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發霉的麥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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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0
悠仁覺得自己做了好長的夢,夢裡都是瑣碎的片段組合再被打碎,碎片都染然鮮紅欲滴的血珠,劃過視線逐漸染紅世界。
接著眼前的出現一張張蒼老的臉,緊密堆疊在視線之中彷彿要擠破視網膜,穿透到大腦席捲一切思緒,他感到恐懼顫抖,想跑但雙腳被緊緊的抓在原地。
『悠悠不要怕,很快就會過去。』噁心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籠罩在巨大黑暗之下,他開始失去了感知能力。
他無論怎麼叫喊都像是墜入泥沼中,粘膩噁心的泥巴糾纏著他的身軀,這個世界噁心透頂。
皮膚表面開始滲出黏液、疙瘩,無數氣泡從皮表破裂而生出觸角,漆黑尖銳的昆蟲節肢破皮而出,無數隻觸角從肋骨、側腹、骨盆兩側生長,雙手、雙足被爛泥溶解時消失,骨肉化為淤泥露出黑漆的甲殼,細長截肢攀出泥濘,看似蜈蚣卻更巨大猙獰的外貌。
所有贈恨的人事物都有他的記號,他會在地獄深處徘徊直到死亡以前,讓所有罪惡靈魂都一個個拖出來。
讓他們生不如死。
「阿悠?」
清澈的聲音穿透混沌,悠仁猛睜開雙眼。
望著脫落的壁紙跟日光燈,還有晨曦擔憂的神情,他掛著黑眼圈皺著眉趴在床沿,緊張的握著他的手。
「我還活著嗎。」悠仁恍惚地問,手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肋骨。
「當然!你已經昏迷了一天。」晨曦咬著牙,身為楊哥他被砍了四五刀都無所謂,但他看著喝了烈酒跟混藥的悠仁昏迷,他就覺得自己擔心的快死了一樣。
悠仁摸了一下乾淨的衣服還有褲子,惡臭與黏膩感都消失了,只有乾爽的身體還有晨曦在身邊。
「我應該要帶你去洗胃,但是我擔心會被發現你嗑藥,你會有案底。」晨曦抱著頭焦慮的說,想要送醫院治療,又擔心他優秀的生涯出現污點,做了跟過去一樣的解決方法,就是把人放著繼續觀察。
悠仁眨了眨眼,世界變得更清楚一些後緩緩坐起來,然後伸出手彎下腰環住晨曦的肩膀。
晨曦感受到溫暖的懷抱,趕緊站起來跪在床邊讓悠仁能更好抱著他,讓他的臉能埋在自己的肩窩裡。
這一段時間悠仁都沒有講話,只能藉有他微微晃動的腦袋,讓他的髮絲輕撫著晨曦的臉龐,癢癢的。
「我沒事,我很好。」悠仁瞇著眼回想,當時喝下的烈酒應該有加了毒品,還有他們抽的菸都有加料,但是讓他整個身體都吃不消不是藥跟酒,而是那裡的人。
「你真的嚇死我了。」晨曦把悠仁帶回來以後幾乎沒離開過三樓,只要悠仁發出痛苦的呻吟,還是發燒他都一刻都不得閒的擦汗喂水。
「我也被嚇壞了。」悠仁慵懶的掛在晨曦身上,像是緊繃的弦鬆開一樣柔軟。
「那你到底看見了什麼,你看起來好像被鬼嚇到一樣。」晨曦收緊力道,以免悠仁滑下他的身體。
悠仁眨了眨眼,埋進晨曦的懷中讓他很安心,很想把一切都吐出來都沒關係。
但是他記憶仍是破碎的狀態。
「我看到了地獄,不知道是不是嗑藥的幻覺,我真不能理解你們為什麼會喜歡藥。」悠仁放鬆的說。
「而且遇到晨曦好多砲友喔。」悠仁放低聲音,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僵硬了一下。
晨曦尷尬的抓了抓臉,然後悠仁也抬起頭看他,雖然神色很平靜卻讓晨曦冒了一身冷汗。
「阿悠你先洗澡!沒錯要先洗澡才對,你已經一天沒洗澡了喔!」晨曦趕緊轉移注意力,即使這段時間他都有仔細幫悠仁擦澡。
悠仁瞇起眼點點頭緩緩起身,還有些許頭暈身體歪了一下,晨曦緊張地抓住他的肩膀,小心地扶著悠仁到浴室門口。
剛走進去悠仁想了片刻,歪過頭問晨曦:「很擔心嗎?」
晨曦點頭,跟著悠仁一起進去。
浴室的位置是在樓梯下方的三角狹窄空間,洗手台跟角落的水桶雜物,讓兩個人沒有太多立足的空間,蓮蓬頭的位置正好在狹小的樓梯下方。
進去距離非常近,悠仁拿起牙刷牙膏慢慢的刷著牙,透過模糊的鏡子看著自己的臉龐,過長的頭髮留過眉毛碰到下眼睫毛的長度,後腦勺的髮尾都快碰到肩膀了。
整張臉因為躺了一天憔悴不少,但悠仁看得到自己改變了,這張臉因為常笑的關係神情變得柔和許多,比起半年前正常吃三餐的關係,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消瘦了。
「我想吃巧克力。」悠仁含著泡沫突然說。
晨曦愣了一下,看著悠仁透過髮絲清透的眼瞳,忍不住從後面抱著他的腰。
「怎麼突然想吃巧克力?好啦,等等買很多巧克力給你。」
悠仁漱口吐掉泡沫以後,轉身吻上了晨曦,又親又舔得很溫柔,突如其來的吻讓晨曦也被他親的頭暈腦脹。
「要很多很多喔。」悠仁笑得很純真,彎起好看的眼眉,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純粹感,讓晨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想抓緊這張讓他擔心的臉狠狠咬上去。
又不敢咬太深,兩人就在浴室騰騰的熱氣中纏著彼此,有親又咬的偶爾發出笑聲。
美好的不可思議。
彷彿那天的失控就是一個插曲,悠仁不再提起關於橋下的事情。
有時晨曦會拿起悠仁的手機,他知道悠仁手機的密碼,但裡面的訊息都很正常,只是曾經邀請他叫做『婷婷』的同學消失在通訊錄裡了。
一切都像若無其事一樣,悠仁依然待在這個小破屋唸書,教其他兄弟功課時會為了各自程度去調整課程難度。
但稍微改變的是晨曦比起過去更常外出,每次的原因都是為了幫老鬼收帳或是老鬼叫他跑腿,雖然他都會好好具體說出會去哪裡也承諾幾點回來。
悠仁卻感覺到晨曦身上的煙味更濃了,晨曦會在一樓跟兄弟談話到深夜才慢慢洗完澡爬回悠仁的被窩中。
有時阿華他們的討論工作的時候晨曦會主動迴避悠仁,或是直接請悠仁離開讓他們能單獨談話。
「這是我們的生意,你先上去。」晨曦認真的看著悠仁說,旁邊的小弟們都閉嘴不敢說話。
悠仁面無表情地點頭後離開,隱隱覺得他關門的聲音變大了些。
工作越忙碌的晨曦代表他們的收入也增加了,小彩每次為大家張羅的食物也越來越豐富,幾個國中高中的孩子都抽高的很快,這棟破屋開始出現一些家用電器,尤其晨曦炎熱只有一台破電扇的房間加裝了一台冷氣。
暑假最後一個月過得非常快,快到悠仁都來不及整理行李就已經快要開學了,這個盛夏他都是在這個小巷子度過。
潮濕悶熱的環境卻有個待他像家人一樣的兄弟,雖然總是言語調戲他的姊姊們,卻總把他當弟弟一樣,當晨曦稍微不耐煩對其他人大小聲,隔天就會偷偷關心悠仁會不會被晨曦動手動腳,或是偷偷對悠仁毛手毛腳氣死晨曦的惡作劇。
除了賭場悠仁沒有接近,但其他人對他來說都是美好的回憶。
「悠仁這樣多久會來一次?」小彩看著悠仁在收拾背包莫名感傷,捧著大肚子的她預產期也快到了。
「我每個星期都會回來,別擔心我只是拿一些換季衣服回去而已。」悠仁拉了一張椅子讓小彩能坐在旁邊,大概除了小彩沒幾個人能進三樓的房間。
雖然平時晨曦對小彩也會吃醋哇哇叫,但最近很常消失,到現在晨曦還在外面沒回來。
「楊哥......。」小彩才開頭,突然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悠仁拉上拉鍊,沈默了片刻。
接著望向放在旁邊書櫃上面的汽車維修簡章及考試的參考書,都被晨曦翻爛了。
「他報名了技術考試,也轉到了學校夜校的技術科班級了,麻煩你幫我盯著他有沒有正常去上課。」悠仁輕輕的說。
「他可能會離所謂正常的生活愈來越遠。」小彩無奈的說,因為她聽到了很多風聲,這段時間晨曦都跟著老鬼混,不知道他們到底賺了什麼骯髒錢。
小彩某天在家裡角落看到一包包用咖啡袋裝的白粉跟藥丸,有點緊張的跟悠仁說,但悠仁沒說什麼點頭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悠仁當然清楚晨曦開始接觸老鬼的生意,甚至他最討厭的老鬼走進這裡的時候,晨曦難得沒有情緒失控的拉著老鬼到四樓坐下來聊了三四小時。
也是悠仁最漫長的三四小時,這段時間他只能在房間待著,咬著巧克力片等晨曦他回來。
晨曦依然對他很好,他們的相處除了時間變少其他都沒變。
東西整理到一段落,悠仁看了一下自己的電子錶,現在的時間他應該要趕快把行李拿回家了,但悠仁依然在三樓等著晨曦回來。
這時悠仁手機響起來,看了一下號碼是他許久沒聯繫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其實是學校的輔導老師當時他剛入學的時候雖然成績優異,但是精神跟體力狀況都不太好,被班導師建議去輔導室和老師聊聊。
當時老師們業務繁忙,請一位助理老師來跟他談,也許是新生活也許是記憶錯亂的關係,他跟著老師的建議找了真的醫生,後來被確診有『解離性失憶症』,所有釐清原因是他父親去世、母親單親教育的生活巨變,引起疾病產生。
加上青春期的大腦發育上不完全,使疾病時好時壞,基於病情追蹤的關係悠仁持續地和助理老師聯繫。
悠仁拿著手機看著電話響著音樂,他以前都是關靜音,但跟晨曦生活不自覺也開始在網路上下載音樂來當鈴聲,他選的是一首古典樂。
隨著鋼琴結束,對方也掛斷了,接連著傳了好幾封簡訊給悠仁。
打開簡訊,上面寫著:
「為什麼不回我?你忘記我了嗎?」
「這幾天還有上學嗎?」
「老師很擔心你!看到了快回覆!」
悠仁看完訊息後就把手機闔上,躺在床上看著冷氣機運轉。
時間到了半夜三點才看見喝得醉醺醺的晨曦,晃著身體慢悠悠的走上來。
看見房間的燈依然亮著,晨曦疑惑的推開門看見等到睡著的悠仁。
悠仁說自己有很嚴重的失眠,但他搬來這裡以後晨曦到沒看過悠仁失眠的樣子,睡得很好,例如現在。
但這就跟晨曦有嚴重的躁鬱症一樣,他明明嚴重到傷腦傷身又傷人,但跟悠仁在一起這幾個月他幾乎好了大半,連自殘都變得很少很少。
「怎麼還沒回去。」晨曦懶洋洋地趴在悠仁身邊,伸手拉了拉他的臉頰。
白嫩嫩的皮膚拉開滑稽的表情,晨曦忍不住笑著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雖然有趣但本質是帥哥的人怎麼樣的鬼臉還是帥。
才幾個月又更好看了,尤其悠仁把頭髮剪去了大半,露出眉毛跟後頸清爽許多。
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要回到會家暴他的母親身邊呢?
被他又拉又拍的,悠仁被吵的睜開了眼睛還在睡夢跟清醒之間,有點恍惚的眼神看見了晨曦。
晨曦在悠仁的雙眼,彷彿能在他的眼瞳裡看見了一片寧靜的湖,在悠仁輕輕微笑時那座湖出現了暖陽,清澈閃亮的眼瞳此刻只望著晨曦。
「怎麼喝這麼多酒。」悠仁伸出手摸了摸晨曦的頭髮,又乾又燥的觸感。
晨曦臉紅通通的笑了,湊到悠仁身邊討抱,四肢纏上剛睡醒的悠仁,又黏又膩的相處方式是他們的日常。
埋在晨曦的肩頸,悠仁聞到了除了煙、潮濕、香水、酒,還有一絲煙硝味。
片刻,悠仁低聲說:「答應我,你會去上課吧?」
晨曦愣了一下,雖然很忙但他其實也沒忘記這件事,溫順的點點頭。
悠仁輕輕咬上晨曦的脖子,晨曦轉過臉回應他的吻。
舔咬了片刻,悠仁翻了個身跨坐在晨曦的腿,晨曦撐起上半身曖昧地看著悠仁說:「怎麼今天阿悠要在我身上搖嗎?」
悠仁捧起他的臉追著唇舌纏綿片刻,帶著濕漉漉的純真的眼神說:「最近楊哥有沒有做壞壞的事。」
被這麼一問,晨曦腦袋還在熱吻過後的為缺氧狀態,一時無法意識是哪件事?
「例如又跟誰在床上證明楊哥有多猛了?」悠仁用那單純的神情說著騷話,晨曦舜間覺得自己臉都紅了果然過去的風流韻事還是逃不過悠仁,畢竟大江南北提到楊哥就會提到他以前有多瘋。
「楊哥跟你在一起就沒猛過了啦。」晨曦紅著耳根向悠仁討抱,環上對方以後肩膀就被對方用力咬了一口。
不咬還好,一咬那痛感直衝晨曦的下腹,他忍不住反應的往上蹭了一下悠仁的腿根。
「不會啊,還是叫的很猛。」悠仁低頭咬著他的肩膀手指蹭著晨曦的乳尖,他們除了會撫慰彼此的小傢伙,好久沒有做更深入的事情了。
雖然跨坐在晨曦身上,但悠仁依然輕易找到對方的敏感點,又痛又爽的撫摸加上咬痕,不知不覺兩人堅硬的下體撞在了一起。
半脫了褲子跟拉鍊讓兩個火熱彼此摩擦,捧著彼此的臉親的嘖嘖聲響,腦袋都要融化一樣的刺激感讓晨曦的臉都燒紅了。
快到極限前悠仁撲倒了晨曦,忍不住開始脫彼此的褲子,一隻手開始在床腳的櫃子掏潤滑液跟保險套,終於摸到潤滑液擠在晨曦的穴口還有自己的指尖的保險套上,熟悉的探了進去開始擴張。
總是溫柔細心的把穴口揉的鬆軟滑膩,挖出了響亮的水聲。
「快進來!」晨曦發瘋地伸出一隻腳勾住悠仁的後腰,整個人往前拖。
悠仁紅著臉露出輕笑,邊吻邊輕輕把巨物往後穴送,慢慢地填充黏滑的空間發出「噗滋」一聲,酸麻感從下體傳來晨曦一時也有點呼吸困難的感覺,但下巴被悠仁托起來吻了幾口才放鬆的下身,
慢慢配合著抽送,感受到悠仁細心照顧他的敏感點後就難以掩飾聲音的低吟。
他們今天做得很慢,慢到晨曦都忘記自己無意間釋放了幾次,只感覺到暈眩之後,被抱緊緊又咬又磨到彼此起了反應就繼續做。
姿勢從面對面到後入都有,每次爽的讓晨曦難以思考的想逃開,就被悠仁抓住了手腕然後送更深,在耳邊輕聲說:「沒有懷上小寶寶不能走。」
然後晨曦就會被逗得夾緊後穴,指尖捲曲的發出低泣聲,太舒服了舒服到他想哭的程度。
雖然這麼說每次射出以後悠仁還是換了保險套,避免射太深害晨曦拉肚子。
兩人繼這又玩鬧到天空都泛起了白肚,悠仁喘著氣撿起亂扔的衣服還有扶著晨曦發抖的腿到浴室,洗了好久的的澡到手指都起皺了,兩人才慢悠悠地走出來。
晨曦換上衣服提著沈重的眼皮窩在悠仁的懷中讓他吹頭髮,髮絲一乾他就身體一歪的倒在床上睡著,悠仁笑著在他臉頰落下一吻,替他蓋好薄毯。
而悠仁胡鬧了整夜,還是得面對開學的事實。
任由脖子露著幾個豔紅的吻痕,穿上整齊沒有皺摺的制服及書包,整理輕便的行李後小聲在晨曦耳邊說:「掰掰,要等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