幾乎都是未經訓練的成年人跟小孩,能被稱作戰鬥力的也寥寥可數。更何況是像琳跟薩雷這種在世界之中可以被稱作強者的更是只有三人。
  
  其中兩人卻只能僅僅絆住一名敵人的腳步,這件事讓琳更加的心急了。
  
  「琳,你先去村內排除其他入侵者。我們的勝利可不是拖住他就贏了,我們還需要守下村子……」
  
  「讓我來拖住他。」琳突然打斷薩雷的話。
  
  「我的『狐使九面』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悲』跟『哀』可不適合亂戰啊,更何況清理雜兵你比我快多了。」
  
  這個時候,入侵者突然就出現在交談的兩人面前。
  
  「在聊什麼呢,也讓我加入吧,在一旁看你們聊天很無聊呢……」
  
  薩雷跟琳反射性的往後跳拉開距離,原本靠著合作所形成的時間差攻擊才勢均力敵的局面直接被硬生生的拆成兩組的一對一了。
  
  可是對琳來說卻是理想的局面。
  
  「薩雷趁現在快走!」
  
  只經過一瞬間的遲疑,薩雷朝著村子飛奔而去。
  
  (千萬要撐到我回來啊,琳……)
  
  「咦?跑了?」直到這時,入侵者才第一次對絲毫沒預料到的情況感到一絲詫異。
  
  「要去支援村子裡的防衛嗎?不過,只憑一個人可是擋不住我的喔。」這個時候仍然游刃有餘的入侵者一邊饒富趣味的看著琳的反應,一邊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不知道等等還會不會剩下「玩具」好玩呢……?不過這兩個人我很想『收編入庫」呢。還是直接過去村子,把村民殺光,讓他們的矛頭指向我呢?還是──』
  
  在戰鬥中仍有餘裕思考的入侵者在這個時候做出了意料之外的選擇,也是對薩雷以及琳來說最壞的選擇。
  
  
  
  那就同時吧……
  
  
  
  拔出繫在腰上的劍,劍鞘上的蛇變的更加深紅,隨意揮出的兩次斬擊朝著兩側砍去。
  
  被揮過的兩處開始變得模糊,兩旁的樹林也裂開了兩個縫。
  
  不過應該說像是樹林看起來裂開了兩個縫,從那兩個縫中可以窺視到不屬於現世的某處。
  
  縫逐漸擴大,彷彿兩隻欲吞人入腹的蟒蛇一般,朝著琳張著血口。
  
  看著與某處連結著的唯二窗口,琳的身體不由得的僵硬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帶著人型的怪物從已然張著泱泱血口的兩界之門中走出。
  
  「這可是我蠻喜歡的兩個屍偶,又強又可愛呢,我可是花了不少工夫才把他們保存的這麼好的喔。」入侵者對琳誇耀道。
  
  從異界之門走出的是兩名鬼人,兩人各持一柄設計上有些迴異的斧頭。
  
  斧頭本身呈現黑色,也不知道是什麼素材所做成。隨手一插,斧面竟是直接插進地面,足足沉入四分之一。
  
  在一旁的琳更是在斧頭與地面接觸時,感覺到地面因此而震動。
  
  驚人的重量,但是卻被揮舞的彷彿是小男孩在路邊隨意撿起的樹枝一般輕鬆。
  
  那兩個屍偶的力量極為恐怖,雖說鬼人以力量聞名,這兩人仍然屬於極為異類的那邊。
  
  「他們倆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納入收藏的鬼人喔,力量自然不用說,戰技更是一流喔。」
  
  「上吧,涅塔霸瑞兄弟。去破壞村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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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為了減少損失,薩雷跟琳是到村莊的邊緣去迎敵。現在看來,這個決定不止毫無意義,反而還很愚蠢。
  
  就算村中心離邊境的距離遠到薩雷也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來回。
  
  村莊還是被破壞的沒有一處完整。
  
  也沒有任何一塊空地。
  
  到處都是屍體、血、房屋殘骸、敵方士兵、屍體、血、敵方士兵、血、屍體、血、敵方士兵、血、血、血。
  
  即便如此,薩雷的腳步仍然沒有停下。
  
  薩雷不缺打倒這些士兵的手段,但缺時間;不缺保護村民的辦法,但缺時間;不缺守護祭壇的辦法,但缺時間。
  
  不缺保護琳的辦法,但缺時間。
  
  唯二缺的便是時間跟打倒那個披著血色披風的怪物的辦法。
  
  薩雷踩著地上的血跡,跨過腳下的屍體,身旁斬擊如鞭子亂舞。
  
  斬擊在身旁敵人的咽喉上劃出了淡淡的粉線,又或是在胸前開出一個直達身後的小小血洞。
  
  即使面對這慘無人寰的戰場,薩雷的斬擊仍然維持精確。
  
  也只有如同機器一般的殺敵效率才不會讓他被潮水般湧來的敵人淹沒。
  
  不過,就如同再密集的網子也擋不住潮水的擁入,薩雷的防禦網也難擋敵人所形成的潮水一點一滴的侵入。
  
  迫不得已,薩雷只好停止攻擊,跳出包圍圈重整態勢。
  
  可是卻有兩把斧頭從薩雷的頭上斬來。
  
  兩名長著角的壯漢各持一把大的誇張的斧頭,一個在薩雷的前面,一個在後面同時向他丟出。
  
  即便斧頭僅僅是被丟出,那誇張的力道也將他整個人也硬生生的砍落在地。薩雷用來抵擋的「斬擊」更是全數碎裂。
  
  周圍那些憑藉人數優勢困住薩雷的士兵也因為這一擊而全滅,也讓周圍的地板除了出現兩道斧痕之外更出現了兩個一圈一圈如同同心圓一般逐漸向外延伸擴散的裂痕。
  
  兩個本不該出現在此的強敵讓薩雷隱隱吃了個暗虧。最讓薩雷不解的是,倘若這兩個鬼人早就在此加入破壞的行列,村莊早已被破壞的不需薩雷來救援,若早在另一邊加入戰鬥,那他早就死了。
  
  一切的時間點都來的太巧妙,彷彿是為了控制他的行動一般。讓他不禁開始懷疑第三者的存在。
  
  (所以說……應該還有至少一人躲在一旁控制場面嗎?)
  
  突然的靈機一閃讓薩雷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群人是帶著某種目的過來我們村莊的,而不僅僅是為了攻下村子!
  
  憑這股力量要攻下村子根本不費力,但他們卻沒這麼做。也就是說這個混亂的情況就是敵人的目的!
  
  他們要利用村子的混亂做些什麼!
  
  雖然薩雷還在思考敵人來到此處的最終目標,但眼前的雙人組可不會給他這種時間。
  
  只見兩柄斧頭被兩條與自身同材質的鍊子給拉回,之後馬上再度飛出,然後撞上彼此。
  
  「哐」兩柄斧頭憑藉著自身沉重的重量,在相撞之時發出了低沉且渾厚的巨響。
  
  對早已熟捻這聲響甚至於將其作為攻擊手段之一的涅塔霸瑞兄弟來說這聲音自然不算什麼,但對薩雷來說可就不是如此了。
  
  在毫無防範之下聽到如此轟然巨響,即使是薩雷也因為頭暈跟耳鳴顯得有些踉蹌,再加上同時襲來的拳頭,讓薩雷只能趴倒在地閃躲。
  
  (嘖,距離斬擊恢復還需要點時間。)
  
  為了要提防藏鏡人,再加上連比較都毫無意義的,力量上的劣勢,讓薩雷在這邊的戰鬥之中一直趨於被動。無法快速解決戰鬥的現在也讓薩雷的內心也越來越慌張。
  
  話雖如此,薩雷的思考仍然清楚。
  
  現在的他不是士兵、機器,需要自己思考,而薩雷自己很清楚這點。
  
  因此,為了節省時間以及防範偷襲,薩雷做出了游擊戰的決定。也就是打帶跑,並在趕往琳身邊的路途上將這兩個鬼人殺死。
  
  這時的薩雷還不知道這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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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沒有一絲餘裕能夠攔下那兩個鬼人的琳仍然在與血色的入侵者對峙。
  
  雙方保持著一個你看著我,我盯著你的態勢對看。
  
  這個畫面對琳來說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十秒?三十秒?一分鐘?十分鐘?
  
  可是與琳對峙的那方卻是一派輕鬆,還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這時的琳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要做什麼。也很清楚自己如果不用「那個」是絕對沒辦法跟入侵者一戰的。
  
  可是時機很重要。
  
  不能太早,否則屆時虛脫到連一般人都打不贏的自己根本沒辦法守下村子;不能太晚,體力要是先見底那根本用不出「那個」;但要夠突然,讓他無法反應。
  
  細想至此,琳決定先用陣法出手,為之後的決戰做準備。
  
  ……《狐使九面‧悲》
  
  意義不明的文字和圖案在一息之間從地板上以琳為圓心冒出,覆蓋了包含入侵者在內的一方天地,在紋樣完整形成之後,天地重力轉瞬加劇!
  
  「哎呀呀,終於有興致打了嗎?」面對著入侵者露骨的戲謔,琳不為所動的繼續她的動作。
  
  ……《狐使九面‧哀》
  
  「咦?」伴隨著疑問聲,一條條深紅色的線從琳周邊所有的生物身上伸出,。線不粗也不細,看似存在,卻不可斷不可觸,帶著各式力量,直接接到琳身上,向琳傳輸。
  
  「這……這是,我的力量正在被吸收?你做了什麼?」入侵者這時處在重力加強與力量被吸收的雙重不利條件之下,第一次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可是隨之而來的回答卻是身著不知何時換上戰鎧的琳全力揮出的一擊以及冷冷的一句話:「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我的能力。」
  
  雖說現在看似無敵的戰法,可是琳自己可最是知道狐使九面的弱點的。
  
  對體力的消耗自不用說,絕對是這種戰法的軟肋,然而影響最大也同時是最要命的問題則是不適合與友軍合作,以及陣法可能被破這兩點。
  
  如果陣法被破,消耗掉的體力、能量可是沒辦法返償的……相比下來不適合合作這個缺點似乎也不太重要了,畢竟使用陣法的代價可不是一般小……。
  
  而且這種無視敵我的範圍陣法向來強橫,可卻也不是無法可解,要不就是要讓術者無法開陣,要不就直接摧毀陣法的陣眼,陣眼一破,陣法便會自行崩解。
  
  不過雖說陣法強橫,但是面對級數差太多的敵人效果似乎不太顯著……
  
  面對著全力襲來的一擊,入侵者僅僅往右跨出一小步、一轉身,刀柄直接敲在了琳的胸甲之上,更讓琳直接向一旁飛去。
  
  這時候,入侵者舔了一圈嘴唇並向著琳說:「讓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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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強大的異樣氣息從村子之中散出,長期投身於刀劍之中的威爾一下就認出這氣息跟祭壇中主祭的那把刀似乎有著某些關係。這並不是什麼準確的判斷,但是這是看過且用過數不清刀劍的威爾的斷言。
  
  那股氣息雖然類似於祭壇中的刀,但是卻多了數分邪氣,氣息也不是在一個量級之上,也讓身處村子邊緣地帶的威爾有了很明顯的感應。
  
  不過,就算沒有那股氣息,火光連天的景象也很明顯地向著威爾說著村子出問題了。
  
  雖說威爾心裡很想先回頭將村子邊緣的村民集中在庇護所後再回村中心,可是村中兩處五股氣息的碰撞,再加上其中一邊的血色陣法,很明顯的就是已經打起來了。
  
  這種等級的氣息,在村中只有兩位家主擁有。而分別屬於他們的氣息,更在兩個戰場之中都屬於弱勢。
  
  該先援助哪邊?這也讓威爾猶豫了一下子,但也只有一小下。深知這時的重點便是快速決定、馬上行動的威爾馬上便輕柔的抱好身邊的小孩:「納伊少爺,我們要趕路囉,路上可能會有點晃,抓好老朽。」
  
  語畢,威爾馬上衝了出去,全力在森林之中奔馳。在他懷中的小男孩──納伊對威爾做了做鬼臉,之後便把臉埋入老人的衣服之中。
  
  上路沒多久,甚至連半途都沒到,馬上就有了新的問題。
  
  那是四個人所組成的一個標準小隊,每個人臉上帶著不同紋樣的面具。而每個人手上都各自拿著一個大布袋,裡面也不知道裝著什麼。
  
  小隊的中央圍著一個染血的村民,村民手上緊抓著一件綠底帶著櫻色花瓣的羽織,不讓羽織對面的那隻手將其搶去。
  
  威爾原本打算直接掠過那群人趕往村莊的,但是那件映在他眼裡的羽織使他停了下來。
  
  (那不是家主的羽織嗎?怎麼會在這?)
  
  (仔細一看,那個拿羽織的人是舍吧,莫不是……家主讓他拿著羽織逃來找我們?可是這種層級的戰鬥還把羽織拿掉,簡直是自殺…………。)
  
  (該不會……從一開始家主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去?家主還會回來嗎?還……回得來嗎?)
  
  想到這裡,威爾的臉色也越顯凝重,連帶著腳步也逐漸停了下來。
  
  原本在樹梢奔馳的威爾一接近,那四個將舍團團圍住的小隊便發現到了異狀,四對隔著面具的眼眸馬上朝著威爾緊盯。
  
  從威爾一踏進他們的警戒圈之後四個人就馬上有反映這點看來,這隻小隊絕對稱不上差,若是有個世界小隊排行榜的話,想必至少也能排在中位吧。
  
  馬上結成戰陣的動作更是顯現這隻小隊的訓練有素。
  
  放下戰利品,移動,拿出武器的動作更是毫無遲疑,在威爾停下的瞬間所有動作便完成。
  
  「威爾……殿下…………羽織……」
  
  「舍,你來幫我照顧納伊少爺。」說話的同時,威爾也從樹上跳下,並將懷裡的男童安置在身後的樹下。
  
  此時才發現兩人關係不一般的小隊隊長強硬的拉起舍,並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放開他」
  
  
  
  「老頭搞清楚狀況啊,現在是……」
  
  「現在是誰搞不清楚狀況的。」
  
  話還沒說完,只看到一隻手臂向上噴飛。
  
  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只有兩個人有反應。
  
  一個自不用說,是出刀砍人的威爾,另一個則是手臂被砍斷,痛的慘叫的隊長。
  
  「隊長!」
  
  其餘三人在這時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往前將他們的老大帶到隊伍的後面照護。
  
  威爾更在此時要他們把東西都留下,然後離開這個村莊。
  
  只是,威爾不知道的是這個隊伍是傭兵團的其中一支小分隊。
  
  傭兵本身就是一群重視利益大於生命的存在。要傭兵做無本生意,還不如乾脆直接叫他們把包袱整理整理回家睡覺都還比較簡單。
  
  也許是抱著不能空手而回的想法,抑或是因為手臂被斬而生的憤怒,甚至只是因為恐懼而反射性的反擊,小隊隊長在這種極度不利的情況下仍然選擇從懷裡掏出幾個飛椎,朝著威爾飛射而去。
  
  而威爾將手中的劍在空中畫了幾個圓弧,就輕易的將飛射而來的飛椎打落在地。
  
  接著一個迴旋踢把前逼的持盾中衛往一旁踢開,再一個箭步往前,朝著站在隊長身前,試著保護隊長的那個護衛砍去。
  
  精準而無絲毫多餘的動作,每一招都朝著最快達成目標而去。將快狠準貫徹到極限。
  
  喀拉喀拉……伴隨著極小聲的硬化聲,被砍的隊員直接一個反手試圖抓住威爾的劍,而威爾一看便直接將劍舞成劍花,直接從原本貫徹快狠準的狠勁,化為巧繁變的無窮。
  
  無數個圓弧不斷在其身上旋轉,原本能夠輕易的斬斷人體的劍花此時卻也只能不斷的在上面劃出一個個細小的傷口。
  
  不過沒過幾次呼吸的時間,那些細小的傷口已然不是原先的模樣,早已變成血跡斑斑的裂口。
  
  用無數的劍花將那名護衛逼退之後,威爾更趁著這時候直接一把將舍拉離戰場,直到納伊身旁。
  
  這下終於能玩稱家主交代的舍連忙將羽織攤開裹住納伊。
  
  「幫少爺遮一下眼睛。」
  
  威爾確認好舍有用羽織蓋住納伊眼睛之後隨即回頭,但卻是往後退了數步,甚至比舍跟納伊還後面。
  
  「舍,帶著少爺趴下。」
  
  ……《月相流轉‧弦月》
  
  正當除了舍以外的眾人滿是疑惑的同時,刀光一閃,四顆人頭飛起,伴隨著周圍的樹木倒塌,以及森林中月牙狀的空白,和慢慢填滿空白的腥紅。
  
  「快走吧。」威爾在說話的同時也抱起了納伊。
  
  不過話才剛說完,把注意力泰半都放在關注氣息之上的威爾突然停了下來。
  
  那兩股好不容易會合的氣息跟先前比起來雖然早已虛弱許多,不過敵人的數量也只剩下最後一個了。自己只要趕到,要打贏那個莫名強大的敵人並無可能。
  
  
  
  然後就消失了。
  
  
  
  三股氣息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了。
  
  前面如此激烈的戰鬥簡直就只像是作夢,跟假的毫無差別。
  
  甚至根本也不是被殺掉後,氣息衰弱、歸於虛無會有的樣子。
  
  就……真的只是消失了。
  
  即使是威爾也為這個情況開始焦急了起來。原本抱著納伊的手也緊了幾分。
  
  「威爾爺?」此時納伊抬頭用帶著明顯稚氣的聲音對威爾表達著對現況的不安。
  
  「沒事的。」威爾對著納伊說道,或者也是對自己說著吧。
  
  抱著強烈的不安,威爾帶著納伊跟舍一路跑到了村莊。
  
  卻什麼也沒看到,或者是應該說是只能看到曾經是村莊的某地。
  
  村莊被破壞的十分徹底,原本是一片平地的村莊就彷彿是一張紙,被又折又扭了兩三圈一樣。
  
  房屋被破壞個精光自不用說,就連地形都改變了,原本處在森林中的這座村子的地貌被擠得亂七八糟。
  
  到處都是比人還高的土坡,土玻里穿插著房屋碎片、日常用品、以及些許屍塊。
  
  大地上更有無數個彷彿被撕裂一般的深谷,谷的頂端則是有順著高低差流動的血跡,可卻是流到一半便消失無蹤,跟泥土凝成了需要長久沖刷才能洗去的汙漬。
  
  看著這不知道該是什麼地方的土地,威爾跟舍都閉著嘴,彼此不發一語。
  
  最後還是威爾先開了口:「幫我照顧一下納伊少爺。」
  
  說完話,連確認舍的反應都沒有,就直接徑直走向一旁的森林之中。
  
  然後便是森林瘋狂的倒塌以及一聲痛徹心扉的吶喊。
  
  片刻之後,威爾便從森林之中走出。
  
  「走吧,舍。我們去找家主。家主一定還活著,一定。」
  
  

楔子  一直以來的謬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