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澄曦
本章節 2387 字
更新於: 2022-05-24
「下一站，虎潭國中。」
那是嘉禹以前念的國中，那是個很棒的國中，混雜了五彩繽紛的回憶。
車停下來了，嘉禹原本以為是紅燈，但事實上是有人要上車。
是誰呢？
百無聊賴的嘉禹探出頭，想看看是什麼樣子的人上了車。
高高紮起的馬尾，細細的鳳眼、右眼角的淚痣和薄薄的嘴唇，右手腕掛著繩結環。
等等，那是……國中的……澄曦？
澄曦是嘉禹國中的女朋友，交往了三年，在畢業的時候因為某些嘉禹不願意承認的原因分手了。
理論上不可能的狀況出現在嘉禹眼前，他現在見到的是三年前的澄曦嗎？
國一的澄曦是短頭髮，國二的澄曦才綁馬尾，國三的澄曦手上沒有繩結環，因為她那時候已經把繩結環送給嘉禹了。
只有天知道嘉禹有多想念澄曦，在離開了她之後嘉禹渡過了數不清的，比白天還要漫長的無星夜晚。
黑暗會勾起散落在心海中的回憶碎片，然後讓試圖沉落進潛意識的人類無法如願。
所以嘉禹常常漂蕩在心海上，在現實和夢境的模糊界線中回顧著那些碎片。
那是個慘痛讓人無窮回味，痛苦令人想要一再體驗。
然後他好一段時間夢裡的主角現在在他的眼前，他甚至無暇顧及合理性以及真實性。
「妳是澄曦嗎？」嘉禹用手摀住嘴，不敢置信地問。
「你是誰？」小澄曦對於眼前有點眼熟的陌生人予以警戒。
「我是……嘉禹的哥哥，大你們三歲。」嘉禹眨著眼，靈機一動想出了有點扯的解套方式。
「我沒聽過嘉禹有哥哥。」澄曦還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人。
「他只是沒有講，不代表沒有，你們前陣子才接吻吧？在守望紀念公園？」嘉禹想了一個印象深刻的事件，這肯定能說服澄曦，畢竟連地點都出現了。
「天啊，你們感情這麼好喔，真的是瘋了。」小澄曦皺起眉頭，臉頰有點紅，心裡已經相信了眼前的人是嘉禹的哥哥。
「我倒是比較好奇他為什麼沒有跟你講。」嘉禹微笑，雖然他知道為什麼。
「那個傻瓜幾乎什麼都不講啦，除非我問他。」小澄曦惱怒地說，但也不是真的很生氣。
「哈哈哈，真的，我弟幾乎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嘉禹笑著說，底下夾雜著苦澀的情緒。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失去澄曦對他的愛，因為他一直到很久以後才了解所謂的表達是怎麼樣子的一回事。現在澄曦看起來沒有很生氣，只是因為最關鍵的事情還沒出現而已，到了那一刻，先前所累積的不愉快都像是導火線那樣將結局導向毀滅性的爆炸。
「真的是，那個木頭，明明也很喜歡我啊，卻總是什麼事都不做。」小澄曦開始對著嘉禹吐苦水。
「啊？我沒有聽他講過欸，他都報喜不報憂。」嘉禹說，但他的確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哪些事情惹澄曦生氣。
「跟他在一起是很開心沒錯啦，但是有些事我真的會，喔，講到就很煩。」小澄曦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抑制怒火一樣。
「說一下，我之後回去會記得笑他。」嘉禹惡趣味地笑著說。
「你不跟他講我才要跟你說。」小澄曦扭過頭，錯開跟嘉禹的視線。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嘉禹無奈地說，經過他的再三保證，小澄曦終於開始講了。
像是翻開一本相簿，小澄曦對每一件事情都記得很清楚，如同連結著圖片的燦爛記憶。
雖然她對那樣沒有情緒，呆若木雞的小嘉禹有些無奈，但是可以聽得出來，她對小嘉禹的感情是真摯的，於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某種奇怪形式的放閃。
「有一天我的腳在練球的時候扭到，因為那時候很接近比賽，所以我當下就很焦慮。
那時候我跟他說陪我一下，他就跟我說不行要去冰敷，我跟他說不急，他說很急，我說有什麼好急的，他說你這樣會沒辦法比賽。」小澄曦邊翻白眼邊說。
「欸！到底是我重要還是比賽重要啊，真的是。」小澄曦說完自己也嘆了口氣。
「我弟好白癡喔，妳應該是想要跟他討拍吧？」嘉禹說，回憶著那時候的狀況。
「雖然你用的詞好像有點怪，但就是那個感覺吧？我想要跟他說我有多焦慮或是聽他告訴我會沒事的，可惡的木頭。」小澄曦點點頭，馬尾在空中搖曳。
那只是相簿其中的一頁，小澄曦很快就脫離了扭到腳的記憶，開始往回翻頁。
「另一次是我考試考很爛，而且那次我還特別的認真欸，我告訴他之後你知道他說什麼嗎？還要更努力喔！太誇張了吧，不是應該是辛苦了之類的嗎？」
一幕幕的記憶幻燈片在小澄曦的話語間展開，輪替，浮現，隱沒。
「喔我想到還有一次是我們換座位，我跟他坐在前後，他在後我在前。那時候我上課會轉頭去跟他講話或是問他問題，你知到他跟我說什麼嗎？不要一直轉過來啦。欸！然後我跟他說不行我會想要看到你，很撩吧？你知道他說啥嗎？你一定會中風，一定會，他說那我給妳我的照片，你會干擾到我。不識抬舉的傢伙！我真的超氣，那個呆頭鵝，真的很笨欸！」小澄曦講到情緒太激動，臉頰微微發紅。
「真的要中風了，他怎麼這麼白癡啊？」嘉禹笑到直不起身，從現在的視角來看，過去的行為實在是愚不可及。
即使他明白他當時的動機，仍然不妨礙他笑得開懷。
「超呆的，我都跟他說你是『枷』禹吧？木部的枷，那個枷鎖的枷。」小澄曦的手指在空中比劃，好像要寫給嘉禹看。
「喔？好漂亮的手環。」嘉禹卻完全把注意力放在那條手環上，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那條手環了，上頭不同顏色的線互相纏繞、扭轉和流動，穿梭在彼此之間。
黃色、藍色跟紫色。
「是吧？我也很喜歡喔。」小澄曦把手抬高了一些，好讓嘉禹能看得更仔細。
「妳自己編的嗎？」嘉禹說，將視線收回，表示已經看夠了。
「不是喔，是我奶奶送我的。」小澄曦說，將手腕翻面朝上，帶著某種情緒看向那條手環，嘉禹沒辦法判斷那是麼樣子的情緒。
「她很厲害呢！如果我跟妳更熟的話我可能會想要請妳奶奶幫我編一條，太漂亮的手環了。」嘉禹感到有些惋惜地笑著說。雖然他是故意這樣說的，而他也知道小澄曦接下來會說什麼。
「可能沒有機會了。」小澄曦抬頭，原本往前傾的身體收了回去，看不見的圍籬在兩人之間升起，好像剛才有來有往的談話只是錯覺。
「為什麼？」嘉禹在裝笨，因為他得要把現在的情景還原到和他記憶中的沒兩樣。
「某些原因。」小澄曦沒有再多說什麼，眼前的男人，嘉禹的哥哥越線了。
她不允許任何人往那塊記憶伸出任何探索的觸手，包括她自己。
嘉禹也是到很後來才拼出整個事情的真相，當然那時候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那是嘉禹以前念的國中，那是個很棒的國中，混雜了五彩繽紛的回憶。
車停下來了，嘉禹原本以為是紅燈，但事實上是有人要上車。
是誰呢？
百無聊賴的嘉禹探出頭，想看看是什麼樣子的人上了車。
高高紮起的馬尾，細細的鳳眼、右眼角的淚痣和薄薄的嘴唇，右手腕掛著繩結環。
等等，那是……國中的……澄曦？
澄曦是嘉禹國中的女朋友，交往了三年，在畢業的時候因為某些嘉禹不願意承認的原因分手了。
理論上不可能的狀況出現在嘉禹眼前，他現在見到的是三年前的澄曦嗎？
國一的澄曦是短頭髮，國二的澄曦才綁馬尾，國三的澄曦手上沒有繩結環，因為她那時候已經把繩結環送給嘉禹了。
只有天知道嘉禹有多想念澄曦，在離開了她之後嘉禹渡過了數不清的，比白天還要漫長的無星夜晚。
黑暗會勾起散落在心海中的回憶碎片，然後讓試圖沉落進潛意識的人類無法如願。
所以嘉禹常常漂蕩在心海上，在現實和夢境的模糊界線中回顧著那些碎片。
那是個慘痛讓人無窮回味，痛苦令人想要一再體驗。
然後他好一段時間夢裡的主角現在在他的眼前，他甚至無暇顧及合理性以及真實性。
「妳是澄曦嗎？」嘉禹用手摀住嘴，不敢置信地問。
「你是誰？」小澄曦對於眼前有點眼熟的陌生人予以警戒。
「我是……嘉禹的哥哥，大你們三歲。」嘉禹眨著眼，靈機一動想出了有點扯的解套方式。
「我沒聽過嘉禹有哥哥。」澄曦還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人。
「他只是沒有講，不代表沒有，你們前陣子才接吻吧？在守望紀念公園？」嘉禹想了一個印象深刻的事件，這肯定能說服澄曦，畢竟連地點都出現了。
「天啊，你們感情這麼好喔，真的是瘋了。」小澄曦皺起眉頭，臉頰有點紅，心裡已經相信了眼前的人是嘉禹的哥哥。
「我倒是比較好奇他為什麼沒有跟你講。」嘉禹微笑，雖然他知道為什麼。
「那個傻瓜幾乎什麼都不講啦，除非我問他。」小澄曦惱怒地說，但也不是真的很生氣。
「哈哈哈，真的，我弟幾乎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嘉禹笑著說，底下夾雜著苦澀的情緒。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失去澄曦對他的愛，因為他一直到很久以後才了解所謂的表達是怎麼樣子的一回事。現在澄曦看起來沒有很生氣，只是因為最關鍵的事情還沒出現而已，到了那一刻，先前所累積的不愉快都像是導火線那樣將結局導向毀滅性的爆炸。
「真的是，那個木頭，明明也很喜歡我啊，卻總是什麼事都不做。」小澄曦開始對著嘉禹吐苦水。
「啊？我沒有聽他講過欸，他都報喜不報憂。」嘉禹說，但他的確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哪些事情惹澄曦生氣。
「跟他在一起是很開心沒錯啦，但是有些事我真的會，喔，講到就很煩。」小澄曦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抑制怒火一樣。
「說一下，我之後回去會記得笑他。」嘉禹惡趣味地笑著說。
「你不跟他講我才要跟你說。」小澄曦扭過頭，錯開跟嘉禹的視線。
「好啦好啦，開個玩笑。」嘉禹無奈地說，經過他的再三保證，小澄曦終於開始講了。
像是翻開一本相簿，小澄曦對每一件事情都記得很清楚，如同連結著圖片的燦爛記憶。
雖然她對那樣沒有情緒，呆若木雞的小嘉禹有些無奈，但是可以聽得出來，她對小嘉禹的感情是真摯的，於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某種奇怪形式的放閃。
「有一天我的腳在練球的時候扭到，因為那時候很接近比賽，所以我當下就很焦慮。
那時候我跟他說陪我一下，他就跟我說不行要去冰敷，我跟他說不急，他說很急，我說有什麼好急的，他說你這樣會沒辦法比賽。」小澄曦邊翻白眼邊說。
「欸！到底是我重要還是比賽重要啊，真的是。」小澄曦說完自己也嘆了口氣。
「我弟好白癡喔，妳應該是想要跟他討拍吧？」嘉禹說，回憶著那時候的狀況。
「雖然你用的詞好像有點怪，但就是那個感覺吧？我想要跟他說我有多焦慮或是聽他告訴我會沒事的，可惡的木頭。」小澄曦點點頭，馬尾在空中搖曳。
那只是相簿其中的一頁，小澄曦很快就脫離了扭到腳的記憶，開始往回翻頁。
「另一次是我考試考很爛，而且那次我還特別的認真欸，我告訴他之後你知道他說什麼嗎？還要更努力喔！太誇張了吧，不是應該是辛苦了之類的嗎？」
一幕幕的記憶幻燈片在小澄曦的話語間展開，輪替，浮現，隱沒。
「喔我想到還有一次是我們換座位，我跟他坐在前後，他在後我在前。那時候我上課會轉頭去跟他講話或是問他問題，你知到他跟我說什麼嗎？不要一直轉過來啦。欸！然後我跟他說不行我會想要看到你，很撩吧？你知道他說啥嗎？你一定會中風，一定會，他說那我給妳我的照片，你會干擾到我。不識抬舉的傢伙！我真的超氣，那個呆頭鵝，真的很笨欸！」小澄曦講到情緒太激動，臉頰微微發紅。
「真的要中風了，他怎麼這麼白癡啊？」嘉禹笑到直不起身，從現在的視角來看，過去的行為實在是愚不可及。
即使他明白他當時的動機，仍然不妨礙他笑得開懷。
「超呆的，我都跟他說你是『枷』禹吧？木部的枷，那個枷鎖的枷。」小澄曦的手指在空中比劃，好像要寫給嘉禹看。
「喔？好漂亮的手環。」嘉禹卻完全把注意力放在那條手環上，他已經很久沒見到那條手環了，上頭不同顏色的線互相纏繞、扭轉和流動，穿梭在彼此之間。
黃色、藍色跟紫色。
「是吧？我也很喜歡喔。」小澄曦把手抬高了一些，好讓嘉禹能看得更仔細。
「妳自己編的嗎？」嘉禹說，將視線收回，表示已經看夠了。
「不是喔，是我奶奶送我的。」小澄曦說，將手腕翻面朝上，帶著某種情緒看向那條手環，嘉禹沒辦法判斷那是麼樣子的情緒。
「她很厲害呢！如果我跟妳更熟的話我可能會想要請妳奶奶幫我編一條，太漂亮的手環了。」嘉禹感到有些惋惜地笑著說。雖然他是故意這樣說的，而他也知道小澄曦接下來會說什麼。
「可能沒有機會了。」小澄曦抬頭，原本往前傾的身體收了回去，看不見的圍籬在兩人之間升起，好像剛才有來有往的談話只是錯覺。
「為什麼？」嘉禹在裝笨，因為他得要把現在的情景還原到和他記憶中的沒兩樣。
「某些原因。」小澄曦沒有再多說什麼，眼前的男人，嘉禹的哥哥越線了。
她不允許任何人往那塊記憶伸出任何探索的觸手，包括她自己。
嘉禹也是到很後來才拼出整個事情的真相，當然那時候已經無法再回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