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逃，趕緊逃

所以我其實是穿越到遊戲世界？

而且是上司有份參與──不是耶？怎麼那混蛋最後還是用上這號人設啦！不是說了這種扭曲的反派絕對行不通而且不可能會受到女性市場歡迎的嗎？再者我們公司是做手遊沒錯吧？但記得最近並沒有卡片遊戲對戰的立項。會不會這只是人有相似，但此等相似的程度忒太......

糟，現在腦袋一片混亂。

「威茲？你是吃壞肚子了嗎？」

比這個更嚴重好嗎！

此時一股幽幽冷冷的聲音忽然衝破人群、鑽入耳殼：「你們沒有刑求？那好，本王子可不希望魔女在審問前就死翹翹的。」

「但是殿下，對方是魔族！萬一她傷害到殿下你──」

「那就先挑斷她的腳筋，再斬下雙手。失去活動能力的魔族也沒什麼好懼怕的吧？」

好可怕。

「我去找人。」

不行，絕不可以讓其他人見到自己在發抖。

那怕只是「遊戲」。但對現在的我而言，這就是「真實」。

因為我有實感，身體會覺得餓和疲倦。被嚴刑拷打後會留下不可滅之傷痕。

那麼哈羅德呢？他果然只是遊戲裡一個引導程序嗎？

「小姐？」

身體好像撞到了什麼。

是你？

AI精緻的臉上，依舊掛上溫文有禮的笑容。

「聖女小姐，我找到出口了。」

我好想知道你是誰。

我想知道為什麼在以卡片對戰取代紛爭的遊戲世界裡，仍然會有暴力行為的出現。

我更想知道，為什麼作為平凡人的自己必須遭遇種種不可理喻之事。

但我一句話都問不出口。

「小姐，為什麼你看起來一副想要哭的表情？」

「沒有。你看錯了。請帶我離開這裡。」

「了解。監獄的大門需要用上鑰匙來開啟，因此我們要先前往警備室。」

系統牽著我的手引領自己前進。而這次，我沒有摔開他。

已經沒有力氣深究其中的含意。

但成熟的大人懂得隨時處理好自身的負面情緒。因此走到最後，我已經平靜下來。

垂頭喪氣亦不應該挑這種時候啊！

「鑰匙已經到手，我們離開吧？AI。」

「你提及的『AI』是指誰？」這冰冷的聲音──是大王子？怎麼他會出現在警備室裡！「拿著鑰匙又是要去哪？」

要戰鬥？裝傻？還是要逃？但自己可以逃出去嗎？在這個連轉身亦顯得困難的狹窄空間裡？

「小姐，事態緊急，請允許本系統僭越。」

啥？你在說什麼啊哈羅德？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某股無形的力量彷彿要將自己撞出身體。這乍回事啊？

自己嘴唇忽然不受控制地動：「大殿下，我奉隊長之命前往押解犯人受審。」

這不是我的聲音，亦非屬於曾經聽過的任何一把男聲。

「十分抱歉，驚擾了殿下的駕。」

我在笑嗎？連表情也控制不住？

大王子冰冷的銀瞳卻不放過自己。「你是誰？」

「回殿下，我是這座監獄的守衛『威茲‧赫默爾』。」這個【我】繼續說：「大殿下是渴望由我帶領你前往扣押魔女的牢房嗎？」

「不需要，趕快在我眼前消失。」

我想自己終於明白這是什麼一回事。

逃出險境後，我放輕嗓子自言自語：「可以分開了吧？」

哈羅德沒有回話。

「既然你有這種『合體』的功能，可以上我的身、對外顯現其他人的樣子，那為何一早不使用這個方法幫我逃出去？」

「太順風順水的話，就不會出現意外的驚喜。」

我不需要意外更不需要驚喜。你以為我們是龍傲天主角，可以在異世界輕鬆開掛也不會領盒飯是嗎？

「只要結果正確，手段並不重要。本系統實在無法理解你生氣的理由。」

聽著，我會覺得氣惱是因為──

「小姐？」

噓，「別說話。」是誰在哭？

「好像是在那一個方向。」

雙腿主動走近一扇門，有光從門後流出。

我推開它，盡可能不發出聲響，卻聞見皮肉燒灼之臭味。

後頸的瘀青隱約作痛，渾身覺得發熱。

牢內只有一個人。雙手被粗鐵鏈拷鎖。自己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臉，皆因囚犯全身沐浴於血水之中，竟然找不出一小片完好不帶傷口的皮膚。

自己卻聽得很清楚，牆上火把的燈花閃歇時所發出的噼啪聲──不，這是我內心所竄動的憤怒感？

「AI，你說過這座監獄專門收容窮凶極惡的政治犯？」

「是的。」

這名囚犯的頭上，軟叭叭垂下兩隻狐耳。

「這個世界存在獸人對吧？牠們的外觀與實際年齡會相差很大嗎？」

「以我所知，不會。」

「那你告訴我，怎可能會有這麼小的政治犯啊！」

看起來不過是個小孩子，身高還搆不上自己的膝蓋。超瘦，又瘦又嬌小，骨瘦如柴。所以這孩子多大了？五歲？還是三歲？

「小姐。再不離開監獄，你有可能會遇上危險。」

機械般單調的聲音，全然沒有透露一絲一毫的情緒。

所以你的劍是裝飾品嗎？哈羅德。「住口，幫我把風。」

自己取下牆上懸掛的斧頭，其刀鋒邊緣沾有褐紅色的發臭污跡，握把滑膩，要很用力才能抓得牢它。

「我要救牠。」