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陽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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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5-27
凌海在睡夢中矇矓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走到床邊撫摸著她的臉,低垂的眼簾和長長的眼睫毛好像在對她喃喃細語。
然後臉頰一陣溫熱,「對不起。」

凌海再次睜開眼時窗外已是白肚的天色,她揉了揉眼發現隔壁的床是空的,只見凌麗在她身旁熟睡。她踮著腳輕輕下床,經過凌絢和父母的房間時隱約聽到他們沉沉的呼吸聲,似乎也還在熟睡。對於他們沒有消失不見她有點難以置信,她現在才確信她的父母真的回來了,但這卻讓她感到更加不安。

凌海梳洗後走到飯廳,今天一改平日的高馬尾,只是綁了一條低垂在背的馬尾辮。牆邊的弓箭和箭筒不翼而飛,想必是狼熾一早便出發去了修煉。凌海的視線掃過牆上的長刀和千本並沒有停留,依舊只是帶著雲鶴便出了門,雖然在靈地所提煉的刀刃都極有靈性,很多靈脈都會把握魂修的機會收納更多武器,可她還是鐘情於自己的匕首。

她推開門又再次為眼前的風景所著迷,太陽緩緩從地平線升起,一片白藍色的天空裡染滿紅色的雲彩,原本低著頭的太陽花正一朵朵朝著太陽伸展,微風吹拂著青草,花瓣飄落在河面,隨著流水逐漸暖和魚兒也慢慢醒來。

「爺爺。」凌海遠遠看見凌萬岳在魂修,他正浮坐在河流上,偶爾可見他的身軀因急湧的流水而微微晃動。她不是不憤怒了,但說到底爺爺終究老了,她也為上次衝口而出的話感到後悔。可是她也未準備好原諒他,這兩代人的恩怨要一時三刻理清也非易事。
「起來啦?今年的太陽花開得很絢麗啊。」凌萬岳微微睜開眼,一邊看著凌海一邊穩住身下的水流,看似很從容但實際上他要先控制水流的速度再凝聚河水讓其承托自己,過程十分耗靈力。
「爸媽當年很喜歡這裡的太陽花吧。」她凝望著遠處站在小屋前的凌絢和凌麗,兩兄妹看起來就像往年、往往年、這麼多年一樣。
「喜歡是喜歡,但太陽花還是要迴繞太陽,遠離太陽的話花便失去了它的意義,這個道理你懂吧?」
凌萬岳臉上好像滑過一點水滴,凌海無法確定那是淚水還是河水,她只是默默地摘下一朵太陽花背對著他、背著太陽走進樹林裡。

魂修並沒有特定的修煉,每個靈脈可以根據他們自身的能力進行訓練,就算甚麼都不做單單吸收靈地的靈力也對他們的修行有大大的幫助。凌海漫無目的地走,樹林裡偶爾聽到嗖嗖的射箭聲,有人在揮動長劍,也有人在練習攀爬於樹木之間。遠處傳來陣陣急促的呼吸聲和腳步聲,看來是有人發現了魂噬而在樹林裡追逐,可凌海並沒有參與的意思,她的腦海裡莫名浮現昨晚的那場火。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古怪的動物叫聲,凌海並沒有特意與靈地連結,但靈地的性質特別、靈性又高,她很容易便感受到附近發生的一舉一動。凌海快步追尋著那「嗷,嗷」的叫聲,終於在一棵樹下看到牠 — 那是一隻白色的狐狸。天色變得光亮,陽光也灑進了樹林,狐狸全身雪白的毛髮在一道道陽光下發著銀色光芒,橢圓的眼瞳裡面好像有銀色藍色的靈力在流動。

狐狸長得比一般的要高要狀一點,更像是一隻小狼,此時牠正退到樹後擺出防備的姿態,尖長的嘴巴正微微張開發出嘶嘶的警告聲。
「看這是甚麼啊?我可不知道靈地有狐狸。」歐陽爔赫正步步向牠逼近,饒有趣味地看著狐狸彷彿已經在想像把牠做成標本的樣子。
怎麼偏偏是他⋯⋯
凌海只好小心翼翼地向後退,然後隱藏自己的氣息悄悄地來到他身後。

「誰啊?本少爺不喜歡有人背著我偷偷來。」歐陽爔赫微微側過頭,嘴上咧起挑釁的笑容。
凌海馬上收住腳步,她沒有預料到火系的他會如此敏銳,但她只猶豫了一秒。一瞬間她拿出雲鶴連著刀套將它變硬,然後把好比磚頭的匕首擲向那令人討厭的嘴臉。

砰,歐陽爔赫便應聲倒下,頭部似乎有輕微出血,應該也夠他暈一陣子了。
「只怪你太自大了,發現我還顧著說話。」凌海臉帶不屑地跨過他的身體,輕手輕腳來到狐狸面前。出奇地狐狸並沒有後退也沒有表現害怕,反而不再躲在樹後緩緩走近凌海。

「小狐狸,你是靈獸嗎?」凌海蹲下身,試探地伸出手讓牠感受她的善意。
狐狸好像挺喜歡她的,還將頭靠到她的手上,近看才發現狐狸的毛髮白中帶點藍色紫色,在陽光下就像幻彩的琉璃。她慢慢撫上那雪白的毛和尖細的嘴,凌海不敢相信狐狸毛髮的柔軟,她沉醉在牠銀藍色的瞳孔裡,就像在觸摸藍天裡的雲朵。
「不管你是不是靈獸,記得避開這些人,躲個幾天就沒事了。」狐狸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牠的靈力比一般動物高,但又沒有如銀雪那樣的靈獸般充沛如海。凌海只能猜測牠是靈地出世的動物所以身上的靈氣比較重,狐狸雪白的模樣映在她黑色的眼瞳裡成了強烈對比。

「怎麼了?你喜歡這個?」
狐狸將鼻子湊近她左手握著的太陽花,凌海這才發現原來她一路上都沒有把它丟掉,她將黃色的花瓣貼近牠的臉,牠竟歡喜地發出嚶嚶的叫聲。
「那麼這個送你,我要先走了,你也快點離開這裡吧。」
狐狸嘴裡叼著一枝太陽花,看著凌海走遠後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牠經過躺在地上的歐陽爔赫時兇惡地咧嘴露出了尖牙。
「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吃你你還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